本帖最後由 染衣 於 2018-7-12 20:59 編輯  
 
21. 
冰炎到最後還是沒有跟薑餅人跳舞。 
 
看見學弟略顯失望的眼睛,即使對方慌張地收拾好神色,他還是冷冰冰的說: 
 
「你有什麼問題嗎,褚?」 
 
「沒有的學長!」不過你為什麼沒跟任何一個人跳就大搖大擺走出會場啊! 
 
「因為我是黑袍。」 
 
「……」又敷衍,我已經不再相信你了學長! 
 
伸手拍了下學弟的腦門,冰炎看著對方踉蹌幾步的背影,瞇起紅色的眼睛,「以後少招惹不清楚身分的人,有人告訴過你了吧。」 
 
他可以觀察出,有人和褚說明了休狄為黑袍實力這件事。 
 
「可是他的態度很讓人不舒服啊……對不起學長我以後不敢了!」 
 
──「漾漾!」 
 
放下剛掄起的拳頭,冰炎望向身後。 
 
興沖沖跑來的米可蕥拖著有些不甘願的千冬歲,然後另一手抓起褚冥漾的右手: 
 
「舞會最後會在後院出清薑餅人,我們去裝幾袋!」 
 
「夏碎哥還在裡面……」某人的低語清晰地被冰炎捕捉。 
 
「真人尺寸的薑餅人,喵喵妳要怎麼裝啊?」 
 
「腦袋一包,四肢一包,軀幹分四塊一包~」金髮少女笑咪咪的解釋,然後一雙閃亮綠眼轉向冰炎,「學長有興趣嗎?」 
 
冰炎搖搖頭,「我玩夠了。」 
 
「那學長再見!」 
 
「再見。」 
 
注視學妹拖著兩個男孩子彎過轉角,冰炎長吁了一口氣。 
 
今天還真是多事。早上的那兩名鬼王高手會在學校附近現身,還真是意料之外。 
 
腳下移動陣法閃現,他回到熟悉的黑館,熟悉的門前。 
 
然而有一點不同。 
 
「晚上好啊,冰炎。」 
 
醒目的紅色佇立於走廊。翻開臉上面具,金髮少女的藍眼睛裡閃爍著自己熟悉的惡趣味。 
 
「做什麼?」想起昨天晚上被虎克船長砍翻的糗事,冰炎的口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和洛安、黎沚談點事,順便來問些東西。」伸出手,對方指了指自己的房門,「不請客人進去嗎?」 
 
「哼。」 
 
旋開鎖,慕夏羅因搶先一步踏進了房門。 
 
冰炎懶得和這人計較,只是扯了下自己的領帶,「我要先洗澡。」 
 
房內自動亮了。她望了眼牆上的時鐘,聳聳肩。「我一個半小時後夜班,你慢慢來。」 
 
等冰炎擦著濕漉漉的長髮從浴室出來,就聞見滿室的茶香。 
 
慕夏羅因坐在電腦椅上,左手捧著一杯綠茶,右手彈了彈電腦桌上的一公升裝蜜豆奶,「見面禮。」 
 
想起自己在新年收到同樣的人送的同樣的飲料,冰炎勾起嘴角,「還算守禮啊,慕夏。」 
 
「有禮走遍天下,無禮寸步難行。」金髮少女翹起腳神神叨叨了一番,榮獲冰炎一個白眼。她銀白色長靴反出刺眼的光,「坐下吧。」 
 
冰炎走到窗邊的床鋪坐下,拋開毛巾向頭髮隨意施了個蒸散水氣的術法。 
 
鄙視了一下冰炎傷髮質的行徑,慕夏羅因開口: 
 
「安地爾想要做什麼我現在很清楚,你有自信能保護好那個人嗎?」 
 
冰炎瞇起紅色的眼睛,「妳說的『保護』是什麼意思?」 
 
「……」 
 
對方垂下臉,把玩了一下金色的長髮,抬首後又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那你有沒有不讓他做危害世界安全的事的自信?」 
 
「沒有,褚要做什麼我無法干涉。」冰炎看出慕夏羅因袖子外面的手微微抽動,「除非妳覺得要用暴力手段。」 
 
「……真是麻煩!」 
 
金髮少女腳一蹬,黑色的電腦椅旋了過去背對自己。「要是真出了什麼大事,可以要求在人死前一秒再去續命嗎?」 
 
「那妳還是別來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對方又蹬了一腳轉回來,「只要安地爾那老賊不要再裝清純誘騙,一切如常我也……等等。」 
 
慕夏羅因眨眨墨藍色的眼睛,看向冰炎的眼神多了一分微妙。 
 
「在想什麼陰謀論?」冰炎有些沒好氣。 
 
「被你發現啦,」慕夏羅因嘴角一勾,「我想大家是不是藉敵手之口來說明你學弟的身分,免得向他解釋時傷害到自己呢。」 
 
「公會自有自己的考量。」冰炎皺眉,「這是在保護褚的一種手段,他的身分如果表明,無法在守世界生存下去的。」 
 
「這是長久以來的政策缺失。雖然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做法。」 
 
「那妳還是別繼續升遷了吧。」 
 
「優秀的人才是無法永遠埋沒的。」嚴肅地說出自戀的話語,慕夏羅因伸了個懶腰,「如果他真的選擇了安地爾,你會怎麼做?」 
 
少年的嘴角勾出冷冷的一笑,「那小子太善良了,給他十個膽也不敢。」 
 
說著,紅色的眼睛嘲諷似的掃了一眼坐在電腦椅上的人。 
 
少女無辜地聳聳肩,「生命並不是只有一個方向。」 
 
「對,但是妳連方向都沒有。」冰炎毫不留情地說。 
 
「時間還很多,慢慢摸索也可以。」慕夏羅因喝乾杯底的茶,搭在桌面上的右手彎起撐住頭: 
 
「退休後做啥呢……你覺得旅遊還是種田好?」 
 
「當到情報班的高層,妳要脫身可沒那麼容易。」冰炎哼了一聲。 
 
「可是這樣坑錢比較容易啊,我目前如果退休,每個月也有四萬卡爾幣耶!夠我住很多好地方了。」金髮少女興致勃勃的盤算: 
 
「我之前出任務的望月谷很不錯,遠古大陸的荒地也可以開發,還有星月泉那邊我有任務對象……」 
 
「妳人生的追求,就是當個獨居老人啊。」冰炎用手梳了梳長髮,語調嘲諷。 
 
「是有品味的獨居老人。」慕夏羅因應道,「倒是你,就是當一輩子黑袍的勞碌命嘛,過著連頭髮都不會保養的無趣生活。」 
 
「現在想這麼多做什麼,還有男人保養什麼頭髮!」要不是賽塔不時露出的惋惜表情,他早把這頭長毛給削了。 
 
「可憐的傢伙,未來我會帶蜜豆奶去給你探班的。」 
 
「……妳不用準備去工作了嗎。」對方憐憫的神色實在讓人無名火起。 
 
面對臉色不善的房間主人,慕夏羅因識時務的站起身,一彈指桌上的茶具組頓時消失,「那我走啦。」 
 
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當慕夏羅因正想施展跳窗神技時,背後卻傳來冰炎的聲音: 
 
「慕夏。」 
 
「嗯?」 
 
轉身,冰炎紅色的眼睛認真地看著自己,「這陣子小心點,安地爾不會想留妳的。」 
 
「你和褚小朋友才是,當心別死了啊。」對方順手扣上面具。 
 
「還有……如果該在的人真的不在了,希望妳可以幫助他。」 
 
紫紋的面具定定地望著自己,半响後才從後面傳出悶悶的聲音: 
 
「蠢貨。」 
 
語畢,紅色身影縱身一躍,消失在黑色夜幕中。 
 
起身走到陽台,冰炎靜靜的看著夜色中閃過的陣法餘光,嘴角不自覺彎起了微笑。 
 
──「喲,小女朋友剛剛走了啊。」 
 
斜下方的房間傳來悠閒的調侃。是蘭德爾。 
 
少年趴上陽台的欄杆,「蘭德爾,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在報復。」 
 
上次寒假時自己聽到的伯爵與管家的「逼供遊戲」,冰炎還記的很清楚。 
 
「什麼話。我只是在欣賞月色時,看到有人跳下來而已。」 
 
「你是在偷聽吧。」 
 
「哈,情報班的分隊長下了這麼多道禁咒,我才懶得一一破解呢。」對方的影子透過窗簾,可以看見他拿著酒杯,翹著腳坐著。「不過說真的,你們無殿的人還真是厲害啊……尼羅上次拿去情報班的地毯,就是她順手清的,超乾淨。」 
 
「我可不希望人們對無殿出身有什麼誤解。」冰炎的語音十分沒好氣。 
 
蘭德爾的笑聲清晰地傳來,窗簾上的影子朝自己一舉酒杯,接著房間的燈便暗了下來。屬於夜行種族浪漫的道別。 
 
「晚安。」 
 
趴在欄杆上的少年閉上眼睛,感覺夜風拂過自己的臉,長髮輕輕搔著脖頸。這是風雨來臨前,一個安靜的夜。 
 
紅色眼睛緩緩睜開。 
 
「該睡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