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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早早就發現隔壁房間的氣息再度消失，現在的他卻沒有餘力、更沒有立場再追上去。
人都從自己身旁逃走了，就算握住他的手，想必也會被甩開吧。
「終於找到你了。」
滲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傳來，藏在樹上的精靈卻沒有回頭，見到他這副模樣的夏碎也不心急，只是瞥了眼搭檔的表情，靈巧的攀著另一邊的枝幹往上一躍，然後隨意的坐在樹上，與精靈眺望著相斥的方向。
「真難得呢，比起你，我比較常在樹上找到太陽。」
「那傢伙說過，這裡很安靜。」
托著下巴，精靈將臉別向另外一個方向，冷淡的喃喃自語，看著搭檔幾乎能夾死蚊子的眉頭，夏碎好奇的彎腰，詢問看似心情很差的冰炎。
「跟褚吵架了？」
「……………你聽誰說的。」
訝異了兩秒，隨後笑出聲的夏碎放鬆的伸了伸懶腰，一邊說：「猜的。」
「………嘁！」
看見對方的反應，夏碎不禁在心底偷偷搖了搖頭。
「欸，你真的都沒發現嗎？冰炎。」
重新坐回枝幹上，夏碎眺望著遠方的景致，調侃著難得糊塗的搭檔。
「回想看看吧，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只要遇到與褚相關的事情，你所採取的一切行動。」
「…………。」
有些悶的聲音傳來，藏在其中的迷惘似乎只有精靈才知曉。
「我只是做了我認為對的事情。」
「包括付出生命保護褚？」儘管已是往事，夏碎提起這段過去還是有些咬牙切齒，「與你做過這麼多任務，我不覺得你會對一個普通的任務對象付出這麼多。」
「他不一樣。」
聽見堅定許多的語氣，夏碎穩著聲音，故做好奇的追問。
「哪裡不一樣？」
「學弟？還是妖師？」
即使千年前兩個種族有過牽絆，也不至於需用情至此吧。
「如果你是在說鬼王塚的事情，」背靠著樹的枝幹，冰炎的聲音有些惱怒的傳來，「那你不也為千冬歲擋了那一劫嗎。」
這下該扯平了吧，藥師寺夏碎。
「冰炎。」
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顏色沈淡了許多。
「他是我的弟弟。」
「還真沒聽過你這麼坦承。」
清冷一笑，又被夏碎擊的潰散。
「因為我見識到了某人的不坦承造成的後果，讓我決定改變一下自己的作風。」
「………想說什麼，就直說。」
終於可以直奔重點而不用拐彎抹角，讓人類少主揚起一抹奇異的微笑。
「我要說的是，守護重要的人這件事情上，或許我沒什麼資格說你。」
畢竟身為冰炎身為他的搭檔，始終尊重他對於雪野與藥師寺兩家族的任何決定。
「但你的確需要想清楚，褚對你來說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畢竟經歷了母親的死亡，他才終於開始認識這個『世界』，無論是替身的意義也好，還是自己所做出的選擇也罷，現在回首看來，年幼的自己在凝視著母親墓碑的那一瞬間突如其來的成長，救了千冬歲的命，也救贖了自己的心。
或許是從父親掉下的那滴眼淚開始，又或者是母親告訴他名字的真正意義開始，他就瞬間瞭解了這一切。
最重要的人對自己到底算些什麼，自己又能為他做些什麼，才能夠在過往的時間內再也不後悔。儘管身為精靈的冰炎有超越自己的時間，能夠慢慢的正視這一切，但身為人類的褚，並沒有如此寬厚的條件。
單手覆上鬼族大戰受傷的部位，儘管還殘留著些許不適，但由此可以換得千冬歲的平安，他甘之如飴。並不是藥師寺一族的宿命，只不過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也正因為如此，才不會怨恨任何人，所以他才找上了那名天使，安排的接下來的一連串事情。
「…………怎樣的存在嗎。」
嘆息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夏碎知道討厭思考這種事情的冰炎這次終於有聽懂自己想要傳達的意義，不禁鬆了一口氣，他扶著樹幹站起身來，正打算跳到冰炎的那邊，劃破寧靜的手機提示聲卻讓兩人都震了一震。
「夏？」
快速的掃過螢幕中顯示的訊息，讓夏碎沈默了下來，感受到搭檔異常的冰炎也偏過頭，皺起眉頭詢問。
「千冬歲傳來的訊息。」
透過角度遮掩寄件人的名字，夏碎收起手機，故做面色凝重的看著冰炎。
「情報班接到消息，前幾天九尾妖狐現世的任務，似乎被褚接下了。」
「妖狐！？」
霍的從樹上站起身，樹上的枝葉紛紛因為動作而掉落，冰炎一手撥開染上的翠綠，難以置信的看著夏碎。
「他以為那種任務是一個無袍可以接的嗎！難道不知道光是一個普通的妖狐，法術能力就高出一般的白袍嗎！」
「…………雖然我很想問，為什麼褚會突然去接那種任務，」看著冰炎的表情，覺得對方一定知道一二的夏碎停頓了一會，最後還是遞給冰炎一張染著血跡的紙，一邊補充：「總之，這是九尾妖狐最後出現的地點預測，我想以褚的能力，應該找的到────────，」
面對一閃而過的傳送陣，夏碎表情平靜的眨了眨眼，他看著手中因冰炎大力扯動而留下的一小截紙角，無奈的抬起頭，對著樹蔭中的陽光露出笑容。
他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人都送過去了，再來就看你啦。」
『才不是看我，是看你那個木頭搭檔的表現。』
耳邊響起那名天使懶洋洋的吐嘈，定了定神的夏碎也跟著開啟傳送陣，朝著下一個地點前進。
***
瀰漫在霧氣裡的身影越來越明，儘管到來之前已經下定了決心，現在的褚冥漾卻赤裸裸的感受得到自己與對方的差距。
彷彿有千萬個靈魂聚集而成的氣息，凝聚在女子纖細的身體裡，散發出強烈的威壓，九尾妖狐燦亮的金色眼睛在迷霧中顯得魅幻卻不失銳利，細如貓族的瞳孔定定的鎖著褚冥漾不卑不亢的眼神，認真的打量著。
「倒是沒穿上衣服。」
「………什麼？」
聽見出乎意料的問句，褚冥漾反射性的出聲詢問，卻又想到自己的目的而默默垂下頭來。
「怎麼，難不成是誤闖的孩子嗎。」
妖狐魅惑的聲音多了幾分疑惑，她往前踏了一步，眼神蒙上了些輕浮。
「來到這裡的人類，大部分都穿著特定的衣服。」從繁複的古服伸出的纖長手指在水霧中化出公會袍服的模樣，妖狐依然緊緊盯著他，說：「你看起來不似完全沒有力量的人，但又不夠強大。」
「嚴格來說，我不是公會……也就是您說穿著那些衣服的人。」雖然的確接了公會的任務就是了。在心底悄悄的嘆息著，面對擁有千年壽命的大妖，褚冥漾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
「我想來詢問您，可否與我交易。」
「交易？」
豪邁的笑聲迴盪在山頭，隨後褚冥漾眼前的身影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壓迫的氣息急速逼近，彷彿能將人吸盡的眼眸距離自己不過幾公分的距離，妖狐細長的手指一把端過他的下巴，細細的端詳著。
「只要我願意，現在就可以吸光你這孩子的靈氣，」飛揚的長髮刮搔著他的臉龐，妖狐笑的萬千嬌媚，語調中卻透露著高傲，「我不認為你身上有什麼是我會感興趣……………嗯？」
白晰的手指游移到褚冥漾的唇邊，用很輕微的力道按壓了下。
「言靈的痕跡。」
金瞳掃過褚冥漾微微瞪大的眼睛，妖狐知道自己猜對了。
「有意思。」鬆開扣著的手指，女子勾起高深莫測的笑容，她轉過身走回原本的位置，同時將身後的九條白金色的尾巴收起，露出精細刺繡的短袍衣與若隱若現的纖白長腿。
「說說看吧，人類，」迷濛的聲音透露幾分慵懶，妖狐凝視著他，好奇的問：「你的交易內容。」
「……………。」
深深吸一口氣，褚冥漾往前走了幾步，抬頭看著女妖狐。
「聽說被吸收完人類的靈氣後，會連記憶與經驗都一同消失。」
「啊，是這樣沒錯。」搔了搔狐耳，妖狐緩緩的說：「靈氣同於魂魄，是我等一族的食物，凡經吞噬，刻化在靈魂中的一切都會不復存在。」
「不過修化完九條尾巴之後，我已經厭倦與人類爭奪他們的人生，」語氣染上些許怒意，高傲的妖狐瞇起眼，像是在回憶些什麼，「即使是必要的維生，狐族也從未殘殺過任何一條無辜的生命。」
「只不過因為人類的懼怕，漫長的生命中就要不斷的被污名…………，」輕輕的嘆口氣，自己嘟囊著的妖狐晃著長腿，抬起眼睛遙望著遠方，「甚至那些穿著奇怪衣服的人還想把我送到安息之地，我又沒犯錯，為什麼要被送到那種無聊的地方。」
「不過帶著祈願的靈魂，味道不知道是如何呢。」
突然轉變的語氣很柔和，讓褚冥漾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妖狐卻一點駭人的神色都沒有，反而看起來有些好奇。
「說吧，一介小小人類，是要拿靈魂跟我換什麼呢？」
握緊拳頭，褚冥漾在妖狐的注視下走到她的面前，平靜的開口。
「我想要您幫助我，遺忘這一年多來的記憶。」
「哦？………想藉由我吸收你的靈魂，讓記憶消失啊。」
嘴角勾起笑，她眨了眨眼，單手捲著象牙色的長髮。
「雖說不會對你造成損害，送上門的食物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但這樣的代價，不會太高了嗎？」踏步環繞著褚冥漾，妖狐端詳的眼神出乎意料的平靜，「據我所知，人類的法術境界從很久以前就已經不亞於我族，為何還要特地冒著危險，前來此地呢？」
「………………。」
眼見緊咬著下唇的孩子，妖狐瞇起眼，輕嘆了口氣。
「短暫渺小的生命，承載過多的煩惱，遺忘最終是生命的盡頭，」剎那間，女子的身後閃過陰影，九條漂亮的大尾再度緩緩的從霧氣中浮現，其中一條有細微紅紋的尾巴伸到褚冥漾的身側，停在距離他肩膀幾公分的地方。「靈魂脫離會陷入沈睡，看在你帶給我不少樂趣的份上，等結束後我會將你送去距離這裡最近的人類村莊。」
「十分感謝您。」真心鬆了一口氣，表情卻沒有任何開心的神色，突然間有些呼吸困難，他卻咬著牙硬撐著。
只要忘了這一切，就算回去的是失憶的自己，看起來也僅僅是任務失敗的副作用，不會有人發現的。
他想要還給他的學長，那個最初的自己。
「一年內的成長，都將被我奪去。準備好了嗎？人類。」
帶好覺悟的眼神堅毅的望著大妖，隨後慢慢的閉上，瞇起眼的妖狐沒有多說，只是驅使著金白色的尾巴靠近，輕輕劃破褚冥漾的脖頸。
冷白色的光從血珠滴落的縫細中升起，在靈氣漸漸籠罩身體之前，晶瑩的淚珠在一片光芒中滑落，緊閉的雙眼卻沒有睜開，女子用手指慢慢的接住浮出身體的光點，隨後稍稍使力，準備將它扯出原本的身體。
「褚！」
動作在一瞬間停止，九尾妖狐瞥了眼衝出草叢、氣喘噓噓的精靈，揚起一抹妖豔的微笑；聽見聲音的褚冥漾微微睜開眼，也跟著對上那嚴厲的紅眼。
「學長…………？」
在一片迷霧之中的身影太過模糊，模糊的像是自己的妄想。
累了的心將門狠狠的關上，再度閉上眼的他彷彿在水中緩緩下沈，漸漸脫離了意識。
好顯他有趕到阿，小天使。
不然到手的東西，妾身可不打算再還回去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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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出乎意料的長但怎麼還是斷在這裡呢(ﾒﾟДﾟ)
為了讓我自己不要被蓋布袋所以最後留了兩句話少吊大家一點胃口(*´Д`)つ))´∀`)（欸
總之新年好，這裡是茶梗
這樣算一算應該再沒幾篇就可以完結啦（灑花）
有時候寫一寫真的覺得難怪老梗很多人喜歡寫
因為寫起來還真的蠻愉快的d(`･∀･)bd(`･∀･)bd(`･∀･)b（欸
謝謝大家觀看到這邊！
有任何心得感想都歡迎留言喔(*´ω`)人(´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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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16-2-9 05:13:29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