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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緣(二)
接下來幾天他們相安無事的平靜度過,每天都能學習一些藥草和製藥方法黎鳶表示非常滿足,之前他要不偷學要不自己實驗,難免學得不太專精,現在剛好可以一次學全。凡斯也覺得這小孩很好顧,不哭不吵不鬧又乖又聽話而且還會幫忙做事,讓他也逐漸不介意讓黎鳶留下來。
目前唯一一個問題。「妳又睡不著了?」
坐起身子,凡斯看向靜靜坐在凳子上的黎鳶,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照在她身上,顯得靜謐且美好。
「嗯。」點了點頭。他實在不習慣跟人同處一個漆黑的空間,這讓他十分沒有安全感,所以他從來的那一天起就夜夜驚醒,然後找個能看見外面景色的位置乾坐到天明,白天的時候才會回去睡覺。
「妳這樣對身體不好。」對於成長期的她來說熬夜絕對是下下之選,天曉得為什麼這傢伙會這樣。「妳知道妳為什麼會睡不著嗎?」
「不習慣在黑暗中與人共處一室,我會怕。」過往的經歷讓他難以克服這種恐懼感,在沒有辦法改善的情況下他也只能消極的處理這個問題。
「會怕?怕什麼?」這倒讓凡斯有些好奇了。這個說話老氣橫秋舉止行為跟小大人差不多的人到底害怕什麼。
「怕死。」
「妳不是不愛惜生命?」這回答讓凡斯有些訝異。既然不愛惜生命為何她還會怕死?
「但我不希望是由別人結束我的時間。」他怕他會心甘情願的死。
更正,這傢伙有時候也是挺麻煩的。
嘆了口氣。凡斯掀開棉被下了床,走到桌子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然後轉身遞給黎鳶。
「這是……?」雙手接過盒子,黎鳶疑惑的問。這什麼?
「妳先拆。」
「好。」點了點頭,黎鳶小心翼翼地拆開狹長的盒子,倒出裡面的東西,那東西還用布捆著。將布條一圈圈的解開,不多時,一把帶著鞘的匕首出現在他眼前,抽出來一看,匕首銳利的鋒芒晃進了他的眼裡。
「原本是早上才要拿給妳的,不過現在我就先給吧。」凡斯說道,「既然妳會怕妳就隨身把匕首帶著,睡覺時也不要拿下,萬一出了狀況妳就能夠立即反擊。這樣有比較安心了嗎?」
「嗯。謝謝。」將匕首貼在胸前,黎鳶點了點頭。
「不會。那麼現在去睡吧,還要一段時間才天亮。」
「好。」
抱著匕首爬上床,黎鳶捲起棉被將匕首緊緊攢在手裡。稍微抽出一部分刀刃,冰涼的金屬光澤讓他稍微安心了一點。只要有武器在手,他不信有人能近他的身。
將匕首喀一聲的入鞘,黎鳶閉上眼,不多時就陷入睡眠。
這樣總可以了吧。觀察了一陣子,確定黎鳶熟睡了凡斯才爬上床。一開始他以為是她不習慣所以沒去理會,結果幾天觀察下來發現好像不是如此。他早上才趁黎鳶睡覺時出門一趟買了這隻匕首,原先是想說可以教她一些防身的武術,沒想到誤打誤撞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傢伙果然還是野生的啊。像是被馴養的野獸般斂起了爪牙、甚至是溫馴的依偎在你身側,但這並非代表牠捨棄它們,必要時牠絕對會亮出森白的武器毫不留情的撲殺敵人。不過這樣也好,在這苛刻的世界想要活下來就必須要有所警覺,將世界想像的太美好最後終將會被現實狠狠搧一巴掌。
不過現在還是先睡吧,剩下的等醒來再說。這麼想著,凡斯閉上了眼,也跟著陷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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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啊!」
「吵什麼?」面色不善的扶著額頭坐起身,因為被吵醒而顯得不善的眼神在看到聲音的來源時倏地轉為驚訝。
「凡斯……」不知何時回來的亞那看見他醒了就淚眼汪汪的求救,脖子上抵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只差幾毫米就會刺進他的咽喉裡。而持匕首的那人眼睛緊閉,在他的注視下才緩緩睜開,眼神還有些呆滯,過了幾秒才把視線聚焦到被他揪住領子以匕首脅迫的那上身上,隨後才像是驚醒般連忙收回匕首小聲的道歉。
……剛睡醒?
「亞那,你做了什麼?」把目光移向絕對是罪魁禍首的人。他跟黎鳶住在一起這麼多天也沒發生過這種事,所以問題一定是出在這個人身上。
「我只是想叫醒黎鳶而已……」亞那一臉無辜,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自己的舉動會惹來這種下場。
「你是不是想撲到她身上叫醒她?」聽完凡斯面無表情的問。這人叫醒人的方法實在令人不敢恭維,他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受害者。就算是體重很輕的精靈撲上來還是會痛的好嗎。
「難道不可以這樣嗎?」精靈一臉天真無邪的望過來。
「不可以。」凡斯眼神死了。「你是男的她是女的,你是成人她是小孩,無論如何你的舉動都是絕對被禁止的。」這種舉動不管到哪裡都只會被稱作變態而已。面對太過天真的友人,凡斯深深為冰牙族的未來感到堪憂。
「怎麼這樣。」
不理會他的反應,凡斯看了看窗外,根據透進來的光判斷出現在大概才五點多左右,「你怎麼這麼早過來?」
「在主神的祝福下事情完成的比預期的還要順遂,想來無事了於是就提前來看望我的朋友們了。」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塵土,亞那拍了拍黎鳶的頭要她不要在意,一邊回答道。
「亞那,小孩子需要睡眠,請不要大清早的把人吵醒。而且她的身體不好,能睡就讓她多睡,不然她身體變得更差你要負最大的責任。」他還巴不得黎鳶睡久一點你現在就把人吵醒?不要命了是嗎?
「喔……」
「黎鳶,回去睡,晚點我再叫妳。」轉頭吩咐跪在床上懺悔的人,凡斯說道。
「好。」點點頭,黎鳶抓起放在一旁的匕首重新鑽入被窩,不多時就沒有動靜了。
因為這幾天沒睡飽導致他控制力下降才會反射性的出殺招,希望這不要引起他們的懷疑才好。
……總覺得不太可能啊。
在他睡下後另外兩人對看一眼。「出去說。」凡斯下了床,示意亞那跟他到外面。他可不想再度把人吵醒。
「好。」亞那點點頭,跟著凡斯一起走到離秘密基地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我問你,你剛剛是真的躲不過嗎?」凡斯率先開口。眼前的人天兵歸天兵,不過好歹是驍勇善戰的冰牙族出來的,他絕對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無害。如果他是真的躲不過那麼黎鳶這個人絕對不只是一個普通的孤兒而已。
「她抽出匕首時我原本是想要往後閃,可是她像是能察覺我的動作一樣直接把我的領子揪住,然後就變成你看到的那樣了。」罕見的露出有些嚴肅的表情,回想起那驚險的一瞬,再怎麼樣亞那都無法說服自己那只是一個普通孩子會有的反應速度。
「所以她的反射速度比你還要快?」
「嗯。我完全無法閃避。」
「看來她有很多事沒有告訴我們。」微瞇起眼,凡斯看上去若有所思。
「就算是孩子也享有保有秘密的權利,所以等她想說時再說吧。」見凡斯一副想去逼問黎鳶的模樣,亞那連忙出聲阻止。
「這我知道。」看到精靈一臉擔憂凡斯緩下了神色。他也沒有那麼狠心去逼問一個孩子。
「那我們去別的地方吧!最近我找到一個有趣的地方,連大氣精靈也如此認同著,或許我們還能給黎鳶帶點驚喜回來。」話題一轉,亞那露出閃亮的笑容,說出了讓凡斯大感不妙的話。
「等……!」還來不及阻止凡斯就被亞那拉走,跌跌撞撞的往一個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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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沒回來嗎?
墊起腳尖,黎鳶攀著窗緣往外看。外面一點人氣也沒有,大氣精靈也沒有帶來有人在附近的消息,所以他也只能很無聊的看著窗外。
去外面繞繞?順便找找逃跑路線以便日後逃走。
算了,那種東西用精神力掃蕩就好,他實在不想因為看見與過往相仿的事物而頭痛。
還是……乾脆把器官都換一換?人類的身體實在沒有很強健,才九歲多很多地方就已經出現衰退的跡象了。這幾天因為沒什麼時間獨處所以他才沒有冒然動手,現在人都不在正是個好時機。
打定主意後黎鳶轉過身跑回床上,不忘設下避免力量外流的結界,然後蜷曲起身體,咬牙將即使經歷過很多次卻依舊無法習慣的劇痛造成的哀嚎堵在喉嚨深處。隨著意識的渙散施加在身上的幻術也跟著解除,兩顆金色的球體取代了漂亮的墨瞳。不過身體的主人卻無暇顧及,仍舊努力的將術力壓縮形成身體的一部分。
每次每次都這樣,乾脆一死了之好了。
人在痛苦中難免會想偏,即使有著不可估算年齡的人也是如此。
不過這樣做他們也會死吧?腦中突然閃過最近才認識的那兩個人的面容。如果自己選擇走上絕路,那他們也會因此受到牽連吧。
……算了,還是不要死好了。
痛苦的喘息著,黎鳶將身體蜷成一團,牙關緊閉,面色蒼白,床單因為吸收了冷汗而沾染了水氣,不過床上的人無暇顧及,只是死撐著意識避免能量脫離控制導致內臟崩壞造成大出血,自然沒有注意到門口傳來術力波動。
「這些黎鳶應該會喜歡吧。」捧著滿手泛著溫潤色澤的珍珠,剛剛才從人魚好友手中拿到這些具有祝福的珍珠,亞那高興地說著。
「我覺得她比較需要的是好好吃一頓飯。」同樣捧著滿手珍珠,凡斯有些無奈地說。珍珠可不能當飯吃啊。
「我們這不就回來了。我想她應該……」「停,我們到了。黎鳶,我們回來了。」制止精靈即將發表的夾帶一堆無意義修飾性詞語的長篇大論,凡斯朝裡面喊一聲就推門進去,誰知一進門就看到孩子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身體每一塊肌肉都繃的死緊,面色蒼白到接近死白的程度,唇色隱隱泛青,顯然出現缺氧的情形。
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滿頭冷汗的黎鳶勉力望去,看到他們先是瞪大了眼,然後眉頭一皺,咬緊下唇,卻還是阻止不了殷紅的血從嘴角滑落。
「黎鳶!?妳怎麼了?」鬆開雙手,顧不得珍珠嘩啦啦的散落一地凡斯快步進入屋內查看狀況不好的人。
「不、不要過來……等一下……」艱難的說完又是哇的一口鮮血,毫不客氣的將床單上染上大片大片的艷紅。一邊咳喘著又將自己蜷的更緊了些,不讓人看見她難看的臉色以及沒有以幻術覆蓋的眼瞳。
「黎鳶!」不顧孩子的掙扎凡斯用力拉開孩子交疊做出防禦姿態的雙臂,眼看力氣抵不過他黎鳶乾脆心一橫直接張口往凡斯的手用力咬下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嘶!」冷不防的被咬凡斯倒抽一口氣,反射性的想要甩開卻又擔心咬著他的手不放的人狀況會變得更糟,所以只好按捺著痛楚不動。
短短幾秒的拖延已經讓黎鳶有足夠的時間完成器官的轉換。身體放鬆了下來,眼睛重新覆上幻術,黎鳶鬆開口,努力爬起身跪在床上,先瞥瞥他剛剛咬出來還有點滲血的牙印,再抬起頭,怯怯的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人。「……對不起。」
「去洗澡,換衣服。」眼前的人只下了這個指令。
「?」
「我說,去洗澡,換衣服。聽不懂嗎?」隨手一個治癒術把手上的傷治好,凡斯重新把話再說一遍。
「你不罵我?」他把床單弄得這麼髒,還咬了他,正常人都會生氣的吧?
「又不是妳自己想要搞成這樣的我罵妳幹嘛?現在,先把自己弄乾淨,我等下檢查看看妳是哪邊出問題,然後就去另一張床睡妳的覺。」
「……謝謝。」低下了頭,黎鳶鄭重的道謝著。
「沒什麼好謝的,既然都收留妳了,照顧好妳就是我們的責任。」不甚熟練的拍拍孩子的頭,感覺掌下的人先是一僵然後才慢慢地放鬆下來,任由他有些生澀的安撫著。「好了,去洗洗吧。亞那你帶她去湖邊梳洗一下。」
「好。」在孩子爬下床前剛剛已經將散落一地的珍珠收拾乾淨,亞那伸出了手,黎鳶遲疑了下還是慢慢地伸手搭上。「走的動嗎?」
「可以。」腳步有些虛浮的向前,搖搖晃晃的步伐讓另外兩人很是擔心。
「不如,我背妳吧。」亞那提議道。雖然他的體溫一向偏冷,不過他還是察覺的到孩子的體溫有些高。雖然常常被凡斯說是天兵不過他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人會生病、會發燒這件事他還是知道的。
「你的衣服會髒掉的。」他不用看也知道現在自己渾身是汗,嘴邊雖然剛剛用衣袖胡亂抹了下不過多少還是會殘留一點血汙,這樣的狀態下他實在不好意思讓人背。
「沒關係,髒了再洗就好。對了我有從族裡拿了幾套小孩的衣服來,妳等下穿穿看吧!」
聽到有些不妙的話正在把床單拆下來的凡斯立刻停下動作,僵硬的轉過頭去。「你衣服是跟誰拿的?」
「嗯?就請人幫我拿來的啊,怎麼了嗎?」
聽言凡斯忍不住扶額。「亞那……你這個白痴……」你一個大人突然說要小朋友的衣服其他人不會覺得很奇怪嗎?這弄不好冰牙王室可能就傳出三王子在外面有私生子的醜聞了。
面對單蠢至極的友人,凡斯覺得他的胃有點痛。
同樣無言的還有黎鳶。這人在做事真的有經過大腦思考嗎?正常偷偷在外面養小孩回去拿東西時不會這麼光明正大吧?雖然我們都知道實情是這樣不過其他人不知道啊!這個人到底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後果會變成什麼樣啊?
他突然慶幸二王子和二公主是個有腦袋的人,就此來看這天然並不是遺傳而是個體突變,不然如果冰牙族的王室腦子都是這種程度的話那未來真是堪憂啊。
「欸?」眨眨眼,亞那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友人會出現這種頭痛加胃痛的表情。
「不,沒事。你趕快帶她去洗澡,記得不要太久避免著涼。」隨意敷衍過去,凡斯催促著友人趕快帶人去洗澡,不然放任全身汗的黎鳶繼續站下去他看她接下來幾天就要躺床不起了。
「喔,好。」乖乖地點頭,亞那趁黎鳶沒有防備的時候彎下身一個用力把人抱起來。被抱的那人反射性的摟住眼前的人的脖子避免自己摔下去。「我們走吧!」
「等等放我下來!」渾身一顫,黎鳶反射性的摟住眼前的人的脖子,手抱的緊緊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驚慌。
「不放。」輕快的說完亞那推開門往外走,隨著門的關上兩人之間的對話也隨之模糊。
繼續拆下染血的床單凡斯不禁思考著,這幾天相處下來也沒看黎鳶出現什麼症狀,怎麼他們只是出去一下回來就發生這麼嚴重的狀況?
雖然有可能真的是巧合凡斯還是抱著有些懷疑的心態,早上的反射動作和剛剛突如其來的狀況都顯示黎鳶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尋常的孤兒,但是他們又不能直接問她這件事。黎鳶只是個孩子,沒必要把猜疑加注於她身上,這樣對她而言實在太不公平了。
但是,如果她並不是一個孩子呢?
有些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到,凡斯用力甩了甩頭。怎麼可能,如果她是用幻術改變容貌的話沒道理他們兩個會看不出來,而且檢查時就確認過她的確只是個孩子,他怎麼會產生這麼荒唐的想法。
「算了,先收東西吧。」暫且擱下問題,凡斯嘆了口氣,思考著這幾乎可以宣告報廢的床單要怎麼處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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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洗好了再叫我喔。」在湖邊把孩子放下,從空間中拿出衣物交給黎鳶,下好了擋風的結界再下了個保暖的術髮亞那轉過身背對著她。
「好。」應了聲,選了一塊乾淨的大石頭把衣服放在上面,將被血漬汙染的衣物脫下,上面的血腥味讓黎鳶皺了皺眉。這個不知道洗不洗的掉,好好的一件衣服就這麼報銷未免也太可惜。
失去蔽體的衣物,縱然有術法維持溫度黎鳶還是不禁打了個冷顫。還是先洗澡好了,再這麼下去就要感冒了。
「黎鳶。」正當黎鳶努力的將身上的血塊洗掉時亞那忽然換了聲。
「有什麼事嗎?」跟打結的頭髮奮鬥著,黎鳶隨口問道。
「每個人都有其秘密,而我們是不會過問的。」精靈輕柔的嗓音傳來,黎鳶一頓,又像是沒事般繼續搓洗。「是嗎。」
簡短的對話結束後兩個人不發一語,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終於把身上的血味洗的一乾二淨,黎鳶爬上岸,一邊穿衣服一邊腹誹著精靈族的衣服怎麼都這麼複雜,費了一番功夫終於穿戴整齊後拉了拉亞那的衣襬,「我好了。」
「那麼我們回去吧。」轉過身牽起孩子的手,亞那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黎鳶,妳……」
「好暈……」剛剛洗澡時還沒發覺,不過也許是放鬆下來,剛才幾乎算是重塑了整個身體的人沒走幾步就覺得頭昏腦脹,連站都站不穩,眼前一黑雙膝就朝地面跪去,被一旁的亞那連忙拉住,一個用力把人抱起急匆匆的衝回秘密基地,一腳踹開了門。「凡斯!黎鳶她……!」
「她怎麼了?」一轉過頭就看到被抱在懷裡的人臉色紅潤的不正常,呼吸急促,眉頭緊皺著,嘴唇乾裂,明顯就是在發高燒。
「把她放到床上!快!」讓亞那先把人安置好凡斯快步走到櫃子邊抓取之前就調配好的藥物後回到床邊般扶起黎鳶,費了一番功夫才勉強把藥灌入牙關緊閉的人的口中,然後吩咐亞那造點冰出來進行物理降溫。
「凡斯,黎鳶她……」剛剛乖乖待在一旁不打擾人的亞那湊了過來,憂心的看著呼吸略為急促且不規律的黎鳶。
「應該只是一般的感冒發燒而已,吃個藥休息一下大概就沒事了。」剛才看她還有點精神才讓她先去洗澡,想說亞那至少會注意著不會讓她吹風著涼,卻忘了她並不像一般的孩子那般會透過各種方式來反應自己的不適,估計是撐了一路實在身體受不了了才會倒下,是他疏失了。
「這樣嗎……」將製造出的冰塊覆上孩子的額頭,冰涼的溫度讓孩子的神色顯得沒那麼痛苦,再加上藥效也發揮作用,昏迷中的黎鳶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來。
「讓個位,我要看看她的身體到底是哪裡出了狀況。」看到人的狀況目前還算穩定,凡斯捲起袖子開始檢查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讓黎鳶嚴重到咳出血,然後他皺起眉,「沒有異狀……?」
所有臟器都好端端的,感染發炎什麼的一概都沒有,就連個小傷口都沒有,那麼那些被咳出來的血是從哪來的?
「沒有異狀?怎麼可能。」聽到凡斯的結論亞那皺起好看的眉。不可能是治癒術,他整路都沒有察覺到術力的波動,所以他肯定黎鳶沒有動用任何術法,那麼那些傷是去哪兒了?
「看來你撿回了一個不簡單的人啊。」看著床上那人安詳的面容,凡斯微微蹙眉。身為黑暗種族的他對於人內心的惡意十分敏感,但黎鳶卻不帶有半點惡意,頂多就是思想不怎麼正面而已。目前他只知道她並沒有對他們抱持不利的想法,除此之外他們對她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
想到這點,凡斯駭然了。一般的孩童能讓人完全摸不透底細嗎?她的學習速度不是普通的快,幾乎他一教完她就能完全明瞭。她反射速度勝於亞那,掙扎時的力氣竟然連他都一時制不住。一個幼小的孩童,真的能做到這樣嗎?
她真的只是個孩子嗎?
「凡斯。」精靈輕柔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想。「也許她擁有不得不隱瞞的秘密,但她的心是乾淨的。」
「我知道。」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就算對方的行為再再顯示著她並非普通人,不過那又如何?誰沒有秘密,而誰又有權逼人將事實全盤托出。只要知道她不會傷害他們、還願意與他們和平相處下去,那麼他們就沒有那個權利去詢問她的過往。
「先讓她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時間來見證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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