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騎士】當黑暗成為黑暗 11/30更（正常向）

愛沛兒

第十章

當自家聖殿之首的臉消失在鏡子的另一端，原先的水銀鏡又變回了銀髮巫妖的樣貌，「看來你們手足之間的情誼堅不可摧啊。」巫妖的口吻中似乎帶著幾分懷念，但很快地就變成一如既往的微笑，「你不跟那個太陽騎士說明那孩子的事嗎？」無名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夏洛特，此時後者只是靜靜地在沙發上睡著，看來就和尋常少女無異。

「還不是時候，太陽有很多事情要煩心，魔獄也同意現在沒有必要告訴他。」魔王回答。

「魔獄騎士啊，這命運多舛的職位確實適合你，」無名看向羅蘭，瞇起了雙眼，「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魔獄騎士是嚴厲派唯一聽命於太陽騎士的十二聖騎？」

「我想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羅蘭坦承地說，「但我確實想過，但相關文獻並沒有詳實記載，只知是從第六代開始才形成這樣的模式。」

「這表示，在第五代發生過什麼。」雷瑟補充。

「確實，你們兩個都是聰穎的孩子，倘若我是那三個母親其中一個，我想讓你成為魔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可惜你的母親太過偏激，我可捨不得自己的孩子遭受這樣的折磨。」巫妖對著羅蘭微笑，隨後揚起手，看向魔王，「說到那三個母親，她們也有她們的用途，孩子，你該給她們一個機會為魔王效勞。」

「這安全嗎？」不只是雷瑟，羅蘭也有同樣的疑問。

「如今大勢已定，她們無論想如何鬧騰都只能忍氣吞聲，混沌神沒有給予她們攻擊魔王的許可，那些制約只能強迫她們聽令於魔王，至於要如何讓他們信服，你們手上各自有籌碼，想是我不需要再教了。」

「羅蘭。」魔王會意地看向身旁的死靈君主，後者點點頭，用著自己體內同樣豐沛的暗屬性為巫妖粉紅造出了容器，樣貌如同她過去使用的粉膚小女孩，死靈君主拿出了那封印著巫妖的寶劍，將鑲嵌在寶劍上的寶石對準女孩的胸口，一陣紫色的光芒後，漂浮在空中的小女孩睜開了水靈的大眼，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腳，而後撩起裙擺，輕巧地轉了一圈。

「哇，果然還是羅蘭好，這個樣子可比我後來那個女人的型態好得多了！」巫妖歡快地說。

隨後雷瑟也如法炮製，用自己的暗屬性給封印在永恆寧靜中的兩隻巫妖造出了軀體，同樣是按照他們昔時使用的樣貌。

紅詩在落地後仍板著臉孔，大有「別以為我會這樣就算了」的意思，但施分則是在獲得軀體的那瞬間，幾乎連滾帶爬地來到夏洛特身邊，他疼惜地擁抱住女孩的身軀，隨後惡狠狠地抬頭瞪向魔王，「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夏洛特受了這麼多苦，卻還是不讓她好好安息。」

「無論是格里西亞還是夏洛特，他們都值得一個幸福的人生，」魔王回答，「難道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嗎？施分，我以為在所有巫妖母親裡頭，你是最疼惜自己孩子的一個了。」

「那怎麼行？我甚至還不知道紅詩她孩子是個什麼德性，要是夏洛特當上魔王，自然擄走她喜歡的男人就是了，現在這樣，要是那個格里西亞始亂終棄，那受傷的可不就是我寶貝的夏洛特嗎？」

「格里西亞不是那種人，」此時羅蘭接過話，「他不可能始亂終棄，就像他看我就算成了死亡騎士，也執意要留我在身邊一樣。」

「誰知道呢，我可要親自確認過才算數。」擁有闇騎士外貌的巫妖恨恨地說。

這時，在他懷裡的女孩悠悠地睜開眼睛，「伊路路？你不是伊路路，是誰……？」施分疼惜地用手碰上女孩的眼瞼，用一個安穩入睡的咒法讓她再次陷入沉睡，顯然一時半刻之間不忍再讓女孩想起過往的糾紛。

「倘若你是她的巫妖母親，你身上絕對有相應的記憶可以填補給她，但是眼下我不能讓你這麼做。」魔王用著不可違逆地口吻說道。

「這不用你操心，我現在也沒很想讓她想起來，說實話，大部分的東西我本來全都跟著她一起燒掉了，現在讓她忘記這些，說不定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幸福。」巫妖摟著女孩，就像昔時他倆以兄妹想稱時那般，「我只希望她可以幸福，其他的我就不想管了。」

「你還是可以替她打造一個完美的人生，但眼下，我們有更嚴重的外患要處理。」魔王說道。

「好吧，如果說是為了夏洛特，這些事情我都願意做。」闇騎士將女孩再度放上絨椅，眼中的眷戀神情轉變為堅毅，「不過就是黑暗精靈，他們可不像不死生物一樣不知疼痛，他們一樣會流血會疲倦，用長時間的消耗戰絕對對我們有利。」

「不愧是身兼闇騎士的巫妖。」羅蘭不禁贊同地說。

「那麼兵部分配就勞煩你指揮了，至於紅詩和粉紅，後備援軍的不死生物就由妳們負責生產，這點沒問題吧？」

「我有問題，」粉紅舉起了手，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只藍莓棒棒糖，「所以我們不用跟那些聖騎士打交道對不對？」

「是，那些由施分跟他們協商便好。」

「好耶，那麼工作其實還蠻輕鬆地嘛。」粉紅愉快地說，「這樣大鬧一場的場面，也是好久沒有了，說不定比抓美女還要更有趣呢，喔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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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寒冰騎士走進了魔王廳，「安排、好了。」

跟隨在他身後的還有暴風騎士以及大地騎士，「跟女王的談判很順利，女王到底來說還是疼女兒的，雖然月蘭國距離黑暗精靈巢穴最遠，怎麼說還是借到了一支數量不小的軍隊，戰神信仰的士兵們多半擅長火元素的猛攻，結合遠程攻擊的話威力不容小覷，當然，他們也擅長近戰，不過恢復能力上就略遜於聖騎士了。」希歐打了個呵欠，但還是如實地稟報。

「月蘭國軍隊那邊就由我領頭吧，大地之盾可以擋下大部分的攻擊，但是也需要再額外派祭司或是闇祭司來做後備支援，這樣才能確保整支部隊不會被擊潰。」喬葛一改以往輕浮的態度，提出了建言。

「就照你們的安排。」魔王頷首表示同意，又看向鏡中的巫妖，「那你呢？無名，雖說你要我們讓三個母親加入戰力，那你自己本身又能提供多少幫助？」

鏡中的巫妖微微一笑，只見他伸展雙臂，從闇神殿內部汲取能量，隨著屬性的匯聚，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從鏡面中探了出來，彷彿水面中浮現，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騎士便現身在眾人面前，甚至身上的服飾還有著光明神殿的紋樣，「休息了這段時間，能用這種身份再和自己的後輩見面確實是好事。」

「那是魔獄騎士的紋章！」希歐吃驚地說，而其餘人等臉上同樣各自露出驚訝或詫異的神情。

「難怪教皇肯幫助你，那已經不單只是舊相識的層級了。」魔王在詫異過後淡然地回答。

「在過去我聽令於審判騎士，只知曉要貫徹光明神嚴厲之中的正義……也許是做了過頭一些，但你看，事實不是證明我的眼光是對的麼？」巫妖——第五代的魔獄騎士爽朗笑開，「我的犧牲有所貢獻，這一點我完全不後悔。」

無名看向羅蘭，神情變得嚴肅，「魔獄騎士在十二聖騎士中是存在最為薄弱的，我們是聖殿的影子，沒有專武、沒有個人特色，審判騎士沒辦法明面執行的骯髒工作就會落到我們身上……但你是個有個人原則的孩子，無論如何都會貫徹自己的理念，就這個層面上來看確實比起伊利亞好得多了，不得不承認，哪怕是十二聖騎士也有可能看走眼，幸虧你們的太陽騎士讓你替補了這個缺，他的做法確實不錯。」

然後獲得肉身的巫妖又看向眾人，「我的建議是你們都別正面對上黑暗精靈王，雖然時代更替，但黑暗精靈相對來說長壽，當年和我對戰的黑暗精靈王子可不是普通層級的強，甚至在一百年後差點就奪走了第十代太陽騎士的性命，你們多少應該都有聽聞過第十代心臟被劃過的傳言，那所言不假。如今當年的王子即位為王，他的戰力只會增加不會減少，要派你們就得派上最強的戰士去對上他。」

「我想尼奧老師會很樂意接下這個位置。」羅蘭表示道，「但我們仍可以在旁邊支援。」

「你們的工作是保護好你們的太陽騎士，別忘了你們還在任內，要是出了差錯對於光明神殿而言可不是好事。」無名表示，口味儼然像是個長輩，雖然他確實有這個身份以及資格，「活著就是你們的首要任務，這點，方才和太陽騎士的通訊結論是一樣的。」

眾人點頭表示理解，魔王又繼續說，「那麼誘餌地點就設置在基辛格東北方的森林，這裡距離黑暗精靈的巢穴近，附近的村落也少，只要提前疏散居民就能將傷害減到最低，從聖殿那兒得到的情報來看，除了基辛格地區的主要幹道，其餘通往黑暗精靈巢穴的入口都狹窄，只要各分配兩支軍隊就能抵擋，但為保險起見，還是把人員增至1.5倍比較妥當。」

雷瑟看向兩位女性巫妖，「妳們召喚不死生物的最大功率是多少？」

「如果有好一點的素材跟寶石，一分鐘一百隻不是問題。」紅詩回答。

「就按照妳們需要的規格從混沌神殿拿物資吧，我想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錢跟暗屬性寶石，不過要召喚盡量以拖延的小兵為主，可別放讓黑暗精靈有機可趁奪取暗屬性寶石。」魔王思忖後說。

「那是當然的，要是連這個都不明白，那我們這些年不就都白活了？」紅詩不以為然地說，「但我可不是真的順從你，我只是要幫格里西亞罷了。」

「妳現在反而擺出這種好媽媽的嘴臉，一點都不像妳！」粉紅吐槽道。

「閉嘴！全部人裡面就妳最沒資格說了，妳這個瘋女人！」紅詩氣得跺腳。

「那兩個女人真是吵死了。」只見施分一個彈指，巨大的膠布便憑空出現貼住了另外兩隻巫妖母親的嘴，後者只能連聲唔唔，一個眼中仍有氣，另一個則是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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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會顧孩子顧到差點被太陽騎士打到魂飛魄散，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施分輕蔑地說。

「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了，我們應該馬上開始行動。」羅蘭率先出聲，「我想光明神殿在幾天之內就會派發聖騎士，在這之前能多做點準備都是好的。」
「那夏洛特呢？」施分瞪向王座上的魔王，「你不會要派我的夏洛特到戰場上去吧？」

王座上的魔王搖搖頭，只是面色冷靜地看向以闇騎士身份陪伴在孩子身邊的巫妖，「我當然不會讓她上戰場，實際上，我有別的打算。」
「你想做什麼？」

「那是個極度理想化的計畫，連無名都不把握能夠成功，但我想，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會願意把希望寄託在那個可能性上，」雷瑟回答，「魔王候選人廝殺的陋習，我也想要藉此矯正回來。」

施分沒再問下去，只是冷冷地哼了聲，雖然表面上並不樂意，或許他心底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度過幸福的生活。

「除了施分以及等陽能發號施令以外，我建議你再把伊路晉升為能下達命令與指揮隊伍的階級，」此時，無名提點道，「闇騎士裡頭需要有一個優秀、臨危不亂的領導者，在眾人兵分多路時能保持冷靜與專注，我想差點當上沉默之鷹的伊路可以勝任。」

「那就這樣安排，傳令下去。」魔王果斷地答應。

見狀，作為魔王近侍的伊路立刻單膝下跪，「我會盡我所能肩負起職責，陛下。」

「好了，所有人回到崗位上吧，無名，我們得再去探勘一次敵情，原本追蹤到的黑暗精靈形跡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破綻，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去加固各個地方的不死生物生成點。」

「我就是在等你這麼說。」第五代魔獄騎士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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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換上了教皇替我準備的法師外袍，卸除掉了自己頭上用來保持金髮的金屬性，心裡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隊長，您準備好了嗎？」亞戴爾的聲音從我房門外響起，我打開門，聽見了自家副隊長的抽氣聲，看來他還沒有習慣看到我一頭白髮的模樣。

「你是看到鬼喔，抽氣這麼大聲。」我不滿地巴了下他的頭。

「沒什麼，只是特別不習慣……是我的錯。」亞戴爾大方地認錯，我就不跟他追究了，而且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裝備還有物資都確認好了嗎？」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這裡會由前太陽騎士長，以及那位黑暗精靈領頭。」

「艾崔斯特嗎？那好，這下老師應該不會迷路了。」原先聽見是老師打頭陣時我還捏了一把冷汗，我這老師什麼都好，就是方向感極差、還是個生活白癡，幸好老師此時不在我旁邊，不然我一定會被痛扁一頓，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他會讀我的心，實在有夠恐怖。

「對了，為了避免您的身分曝光，教皇特意囑咐您要想個假名，這樣也才能保證您的安全。」

「啊？還要這麼麻煩？」我不耐煩地搔了搔下巴，一時半刻之間也想不到個好名字，但教皇說的話有他的道理在，如果說被敵人知道我是太陽騎士，確實很容易會變成集火的對象，如果可以，最好還是讓敵方以為老師是現任的太陽騎士才好，「直接把名字顛倒過來不就好了？」

「我知道了，我們會確保法師亞西里格的安全。」亞戴爾朝著我眨眨眼。
於是一支數量龐大、包含著皇家騎士還有聖騎士的軍隊就這麼出發了，我不像其他的聖騎士一樣騎馬，而是跟法師一樣分散地坐在隊伍後的馬車裏頭，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我的馬術本來就爛到不行，顛簸之中更是難以專注的施法，而馬車就外觀上來說幾乎如岀一轍，想要一眼看出哪個馬車裏頭是最厲害的法師並沒有那麼容易。

在進行過頻繁的通訊討論以後，羅蘭打算以自己假扮魔王當作誘餌把黑暗精靈王引到不會危及百姓的偏遠地帶，然後我們其他人再偷偷地和真正的魔王——雷瑟碰頭，用他身體裡頭全部的暗屬性把黑暗精靈的巢穴通道給封印起來，烈火和大地一起從月蘭國出發，找到額外的通道後便用火焰斬加上大地之盾的力量炸塌那些額外的隧道，至於其他人也各個分派了工作……此時想起來還真的有些不可思議，原本三個沒有怎麼交集、只有在利益往來上比較頻繁的國家，竟然如此的團結，除了代表各國對於這件事情的重視以外，同樣也代表光明神殿還有混沌神殿的面子真的管用。

和我一起搭車的還有教皇那個老頭，此時他身上穿著的是普通祭司的服飾，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他看起來還真的有幾分像是見習祭司，而他換裝的理由也和我一樣，是為了確保自己不被敵人集中火力攻擊。

「唉，坐馬車果然就是好啊，」這個死老頭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吃零食餅乾，「格里西亞，你不覺得，我們這樣看起來，有點像是父子嗎？」

「父你個頭，我看起來哪有這麼老。」我幾乎想掐死面前對著我嘟嘴的僞少年，「我平常那麼保養我的皮膚跟頭髮，看起來最多也才二十出頭吧？」

「是沒錯啦，而且看起來其實蠻美的。」教皇又說，「你要是穿祭司長袍，說不定真的會有人把你當女的，或者根本不需要，我聽說，現在有些男人也不在乎美人是男是女，有洞就好了。」

「你用這張臉說出這麼下流的話也都不覺得臉紅嗎？」我不禁吐槽，也不想去想自己是不是會被當作女的來看，媽的，我是男的這件事根本不需要證明，真的有人把我當女的我直接褲子脫下來……算了，我的下面沒有毛，要是被人看到光溜溜的，說不定又會說什麼我是會幫私密處除毛的娘娘腔。
那些人懂個屁，男人女人都可以保養除毛的好不好。

「你也知道我是在開玩笑，你很緊張，格里西亞。」看著我不悅的表情，教皇擺了擺手，掃掉指尖的餅乾屑。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自以為自己把那種焦慮情緒隱藏地很好才對。

「很明顯啊，說不定你家的十二聖騎士跟小隊員全部都知道。」教皇老頭避重就輕，也沒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我嘆了口氣，「我真的很緊張，我很擔心我重視的人又死了，這不只是我擔心自己使用復活術會付出蛋蛋還是什麼代價的問題，我實在不想再經歷那樣的事情了。」在這個死老頭面前，我終於坦承地說。

「他們每一個都是一樣，但你也知道，那些聖騎士們各個都做好覺悟了，就算有傷亡，那也是必要的犧牲，不是你的錯。」教皇不知從哪裡掏出了茶具，在手掌上端用小小的火球術加熱茶壺泡茶，然後，他給我倒了一杯，「喝吧，這是葉末城南區產的紅茶，裡頭加了磨碎的薰衣草和迷迭香，可以穩定情緒，到基辛格還有一段時期，我建議你喝下這一杯後好好睡一覺，之後可有活要幹了。」

我接過茶杯，看著手裡散發著熱氣與水屬性的杯子，稍微放涼後一飲而盡。

教皇說得沒錯，這種茶葉的香味確實能夠很好的讓人冷靜下來，於是，我抿起嘴唇，「我覺得審判還有事情瞞著我。」

「怎麼說？」教皇挑了挑眉。

「不知道，可能是直覺吧，就我跟雷瑟的交情來說，我感覺他還有更大的計劃，」我回答，「從以前他就是這樣，前審判長之所以會選擇他就是因為他太他媽善良了，這樣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會勉強自己，我實在很難相信他沒有別的盤算，我猜說不定如果可以他就想永遠當魔王下去了，說不定他還會說什麼『如果魔王一直都是我，這樣未來人們就不會污名化混沌神殿』或者是『這樣未來就不會有濫傷無辜的魔王』這種屁話。」
教皇把喝空的茶杯放上膝蓋，又用一隻手搔了搔下巴，「這麼一說確實很像雷瑟那孩子會做的選擇，」說著，他看向我，「如果他這樣打算，你不同意嗎？」

「我當然不同意，沒有人需要承擔這麼大的責任，他固然是審判騎士沒錯，但審判騎士是人，又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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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犧牲一個人的福祉可以讓全部的人受益，未嘗不是件壞事。」

    「反正，我不同意。」我握緊了茶杯，差點將它的握把給捏碎，「他是我底下的審判騎士，我不允許他這麼做。」
  
  「這就要看你們兩個誰比較固執了，不過，我想那孩子也知道你不可能同意，說不定他根本沒有這種想法。」教皇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語調輕鬆地說。

   此時我也很難斷定，作為魔王的審判或多或少還是有被暗屬性給影響到，說不定變得任性或是更固執了，要是到時候真的遇到這種情況，還要想個法子勸他，但我想其他人一定也會同意我的看法，沒有人要承受這麼大的職責，我們是十二聖騎士，又不是一人聖騎士。
   
現在只希望雷瑟他不要腦袋撞到真的打算把自己做成不死生物或是什麼的，聽到教皇談論拐走他的那隻巫妖曾經也是十二聖騎士，我很擔心他真的給雷瑟洗腦什麼『為了大眾的福祉』、『犧牲小我、完成大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舊思想。

    我很自私，雖然我知道我的十二聖騎士們一直都容忍著我的任性妄為，但這個時候我也希望他們自己可以自私一點，不單是因為他們是十二聖騎士、少一個都不行，而是因為他們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亞戴爾拉開了馬車的布簾，「隊長，前面出現了不死生物，正在攻擊村莊。」

    「怎麼會？這裡離基辛格還那麼遠，雷瑟他們不應該會讓不死生物跑到這裡來才對啊？」我趕忙下了馬車，順著亞戴爾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森林被暗屬性給包圍，看來是在這段期間，過多的暗屬性又自動生成了不死生物的生成點，這就能解釋為什麼這些不死生物還會攻擊無辜百姓，而不是聽從魔王的命令像是普通野生動物一樣遊蕩。

    「還愣著幹嘛，快點去救人啊！」我拍了一下亞戴爾的鎧甲，馬上就後悔自己要那麼做，幹，教皇這一次供給的鎧甲是真材實料的，有夠硬，害我的手疼的發麻。

    「前太陽騎士長已經過去掃蕩了，他還說這點小雜兵派不上我們，所以我讓那些其他人去幫忙受傷的民眾了。」我忠心耿耿的副隊長回答。

    「不對，那邊的暗屬性有點奇怪，」我眯起眼睛，雖然沒有辦法看見顏色或是形體，但那些暗屬性看起來就像是濃霧一樣包裹著森林，甚至參雜的水屬性跟其他物質，「亞戴爾，去跟大家說小心一點，別吸到那些霧氣，可能有毒。」我急切地說。

    話音剛落，一陣強大的鬥氣就從隊伍的正前方劈斬過了森林，樹木沿著鬥氣的方向應聲道地，就像是被利刃給劈斬過一樣。

    老師，您這樣不單是讓不死生物再死一次，而是森林裡的活物通通會被您殺光啊！

    於是我用風屬性聚集在腳邊飛了起來，張開雙臂施展了一個最強的暴風咒法，強烈的風壓貫穿森林，很快地就把那些暗屬性的毒霧給吹散，當這種干擾視線的霧氣消失後，不死生物的生成點就像是暗夜中的燈火一樣明亮。

    「在那邊，森林11點鐘方向約三百公尺的地方。」我大聲地說，聽聞命令的聖騎士立刻遵照著只會到達了不死生物的生成點。
    輔助的祭司們一字排開，很快地就用光屬性淨化掉了這個不死生物的生成點，我穩穩地落地，看著眼前這個大概有三十多公尺寬的生成點，想著這看來不像是新生的據點，照理來說，不死生物的生成點都是由直徑五公尺開始擴寬，每一天都會增加兩到三公尺的寬度，但是感覺上這個生成點很新，不像是已經在這裡超過一個禮拜的模樣。

    此時一個祭司驚呼了起來，「這裡有兩個金髮的孩子昏倒了。」

    他們在樹叢後發現了兩個昏倒的小孩，我推開其中一個擋住我的祭司，「讓我看看他們。」

    那兩個孩子都還有在呼吸，只是他們的體內有著很高濃度的暗屬性，這並不正常，照常來說血液的顯現應該都是金屬性和水屬性的綜合，我拉開那個年紀較大男孩的領口，發現他身上用特殊的藥水畫了法陣，胸口還被人用小刀刻出符號，滲著鮮血，「移轉咒法，有人用這兩個孩子當作施法的工具。」

    我暗自在心中問候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渣，想來應該也是黑暗精靈搞的鬼，要不然普通人絕對想不到這麼惡劣的方法，就算有，那也是天誅地滅的惡人。

    我深吸一口氣，把手壓在孩子們的口鼻上，很快地光屬性透過我的治癒術進入了他們的體內，讓他們體內的瘴氣還有污穢從嘴巴跟鼻子排了出去。

    「他們的臉色變得紅潤了。」一個祭司說。

    「好好照顧他們，同時注意附近有沒有黑暗精靈的行蹤。」

    「隊長。」
    我惡狠狠地瞪向那個喊我隊長的不識相傢伙，艾德，就是你這個笨蛋。

    讀出我眼神的殺意，那名白目的聖騎士才連忙改口，「……亞西里格閣下，其他的不死生物都清除完畢了，要繼續上路了。」

    「我知道了，那兩個孩子就拜託你們了。」

    「是！」

    於是我一躍而起，再一次用風屬性飛回了馬車停靠的地方，不會魔法的艾德只能跟著祭司氣喘吁吁地在我身後的樹林裡用跑的，說真的，能自由自在地使用魔法實在太方便了，如果我當初沒有去徵選太陽騎士、也沒有跑去當祭司的話，當個魔法師我應該一輩子都可以過得很爽，但我並不後悔這個選擇，比起自由的生活，眼下我有更珍貴的東西要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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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就提早兩個小時更新，希望看到這裡的朋朋還滿意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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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原本一直走在前頭的老師騎著馬到了隊伍後段，他身上乾乾淨淨的，沒有半點土壤黏在他身上，完全不像是剛才差點轟掉整個森林的模樣，「前面的橋被人炸斷了，那是到基辛格最快的幹道，一定附近有什麼人在通風報信。」

「不好。」我暗暗叫了一聲，加大感知能力的範圍，這麼做消耗了我不少體力，但為了找到炸碎橋樑的罪魁禍首，我不得不這麼做，我快速地在樹林中搜索，很快地帶著暗屬性的幾個迅捷人影就出現在感知範圍之內，但不出幾秒，一陣劇痛阻斷了我的感知，顯然是被偵查到的人影對我使用了精神攻擊，「在三點鐘方向五百公尺，敵人有三個，其中有法師。」

「艾崔斯特，你跟我一塊去。」老師不愧是扛起聖殿總戰力的男人，他果斷地做下判斷，騎著馬的身影就像一陣狂風。

而我則是用風屬性移動到隊伍最前端，大聲地下指令，「所有人後退。」
那些看著斷橋與河流面面相覷的聖騎士與騎士立刻整齊地退到一旁，我舉起雙手，聚集起大量的光屬性，「祭司們通通來幫忙！用聖光護體！」
隨著更多的光屬性聚集，我用金屬性跟石屬性強化了原本的聖光護體，接著讓它無限延伸與放大，直到能夠像是被炸斷的橋樑一樣抵達河岸的另外一端，「還磨蹭什麼，快點趁現在往前！」

「是！」騎士們拉起馬匹的韁繩，隨著兒的疾呼與馬蹄聲，原本陷入瓶頸的隊伍此時通行無阻，我顧不得聽著祭司們的驚嘆聲，隨即下令，「祭司們也往前，一個一個通過，我會慢慢讓橋樑變窄墊後，聽懂了就快往前。」
我不想一口氣用掉太多的魔力，這種東西就跟精神力息息相關，要是一口氣消耗太多，要不我會餓得要命，要不然就是會直接在原地睡死，直到教皇呼喊我上馬車，我才一邊維持著法術，拖著腳步踏上踏墊，馬車經過的同時逐步解除掉聖光護體，直到我們所有人平安地抵達對岸。

至於老師，他有艾崔斯特這個魔法師在旁邊，渡河對他們來說不是大問題，而且我相信，光靠老師的實力，他一定很快就能揪出敵人、打他們個滿地找牙，然後追上我們，於是就不再等候他們了。

我靠在馬車裡舒適的軟墊上，有些頭暈目眩，覺得自己的法力似乎不像以前那麼用之不盡了，或許或多或少還是跟魔王的碎片被抽離身體有關，但這並不是太大的問題，我從置物籃的牛皮紙袋裡頭拿出夾滿煙燻火腿還有乳酪片的加長型三明治，大口地吃了起來——既然魔力不夠，就用食物來補。

我想我進食的時候大概有點急躁，連跟我乘坐同一台馬車的教皇都咳了聲，「格……亞西里格，你吃慢一點。」
正當我還在困惑教皇在沒有旁人的馬車裏還要用化名稱呼我時，此時我才注意到原來被我救起來的那兩個孩子被祭司們帶上了我們這輛馬車，我一定是因為魔力消耗太快，才一時之間沒有發現。

那兩個孩子似乎已經醒來了，只是臉上帶著睏倦，那個男孩一手摸著肚子，或許在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飯，唉，這也沒辦法。

「喏，」我掰下三明治上被我咬過的一角，放入嘴裡，再從中間把三明治撕成兩半，遞給了那兩個可憐的孩子，「你們很餓了吧，吃點東西吧。」

「真、真的可以嗎？」男孩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眨了眨他水汪汪的眼睛，那個年紀小的女孩倒是很直接地開始吃了起來，只是她捧著手上的三明治，戰戰兢兢地捏咬著，像是害怕有誰把食物搶走，簡直是隻可憐兮兮的小老鼠。

「謝謝大哥哥！」男孩真心地笑了開，如果我能看見他的笑容的話，或許那也是可以媲美陽光的燦爛笑容。

我伸出手揉亂男孩的頭髮，同時很慶幸法師的服裝相對來說比較英挺，不然要是被小孩認成女的我真的是要顏面掃地，我可是聖殿第一帥的美男子，要是穿著像是祭司那樣簡直像是長裙的長袍，或許真的會被不長眼的男人或是不太會分辨性別的小孩當成女生。

「這麼早就在物色候選人啦？」教皇賊賊地笑說。

「哪有，我只是盡我太陽……咳，悲天憫人的本分好不好！」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且我又看不見他頭髮是什麼顏色。」

「剛剛祭司回報不是有說嗎？這是兩個金髮的孩子。」

「就算是這樣未必也是藍色的眼睛啊。」

「確實，這孩子的眼睛更像是湖水綠了，不過要說藍色應該也可以。」

「別這麼快就要荼毒國家幼苗！」我吐了吐舌頭，也摸了摸開始嚎叫的肚子，只好從牛皮紙袋裡頭倒出裡面剩下的餐後水果來果腹，幹，怎麼又是蘋果，我每天看蘋果都看到快吐了，聖殿廚房是除了蘋果沒有別的水果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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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悶悶不樂地把蘋果塞進嘴裡，雖然還是飢腸轆轆，但我也不是那種會跟小孩子搶食物的人，除了粉紅，她根本不需要進食，而且說真的，知道粉紅計畫了這一切讓羅蘭變成不死生物，實際上我是真的很想直接一發聖光直接讓她上西天見光明神，但說實在的，像粉紅那樣有夠瘋的巫妖，就算被打得魂飛魄散也應該是下地獄去體會光明神的嚴厲才是。

那兩個孩子在吃飽喝足後就靠著教皇睡著了，想來也是好久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看著連我都感覺於心不忍，這樣的孩子，應該是快樂玩耍、不愁吃穿的年紀，哪怕是孤兒，也應該要有好的庇護所而不是這樣在外遊蕩。

「在下一個城鎮應該就有孤兒院可以暫時安置他們兩個。」看出我表情上的憂慮，教皇老頭輕聲地說，「不過，這兩個孩子身上都有不少光屬性，看他們吸了那麼多瘴氣都還活著，想來也是很適合當祭司或是聖騎士的料子。」他又一次強調。

「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下一次聖騎士的徵選還要幾年，祭司應該是可以，不過到時候這男孩要來徵選十二聖騎，年紀就太大了。」

「你應該不是這麼遵守規矩的人吧，格里西亞。」教皇一語道破。

「就說還太早了，哪有可能這麼剛好，我就從路邊撿了一個太陽小騎士回家。」我又吐了下舌頭，「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倆叫什麼。」

「很難說，總說是緣分。」教皇眨了眨眼，「但我也不得不留意有潛力的料子，新血的加入總是很重要。」
這句話我也認同，只是我還沒有想那麼多，處理魔王跟黑暗精靈的事情目前對我來說已經夠受的了。

「轟！」一聲巨響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拉開馬車的門簾，發現在原本老師追擊過去的那個方向冒起了濃煙。

「看來尼奧完全都不留情啊，這下有好戲可以看了。」教皇悠悠地說。
確實，隨著巨響，一個騎著馬的人影逐漸從那個方向飛了過來，身上有著濃厚的金屬性和光屬性，正是老師，以及在他身後用著風屬性讓馬匹飛起來的艾崔斯特。

老師的馬匹穩穩落地，正好與我們的馬車齊平，「不算是太難搞的傢伙，兩個弓手跟一個法師，都不是近戰的料子。」前太陽騎士露出颯爽的笑容，臉上還沾著血漬，當然，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來自敵人的。

「不管看幾次還是覺得尼奧真的很恐怖啊……」艾崔斯特在身後小聲地說，不過很快就收斂起表情，「那幾個算是比較低階的黑暗精靈偵查部隊，跟菁英比起來還是有落差，格里西亞，之後最好在行進的過程中加大感知範圍，這樣會比較安全。」

「我知道了，希望我的魔力可以撐得住。」

「啊？別跟我說你身上的食物沒帶夠。」

「剛剛分給兩個孩子吃了。」我如實地回答，但話音剛落，老師就從馬車的窗口塞了一隻血淋淋的東西進來。

「還是你要吃這個？黑暗精靈的肉我是不曉得好不好吃啦，但你用火球術烤一下應該差不多吧？」

「靠北！」我是真的忍不住大叫，連忙把那個還在滴血的手臂從窗口丟了出去。

「啊你不是很餓嗎？」老師調侃道。

誰會那麼若無其事的把剁下來的手臂塞給自己的學生吃啊？！又不是什麼龍或是獅子那種猛獸，老師真的不是怪物嗎？

「……尼奧，該不會你把我抓來組隊，除了你跟國王的打賭以外，還把我當成備用食物吧？」艾崔斯特一臉黑地問，雖然他的皮膚已經夠黑了，但我也理解他此時的無奈。

「我沒有喔！」此時老師故作輕鬆的回答，反而更讓我確信他說不定真的會把艾崔斯特吃了，但我盡量不往那個方向去想。
「算了，不吃拉倒，我要回前面去了。」老師一派輕鬆地說，用力拉了下馬匹的韁繩，加快速度回到了隊伍的前端。

「尼奧！真是的，真拿他沒辦法。」黑暗精靈法師呼喚無果，只能無奈地跟上對方。

「……幸好沒把小孩吵醒，不然他們一定會嚇哭，然後覺得我們都是吃人肉的怪獸。」教皇也汗顏的表示。

「對啊。」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就這樣應和著。

愛沛兒

第十二章

到達下個城鎮時天已經黑了，教皇也立刻聯絡當地的育幼院準備安置我們路上撿到的兩個孩子，只是那個女孩哭著要我抱，似乎不願意離開。

「不行喔，露荻亞，妳這樣的話大哥哥會困擾的。」男孩真不愧做為哥哥，他從我的懷裡接過了仍年幼的妹妹，儼然像是個小大人。

「對啊，我們還要去處理很嚴重的事情，不能帶著你們一起喔。」我放緩語調，揉了揉女孩哭腫了的臉蛋，就怕她又再哭起來，我就是拿愛哭的小孩沒辦法。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回過頭，看著眼前的男孩，或許未來讓他進到聖殿當聖騎士真的不錯，雖然薪俸不高，但好歹也算是個鐵飯碗，能夠讓他不愁吃穿，如果我能記住他的名字，到時候或許就能讓他靠關係來當見習聖騎士了，雖然我覺得，像這樣成熟的孩子，不需要透過關係走後門，也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聖騎士、或是騎士。我都想好了，如果聖騎士沒有缺，靠伊利亞的關係讓這個男孩去當皇家騎士也不錯，說不定薪水還比聖騎士更高。

「我叫做艾洛，」男孩謹慎地回答，「我們以後有機會見到大哥哥嗎？」

「你想要找我？為什麼？」此時我感到意外，這個孩子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想再見我，是救命之恩，還是因為給他果腹的那個三明治？「我覺得大哥哥很強、很厲害，如果能當你的學徒，說不定以後就能保護妹妹了……」男孩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對於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恥。

「你現在不就做的很好嗎？」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這種早熟的孩子果然會讓人心生憐愛，「你看，你保護好妹妹了，你們兩個現在都好好的不是嗎？」

男孩凝視著我，似乎眼神裡還有幾分猶豫，於是我低下身子，靠近他的耳朵，「其實呢，我們現在是在執行一個秘密任務，所以不能跟你說我是誰，但是如果你想找我，等你長大一點後就到葉芽城去找太陽騎士吧，他會知道我在哪裡的，明白了嗎？」

男孩瞪大雙眼，似乎似懂非懂，但他仍堅定地點點頭，「現在，聽大哥哥的話，跟那邊的阿姨……咳，大姊姊一起走吧。」那位來自育幼院的女士白了我一眼，雖然她看起來應該也有四十多歲了，但女人嘛，總是比較喜歡自己被稱作姐姐而不是阿姨。

教皇還額外拿了一袋子的錢幣給了那個女人，想來也是為了避免兩個孩子在育幼院沒辦法吃飽穿暖，「您什麼時候出手這麼闊綽啦？」我不禁挖苦道，有辦法為了路上撿來的小孩付出整袋的銀幣，卻幾百年不給聖騎士加薪是怎樣。

「那個女孩我要了，她是個好祭司的料子，雖然當然比不上你，但也十之八九。」教皇得意地說，沒聽清楚還以為他是要花錢買小孩，能不能不要這樣說出讓人誤會的話？

「其實我當太陽騎士退休以後是也可以考慮當祭司啦，不過按照您的摳門程度，大概不會比我跑去兼職當冒險隊的法師還賺。」
教皇老頭對我吐舌頭，「你那麼愛作死，說不定退休沒幾年就掛了，我才不要浪費資源投資在你身上咧。」

幹，我怎麼可能會早死，再怎麼說天塌下來都會有審判還有其他十二聖騎士幫我扛的好嗎。

這時，老師打斷了我跟教皇的談話，「走，我們去喝一杯，其他聖騎士多半在乾草堆上睡就可以了，但我不喝酒實在喉嚨癢地要命。」

我雙手一攤，「老師，不是我小氣，是真的我沒帶什麼錢。」

「嘛，」老師咕噥了一聲，「艾崔斯特付就可以了，這些時間我賺來的錢也大多被他扣住了，真像是黑暗精靈老媽子，真不知道待在夏佐旁邊好還是待在他旁邊好。」

喂喂喂，老師，你這樣當著人家的面這麼說真的沒問題嗎？

「我習慣了，」艾崔斯特釋然地說，「那位前審判騎士也說我就是尼奧的保姆，這個稱號我欣然接受。」

能讓黑暗精靈當保姆，老師也真是不簡單。

「誰叫尼奧花錢總是大手大腳的，買麵包直接丟一個金幣喊不用找了，這樣下去就算有整個國庫也不夠他花的。」黑暗精靈不禁抱怨。

愛沛兒

這，確實很有老師的作風，曾經當聖騎士阮囊羞澀過了，再一次財富自由就會迎來報復性消費……其實蠻合理的，而且看老師有錢給自己弄來一隻做工精巧的義肢，他現在絕對不缺錢。

「好吧，」我說，「至少現在不用再顧及什麼固有形象。」

在我離開之前，教皇搖搖手讓我過去，我好奇地湊上，只見他從懷裡塞了兩枚金幣給我。

「啊？」

「啊什麼啊，這不是讓你們去喝酒用的，你們如果要去飯館喝酒，就讓他們給我們的聖騎士每人弄一碗熱呼呼的食物，不然這樣舟車勞頓下來，就算是耐打的聖騎士也會吃不消。」

「教皇老頭也有體恤聖騎士的一天啊……」

「不要把我講得像是沒血沒淚一樣好嗎。」

我把金幣揣進兜裡，跟著老師和艾崔斯特往城鎮中心的酒館走，在酒館門口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看到客人上門便熱情的招呼著我們。
「你們餐館裡頭有什麼推薦的料理嗎？最好是熱騰騰的。」

「我們的紅酒燉肉很受歡迎唷，裡面還放了大塊的馬鈴薯還有新鮮的蘑菇，食材都是早上買來的。」女侍親切的回應，我感覺她好像還對我拋了個媚眼。

「你們廚房的份量能供給多少人？」

「這，大概有一百人份吧？」

「能不能做兩百人份，喏，錢可以先付給妳，」我把兩枚金幣塞進她的手上，透過感知我還是能感覺到她臉上詫異的表情，「做好以後送給那些聖騎士一人一份就好，麻煩妳了。」我朝著隊伍休憩的方向指了過去，那個女孩只是點點頭，然後轉過身。

「老闆，別再打瞌睡啦，有大生意上門了！」

順著她的視野看過去，是一個身穿廚師袍的男人，此時正坐在板凳上打盹，聽到女孩的叫喚才急急忙忙地抓起廚師帽，開始工作了起來。

我和老師找了張空桌子坐了下來，點了幾瓶一瓶醉，有點了幾分涼拌的下酒菜。

看著盤子裡頭切片的豬肝跟豬舌頭，我想到了老師白天才砍斷的黑暗精靈手臂，不禁胃口全失，只是看著老師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用筷子夾起肉片大快朵頤，艾崔斯特也真是喝著自己酒杯裡的飲料，完全沒有要吃肉的意思。

「你們兩個幹嘛一聲都不吭，又不是死人！」

「雖然不是死人，但是正常人。」艾崔斯特幽幽地吐出一句話，「尼奧你才最不正常。」

「不過就是上戰場殺敵而已，我只是盡我的本分，哪有什麼好吃不下的，反正人終有一死。」老師搔了搔自己燦爛的金髮，彷彿只是出門打獵回來。

「咳，」我又喝了一口酒，看向身旁的黑暗精靈，「艾崔斯特，你對於黑暗精靈王的了解有多少？」

「以黑暗精靈來說，擅長的武器無非就是弓箭、長槍和黑暗魔法，黑暗精靈王無非從兒時就要接受訓練，要說他是這三種武術的集大成者也不為過。」

「我不想知道他有多厲害，我的意思是，他有沒有弱點？」

「我聽說，」艾崔斯特頓了頓，「黑暗精靈王的胸口曾經被一個人類的聖騎士割出一條血痕，那還是他還是王子時的事情了，不過年代久遠，比我出生時的年份還要早得許多。」

「我記得艾崔你兩百多歲了，那應該就是至少三百年前的事情，」我估量著年代，「在這期間都沒有人有辦法打傷他嗎？」

「很少。」艾崔斯特直白的說，「黑暗精靈王好戰，能夠跟他對打的他多半不會直接殺死，要不就是抓回去像是寵物一樣玩弄致死，要不就是廢了他們的四隻圈養起來。」

「真是有夠變態的……」我不禁喃喃。


「這樣反而讓我更想要跟他切磋一下，」老師揚起帶著酒氣的笑容，「如果我打贏他，把他抓回去當寵物，你們黑暗精靈族一定會氣到發瘋吧？」

「千萬別那麼做，你會害死一堆善良無辜百姓。」艾崔斯特汗顏地勸阻老師這個瘋狂的想法。

「知道了，不過是說說而已。」

「我們這裡有老師、羅蘭、跟雷瑟，其餘的聖騎士也都是能打的人才，還有月蘭國跟基辛格的士兵可以幫忙，加上我跟教皇的後備支援，我想我們的勝算應該不低。」

「但是要把他們趕回去需要點計劃跟運氣。」

「廢話那麼多，我倒是覺得直接把入口封死，來不及逃回去的殘兵全部一次討伐完還比較輕鬆。」老師又點了一盤牛肉，用筷子攪拌醬料碟子裡的蔥花、醬油膏還有沙茶醬時不耐煩地說。

「那也是一個辦法，不過是最壞的打算。」

「是機率最高的一種，」老師又打斷艾崔斯特的話，「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不理解，像我們以前讀過的各種戰爭或是兵書，勝利的那方是沒有仁慈可言的，何況是黑暗精靈這種危險又邪惡的族群。」

愛沛兒

這時，我想起了那兩個孩子身上的咒法，「我在不死生物生成點附近找到的孩子身上發現移轉咒法的痕跡，」我看向艾崔斯特，「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把不死生物生成點移轉到望響邊境，我以為他們的目的是採集不死生物身上的暗屬性寶石核心。」

「自然是一種分散兵力的障眼法了，」艾崔斯特不假思索地說，「他們的目標是等待魔王現身後旁邊那群高等不死生物，生成點出來的不死生物對他們來說沒有那麼多利用價值。」

「可惡，這種時候應該跟雷瑟他們匯報一下的。」我敲了下桌子，但放在聖殿的通訊魔鏡實在太巨大，要在旅程中攜帶實在是不切實際的事。

「如果只是匯報我可以做到，」艾崔斯特彈了一下指尖，剎那間半空中就憑空浮現了羊皮紙和沾飽了墨水的羽毛筆，「我曾經在某個精靈身上學會了通訊用的瞬時轉移術，」他看著我的眼神，很快就搶著回答了我本想問的問題，「但沒辦法傳送大量的人，這種法術耗魔很多，而且不容易控制，要是傳送途中出了差錯，可不只是斷手斷腳而已，如果是信紙，就算破碎也能重組來判斷訊息，這是安全上的考量。」

我把訊息寫在了羊皮紙上，順道問了一下雷瑟跟羅蘭他們那邊的情況，然後把信紙遞還給艾崔斯特，只見眼前的黑暗精靈驅動魔力，嘴裡唸唸有詞，然後雙眼發出光芒，咻的一聲信紙便在他手中消失了。

「好了，」艾崔斯特的眼睛變回了原本的血紅色，「接下來就是要等回覆了。」

於是我們慢慢地喝著酒，也吃了一些老師加點的牛肉，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一張用絲帶捲好的羊皮紙憑空出現了在桌上，「看來訊息很順利的傳遞過去了。」黑暗精靈拿起紙捲，謹慎地遞給我。

我拉開絲帶，上頭是雷瑟工整無比的字跡，為了能讓我讀出上頭的字，這一次還用了金屬性特別濃厚的墨水。
「消息已收到，基辛格這裡一切盡照安排，不過目擊到黑暗精靈的報告越來越多，時間迫在眉睫。」

我唸出紙上的訊息，馬上就堆滿愁容，「這樣下去我們得多久才能到基辛格？」

「其實，有個辦法，」艾崔斯特眨了眨眼，「但是同樣很耗費魔力，你應該看過我對尼奧的馬身上施加飛空術了，如果說整隻隊伍的馬匹都能施上那個咒法，只要明天早上出發，一天就能到達基辛格。」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現在的魔力值沒有像以前那麼豐沛，」我搔了搔下巴，最後咬咬牙，「好吧，就算是為了這個大陸好了，腰圍再胖個幾吋也無所謂。」

我抬起手，跟侍者點了一盤又一盤的大魚大肉。

老師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後說，「讓他去吧，反正現在我也不差這點讓他吃飽的錢。」

我毫不顧忌形象的大吃大喝起來，什麼烤好的蜜汁雞腿啊、還在滴油的烤鴨屁股跟翅膀，就是大口往嘴裡塞，飲料也不喝酒了，而是點了一壺又一壺的含糖果汁，天知道要給兩百匹馬施上飛空術需要多少法力，光有鹹食還不夠，我還點了塞滿濃稠香甜果醬餡料的水果餡餅。

「格…亞西里格，你吃慢一點，沒有人跟你搶，再說你們不是還有好幾個法師陪著你們一起來嗎？」艾崔斯特顯然被我的食量給嚇到了，他的眼神感覺就像是我可以吃完整頭牛似的。

「能夠在決戰之前節省人力是以防萬一，」我吞下嘴巴裡的食物，用餐巾擦了擦嘴，「何況我的復原能力比起其他魔法師都來得好，這麼做是為了大局。」

我把芭樂汁跟柳橙汁混在一起，大口地喝下沖去我嘴巴裏頭油膩的肉塊，雖然說為了魔力而暴食是一種不擇手段的方法，但是這樣子沒有顧慮的大吃大喝也是很爽快的一件事，當太陽騎士從來沒有辦法在外面吃成這副德性，但現在我不是太陽騎士格里西亞，而是高階法師亞西里格，所以形象什麼的都去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