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史詩第十二章:「兩人」
這是格里西亞後來才知道的事情。
在一開始得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格里西亞臉上除了錯愕之外,還有些許的不信邪。不過要不是這些事情是從根本不會說謊的艾洛口中說出來,格里西亞是壓根不敢相信這回事。
一切的原委都要從艾洛跟一名名叫做潔卡絲的少女回到她的根據地的時候開始說起……
潔卡絲所說的根據地是位於寇爾肯郊區的一個岩崖上的洞窟裡。艾洛一開始有些不知所措,覺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一個自己根本不應該來的地方。潔卡絲看到艾洛臉上的表情不禁覺得很好笑,一個男人幹嘛這樣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壞事,幹嘛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你幹嘛這副表情啊?我又不會吃了你!」或許是因為艾洛表現得有些歇斯底里,潔卡絲用揶揄的口氣調侃他:「雖然你的確是長得很好看啦!不過放心好了,在你同意之前,我是不會動一根寒毛的。當然,如果你是主動的那種類型,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喔!」
「……」
潔卡絲臉上好不燦爛的笑容,讓艾洛看了有些無言以對。雖然他明白對方是想讓自己放鬆,但說實在的,儘管現在潔卡斯說了一個全世界都公認最好笑的笑話,艾洛現在也完全笑不出來。
來這裡的一路上,艾洛腦海中都一直在思考著一件事。
一件跟任務有關的事情。
潔卡絲她人雖然好,怎麼看也不是那種會幹壞事的人,艾洛相信她不會。但是看她那身上奇裝異服的打扮,怎麼看都像是盜賊。
如果是冒險者,艾洛一眼就認得出來,對冒險任務來說,艾洛可說是經驗老到,即使不是冒險者,艾洛也能對方身上的裝備或是用格里西亞教他的感知(艾洛算是勉勉強強才學會,尼奧是壓根搞不懂那種玩意兒該如何使用)來勘查對方身上的屬性來辨識對方從事的職業。
潔卡絲擁有強大的風屬性,根據格里西亞告訴他的情報來分辨,扣掉魔法師,這個世界上的職業有兩個是屬於風屬性很高的,一個是弓箭手,而另一個則是盜賊。(雖然刺客也是擁有風屬性,但格里西亞說過,刺客多半是進行隱密任務,所以身上會有一些黑暗屬性好隱藏自己。)
潔卡絲身上沒有黑暗屬性,而在剛剛跟不死生物戰鬥的時候,潔卡絲使用的不是弓,而是經過特殊打造的雙細劍──雖然說用劍的盜賊很少,但也不是沒有,一般盜賊用的都是小刀或是匕首,不過潔卡絲把不死生物給耍著玩,還有那種迅雷不眨眼的速度,怎麼看都是屬於盜賊或是刺客那種類型的。
艾洛不停地往前走著,腦海中一邊想著剛剛那些盡是亂七八糟的事,通常這時候格里西亞總是會狠狠地朝他腦袋巴個一下,然後說他是杞人憂天。但其實格里西亞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時常為夥伴窮緊張,所以每次格里西亞罵完他之後,就會換成尼奧罵格里西亞了。
想到這,艾洛不禁笑了出來。
「你在傻笑什麼啊?什麼事情讓你覺得這麼好笑?」潔卡絲說,一臉好奇十足的看著艾洛。
「……太近了。」艾洛連忙退後個兩、三步,跟潔卡絲保持了一段距離。
潔卡絲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挺纖細的呢!」
「……」艾洛白了她一眼──儘管他很少對別人這麼做,但對於退方的調侃,說真的,艾洛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
「那個,雖然這麼問有點唐突,但是為什麼寇爾肯這個地方會出現不死生物呢?」
其實早在好幾個鐘頭以前,艾洛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但拖到這麼久才問的原因是從剛才到現在,潔卡絲那些沒經過大腦(至少艾洛認為是如此)的調侃讓他整個人無言以對,二來則是因為經過長時間的思考,艾洛還是不知道問了這個問題,對方是否能給自己答案呢?
雖然對方看起來就像個平凡的小女孩(能用俐落的刀法把不死生物給大卸八塊的女人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平凡吧?而且剛剛你還懷疑人家是不適就是那個自己任務內容所要圍剿的盜賊團欸),而且城鎮出現不死生物又關她什麼事了?
就算帝國都號稱從沒出現過不死生物,但前陣子出現的死亡領主(格里西亞甚至還說,他們在幹架的時候還進化成了死亡君主)莫名地出現,然後把一個小村莊給滅了。而現在,像寇爾肯這種不起眼的小村都冒出了不死生物,光明神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不死生物打算前來他們帝國都開嘉年華會嗎?
艾洛甩了甩了頭,趕緊將「不死生物前來帝國都開嘉年華會」這種恐怖又有點滑稽的念頭給趕出自己的腦袋。看來格里西亞說得果然沒錯,像他自己這樣這麼認真的人,明明是相當單純的問題也可以被他給想成這樣,什麼不死生物來帝國都開嘉年華……呸呸呸!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
對嘛!不可能!
艾洛又再一次的承認,格里西亞說他喜歡胡思亂想還真的是名符其實(雖然格里西亞他本人也很愛胡思亂想,尼奧甚至不只一次的懷疑格里西亞是不是患有被害妄想症)!
在這問題脫口而出之後,艾洛也有些不奢望眼前這位少女能給他答案(如果能給那就算他賺到了)但就在潔卡絲聽到艾洛所問出的問題之後,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迅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相當陰鬱的表情,而且──如果艾洛覺得不是他眼睛出了毛病,那應該是真的──潔卡絲的眼中迅速地閃過好幾道紅光。
痛苦、憤怒,還要更多的是赤裸裸的憎惡。
艾洛不解潔卡絲眼中會閃過那幾種情緒,但那是潔卡絲的問題,艾洛也不好意思去問。儘管還是有點懷疑對方的身分,但對方好說歹說也是個女孩子,突然去問人家這種像是隱私的問題實在有失他身為騎士的體面。
「這恐怕說來話長……」
「妳知道?」出乎自己意料的,看來還真的被艾洛給賺到了。
看到艾洛那一臉迫切渴望知道詳細情形的嘴臉,潔卡絲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然後:「好吧!事情是這樣的……」
而聽完事情整個經過的艾洛,完完沒想到真相居然是如此的悚然,不禁令他瞪大了雙眼。
※ ※ ※ ※ ※ ※ ※ ※ ※ ※ ※ ※ ※ ※ ※ ※
在聽完艾洛完整的故事之後,格里西亞下了命令,要求艾洛就近監視著那名名叫做潔卡絲的少女。
「難道老師您懷疑她就是盜匪團的人嗎?」艾洛說:「雖然她身上的打扮讓我在起初時也不時的懷疑著她的身分,但也都是我們個人的臆測而已,而且潔卡絲也不像是會隨便傷害人的人啊?」
聽到艾洛這種像是在為別人抱不平的解釋,格里西亞翻了一個白眼,是說他們兩個人之間相處也才不過一個晚上而已,而現在是怎樣了?立刻為他人進行辯護?
「我剛剛只說要你跟著她,以防萬一而已,又沒叫你把那個女孩當作是盜賊看!而且你是哪隻耳朵聽到我剛剛說你必須把那個女孩當盜賊看了?」
「……」聞言,艾洛一時語塞,這麼說來,剛剛格里西亞的確沒這麼說。
格里西亞沒好氣的說:「話說你幹嘛這麼擔心?怎麼?對方煞到你了?」
在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格里西亞露出了一抹看了會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微笑。而艾洛則是被格里西亞的調侃給搞的整張臉都紅的跟熟透了的番茄一樣。
「才、才沒有!」
看了看艾洛的反應,格里西亞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艾洛,你向來都是很不會說謊的。」
「……」
「啊!算了算了,不跟你鬧了,要不然別人會說我在欺負你。」格里西亞用著像是在發牢騷的語氣說:「我可不想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無聊話題啊!」
「總而言之,盯緊對方就對了!」撤下了原本臉上的無奈,格里西亞這次換上了嚴肅的表情,而且講出來的話還有口氣也都是相當的嚴肅。
「雖然你說你相信對方,當然!我也相信你說的話,但是要是有個萬一也可能會釀成重災。別忘了,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可是消滅擾亂城鎮安寧的盜匪團啊!
身為騎士,最重要的不是實力,而是一顆忠誠、且不容許動搖的心。不管有什麼理由,只要是命令,就一定必須遵守。
「我明白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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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這不是阿奇嗎?」在路上閒逛的尼奧(話說這沒問題嗎?他可是個路痴欸,格里西亞你們就這樣不管,放任這個路痴獨自一人在大街上亂跑?),看到遠方坐在露天咖啡座的人之後,爽朗的開口和對方打招呼!
「早上好啊!」
「你也早啊,尼奧!」阿奇爾看見來者是何人以後,也報以微笑的和對方道聲早:「還有,阿奇……?」聽到尼奧對自己的稱呼,阿奇爾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暱稱了。
話說,「阿奇」這個稱呼怎麼令他自己有種莫名切親又無奈的違和感呢?
「啊呦!你的名字念起來太饒舌了啦!簡單就好了!」
「饒、饒舌?」
阿奇爾捫心自問,他們名字念起來很饒舌嗎?「阿奇爾」才三個字而已啊,很好記欸!哪來的饒舌?
「先不管那個,傷勢應該都好了吧?」嘻皮笑臉立刻消失,尼奧皺了眉頭,上下打量著阿奇爾:「雖然格里西亞都幫你治好了,但他說過幾使身上的傷口被聲光給治癒了,受過傷的事時也不會消失的!」
「放心,昨晚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對方關心讓阿奇爾備受溫暖,微笑著說:「不過話說回來,這令我感到驚訝欸,你居然會主動關心別人!」
「喂喂喂!你這什麼意思啊?被人關心還不好,居然還吐我的槽!」
看到尼奧臉上那露出的不悅的神情,阿起爾輕笑了一聲:「抱歉抱歉,我也沒那個意思啦!只是我覺得你看起來並不太像是那種會主動去關心別人的傢伙!」
聞言,尼奧翻了一個白眼:「出自一片好意關心你,你卻這樣吐槽我……啊,算了!真是的,因為過去格里西亞老是喜歡偷偷瞞著我去進幹一些危險又極容易喪命的事情,總是直的走出去橫著躺回來,久而久之也養成這個習慣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尼奧把臉別過去一旁,搔著自己那個金髮的腦袋。
追根究底,這都是格里西亞害的,居然害我被別人給吐槽,晚點這筆帳我一定會算在你的頭上!
(「哈、哈嚏!」在遠處的格里西亞優雅地打了一個噴嚏!)
「既然你會關心人,那也代表你也是個好哥哥嘛!」阿奇爾說。
「什麼『代表』?我本來就是個好哥哥!」尼奧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種天大的謊言(至少格里西亞認為是如此)。
「是是……」
「對了,領主的兒子怎麼出現在這麼不起眼的露天咖啡座?照理來講,一般領主不是都應該當在自己莊園裡跟女孩子花天酒地嗎?怎麼跑出來了?」
「……」面對尼奧的疑問,阿奇爾忍不住嘴角抽搐,什麼找美女花天酒地?他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
「啊,算了!開玩笑的啦!」尼奧說,然後也坐了下來,「話說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尼奧換上了嚴肅的態度,兩眼看著阿奇爾:「雖然昨天晚上關於不死生物的事情我都從你那個父親口中聽說了,但說實在的,我實在不覺得那個油腔滑調的傢伙說的話可信……不好意思!我無意冒犯!」
「沒關係啦!反正外人對父親的評價沒有誰比我這個做他兒子的人還要來的清楚。」阿奇爾勉為其難地笑了笑:「而且就連我都覺得我父親的確就像你所說的油腔滑調。」
「是、是喔……」明明是在批評別人的父親,沒想到對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認為自己說評論相當中肯。一想到這,即使昨天一整晚相處下來,讓自己覺得藍德伯爵很惹人厭,但不禁也為伯爵感到悲哀。
別人也就算了,居然連兒子都覺得父親做人失敗,藍德伯爵!看來你不是普通的糟糕啊!尼奧心中這麼感嘆的同時也為阿奇爾有這麼如此糟糕的父親,默哀個三秒鐘。
默哀啊……
「那好吧!」阿奇爾說:「雖然我所知道的可能部會如你預期的還要多,但如果這可以幫助到你的話,那告訴你也無妨!」
「喔!那真是感謝啊!願仁慈的光明神光芒照耀於你!」尼奧感激不盡。
尼奧在感謝的同時,同時心裡又再度感嘆著,難道真的就如格里西亞昨晚所說的,這真的是物極必反嗎?為什麼如此糟糕的父親可以生出一個如此能幹的兒子?
為什麼?(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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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幫忙?」
艾洛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潔卡絲,一臉古怪。
「是啊!我看你現在好像滿閒的說,既然這樣,倒不如幫我一個忙嘛!你身為騎士,應該不會對有困難的孱弱少女視若無睹,不伸出援手吧?」
「當然不會!」
艾洛理直氣壯的說。同時也在心中吐槽著:潔卡絲,你雖然是少女沒錯,但我認為一個可以用雙刀把將近十幾隻不死生物給剁碎成生魚片的女孩子應該也部算是真正的『孱弱』吧!
「那太好了!」潔卡絲高興的拍手,掛在臉上的笑容好不燦爛。
「那妳要我幫什麼忙呢?」
「嗯,一言難盡啦!這我不太會解釋,而且這件事我也不會去做,是你要跟我的部下一起去做!當然!他們會把要做的事的內容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部下?」
「沒錯,就是部下!」潔卡絲說:「嗯!雖說是部下,但他們也是前幾個禮拜才加入的,而且與其稱呼他們為『我的部下』,我反倒比較喜歡稱呼那些人是和我一銅並肩作戰的好『好哥兒們』!」
「啥?」艾洛有聽沒有懂。
「算了算了,見了面再說啦!」潔卡絲招了招手,然後馬上就有兩個人影從後面的房間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是有著一頭沉金色的碎髮的男子。外表雖然看起來懶散、有些不正經,但冰冷的表情讓艾洛覺得這傢伙可步是什麼普通的泛泛之輩,身上穿的是一件刺客裝,腰間還裝備了兩把相當鋒利的匕首。
而另一個則是穿著漆黑的斗篷,背後揹著兩把看起來就很重的雙手劍,髮色和雙眸同樣都漆黑如夜,讓人有種沉穩但彷彿有著可以看透一切事務真相的能力。五官可以說是相當中性,但纖細的瓜子臉卻有點偏女性化。艾洛看著那眼前的這位三黑(黑頭髮黑眼睛黑衣服),真不知道這位……呃,三黑!到底是『他』還是『她』呢?
「初次見面,我容許我們先自我介紹。」首先開口的是那位……呃,三黑!口氣帶著獨特的磁音,讓艾洛覺得比起男生,眼前的這位三黑更像個女孩子。
或者應該說,對方本來就是女孩子呢?
「這位是克萊伊,是我的搭檔,而我……」
「我是凱羅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