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世緣(十一)
「黎鳶,醒醒。」黑髮的男人輕晃著床上的人。「起來吃藥了。」
「唔……」連喚了好幾聲床上那人才悠悠轉醒,再過幾個月就邁入十八歲的黎鳶撐著床頭坐起,如瀑的黑髮乖順的沿著他的身體曲線蜿蜒而下。「凡斯早安。」
「不早了。現在是中午。」把碗遞了過去。「先吃藥。」
「嗯。」乖乖的接過碗,黎鳶習以為常的一飲而盡,放下碗時順便把及腰的髮絲撩到耳後。「亞那呢?」
「他去買午餐,等一下就進來。」
正說著,亞那就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坐起來的人。「黎鳶,妳醒了。那去準備一下,吃過午餐後我們就出發吧。」
「嗯。」點點頭,黎鳶撐著床頭站了起來,不甚明顯的晃了下後才站穩,然後拿著盥洗用具去旅館房間附帶的盥洗室梳洗去了。
在門被關上時,留在裡頭的兩人對看了一眼,無聲的嘆了口氣。
這幾年他們一再嘗試如何拖延黎鳶身軀的衰退速度,可是卻再再失敗,尤其是近幾個月她開始連路都有些走不穩,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身子也日漸虛弱,上個月才大病一場,直至最近才堪堪恢復。
他們都曉得,黎鳶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所以他們才覺得應該要趁她還能自主行動時要帶她出去走走,總好過她一直臥床直至生命消逝。
這幾個月他們到訪過了許多地方,躍過滿佈水晶的壯麗洞穴,走過螢火圍繞的靜謐森林,踏過一望無垠的遼闊湖泊,行過星光燦爛的廣袤荒野。有些地方是凡斯或亞那去過的,有些是他們三人商討後一起決定的,有些是臨時起興說走就走的,但他們都在把握能夠相處的時間,直至生命之火遼盡。
等黎鳶回來後凡斯替她紮起了髮,三人用過午餐,清點完帶的東西沒落下後下樓退了房,由亞那開啟了移送陣,轉眼間抵達另一處。
「嗯?奇怪?」移送陣消失時,亞那疑惑的看向四周的一片荒蕪。「上次我來的時候不是這樣啊?」
「你上次來是多久以前?」
「也沒有很久,三十年前左右吧?」
「……這已經過了很久好嗎?黎鳶,妳怎麼了?」察覺到黎鳶晃了下,凡斯看了眼過去,赫然發現她的臉一片死白,下一秒整個人站不住就這樣軟倒。
「黎鳶!」趕忙把人扶住,凡斯立刻搭上她的手腕,指尖傳來的脈動快而虛浮。「妳哪裡不舒服?嗯?」
「這裡……不好。」喘著氣,黎鳶渾身打著哆嗦,連語氣都打著顫。「有東西影響……」
「妳是指這裡是因為被某種東西影響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對……」點點頭,黎鳶連站都站不住。「快離開……不要去追究源頭……」
「妳知道源頭是什麼?」
這次黎鳶閉緊了嘴,堅決不肯開口。
這裡有陰影,雖然只是碎片,但依舊不是一般人能接觸的。
他希望他們都不要靠近,他怕他們會出事。
「我們先離開這裡。」眼看黎鳶的狀況越來越不好,呼吸越來越淺快,亞那當機立斷的開了移送陣把他們轉移到他們的居住地,然後直接把黎鳶背起來,兩人大步跑回屋內,讓黎鳶躺下後焦急的觀察著她的狀況。
「還好嗎?」凡斯伸手觸了觸黎鳶的額頭,手背上傳來的是一片冰涼。
「還好……」總算是緩過了氣,黎鳶看向床邊的兩人,語氣虛弱卻十足認真。「不要去接近……會有危險……」
「妳知道那是什麼,對吧。」直盯著黎鳶的眼睛,凡斯重複了一次剛才的問題。
這次黎鳶轉過了頭,以後腦勺對著他們。「……我不會告訴你們的。」
要是告訴了他們,姑且不論凡斯,生性善良的亞那鐵定不會坐視不管,哪怕會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去做,而凡斯自然會跟著亞那避免他去送死。縱使妖師能控制陰影,但現在的妖師一族早已在漫長被追殺的歷史中遺忘這個使命,而他又礙於靈魂的禁制不能去干預歷史,也因此他無法將這件事說出口。所以在這種他們都不能處理的狀況下他才不想告訴他們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想要他們都好好的。
「那東西的危害很大嗎?」亞那平靜的問。
「……」
「那是能解決的事物嗎?」
「……」
「妳會這麼說,是因為妳認為那個東西相當危險、而且是我們不能解決的,所以不想告訴我們。是嗎?」
「……」
每一次的沉默都是默認,另外兩人自然也不會察覺不出來。他們對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他們都知道黎鳶能力在他們之上,但連她都警告他們不要靠近了,那讓她如此不希望他們接觸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黎鳶,如果我說,我想要調查這件事,妳會阻止我嗎?」
「……你心知肚明。」
「如果我說,我覺得我必須去做,妳會阻止我嗎?」
「……你說呢。」
「妳不希望我去做,但妳知道我會去做。」蹲下了身,亞那直視著黎鳶的背影。「所以,可以請妳告訴我,讓妳所忌憚的,到底是什麼?」
「……不要去。拜託了。」躺在床上的人縮成一團,語氣難得露出一絲脆弱。「你們都不要去,好嗎?」
「黎鳶,妳知道的,精靈一向不忍心看著生命遭受苦難,而我亦是如此。」對此亞那的語氣顯得平靜與堅決。「如果妳是害怕我們會因此離妳而去,我可以向妳發誓。在主神的見證下,我……」「不要說了。」
尚未成形的誓言被中斷,黎鳶坐起身,頭垂的低低的。「不要對我做這種保證,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
因為誰也說不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如果給了他這種虛無飄渺的希望,他怕他會承受不住再一次的絕望。
「我從一開始就很肯定,我不可能阻止的了你。」慢慢抬起頭,漂亮的墨瞳直視著銀眸。「你有一顆純粹善良的心,所以對於這種會造成其它生靈危害的事件你不可能袖手旁觀。」
「所以,妳要告訴我那是什麼東西了嗎?」感覺黎鳶像是願意開口的樣子,亞那再次問道。
「……是「兇影」。」在兩人輕倒抽一口氣時,黎鳶抿了下唇才繼續接下去說道。「那地方只受到了些微影響,源頭不在那裡。但就算只受到了這種程度的影響,也足夠讓一處地方變得一片荒蕪。」
「我想即使我告訴你那是什麼,你也不會退縮的,對吧?」雖然說的是疑問句,但黎鳶的語氣相當肯定。
「是的。」輕輕的點了下頭。「雖然不知道能做到什麼程度,但我還是希望自己能替這件事盡一份心力。」
「我果然無法期待我能說服你。」嘆了口氣。「那麼,我能提一個要求嗎?」
「妳說。」
「我也去。」
「「不行。」」話才剛出口就被駁回,兩人的臉色異常嚴峻。
「黎鳶,不行的,妳的身體會撐不住的。」搖搖頭,亞那的眼裡寫滿了憂心。
「妳剛才才受到一點影響就變成那樣了,妳覺得妳能去嗎?」凡斯更直接的指出事實,完全反對黎鳶的提議。
「你們也知道,我現在已是風中殘燭,即使我沒去我也時日無多了。」面對兩人的反對,黎鳶平靜的說著。「如果我去的話或許可以幫上什麼忙,就算這條命被消耗殆盡亦無可惜之處。」
「黎鳶,妳怎麼又說這種話,妳還可以……」「我不行的。」
打斷亞那的話,黎鳶輕聲重複道。「我不行的,這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不要再逃避現實了,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利用最後一點時間做件有意義的事,不也不錯嗎。」
對此,另外兩位沉默了。
他們不是不曉得黎鳶的身體已經趨近於崩潰,但他們卻都在逃避這件事,彷彿只要他們不說,那最糟糕的情況就不會出現。
但那怎麼可能,更何況黎鳶也不是真正幼小的孩童,甚至已經經歷過死亡,加上她上輩子也面臨了同樣的問題,他們不相信黎鳶會不清楚她的身體狀況。
她說,她快死了。
那麼,他們可能近期內就要跟她永恆的道別了。
如果他們離開了她去處理兇影,她能等到他們回來的那時候嗎?
她會在他們不在的時候悄然無聲的逝去嗎?
「帶我去吧。」明白這兩人已經動搖了,黎鳶補上最後一句。
「……不行,我不會帶妳去。」沉默了很久,凡斯終於開口。「我們知道妳的生命可能要走到盡頭了,也因此我更不希望妳跟去。虛弱的身體更容易被黑暗侵襲,更何況妳才只接觸到短短幾分鐘就已經幾乎喘不上氣,要是真的帶妳去我們是等同是直接置妳於死地。」
「黎鳶,我不希望妳跟著我們。妳會擔心我們,我們同樣擔心著妳。」他堅定的望向黎鳶,眼眸裡是無可轉圜的認真。「我承認我一直在逃避妳即將死去這個事實,也害怕妳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止息,但我不可能因為害怕這些就讓妳跟著我們去危險的地方,要是妳因此而出事了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你們不希望我涉險,於是你們找出了許多理由阻止我的跟隨。那,同樣不希望你們涉險的我,為什麼你們就不聽取我的阻攔呢?」避開了他們的視線,黎鳶輕輕說著。「即使你們知道你們要面對的是兇影,即使你們知道你們此行不可能毫髮無傷的脫身,即使你們知道我很可能撐不到你們回來的時候,你們還是執意要去。對你們而言,我算是什麼呢?」
「黎鳶……」
「你們終究是,會離我而去的吧。」即使他一再祈求甚至出手干預,也終究無法阻止生命的軌跡。
一時之間,彷彿連空氣都凝滯,黎鳶是言盡了無話可說,而另外兩人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好保持沉默。
「黎鳶。我們很抱歉。」最終,亞那下定決心。他看向凡斯,後者瞬間領悟,然後開口。
「黎鳶,無論此行發生了什麼事,在我們死亡或是回來之前,妳無法離開此處、無法跟著我們」
「等……」察覺到不妙,黎鳶倏地想爬起身阻止凡斯繼續說下去,但衰弱的身體承受不住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整個人直接摔進一旁亞那的懷裡,然後被亞那緊緊抱住。
「無論以什麼方式,妳都無法離開此地,絕對」
「不行……」
「即刻生效」
最後一個字落下,強悍的言靈震盪了空氣,隨即化為無形的枷鎖,牢牢綑在不敢置信瞪大眼的人身上。
「黎鳶,對不起、對不起……」抱緊了黎鳶因為驚詫而僵直的身體,亞那只能不斷的重複道歉的話語。
「為什麼……」愣愣的看著凡斯,水霧在墨色的瞳裡瀰漫開來,轉眼匯聚成豆大的淚珠沿著臉頰弧度滑落。「為什麼連你們都要離開我……」
「黎鳶……」「走開。」
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亞那,黎鳶狼狽的跌坐回床上,雙手抱膝將自己縮成一團。「走開。」
「黎鳶?」從沒見過這人這麼情緒化的表現,兩人有些被嚇住。亞那上前想碰觸她的肩膀,帶著關心的觸碰卻分毫不差的被打落。
「我說、走開。」一陣風突如其來的颳起,瞬間將措手不及的兩人狠狠自大敞的門口掃了出去,隨後門碰的一聲用力關上,牢牢的將兩人封閉在外。
「黎鳶,對不起、對不起……」知道他們的行為狠狠的傷了黎鳶的心,亞那站在門外喃喃的向裡面的人道著歉,漂亮的銀色眸子蓄滿了淚水。
「黎鳶,我很抱歉。」裡面那人情緒波動的異常明顯,激烈程度是凡斯前所未見的,甚至已經瀕臨失控,彷彿只要再給她一個刺激就會引爆她內心所有的混亂。
但訝異的同時凡斯也不禁猜測為什麼黎鳶突然間反應這麼大,如果只是單純因為他們不讓她跟而生氣的話也不會反常成這樣,那麼,是什麼戳中了她的引爆點?
因為他們執意要去?因為他們用強硬的手段讓她留下?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凡斯壓下心中那點疑惑,語氣平靜的開口。「黎鳶,我們要走了,不跟我們說再見嗎?」
奇異的,原本混亂的情緒風暴戛然而止,恢復成以往平靜如水的樣子。但說是恢復,倒比較像是將臨近沸騰的水壓在冰層下,只要稍微加溫仍舊會使那平靜的表面破裂。
「……再見。路上小心。」
極低的聲音傳來,然後裡面那人又不發一語,兩人對看一眼,也只能開口道別後就開啟移送陣離開,轉眼間只剩下被言靈困住的人留在原地。
屋內,維持著雙手抱膝的姿勢黎鳶緩緩抬頭,眼神空洞的看向門口。
「為什麼,你們都要跟我說「再見」呢?」
路西法叛變前也這樣對他說,那些詛咒他的人在他失去意識前也是笑著這麼說,好多好多他認識的人也都這樣跟他說過,但真正回來的,有多少呢?
誰能保證口中說的「再見」代表的是「再次相見」還是「再也不見」。
他想試著相信是前者,但他也經歷過太多的後者,所以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相信了。
「你們,能讓我相信,你們不會離開我嗎?」
極低的聲音散逸在空氣中,而能給予回答的人卻早已離開。
.
「欸,你在煮什麼?」好奇的靠近最近才剛認識的人,薩拉伊瓦小鍋裡煮的沸騰冒泡的液體充滿興趣。
「藥。」瞥了薩拉伊瓦一眼,凡斯不冷不熱的說。
「這是什麼藥啊?聞起來怎麼這麼香?」
「增強體質用的。這是給我的朋友的,她身體不好,所以我們沒讓她跟來。以她的個性如果我們不在她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多少控制一下她的狀況,好歹在我們回去之前不要搞的太離譜。」燉煮的差不多了,凡斯熄滅了爐火,加上保溫術法後寫了張紙條提醒那人要記得喝,然後將紙條與鍋子用移送陣傳了出去。
「身體不好嗎?那可真是糟糕。」笑瞇瞇的說著。「這麼說起來我和加利也有一個身體不好的朋友呢,前陣子她說她要用剩下的時間去旅行,所以我們也好段時間沒聯絡了。」
「是嗎。那有空聯繫她一下吧。」
「凡斯!薩拉!你們在聊什麼?」先去前方探查情況的精靈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後面跟著一起去探查的天使。
「沒什麼,就隨意聊聊。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我們已經確定兇影的源頭了,離我們很近。」加利德法皺起眉頭。「就在阿蕾諾雅城。」
「阿蕾諾雅城啊,那裡是個相當不錯的地方呢,可惜了。」咂了下嘴,薩拉伊瓦語帶一絲可惜。
「是啊。願主神保佑那裡的生靈。」簡單做了個祝禱,亞那看向另外三人。「要立即前往嗎?距離那裡大約只需半天的路程。」
「現在就去吧。早點弄完、早點收工。」豁然站起來,凡斯拍落身上的塵土。「而且還有個讓人擔心的傢伙在等我們回去。」
「也是。你們兩位呢?」
「我都可以。」「就現在吧,再拖就會有更多人受害。」
達成共識,四人立即收拾東西動身前往,一路上遇到的阻礙被他們暴力斬除,殺到源頭時正好過了半日,通紅的夕陽掛在天邊一角,明豔的如同剛噴灑而出的鮮血。
「你們也是要來消滅我的,對嗎?」在血色的晚霞中,一個小女孩站在他們面前,在她背後是破裂的封印,陰影不斷的從中溢流出來,小女孩的神色平靜的可怕。「為什麼你們都要傷害我?」
「很抱歉,我們……」「夠了!不要說了!」亞那話還沒說完就被粗暴的打斷,女孩恨恨的瞪著眼前的一群人。「反正你們都只會說為了這個世界好所以我還不能出現,那為什麼我就要聽你們的乖乖回到那個黑暗的空間!」
「沒有人會聽我說話!沒有人會關心我!因為我是兇影,所以我就該被封印起來!」
拔尖的聲音刺耳的可怕,諠吼完憤怒女孩瞪向凡斯,「如果是他們也就算了,為什麼你也不聽我說話?」
「我為什麼要聽妳說話?」面對她的指責,凡斯十分鎮定的反問回去。
「你為什麼不聽!你本來就要聽的!」對於他的冷漠女孩氣得直跺腳。「你不該忘記我們的!」
「什麼意……」「算了,你們都這樣。」話還沒問出口就被打斷,女孩扯出了一抹詭異猙獰的笑。「既然你們都忘記我,那你們也被別人忘記吧,跟我一樣在歷史上被隱沒,不被任何人記得。」
「我詛咒你們,」一字一頓的說著,女孩釋放出恐怖的壓力,硬生生將原本想採取行動的他們壓在原地動彈不得。「你們將會殞落,形骸被塵土掩藏,存在被時光抹消。你們會消失於歷史的長河,而你們的靈魂將會永固於此不得超脫」
惡毒的詛咒之力滔天襲來,四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完了,這次要栽。
在詛咒攀上他們身時,剎那間,刺眼的金色光芒爆了出來。
.
碰。
手上的書砸落在地,感覺自己偷偷在他們身上下的祝福爆裂時黎鳶的臉色瞬間刷白。
出事了,要快點過去。
抿著唇,雖然他的本質多少能抵銷掉言靈,但現在消磨的程度還不夠他毫髮無傷衝破言靈的限制,可眼下情況不容許他多做猶豫。
猛然旋開了空間跳躍,身上的禁錮牢牢束縛著他,但他不管,執意啟動法陣。
快點,快點。
強行啟動著因為受到阻礙而斷斷續續運轉的法陣,言靈帶來的障礙全數反噬在他身上,殷紅的血自嘴邊落下,但黎鳶卻不管不顧,一心一意想要前往。
再快點!
.
「那是什麼?」看著腐蝕掉它詛咒後殘餘的光,陰影歪著頭。「居然能抵銷我的詛咒呢。」
「算了,那我直接把你們都侵蝕掉就好了。」打定主意,女孩倏地出手,滔天的陰影朝他們劈頭蓋臉而下,正當他們要出手反擊時,
「停止」
強悍的言靈之力爆發,那熟悉地聲音讓四人都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從法陣中冒出來、看上去搖搖欲墜的瘦弱身軀。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果然……咳,還是勉強了些……」衝破言靈的束縛加上使用了他現在這個身軀理應不能使用的言靈,大量的鮮血自黎鳶的五官冒出,精緻的面龐滿是血污,可即使如此狼狽,他身上不怒自威的龐大氣勢卻半分不減。
「這個感覺……妳不是妖師,為什麼能使用言靈?」發現自己真的沒辦法再前進一分一毫,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戒備,細看之下還夾帶著一絲恐懼。「妳是誰?」
「不用知曉也無所謂。」強忍著痛楚,黎鳶張開雙手,再次啟動了言靈,出口的話劇烈的震盪了空氣,也震驚了另外四人。「以吾之真名,吾命令妳,平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