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華】火焰之子ˋ4/1更新 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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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菲麗亞羅西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黑影在森林間不停的竄逃著，傷口還滴著血，但她並不是很在意。

難過、悔恨、絕望……又多又雜的情緒在她胸中衝撞不止，使得肉體上的傷痛不那麼明顯了。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撞碎。


她怎麼會是公華！



時間倒回幾分鐘前。

有人來了？

指尖的靈線傳來波波震盪，緋葉順著騷動的方向看了過去，有點訝異地發現地點竟然是那因她而聞名的山崖。

真稀奇，已經好一陣子都沒有人敢靠近那裡了。

抱著半好奇半興奮的心情，緋葉很快就鏈結了風靈趕到目標附近暗地觀察著。

九個？真少啊。

她瞇著眼數了數，有點放心又有點失望，本來以為可以好好活動筋骨，結果只是半分鐘就能解決的人數，仔細瞧甚至發現他們的著裝也不像要抓她的人，不過……

她緊盯著領頭的長髮女人，對方身周圍繞著大量的靈，附近的靈線全因這股波動斷裂，她也是因此而發覺他們的到來。

這麼厲害的傢伙帶著一群人出現在公主崖，要說對她毫無興趣實在沒有說服力。

這等程度的鏈結力緋葉只有在極優秀的靈使身上見過，想到待會的戰鬥說不定會持久些，她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王叔，你這次給我帶來了怎樣的打手呢？

隨著目標逐漸靠近公主崖，緋葉的眼神也越發地冰冷，泛著光暈的靈刃已經握在手中，正打算現身開打時，突然一聲轟然巨響，一棵直徑十尺級的巨木竄出地面，生長速度驚人。

什麼？

绯葉的瞳孔瞬間收縮，她再次審視對方，慶幸著自己還沒出手──那人的雙目此時綻放出鮮紅的光色，一頭過腰的長髮張牙舞爪地甩動，最驚人的是她的
身軀正縈繞著深層的黑暗，彷彿要將一切都吞噬。

望著疾速竄升的巨木，緋葉終於領悟到自己要對上的可能不是靈使，而另一種未知的、會被尋常人稱為怪物的，生物。

可是她並不畏懼。

沒什麼好怕的。

經過觀察後，她發現使用這股力量後，對方會非常疲累，而那個紫紅髮色的男人似乎是專職回復的，準備紮營的其他人目前則不知道能力。

「是很驚人沒錯，不過植物對我並不管用啊。」她瞅著停止了生長的巨樹，喃喃自語。

這應該不是她全部的力量，绯葉謹慎的假設。

正想著要怎麼對付他們，一個男人竟然獨自離開了營地──哦？你確定要一個人？绯葉嘴角勾了勾。

無所謂，就從你開始吧……

跟著對方離開了營地，绯葉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她決定先觀察一下，誰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和那黑髮女人一樣，有著超乎想像的神奇力量？

看了幾分鐘，那男人還是沒做什麼，就只是隨意的走動。绯葉有些不耐了，氣惱自己未免太過謹慎，一對一的情況下她有可能輸給任何人嗎？就算不是人也一樣！

打定主意後，幾百把靈刃就往男人招呼去，對方迅速地閃到樹幹後避開了這波攻勢，靈敏的反應甚至連接下來的近距離攻擊也先一步躲過。

緋葉有點意外男人沒有因為自己的現身而慌了陣腳，以往追捕她的人們中，除了焰之國的靈使，幾乎沒有一個能在和她單挑的情況下還鎮定自如。

不過，下場還是不會變就是了。

在閃過男人一連串的揮劈砍刺後，緋葉拉開雙方的距離，讓原本設在那人上方的幾百把靈刃瞬間落下。

怎料，就在靈刃要碰到那人的瞬間，地上突然爆起大量的藤蔓，牢牢的護住了那人。


啊，不小心把大魚釣出來了。

绯葉有點意外，但隨即又恢復了鎮定，反正遲早都要殺的，現在就對上似乎也沒差，而且看那女人是獨自前來，或許是個試探的好機會。

狂暴的藤蔓就朝她攻來，绯葉邊操控黑印將速度提到最高，邊鏈結靈刃削減四周的藤蔓。

她很明顯地看出那女人氣炸了，但她毫不畏懼，只是有些疑惑，這女人展現出來的已經是她全部的力量了嗎？

不想繼續耗下去，她故意露出了一個破綻，讓對方打中她一擊，隨後假裝逃走，引誘敵人追上來。

如果妳的武器是植物，那麼很抱歉，我剛好是妳的剋星。

刻意逃到森林的最深處，因為要是火光引起了森林外圍的人注意而帶來國王軍，一切就完了。

覺得夠深了，绯葉鏈結了大量的火靈往對方燒去，不出所料，那女人果然怕火。但就在要解決她時，那個男人突然大喊了女人的名字。

公華。

公華？

上次聽到這個名字是一年前，那時她唯一的朋友們告訴過她，公華是葉族的花、是席夏冒險團的團長……

是炎兒他們的夥伴。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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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的改了靈刃的斬向，千鈞一髮，只是擦過了對方的肩頭。

公華和那男人都不解的看著她，無法理解她為何要這麼做，但绯葉的視線卻不在他們身上，而是隨著後頭傳來的聲響移了過去。

剩下的七個人趕來了，跑在最前頭的是一個矮個兒和那個紫紅頭髮的男人，緋葉向更後頭看過去──兩個男人，和三個相貌秀麗到幾乎分不清性別的……

……真的是他們。

雖然髮色已染成黑色和褐色，但仔細看還是認的出來，那三個是葉族，是她的朋友……或許曾經是。

但绯葉一點也不希望現在看見他們，不希望以這種形式與他們再會……

為什麼剛剛盯梢的時候沒有發現呢？為什麼要這麼大意？為什麼不靠近點觀察再出手？但再怎麼後悔、再怎麼自責，時間也無法倒回，造成的傷害已無法復原，事實就是她重創了他們的夥伴，甚至差點殺了他。

炎兒、紅岩、冰清，對不起……我不知道……

看著他們見到公華的傷勢而露出的傷心表情，绯葉覺得胸口好痛好難受，彷彿被什麼東西緊緊壓著，沉悶的令人窒息。

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他們站起身，聚集了水靈把自己的火焰撲滅，绯葉還是沒有動作，她只是看著葉們用悲傷又憤怒的眼神看著她。

這幾年來，就只有這三個葉是不帶任何意圖接近她、就只有他們願意對她展開笑容、就只有他們願意成為她的朋友、就只有他們……

但現在，他們也用著憤怒的眼神看向她──他們已經不是朋友了，再也不是了……他們現在是敵人。

對不起……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們會原諒我嗎？

炎兒接著甩出的一道烈風，瞬間把绯葉僅存的一絲希望狠狠打碎。

……果然不會啊。

不閃不躲，甚至連黑印也沒用，就這麼直接用瘦弱的身體承受，整個人被吹飛重重撞上樹幹，一股腥甜湧上喉間，明顯受了不輕的內傷。

明明這種程度的攻擊，就算不靠黑印绯葉也有自信可以閃過，但她卻故意不避，如果無法贖罪，至少能夠讓對方出氣吧？绯葉是這麼想著。

但當她迎上炎兒的雙眼時卻又感到……害怕？

炎兒眼眸不如以往的明亮透徹，此刻包含了多種的情緒──悲傷、不解，甚至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憤怒。

绯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炎兒的表情並沒有特別嚇人，剛才公華和那男人的表情都比她陰狠多了，而且炎兒應該沒有辦法真的殺了她……但為什麼？就算知道這些，她還是怕，很怕很怕……怕到想立刻轉身逃走！

才剛有逃的念頭，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炎兒大喊一聲後追了上來，後方也傳來藤蔓在地面爬行的聲音，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不管是他們短暫卻純淨的友情還是她自己本身──

萊洛逝去前的面孔突然在她腦中閃現。

公主殿下，請您一定要活下去。

不行，她還不能死。

如果無法戰鬥，至少要能撤退。

心一硬，雙腳黑印流轉，緋葉使力一蹬竄到高處，抓到樹木的枝幹就要翻身上躍，怎知突然飛來一把靈刃打斷了樹枝，沒料到這種事，绯葉頓時失去重心向下摔落，而狂舞的藤蔓正朝她襲來──





「冰清……這是……？」兩葉一搶過靈藥瓶，就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雖然紅岩發出的貌似是問句，但手中的鐵證如山……原本他們還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希望敵人不是他們想的那個人。

「怎麼？你們認識那傢伙？」見兩葉激動的舉止和此刻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卡希不禁懷疑的問。

「我們是朋友……。」紅岩無意識的回答了卡希，此時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如果那真的是绯葉──

「你說什麼？」聽見紅岩的回答，眾人皆是咋舌不已，卡希更是抓住了對方的肩膀就要逼問，怎料紅岩卻一個掙脫就往方才公華離去的方向狂奔。

不！不行！

她會死的！

一旁的冰清似乎也想到了同件事，頭也不回的拔腿狂奔。

她不知道绯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那孩子會把公華傷的如此重，一定是像當初誤會紅岩一樣，誤會公華和卡希了！一定是這樣的！

绯葉只是個孩子，怎麼可能會故意傷人？

想到這裡，兩葉鏈結了大量的風靈順風跑，雙手更是從腰間掏出一罐罐加速靈藥猛灌。

炎兒，那是绯葉，快認出來啊！
公華求求你，別傷她！
绯葉撐著，我們很快就到了！

他們不停的在心裡祈禱著，急速猛衝下總算看到了前方有幾個黑影──

太好了，趕上了！

正當他們想鬆一口氣時，定睛一看卻見到一根藤蔓正往绯葉竄去！

「住手──」

藤蔓已貫穿目標。

狠狠的、不差分毫的貫穿了绯葉的身軀。

鮮血順著藤蔓一滴滴落下，染紅了大地、模糊了他們的視線。

倒映在他們雙瞳的那怵目驚心的紅。

傳遞著絕望的訊息。

他們沒趕上。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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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對不起啊啊啊── 大兔今天一起來就發現可愛的筆電君已經被母上大大帶去修了，可是本兔的文檔和資料通通都在裡面啊啊啊!!!! 所以真的很抱歉今天更新不了了，筆電君大概明天會回來，明天會補兩篇文給大家的，狗咩──(淚崩 QAQQ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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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從绯葉的身軀抽出，大量的鮮血像是給大地穿上了一襲紅嫁衣，失去支撐的身體，宛如一片落葉，那樣單薄、那樣無助，在空中飛舞，生命也即將隨著飄落地面的那一刻殞落。

紅岩的視線無法移開，大腦還沒思考，身體已經自己動了起來，穩穩的接住了那瘦弱的身軀。

「紅岩，冰清，你們怎麼了？」公華有些不安又不解的問，剛才他就不停的感覺到兩葉激動難平的情緒，但又必須專注於眼前的戰鬥，方才對方露出的破綻終於讓他有得手的機會，卻在藤蔓刺穿對方的前一秒聽見了他們痛徹心扉的大喊。

縱使不解，公華也不能放過眼前的大好機會，但此時兩葉臉上的表情又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殺了什麼不該殺的？

紅岩和冰清都沒回話，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滴落在懷裡的人身上──這麼輕、這麼瘦，彷彿一用力就要碎了。

「紅岩？冰清？」炎兒也靠了過來，不解的看著他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哭，雖然本性善良的葉族看見一個生命被抹剎自然高興不起來，但這個人可是差點殺了公華，就算沒辦法高興，也不該悲慟到落淚吧？

冰清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個字，一口氣梗在喉間，只能用顫抖的雙手，緩緩拉開绯葉的兜帽、解下遮住臉孔的圍巾──

炎兒發現對方居然還未斷氣，正死死的看著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她卻不是驚訝對方未死，而是──那張臉。

與己相同的紅髮、稚嫩的臉蛋經過一年似乎有些成熟了，但右半臉卻煞風景般的有著三道可怖的爪痕，一雙綠眼此時盈滿了淚水，口中更是不停的嘔出鮮血，但即便如此，對方的視線也沒有移開。

「不、不……怎麼會？」炎兒全身顫抖，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绯葉……怎麼會是妳？為什麼是妳──」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绯葉？想到剛才自己的種種舉動，炎兒心痛的想給自己幾刀。

突然，一隻纖瘦、冰冷的手緩緩拂上了她的臉，「炎……兒，對不起……。」碧綠的雙眼除了淚水，還有著滿滿的愧疚。

「不、不，绯葉不要死、不要死──！」炎兒覺得自己沒辦法思考了，她現在唯一想做的是挽救眼前這逐漸逝去的生命，她不要緋葉死、她不要她的朋友死！
掏出了靈藥瘋狂的灑在對方的傷口上，但傷口太大，靈藥一點用也沒有！但炎兒的舉動卻驚醒了紅岩和冰清，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绯葉還有救啊！不是還有嗎……？不是還有比靈藥更強大的──

「夏蘭……」紅岩輕吐出這麼名字，對啊！還有夏蘭啊！他們在做什麼？不是還有生命母花在嗎？

「夏蘭──！」他們立刻大喊，同時也在心中呼喚著夏蘭，卻還嫌不夠快的抱起绯葉就要望回衝，怎知地上忽然竄出了幾條藤蔓，捲起他們了往同個方向快速爬行。

「這樣更快吧？」公華笑笑的回望了幾名葉，從剛剛他們的反應看來，他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他是花，絕對不會樂見葉們傷心的模樣，而眼前這位顯然就是死了會讓他們傷心的人。這孩子可能見過三名葉，卻沒見過其他團員，這或許就可以說明了為什麼她突然間的態度轉變。

不一會兒，他們就看見了夏蘭朝他們奔來，後頭還跟著其他人。

「夏蘭！」紅岩喜出望外的大喊，立即跳下藤蔓，衝到夏蘭面前，「夏蘭，拜託你救救她，這是绯葉，剛剛她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才會攻擊公華和卡希，但她絕對不是故意的！絕對不是！」說到這，紅岩眼眶不禁一紅，淚水又要掉了下來。

「好好好，我救我救，你們別哭了！」雖然還搞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但見葉們苦苦哀求的樣子，夏蘭怎麼也無法拒絕。

「太好了！」見夏蘭答應，紅岩高興地將懷中逐漸冰冷的绯葉交給對方，他們相信有生命母花的治癒，绯葉冰冷的身體一定很快又會暖起來。

「這麼說，你們認識這個小鬼？是什麼時候？」等待夏蘭治癒的期間，卡希不禁要問，畢竟疑點實在太多了。

「嗯，大概是在一年前，冒險團剛創立的時候，你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去採集食物特別晚回來嗎？──」見绯葉已經有救了，葉們總算能冷靜下來跟大夥好好解釋。

「但就算她一開始不知道主子是誰，也不該出手攻擊啊？這森林又不是她家，我們不過來打獸，不用這麼熱烈的歡迎我們吧？」聽完葉們的解釋，眾人大概有些頭緒了，但利特立還是要問，這小女孩的攻擊性也太強了吧？

「這、這個我不知道，但绯葉現在知道我們是誰絕對不會再動手了！真的，請你們相信我！不然等绯葉醒來我們再問問她，那時候你們一定會明白她真的是個好孩子──」炎兒邊說邊轉頭，想看看绯葉的情況好多少了。

沒想到，绯葉的臉色依舊慘白，嘴角還有著血絲，雙唇更是已經變成紫色，貌似一點也沒有好轉。

「夏蘭，怎麼會這樣?」

「炎兒，對不起，我可能救不了绯葉了。」夏蘭看著緋葉血跡斑斑的身體，難以置信的說：「她的身體在抗拒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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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三個葉激動的奔到夏蘭和绯葉的身旁，剛放下了心又懸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靠了過去。

夏蘭的治癒術有多強他們是最清楚的，只要不死，沒有什麼是他治不好的。但夏蘭那句「她的身體在抗拒著我的治癒」又是怎麼回事？

「夏蘭，為什麼會治不好？」他們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才燃起的希望就要變成絕望。

「我不知道……，之前從來沒遇過這種情形。」夏蘭也是不知所措，他就像往常一樣使頭髮變長，綻出了紫紅色的光芒要為對方療傷，但就在光芒要碰到對方時產生了變化──某種東西在她的身體裡抵擋著，不讓治癒的光芒進到對方身體進行治癒！

「紅岩，绯葉是人族嗎？」公華問，雖然目前夏蘭的治癒能力都是萬族通用，但也可能是無法對某些特定種族產生效果，而他們只是沒遇過所以不曉得。

「應該是，绯葉說過她的親戚是人族……」紅岩失魂落魄的答道，對方怎麼看都只是個小女孩，難道真的被他猜中，绯葉是別族的混血，而那個種族無法被母花治癒嗎？

怎麼會這樣？難道绯葉就只有死路一條嗎？

正當眾人都萬念俱灰感到絕望時，文特突然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欸，血好像沒再流了。」绯葉的腹部被藤蔓打穿一個洞，照理說是不可能在沒有治療的情況下，傷口自行止血，但現在看來，雖然傷口依舊血淋淋的很嚇人，卻的確沒有出血了。

「啊，是流乾了嗎？」安東不禁猜想，眼前這孩子如此瘦弱，血量一定不多，既然不可能是自己止血，那只可能是已經流乾了。

「你不要亂說！」炎兒氣的反駁，她拒絕相信這個說法，儘管這可能就是事實。

只有卡希沒理會他們的吵嚷，他快速解開绯葉過長的圍巾和遮住整個身體的黑色大斗篷，斗篷一拿開，眾人發現這孩子瘦的驚人，全身上下只剩一把骨頭。

但最讓他們驚訝的不是绯葉消瘦的身材，而是此刻有一堆古怪的黑色紋路從她四肢蔓延到腹部傷處！仔細一看，那些紋路似乎不是靜止的，而是微微的爬動著，以四肢為起點朝傷處爬動。而原本淌著血的傷口，竟在那古怪的黑色紋路下漸漸收口了！

這些黑色的紋路在治癒绯葉的傷口？眾人此時都有些明白了，但伴隨而來的卻是更多的驚疑不定。

這孩子，到底是什麼？

就在大夥的目光都被那奇怪的紋路引去時，卡希卻注意到了某個更驚人的東西。
脫掉斗篷後，绯葉身上就只穿著一件破爛的白色裙裝，就在她左邊鎖骨的正下方，有一枚暗紅色的胎記。

沒記錯的話，他好像看過這──

直接抽出公華放在口袋的通緝單，「你做什麼？」公華嚇了一大跳，但看見卡希拿出公主的通緝單又有些不解，這時候拿這個幹嗎？

等等，難道──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往通緝單上的最後一行看去。

特徵：個頭嬌小，左鎖骨下方有一枚暗紅色胎記。

「這小鬼不是什麼绯葉。」卡希抬起頭，目光掃過了席夏的眾人，最後停在了三名葉臉上。

「她是君得的第一通緝犯，菲麗亞羅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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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地陷入一片死寂，只剩營火劈啪作響。
       
        紅岩拿起通緝單，臉色變得和失血過多的緋葉一樣慘白。
       
        「……騙人的吧？」
       
        僅管衣著儀容都大不相同，仔細比對仍可看出眼前的女孩就是畫像中的人。
       
        老謬說的話此刻歷歷在目──放火燒村的瘋子、殲滅整個冒險團的力量──這些都與緋葉剛才的行為相當符合。
       
        葉們錯愕蒼白的臉色說明他們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想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安東乾笑了幾聲：「哈哈，我們這樣到底算幸運還是倒霉啊？」
       
        要說幸運的確很幸運，碰上讓全大陸都害怕的強大敵人卻沒受到嚴重的傷害，甚至對方現在還失去意識的倒在他們面前，全無威脅性；可要說倒霉也夠倒霉了，只是來打獸偏偏被通緝犯盯上，捲進一個百分之百會被王公貴族關注的爛任務。
       
        「如果是一般冒險團，那大概是把畢生運氣都用光的幸運吧，把這位公主交出去就會被全大陸當神拜了。但是我們根本不想要名氣，所以算是有點倒霉了。」文特說。
       
        「咱們現在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哪？」對緋葉全然陌生的利特立很實際地想到下一步的行動。
       
        卡希望向公華：「把她綑一綑然後丟到焰之國的王都就好了。」
       
        公華瞪回卡希：「你想要我去做？」
       
        「當然是你，如果換成我們任何一個，進去就別想出來了。你是實身靈，丟了人直接走他們也不能拿你怎麼，完全不用擔心被捲進麻煩裡。」卡希毫不遲疑的這麼說。
       
        「等、等一下，」原本消沉的炎兒突然跳起來，不敢相信地看著除了紅岩和冰清的所有人：「你們想把緋葉交出去？」
       
        卡希冷笑一聲，嘲諷地回道：「不然現在殺掉也行啊。」
       
        「殺、殺掉？為什麼要殺緋葉──」
       
        「是菲麗亞羅西。」卡希不耐地糾正，他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問公華：「你到底要不要做？要就快點，等她醒來就來不及了。」
       
        雖然沒卡希那樣果斷，公華心中其實也偏向他的判斷──原本看在緋葉和葉們有過一段交情才讓夏蘭救治對方，結果她的真實身分竟是行徑瘋狂的要犯，顯然不能因葉們說情就了事。
       
        直接把人交出去，的確是永絕後患的方法。
       
        看出公華的神情從猶豫轉為決絕，炎兒鐵了心，雙手大張護著緋葉，難過地說：「為什麼要這樣呢？大家剛才不是還希望緋葉好起來嗎？我知道她做過不好的事，但是、但是那一定是有苦衷的──她剛剛哭著和我道歉啊！」
       
        「拜託，重點不是她有沒有道歉，而是她是一個國家通緝犯！」安東受不了的想用事實喚醒他們，「忘記老謬說過什麼了嗎？她傷害過很多人啊。」
       
        「但是……」
       
        「夠了！」公華喊道，數條藤蔓破地而出，將幾個葉族捲到了遠離女孩的地方，原本力爭的炎兒不敢說話了，她默默地看著緋葉，然後垂頭滴下了眼淚。
               
        公華握緊拳頭，身上的傷口傳來陣陣灼痛。
       
        很久以前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呢。
       
        同樣都是真相被揭開的時候、同樣都是發生了不可挽回的事。
       
        「我不會把她交出去，但是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的等她醒來。」公華呼了口氣，重新下指示：「現在就去把東西收拾好，我們立刻離開，明天從西側上崖。」
       
        「緋葉流了這麼多血，不管她會引來獸的！」紅岩驚呼，這樣做無異於殺了對方，只是時間點不同罷了。
       
        感受到公華的動搖，卡希冷笑著說：「真有趣，你們好像只關心她的傷勢，完全不在乎她為什麼會被通緝呢。」
       
        「我也很想知道我會什麼會被通緝啊。」
       
        一個不屬於席夏任何人的聲音插了進來。
       
        腹部被打穿一個洞的小女孩坐了起來，此時正用的無神的雙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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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葉！」炎兒欣喜地大叫：「已經沒事了嗎？太好了，我以為已經──」

        她正要跑到對方身邊，地上突然竄出了幾條藤蔓，把她拉離了绯葉。

        在還不知道對方意圖為何的情況下，公華無法讓任何他要保護的人接近這個看似無害卻有著強大力量的小女孩。

        紅岩和冰清見炎兒被攔下也不敢上前，其他人更是滿臉警戒地退後，以緋葉為中心成了一個半圓。

        公華站到她面前，喚出大量的藤蔓盤踞在地警備著。
       
        「通緝單上的人、菲麗亞羅西，就是妳吧？」

        「是，那是我的原名。」
       
        「為什麼攻擊我們？」

        緋葉平靜地回答：「我以為你們是來抓我的，所以想殺掉你們。」

        「公主殿下，我們只是來獵獸的，對妳完全沒有興趣啊。」安東在後方哀嚎，其他人也在心中默默贊同。

        「我為我的大意和輕率向你們道歉，我不該沒搞清楚就出手，真的很對不起。」她站起來對所有人鞠了一個躬，又和公華和卡希各鞠了一次，因為他們直接承受了她的攻擊。

        「但是，」她的臉色突然一沉，語氣冰冷地說：「請不要那樣叫我，我已經沒有那個身分了！」

        雖然緋葉看起來不太高興，公華卻鬆了口氣，對方並不像傳聞中那樣瘋狂，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妳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我感到非常抱歉。」看著公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緋葉抬手一揮，一把燃著熾熱火焰的靈刃出現在她手上，公華神經一繃以為她要做什麼，沒想到女孩卻雙手捧刀，向他做出了個「請」的動作。

        「如果不能接受我的道歉，你可以把我剛剛對你造成的傷害全部還回來，我不會還手。希望這能讓你消氣。」

        所有人頓時一陣錯愕。

        緋葉表情正經一點玩笑的意思也無，見公華沒有接手的樣子，她略微困惑地問：「怎麼了？」

        「妳看起來已經很糟了，我沒有虐待小孩的癖好。」公華說：「而且我現在並沒有生氣。」

        「……我也沒有被虐的興趣。」緋葉手一鬆，火焰靈刃在掉到地上前便消失了，「那就算了，這是你自己決定的啊。」

        說罷，她撿起了地上的斗篷和圍巾，環視眾人一圈，「既然你們不想報復我，那我想走了，可以吧？」

        「走？妳要去哪裡？」紅岩急問，既然誤會已經解除，公華也不在意，绯葉應該可以跟他們一起走，不用一個人住在危險的森林了吧？

        「沒有要去哪裡，只是總不能和你們待在一起吧，」她向三個葉族笑了笑，指著他手上的通緝單，「你們都知道了啊，我可是通緝犯耶。還是說你們真的要把我交出去？」

        又聽到這三個字，葉們沉默了一下後問：「緋葉，妳真的做了那些可怕的事嗎？」

        「我不知道妳說的可怕的事是指什麼，不過那些追捕我的人我確實全部處理掉了。」

        卡希突然開口：「妳只有殺過那些人？」

        「對，為了活下去我只能這麼做。不過你為什麼這麼問？外面把我說成什麼樣子了？」

        「他們說妳瘋了，亂燒平民的房屋還燒毀一個村子，甚至施展禁術滅了一個冒險團。」
       
        緋葉的臉孔一瞬間被憤怒扭曲了，但是她很快就平靜下來，「那些造謠者，如果我有辦法到城鎮還用在森林躲躲藏藏嗎？真是瘋了──算了，他們愛說就說吧，我無所謂。」

        把手上的衣物穿戴整齊後，她從斗篷內掏出兩瓶靈藥遞給炎兒，其實本來還有更多，只是戰鬥時弄掉了。
        「這些是你們之前給的靈藥，我一瓶都沒有喝，看過我的身體後，你們應該明白我是不需要靈藥來治傷的。當初會回頭再跟你們多要，只是要讓你們明白我的實力很強，免得你們還是想帶我回去。」解釋一番後，她向他們揮揮手，「謝謝你們對我的好、也謝謝你們那時願意當我的朋友，你們做的一切我都不會忘，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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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葉……菲麗亞，等等！」炎兒跑上前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對方轉過頭微笑的看著她，眼中帶著詢問。

還是沒辦法，就算知道绯葉說的是事實、就算知道對方強到可以跟一個實身靈單打獨鬥、就算知道眼前的女孩就是那危險的通緝犯，她還是沒辦法。

沒辦法就這麼看她離去，就這麼看著那嬌小的背影沒入黑暗，讓她獨自和全大陸為敵。

「公華，拜託你，讓绯葉加入我們好不好？如果連我們都不管她，她真的就是一個人了……拜託，讓绯葉跟我們在一起可以嗎？」炎兒沒有回應绯葉疑惑的眼神，而是轉過頭哀求公華。

「诶？這個……」公華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绯葉就只是绯葉那沒什麼問題，偏偏她的真名叫菲麗亞，是全大陸追緝的對象，百分之百是他們想避免接觸的麻煩人物。

但看葉們苦苦哀求的樣子，又說不出拒絕的話，反射性的看向卡希，卻看見對方也冷著張臉瞅著他。

還在生氣啊……都說了是誤會了……，公華覺得頭更痛了。

「炎兒，不要為難妳的同伴，你們跟我在一起會有危險的！」看公華困擾的樣子，绯葉率先開口要阻止炎兒。

「可、可是妳一個人──」

「一個人沒問題的！沒看見我可以和公華打嗎？」

「那妳臉上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傷？而且妳身上也有好多疤痕！」

「這、這是因為一開始還不習慣戰鬥，所以──」

「而且妳的傷也還沒好吧？傷得這麼重，要是遇上了獸群妳沒辦法發揮出全力吧？留下來──」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我──唔，咳咳……」

「看吧？這才不是什麼小傷，妳剛剛還留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沒事？至少把傷養好了再走──」

「說了不礙事的！我和你們非親非故的，不用管我啦！」

「什麼非親非故？我們是朋友！啊，妳的臉色好難看……」

「……炎兒，妳先放手。」

「不放！我一放妳一定就跑了！」

「炎兒不要鬧了……我就是怕你們這樣當初才故意回頭假裝跟你們要靈藥的啊！」

「我沒有鬧，我是很認真的──」


望著一人一葉拉拉扯扯的樣子，公華有些無言以對，看了看席夏其他人的反應似乎也不是非常排斥，索性想要答應炎兒。

「绯葉，妳留下來吧，就像炎兒說的，至少把傷養好了再走。」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選擇妥協，看绯葉沒有什麼惡意，身上的傷也的確嚴重，雖然有那古怪的黑色紋路治癒，但公華肯定她現在絕對不好受。

反正他們現在主要是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冒險，帶著绯葉應該不用太擔心會惹上麻煩，就算被人看見了，公華也不相信有人可以第一眼就把眼前這模樣狼狽的小孩連想到焰之國的公主。

「你瘋了！」見公華答應，绯葉不但沒有高興，反而大驚失色的喊道：「你會把你的夥伴通通置身險境，到時候會有許多可怕的人也來追殺你們，你們會死的！」

「我是守護靈，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任何人動我的夥伴，」公華走向前，蹲下直視著绯葉，「我們目前都會在森林活動，不需要擔心被人看見，這段期間只要妳不對其他人出手，我也會保護妳，就算妳是全大陸追緝的逃犯也一樣。」

公主殿下，就算全席夏的人都不相信您，我也會保護您、永遠站在您這邊。

不知不覺，眼前的公華和那個誓死守護她的人重疊在一起，近的彷彿伸手就可觸及，卻又那麼遙遠……

已經不在了，那個人已經到了自己永遠也碰不到的地方了。

永遠也……

「我……不需要你保護。」低下頭，撇開了臉，甩開軟弱的念頭，又變回了那個陰鬱的小孩。

「炎兒，放手吧，我會留下來的。」轉過頭，緩緩的向炎兒說。

「太好了！」炎兒高興的抱住了對方。

「別、別那麼用力，傷口要裂開了……」

「啊，對不起！绯葉……菲麗亞，那妳──」

看著炎兒高興的樣子和葉們鬆一口氣的表情，公華再次慶幸自己做的決定，回身望向其他團員，有些猶豫的問：「這樣……沒問題吧？」

利特立一向是以主子為主，只要公華性命無慮就好，而從剛才那位小妹妹的行為來看，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夏蘭更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其實绯葉走或留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差。

只剩文特和安東不確定的看著卡希，但後者只是冷冷的說了句：「團長都這麼說了，能有什麼辦法？」

見狀，公華總算鬆了口氣，走向绯葉，微微笑著伸出了手：「那麼，還請多多指教了，绯葉。」

看著對方伸出的手，绯葉頓了頓，才緩緩的抽出乾瘦的手輕輕握了握。


「請多指教。」





　　　　　　　　　　　　　　　　　　　火焰之子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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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成員




萊洛……皇兄變的好奇怪，常常生氣也不帶我出去玩了，每天都只叫我要鍛鍊、要變強，才能幫父皇母后報仇……可是我不喜歡這樣……我不喜歡這樣的皇兄，我想要皇兄和以前一樣......


……
……

為什麼？為什麼要逃？皇兄呢？皇兄不跟我們一起走嗎？不要……不要……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皇兄，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
……

萊洛，為什麼要躲起來？大家為什麼都叫我們叛徒和瘋子？我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不是嗎？為什麼大家要抓我們？他們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話？

……
……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萊洛你不要把眼睛閉起來，不要死！對不起，萊洛，對不起！……求求你，快睜開眼睛，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萊洛────

……
……

好痛好痛好痛──！為什麼……？我什麼也沒做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
……好，既然你們說我是瘋子，我就徹徹底底的當個瘋子給你們看！我要你們付出代價……你們殺死我的家人、殺死萊洛、奪走我的一切！我要復仇……你們對我所做的一切，全部的全部，我都會加倍奉還！

費德洛……國王軍……你們等著，我會復仇，毀了你們珍愛的一切，讓你們嘗嘗我所承受的痛苦！

絕對會殺了你們！



绯葉……菲麗亞！
小鬼、小鬼……

是誰？這裡是……哪裡？

绯葉猛然驚醒，整個人反射性的彈起，單手扣住眼前之人的脖子，抬膝用力一頂撞倒對方，順勢跨坐在其身上，另一隻手已握著靈刃緊緊的抵住對方的頸動脈，要是目標敢動一分一毫肯定當場沒命。

「绯葉！」一聲怒吼震醒了她，她發覺身上不知何時已纏滿了藤蔓，抬頭一看，這個人是……公華！

對了，這裡是席夏的營地。

想起來了，她昨天加入了炎兒他們的冒險團，答應他們在傷勢全好前不會亂來，但因為黑印過度使用再加上失血過多，不一會兒就昏睡過去了。

而現在的情況是……

環顧了下四周，她發現大家正用著驚懼的眼神看著她，而公華和卡希更是怒意橫生──

「……喂，小鬼，可以把刀子先從我脖子上移開嗎？」

聞言，绯葉低頭看了看，此時自己正跨坐在一個人身上，手上的靈刃正緊緊抵住他的脖子，對方顯然是很艱難的開口，就怕自己一個用力說話喉間就要綻出一朵血花。

「對不起！」绯葉慌忙的撤下靈刃，急急地要從對方身上爬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因為之前一直一個人在森林，常常面對獸或敵人，所以突然醒過來才有這樣的反應……對不起──」

見绯葉忙不迭地道歉，公華收回藤蔓，他不認為對方是故意的，绯葉很強，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殺人，而自己還是「銀切紫」時，的確也會在驚醒時抽出武器警戒，但绯葉警戒的太過頭了，讓他不得不用藤蔓阻止對方。

「沒事，」坐起身後，安東大方的說道，「不過我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上次大概是二十幾年前了吧？剛好也是小孩，同樣二話不說刀子就招呼過來──」他打哈哈地說，但還是心有餘悸的摸摸脖子。

「簡直就像某人小時候呢，對吧，文特？」安東意有所指地向文特眨了下眼，換來對方的悶笑和卡希的冷哼。

「妳這個樣子，以後誰敢叫妳起來？」見緋葉頗有歉意，卡希臉色緩了緩，但還是皺著眉問道。

「天亮我就會醒了，你們其實可以不用叫的──可是，現在不還是半夜嗎？為什麼叫醒我？」绯葉有些疑惑，冒險團一般都是白天行動的，因為在夜晚的森林深處隨意走動，真的會太刺激。

「喔，因為妳剛剛好像做著噩夢，一直發出呻吟聲，所以我們想要不要先把妳叫醒……」冰清解釋著。

「啊，抱歉，我吵醒你們了嗎？」绯葉三度道歉。

「不、不，沒有很大聲，只有我睡在妳旁邊才聽得到，但妳的表情很痛苦……臉色也很差……」冰清擔憂的說。

冰清很淺眠，有一點點聲音就無法入睡，剛剛聽見绯葉的夢囈，伸出手想安撫對方，一摸怎知對方身體冰冷的宛若屍體，嚇的她一骨碌坐起，更見對方的臉色慘白灰敗，若不是聽見了夢語，她恐怕要探鼻息來確認了。

「原來是這樣，別擔心我不要緊，倒是……妳有聽見我說了什麼嗎？」

「……」冰清頓了頓，答道：「詳細我聽的不是很清楚，但妳好像不時的道歉呢……」

道歉？

「是嗎？」绯葉垂下了眼簾，但很快的又抬起頭，帶著抱歉的笑容向眾人說：「那麼既然沒事了，大家繼續睡吧，我不會再嚇到你們了。」

「不用了，反正天也快亮了。」卡希抬頭看了看天空，已經開始微微透出光亮。

「那麼東西收一收，要準備上崖了。」公華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對其他人說道。

「去打麟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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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頓了頓，答道：「詳細我聽的不是很清楚，但妳好像一直重複著『對不起』和『不要死』這幾句話……」

對不起？不要死？
绯葉愣了愣，沒想到過了一年多，自己還是會做那個噩夢。

「……是嗎？」绯葉垂下了眼簾，但很快的又抬起頭，帶著抱歉的笑容向眾人說：「那麼既然沒事了，大家繼續睡吧，我不會再嚇到你們了。」

「不用了，反正天也快亮了。」卡希抬頭看了看天空，已經開始微微透出亮光。

「那麼東西收一收，要準備上崖了。」公華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對其他人說道。

「去打麟岩吧！」



靠著公華的力量，果然不用多久就到達了山頂，但他們卻不是第一個抵達的，當他們到達時，绯葉已經在崖頂久候多時了。

原本公華想藉由讓藤蔓攀附巨木不停生長來達到目的，誰知上升不到幾公尺，就聽見绯葉尖叫著「放開我、放開我！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接著不等公華動作，就直接掙脫藤蔓，用力一蹬，往山壁攀去，雙腳運起黑印，雙手鏈結出兩條鎖鏈捲住山壁突起的岩塊，一拉一跳，竟像是在垂直的山壁跑了起來！

真是藝高人膽大啊……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垂直疾馳的绯葉，對方卻只是頭也不回的喊了句「你們在看什麼？我要拋下你們了喔！」

一上崖，就見绯葉臉色依舊頗差，手更是按著心口不停地喘氣，卻朝公華笑了笑，玩笑般的說：「你怎麼比我還慢啊？等得都要睡著了。」

「沒事吧？」看绯葉冷汗直流的模樣，公華有些擔心對方下一秒就要倒下來。

「我看起來像沒事嗎？」绯葉卻沒像之前一樣說不要緊的，而是似笑非笑地答了這麼一句。
「開玩笑的啦，」見眾人臉色大變，绯葉連忙澄清，「我還以為夠明顯了，沒想到你們還沒看出來……是懼高症啦，不過一下就好了，別擔心。」

居然是懼高症？沒想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竟然怕高，大家都愣了一下，
原本還想說是拉扯到傷口造成的不適。

绯葉其實不想說出來的，除了這會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同時也讓她想到了那一天……如果她不是那麼怕高，萊洛或許就不用死了。

「那就好，」沒發現绯葉的異狀，公華立刻切入正題，「那我現在來問問植物──啊！」

「怎麼了？」

「它們說麟岩就在這裡！」夏蘭幫公華回了話，同樣都是花，夏蘭也能與植物溝通。

「什麼？」

「在哪裡？」

眾人紛紛拔出武器警戒，但環顧四周，沒有任何像獸的東西。

「主子，牠會擬態成岩石的樣子，周遭的石頭有可能──」利特立話還沒說完，幾名葉已經甩出了幾把靈刃向周遭的岩石砍去，但擊中的每個石頭都只是普通的岩石，沒有一個是麟岩。

「怪了，的確是在這裡啊……」公華也很困惑，植物是不會說謊的。

正當眾人都感到疑惑不已時，绯葉卻是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面──記得上次被國王軍逼到這裡時，地面只是普通的土壤，沒有這麼硬，也沒有這麼凹凸不平，而且現在這還是鐵灰色的石塊……等等，該不會──

绯葉緩緩的鏈結出一把靈刃，猶豫了一下，接著重重刺下。

宛如地牛翻身，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剛剛那是什麼？地震嗎？」眾人都嚇了一跳，安東更是不住發問。

「我找到了……牠就在，我們腳下。」绯葉答非所問，雙眼緊盯著地面，接著更是大喊：「大家快散開！」

隨著绯葉的叫喊，大家也意識到了自己是踩在什麼東西上，可是這也太誇張了吧──

退開後，眾人驚愕的望著剛剛踩的地方漸漸變高、隆起，長出了「尾巴」、睜開了「眼睛」……他們的脖子慢慢仰高，方才的地面此時已經變成了一隻三尺高的巨獸，正用兩隻暗黃的巨眼怒視著他們，鼻孔不停的噴氣，種種跡象都顯示出牠很可能有起床氣。

──牠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