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汪！」蒼牙聽到答案後，轉了轉牠的脖子，伸展了兩隻前腳，之後汪了下，然後就跑掉了。

 

……我好像被蒼牙嘲笑了。

 

剛剛蒼牙的意思大概是，那牠也無話可說了。

 

嗚嗚定位不好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悠悠你這~麼~晚~回來是因為不會定位？」此時冥玥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站在我背後，用比我高了四公分的身高差，在我耳邊一邊吐氣一邊說著，我整個背都毛起來了。

 

冥玥姊拜託你不要這樣很可怕耶，我欲哭無淚。

 

「玥。」正當我僵直著身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冥玥姊的時候，學長此時有如天籟一般的淡漠嗓音傳來。

 

學長！我愛你！嗚嗚哪像冥玥姊這麼邪惡。

 

「嘖，好吧，不玩就是了。」冥玥姊則是覺得可惜般如此表示著，還瞪了學長一眼，然後冥玥姊往後退了幾步，壓力頓時銳減，我也鬆了口氣。

 

然後我看到學長聳聳肩回應冥玥姊的瞪視，意義不明，但冥玥姊又再度瞪了過去……我不太想了解兩位在眉目傳情什麼，只要不要對付我都好。

 

「你現在試著用你的移動陣，目標是你的房間。」冥玥姊也不多說廢話，直接要求我練習定位。

 

冥玥姊的課總是開始的很突然，好比實習啊，臨時抽考之類的，但我也只能認命，再怎麼說冥玥姊都是在幫助我，我也不想讓自己沒有進步……應該說想讓自己有所進步才對。

 

我將那顆銀色帶著金色流光的鈴鐺拿了出來，看見冥玥姊挑眉，卻沒有什麼表示，那我就當沒事囉……我閉上眼想著我的房間，然後想著我要去我的房間，最後將手上的鈴鐺往地上丟去，光芒一閃而逝，我睜開眼……我居然在屋頂上！

……屋頂上，所以我又失敗了？到底為什麼啦！老天爺不要惡搞我，我連自己房間都到不了是哪招？該不會我跟定位無緣吧？我還想說我法陣啟動非常順利地說。

 

我思考著要等冥玥姊和學長來找我，還是我要在試一次到自己的房間裡，猶豫了一下，我決定翻窗進屋裡，這邊的窗子剛好是我房間的，進到自己的房間，我看著早已站在裡面的冥玥姊似笑非笑的挑著眉，還有學長輕輕皺眉的淡漠臉孔。

 

「柳，你怎麼看？」房間裡瀰漫著一種我可能等等會倒楣的氣氛，安靜的令人壓抑，此時冥玥姊才移開視線，對著一旁的學長隨口問著。

 

「這嚴重程度不對勁。」學長說出了一句我似懂非懂的話，他們不是在討論我定位的程度之爛嗎？嚴重程度，該不會是爛到極致的意思？

 

嗚嗚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定位那麼爛啊……

 

「確實……」冥玥姊沉思了一會兒後說著。

 

「汪嗚汪！」此時蒼牙突兀的狗叫聲打破了那股壓抑之後的詭譎氣氛。

 

「說人話。」冥玥姊一把霸氣的將手網蒼牙的狗臉上巴去，語氣惡狠狠的，透露著冥玥姊對此事感到心煩而沒耐性。

 

冥玥姊不是個衝動的人，但對於未知的事物缺乏緩慢求解的耐心，與其花時間去求得答案，冥玥姊更傾向於獲得答案後拿來應用。

 

「是誓約。」學長乎如其來的說了一句話，在蒼牙之前，那淡漠的嗓音彷彿看穿悠久遠古之後，自然而然獲得答案並將之說出口那般。

 

「汪……對，也不對。」蒼牙愣了下，才開口說話，看著蒼牙用著狗汪汪叫的口型說著人話，那違和感十足，我不禁如此想著。

 

「別賣關子。」冥玥姊有如帝王般的瞪視著蒼牙，霸道無比的命令著。

 

 

「算是契約代價。」蒼牙用著他短短的四條腿跺著步，猶豫了很久才說，此時我才知道原來先前蒼牙不是要嘲笑我，而是單純表示無奈，無可奈何的無奈。

 

「……這可麻煩了。」冥玥姊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吐出了這句話，帶著無奈。

 

「有方法對吧。」學長看著蒼牙，淡漠的視線讓我看不出學長的思緒，但學長的語氣是肯定的。

 

「汪嗚……有，但那要看皓悠。」蒼牙用著無比奇怪的眼神揪了我一眼，還是遲疑著良久，才做出答覆。

 

「知道了。」學長點了點頭說著。

 

「嘖。」冥玥姊皺著眉看著打著謎啞的一人一狗，不悅的嘖了聲，卻沒有追問，也許是冥玥姊也明瞭他們的意思，只有我一個人被排除在外，可我又是當事人。

 

身為當事人卻在自己是為中心的討論話題裡，只能當稀薄的空氣，讓人無所適從的安靜聽著似懂非懂的話語，感覺……就像隔著一道透明看不見的牆，只有幾公分厚，卻無法穿越走到對面，此時此刻，我才確信我和他們還是待在不同世界的人，還有一道牆在那裡。

 

恍惚著，不知道他們是繼續沉默還是繼續討論著，我的思緒彷彿抽離了那個屬於我的房間，來到了那個令我放鬆的大草原，看見了男子溫柔的笑臉，以及那蓬鬆柔軟的觸覺，歷歷在目，比在夢裡時還要清晰可見。

 

「……蒼牙，我是你的主人。」在我沒多少意識到的時候，我脫口說出了這句話，而大草原上的我搓揉著碩大狼頭的細膩的白毛，說著一樣的話。

 

眼前的蒼牙和大草原上的蒼牙重疊再一起，向著我行禮，彷彿等著這句話很久了，兩個不同的蒼牙帶著不同的思緒，承認我是他的主人。

 

 

「吾名為蒼牙，侍奉您為主。」哈士奇版的蒼牙兩條前腿向前伸，趴伏著，明明狗嘴說著人類的話語，聽進我的耳裡卻是古老的語言，而我腦中自動翻譯成了中文，我不自覺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瞬間，我彷彿看透了塵世的修行著，經過悠久的歲月，找回了當初遺失了的夥伴，那種感覺有點難以言喻。

 

在我說出口、而蒼牙承認之後，我感覺到有一個原先不清晰也不明顯的連結，來自體內的某處，變得清晰無比，隨著那個連結越來越清晰，蒼牙的思緒與感覺也傳遞到我的心坎裡，我自然而然地知道，這就是主從的契約，好似原本就是這樣，只是經過死亡，重新再次接上的連結……

 

那個看著黑髮子寵溺著對著對方笑的那個我，已經死了，而我是重生之後的他，蒼牙一直等待的那個主人。

 

但我已經不是當時的我了，沒有種族能力，唯一有的只有相同的魂魄，而且我還是什麼都沒捕捉到、那隨著死亡而逝去的記憶。

 

「回神！」突然一個爆喝聲將我從那悠久遙遠的大草原上拉回了我小小的房間裡，我眨了眨眼，看著在眼前放大好幾倍的怒容，以及捏在我雙頰上肆虐的手。

 

「冥曰杰，輝通，秋芳過(冥玥姊，會痛，求放過)。」此時痛覺至雙頰傳到腦袋裡，我疼的揮舞著雙手向著眼前的女大魔王喊著。

 

「要你回神還真不容易。」冥玥姊悻悻然的放開得緊捏著我雙頰的手，聳聳肩，如此表示著。

 

我頓時有點尷尬，我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麼了，剛剛有不少畫面晃過眼簾，卻沒有記得，就像做夢一樣。

 

只剩下那條清晰的連結，意外的證明了方才那股遙遠美好的畫面真實存在過。

 

「再試一次，到客廳，我等等看看誤差多少，幫你做校正用的符咒。」冥玥姊見我確實回過神後，瞥了蒼牙一眼，若有所思的說著。

 

居然還有校正用的術法或符咒！？我震驚了，但我總覺得我不會再失敗了。

 

我看向蒼牙，蒼牙回望著我，眨了眨眼，沒有說什麼。

 

我閉上眼睛想著客廳，想著如何去客廳，然後我感覺到與蒼牙的連結有股暖暖的力流在傳動，我的術力和蒼牙的力量融合再一起，我自然而然的鬆開手中握著的鈴鐺，讓它墜落至地面，再度睜眼，我站在了客廳的正中央。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