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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 【御我小說同人文】擂台賽-名次公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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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表於 2010-1-1 10:52:21 | 顯示全部樓層
標題:惹禍 (吾命同人)
字數:19379 (為方便閱讀, 分成兩個帖)



前言:
這篇文的時間設定是吾命第一卷之後、第二卷之前的位置。
所以太陽還未盲掉,羅蘭也未成為魔獄騎士。


1.

叩叩…

「……」

叩叩叩…

……誰呀?

  我勉強撐起兩塊像銅鐵一樣的眼皮,看到房間還未透入一絲陽光,便想破口大罵在房間外頭不停叩門的那個混帳。眼見連房間的擺設也只得個黑影,我就猜到那個妄徒到底在什麼時間跑來叩房門。他到底知不知道打擾本騎士清夢是死罪!

  由於本騎士的服務時間一早結束,我抱著「明天請早」的心態繼續睡我的覺,連什麼光明神的巴啦巴啦也懶得多說。反正,只要我不回應,那個混帳也不會有種踢門入來太陽騎士長的房間。

  「格里西亞。」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我再次把綿被稍稍拉下。在聖殿會直呼我名字的人不多,而叫得最多的人往往就是我最不想開罪的那一位。會在這種時間找我,大概不是想送我幾塊剛剛爬牆買回來的藍莓派吧?好啦,為了保住我的小命和往後一輩子的藍莓派,我還是跟親愛的枕頭說聲再見,招呼這位不是朋友的最好朋友。

  我壓低了幾個聲調叫了句「進來吧」,順道暗暗地表達一下被吵醒的不滿。除了這種暗自歡喜的幼稚方法,我也不敢對審判騎士長幹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報復。

  門外的黑影很快便推開了房門並迅速關上。我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鬼祟。如果被其他人看見審判騎士長半夜叩太陽騎士長的門,肯定會惹來萬分精彩的八掛。基於本人對這種八掛也極度厭惡,還是請他快點跑入來,最好把哪個不小心路過的聖騎士痛毆一頓,確保他不會把事情說出去。

  當我想伸手去點個燈時,我突然發現油燈不在我平時擺放的位置。咦?有人動過我房間內的東西?

  黑影不理會我的遲疑並自行點了燈。橘黃的燈光瞬間染滿了一整個房間,不論是自己坐著的純白睡床,還是掛在房門附近的長袍,任何視力正常的人也絕對清楚看得見房間內的一椅一桌,當然包括我那頭被黃光照得閃閃生輝的璀璨金長髮。

  問題是,那頭金髮現在不是頂在我頭上,而是長在眼前那個穿著白衣服的人的頭蓋上。

  「你…!??」

  「冷靜點!我的確是雷瑟。」

  我張了半個口卻說不出話。眼前的身影比平日的雷瑟矮了半個頭,但這種事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頂著一頭金光閃閃的長髮。長睫毛下一雙天空般蔚藍的大眼眸流露出讓人不陌生的嚴厲冷酷。白得發光的肌膚配上精緻秀麗巧奪天工彷如光明神再臨的一級帥哥臉孔……我絕對沒有誇張!無論由什麼角度看也是這麼帥!

  總之,我怎看也覺得這是屬於我──格里西亞.太陽的長相!

  我立即低頭一看,自己身上正披著一塊黑得發紫的內衣。他媽的!我已經明白這是什麼一回事!

  「正如你所見,我和你好像交換了身體。」長著我的臉孔的雷瑟.審判簡潔有力地說明了現況,連嗓子也是我那足以唱光明神曲超高音調的聲音。

  「我也知…問題是如何換回來!」哇呀!我的聲音好低沉!我不想說話!

  「不知道。我本來是想早點起床處理公文,誰知我一起床就發現我睡在你的房間,還變成了你。」

  這位工作狂的「早點起床」跟我的定義差得真遠…但現在都不重要!

  「那怎麼辦?」

  「不知道…但首先要知道交換了的原因。你近來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或是開罪了什麼人嗎?」

  「奇怪的事…應該沒有吧…至於開罪了什麼人……」

  我一年開罪了多少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國王陛下就不用多說,不論是被我扯了下台的肥豬王還是現在的假豬王我也整過,教皇也是被我整的人物之一,但這三個人都不可能會搞出這種事。綠葉這個好人被我搶了不少甜點,但既然是個好人,就應該不會報復我吧?該不會是暴風吧…雖然我常常把公文偷偷塞入他書桌,讓他不經不覺再幫我改多一點公文,但就算他要報復我,也做不到把我和審判的身體倒轉的事吧?……難不成是……

  「粉紅。」我冷冷說道。

  「粉紅?那個死靈法師?」

  「一定是她!昨天我去她家時大打出手,我一口氣爆了大量聖光把她的房間淨潔得連半點黑暗屬性也沒留下!她一定是報復我而搞出這種事!」該死的粉紅!我只是偷偷爬了她幾枝超甜的草莓棒棒糖,之後再幫她清一清房間,她居然把我和審判的身體掉轉過來!

  「你有辦法讓她換回來嗎?」

  「你在我房間等一下,我現在就去找她!」



************

  「死屍!」我一腳踹開了房子的門,完全不讓房內的人任何應門的機會。

  滿頭金捲髮的小女孩坐在一角的粉紅大椅上悠閒吃著棒棒糖。看到我這一身黑的行頭怒火沖沖來踢門,她不但不驚訝,甚至還露出沾沾自喜的得意笑容。果然是你這個千年老妖幹的好事!

  「審…審判騎士!??」坐在另一角的死亡領主看著我嚇得一臉發白。雖然他的臉早就白得像紙。

  「羅蘭你錯了∼這位可以我們最∼完美的太陽騎士啊!」粉紅放下了棒棒糖,笑嘻嘻地跟羅蘭說明。看到這張臭臉我就想給她再清一次房子!可惜審判這個身體莫說是聖光爆發,連聚集多一點聖光也很艱難。

  「你這頭老妖幹了什麼好事!怎麼我和審判的身體掉轉了!」

  「誰叫你偷吃我的棒棒糖還用聖光洗了我的房子!我當然要你好受啦!」粉紅盤著手傲然站起來。在審判的高度下這頭小不點顯得更矮小,但在她眼內散發的強悍氣勢卻不比平日黑髮黑袍黑著臉的審判弱。

  「我只是用了個小魔法讓你變成你最不想成為的人∼我可不知道那個人是審判騎士!現在一看好像還給你佔了便宜呢∼」

  你這傢伙…..我佔了什麼便宜!我一點也不想當審判騎士!誰喜歡把審判那堆要半夜起床趕工的文件當床伴!

  「……你真的是格里西亞?」羅蘭還是半信半疑地向我問,但當他看到我那副想要毀屍滅跡的表情,便深信眼前人就是我。

  「變回來!」我壓下聲音命令粉紅。感謝審判的超重低音嗓門,聽上去真是霸氣迫人!

  「辦不到∼」粉紅攤著手搖著頭,一臉毫不在乎的樣子。

  「快點給我變回來!」我再次命令,順手把聲音再壓一下,好像連身邊的氣流也被那道低音一起壓在地上,感覺真爽∼

  「都說我辦不到∼」

  「……………粉紅,算是我不好,求求你快點轉回來,我真的不想被審判宰!」我把審判的超重低嗓音拉高,並盡量露出一副走投無路楚楚可憐的表情求她快點變回來。

  雖然我一點也不想求這條一張臭臉洋洋得意的屍體。但審判用命令式的語氣叫我一定要在天亮前搞定這件事。老實說,連我自己也不想一直跟審判反轉身體。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求粉紅,總之能夠換回來就好了!

  然而,眼前兩條屍體聽到我剛才超級重低音版本的哀求,都想把腐爛了大半的內臟全吐出來。他們露出一張像是身中劇毒又死不去的痛苦表情,活像死了也要再死一遍似的。

  「噁∼太陽你別用審判騎士的臉裝可憐!長得滿有威嚴但居然露出小狗眼神,噁心死了!」

  ….咦!?好噁心的嗎?

  「算我怕了你。太陽,不是我不想幫你,但是這個魔法我解不了。」粉紅把扭成一團的五官稍微調回正常,便緩緩說道:「這個魔法會自動消失,而且也不會維持太久。但就不知道會在什麼時間變回來,而且也沒任何辦法能夠提前解除。我已經對你很好了,選了個不算很邪惡的魔法∼總之這段日子你就乖乖當一下審判騎士,耐心等它解除好了∼」

  不算很邪惡?我和審判換了身體也不夠邪惡?那你的「很邪惡」和「超級邪惡」又是什麼?還有你的「不太久」到底是多久?對於活了不知多少千年的巫妖,幾十年可能都不太久,但對於一個正常人類來說這「不太久」也足以等到我的太陽騎士任期完結。

  「別用這種哀怨的眼神看著我!都說你現在的長相配著這種表情好噁心啊!」

  明明是你幹的好事!別說成我的錯!

  「放心啦∼快的話過幾天大概就換回來了∼」

  「那慢的話呢?」

  「一、兩年左右吧∼」

  靠!




2.

  「所以現在無辦法變回來?」
  
  「對。」

  審判的臉黑得像炭一樣,即使那張臉明明是我的,現在我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在粉紅家回來後,便趕回自己的房間(太陽騎士長那間)。一開門就看到審判用我的身體批公文!看到自己的身影居然坐在桌上批公文,連我自己也忍不住感動了一下!如果暴風看到的話大概會感動得跪在地上朝拜我吧!

  好啦,我相信他只會捉我去教皇那邊,叫他幫我施夠十次終極治療術。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審判。看到審判的臉色越來越差,我就知道他的心情比他的臉色還要差好幾倍。當我說到「魔法解不了」的時候,我簡直在自己俊朗不凡的臉孔上看到審判騎士長宣告死刑時的影子。

  我們沉默了好一陣子,審判才打破幽靜,用我的聲音深深嘆了口氣,繼而緩緩地搖起頭來。

  「格里西亞…」

  「怎麼了…」其實我已經猜到下一句台詞…

  「你又胡鬧了。」

  果然。

  「我知錯啦!我不應該好端端去惹粉紅。但她的棒棒糖是新出品,真是超甜但價錢也超貴。我以為偷一兩枝總不會被發現,誰知她真是發現了!」我盡量露出無辜又可憐的眼神,但求審判騎士長不要捉我去審判所給我嘗嘗新製成的刑具。雖然我的求情書編得挺欠打……

  「……不要用我的臉做這種噁心的表情,反正我也沒打算要怪你。」

  審判把臉別過來,眼神也變得哀怨起來。看來用審判的臉求情會得到非常不可思議的效果。別管了!總之達到目的就好了!

  「總之變回來之前,我和你暫時交換身份吧。」

  我點了點頭。老實說也沒別的辦法了。連施法者也解不開,我就只好祈禱它過兩天自動消失,別讓我當夠兩年審判騎士。我絕對不介意替審判進行審訊、不介意一直不笑露著一張臭臉、不介意大家把我當是走地瘟神避之則吉…相比起天天笑著跟所有人說上千萬次「光明神的仁慈巴啦巴啦」,這種生活我求之不得!

  但我真的不想看到審判所那堆不能推給別人的公文、不想天天代替審判去開我幾乎沒去開過的聖騎會議、不想間中有幾個騎士跑來跟我練劍之後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更不想在街上追捕犯人時被打得半死,回來後再一邊被審判痛毆一邊說著「對不起」!

  「我明白你在想什麼。」審判瞪了我一眼,便繼續他的話:「如果有騎士要求對練劍術,你便說審判神劍拿去修理,暫時也不方便對練。如果要追捕犯人就讓審判小隊獨自去好了,他們有足夠實力去執行任務。審判所的文件你在晚上拿給我吧,你只要在審訊時好好記錄犯人說過的話就好了。至於會議…你真的不想去就算了。但我也不方便用你的身體出現,大家一定會懷疑。」

  偉大的蛔蟲!你真是世上對我最好的雷瑟.審判!

  「這件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要是我和你身體對調的事傳了出去,必然引起混亂。」

  我點了點頭以示認同。我也不想我和死靈法師來往的事被審判以外的十二聖騎知道,尤其是大地!肯定又會跟教皇告狀而且添油加醋把事情說得超髒!

  接著審判跟我說了一些審判所運作的程序。我很用心聽著他的說明…雖然中途打了兩個呵欠又魂遊了好一會兒,接著被審判敲了幾下我的腦袋…應該是他的頭才對!

  「雷瑟!」

  突然,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叫住了審判。本來在解說的他停了兩秒,便直直看著我問了句「怎麼了」。

  「你笑給我看。」

  話才剛剛出口,我就看到雷瑟僵住了。不過幾秒之後他便回過神來,臉上便立即浮現出一副痛苦又猶豫的神情。

  雷瑟接受了十多年審判騎士長冷酷嚴厲的訓練,審判騎士的臭臉他一定做得完美無遐。但這一下子他是天天在笑的仁慈的太陽騎士長,別說是生人勿近,連少笑一秒鐘也可能嚇死一眾仰慕我的聖騎士和廣大葉芽城信眾。我一點也不擔心審判如何處理我的職務,反正我平時也只是在亂逛……是獨自巡邏!

  但無論如何,總不能夠讓審判板著一副臭臉以太陽騎士長的身份在街上逛。嚇怕信眾令他們添少香油其實也沒關係,最多是給教皇那個貪錢老頭碎碎唸好一陣。但假如「太陽騎士總是一張臭臉」的傳言剛好傳到我那位不知滾到哪裡去的老師耳中,又假如他打算回來好好「教育」我如何優雅地笑時,我跟審判又剛好換回原本的身體......我大概可以練習一下如何優雅地被老師毆打至死。

  「你快點笑吧!這次我認真的!」

  「……」

  審判當然知道「笑」這個要求是認真的。「全大陸都知道」的太陽騎士的形象,由深居皇宮的國王陛下,以至在大街上亂跑的的小孩子,甚至在鄰國市集賣菜的大嬸也一清二楚。更何況是天天對著我、身為我「死對頭」的審判騎士長。但要終年不在別人面前笑的雷瑟.審判露出一個笑容,也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不知過了多久,淡色的唇角才開始有所動靜。湛藍的眼睛輕輕瞇了起來,兩頰的肌肉慢慢拉動起平緩的唇瓣,從兩只角往上一點一點地扯高起來。

  當我想著「呀∼就是這樣了」的時候,才剛剛往上推高一點的咀角又突然退了一下。他勉強把笑容往上扯,咀唇卻發難在微微抖顫。他強行阻止笑容掉下來,用力把雙唇推擠出一條淺淺的弧度,但同時臉孔上的每一塊肌肉、甚至連眼睛和頭髮也在顫動,好像看到幾頭龍在眼前對自己流滿一地口水時還被迫著要維持笑臉一樣,真是超級狼狽超級醜陋!

  靠,我一輩子也沒想過自己的臉可以笑得這麼醜。如果這個人不是雷瑟.審判,我一定會踹他下懸崖再丟十塊大石!實在太醜了!

  這下子慘了…要是我由「陽光系美男子」排行榜第一名掉下來怎麼辦!要是已經沒有女人緣的……不是,要是沒這麼受女人歡迎的我變得比現在更不受歡迎那怎麼辦!?

  我的光明神啊!我錯了,我發誓以後都不再偷棒棒糖了!




3.


  我和審判練笑練習了一整晚,中途壓下了幾次想一拳揮向自己臉孔的衝動。還好我依然理性地告訴自己「眼前的臉孔是我的…打他的話我就吃虧了…眼前的人是雷瑟.審判…打他的話我就惹禍了…」。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我這張帥得讓少女心動、讓世人驚嘆的俊臉,居然能夠露出如此醜惡又嚇人的笑容。連審判也好像有點沮喪,在自己的房間搬了一大堆公文到我的房間,說他留在房內改文件好了。也好…我真不想自己辛苦建立的陽光美男型象就因為一個與我無關的抽搐笑容而灰飛煙滅……

  天亮的時候我便回去審判的房間。由於審判疾言厲色要我準時出現在審判所,我也不敢再倒回床上,以免我不小心睡過頭,下一天便出現「太陽騎士長追砍審判騎士長」之類的聖殿頭條。

  我脫下身上的普通黑袍,換上審判騎士長的正式制服……雖然都是一件黑袍,只是多了幾層布和胸口的十字花紋。我以為審判騎士長的袍子會比太陽騎士長的白長褸來得舒適,但穿過了後還挺辛苦。袍的布料又厚又不透風,加上黑色本來就容易受熱,在夏天的高溫底下被這團重甸甸的厚黑布包裹著,整副身體簡直焗得快要變烤肉!審判他一年到晚都像塊黑炭一樣熱騰騰的四處走,居然沒長到滿身怪疹,甚至連一點皮膚病呀體臭呀足癬呀通通也沒有,這分明就是光明神的仁慈啦!

  不過,審判這副身軀真好用!除了身高高一點、視野高一點外,整個身體都比我本來的身體強壯得多。力氣大得多,動作也敏捷得多,感覺就好像穿了力量微一點的龍的聖衣,只是它不會吸血又無須限時,還附送幾塊我一輩子也沒可能擠出來的腹肌,真是有夠酷!

  勤加鍛鍊的審判騎士長果然跟我這個花瓶…是以高貴優雅取勝的太陽騎士長不一樣!現在審判正在用我那副又慢又弱又易挎的軀殼,一定難受得要命了。這樣想著,我還有點不想把身體調回來,讓自己繼續當個又強又酷的審判騎士長!

  前提是,我依然不需要批公文、開會議、練劍術和追捕犯人。

  準備妥當後,我便踏出房門去審判所,開始過限期不明的審判騎士長的生活。我盡量把咀唇壓得低一點、眉頭擠得緊一點、眼神瞪得兇一點,好讓自己散發一種「你多看我一眼也惹到我」的氣勢,把那堆想找我對練劍術的聖騎士一律嚇得打道回府。雖說可以用審判提出的藉口,但難保哪個加入了「審判後援會」的刃金二號為求跟「審判騎士長」練劍,連劍也準備好給我。我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害「審判騎士長」被打成豬頭,更不想在「太陽騎士長」得知此事後再被痛毆一遍。

  果然,路上沒一個聖騎士夠膽來惹我。別說是跟我說話,看了我一眼也活像是見到龍一樣立即扭過頭顱急步走開,可能一頭死亡騎士在聖殿走著,也沒有現在的「審判騎士長」在聖殿走著般可怕。哈!看著他們慌慌張張行完禮後戰戰兢兢地逃跑,感覺還挺爽!我看那些兩眼發閃光、頭頂長小花的聖騎士看得超∼膩!偶爾換口味看一下驚惶失措的聖騎士還不錯呢!

  不用裝優雅,連通往審判所的路也變短了,眨眼間我就到達目的地。一走進大門,審判的副隊長便恭敬地向我行了個鞠躬禮。我不知道審判和他的副隊長是如何相處,所以只是冷冷地「嗯」了一聲,便不再理會他,直接走進審判大廳。

  「隊長,今天有七位犯人需要你親自審訊。請問隊長可以進行審訊了嗎?」

  我點了點頭,便轉身坐上審判騎士長專用的木製座椅。不久,副隊長與幾個審判小隊隊員便把犯人押進來,用鐵鏈把他紮在生鏽的十字形金屬架上。一個審判小隊的隊員遞了幾張文件給我,我讀著上頭一行行的文字,才知道這個人犯的罪居然偷了一百二十六瓶一瓶醉!而且足足偷了三個月才被捉到!

  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我連光明正大入酒館買酒的機會都沒有!你就這樣白白灌了百多瓶一瓶醉還一個銅幣也沒有少!真的讓我好(羨慕)…厭惡啊!我不打到你一輩子也不敢喝酒,我格里西亞四個字就倒轉來唸!

  我快速掃視了牆上的刑具,看看哪一種殺傷力不大又可以毆得夠爽。不慢慢折磨一下這個傢伙難洩我沒酒飲的怨恨!終於,我看到一條佈滿銀色爪牙的皮鞭。哼哼哼…是它了!

  我站起來走到牆壁前,一把拿下了皮鞭。來了…來了…我等了十二年,終於可以一嘗拷打的滋味!現在我真想哈哈哈的扯著手上的皮鞭,用半嘲半諷的語氣跟這個犯人說「誰叫你灌得這麼爽∼現在當然換我來爽!你給我在光明神面前了解一下何謂生不如死!你不叫到破喉嚨也別想我會停下來!嘩哈哈哈哈哈…」

  ……是誰說我是仁慈的太陽騎士?我現在是最殘酷的審判騎士!我當然要入戲一點,展露一下當奸角的風範啦你說對不對!

  可是,「全大陸都知道」審判騎士長從來不會展露笑顏。再加上我只是個用了審判身體的冒牌貨,為了不被人懷疑,我甚至連多說兩句話也不可以。結果,我只能狠狠瞪著這個混蛋,然後走到他面前,把握著手柄的右手高高舉起,猛力往前一甩。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眼前的罪犯絲毫無損,反倒是站在我身旁的一名審判小隊隊員穾然跪在地上,按著不停冒血的大腿慘叫。

  我反射性想聚集光屬性施展治療術。但當我沒辦法隨心抓著光屬性時,我才記起現在的自己正在用審判的身體,調動光屬性的能力大大減弱,根本施不了任何治療術。

  「隊…隊長…?」審判的副隊長輕輕在我身後叫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茫然。

  「…..立即送他去祭師那兒。」

  「是…是的!」接著,幾個審判小隊的隊員便把傷員拖走了。

  我連忙把皮鞭放回原位,把旁邊的狼牙棒拿下來並再次走在犯人面前。我叫所有審判小隊的隊員通通退到後頭,自己故意走近犯人一點,才傾力把狼牙棒往前一揮。

  「嗚嘩嘩嘩嘩嘩嘩嘩嘩!!!!!」

  「……」

  我眼白白看著手上的狼牙棒脫離我的手掌並向上方丟了出去,在半空畫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後直落在一個站在遠處的聖騎士身上。為什麼!我明明有緊緊握著手柄的!!怎可能會飛出去!怎可能!

  聖騎士雖然及時躲避,但手臂依然被擦掉一大塊皮肉。正當我想叫幾個隊員過去幫忙時,才發現審判大廳內全部人都張了半個口定住了動作,活像一大堆表情驚恐的石像默默地看著我,這種情況俗稱「靈魂出竅」或是「魂不附體」。直至我開聲下命令,才有幾個人稍微回過神來,立即衝去幫忙。

  沒可能!沒可能!我再在牆上抽了一柄長型金屬棒,回到罪犯前狠狠地往前揮下去。但金屬棒依然被我擲了出去,擊中了一個來不及走避的聖騎士。

  「…雷…維達。」
  
  「…….」

  「……維達?」

  「………是!隊長!有什麼事!」
  
  「我今天有點事…你替我審問餘下的犯人。」

  「……呃…是…」

  接著,我沒再看其他人的反應便急步離開審判所。

  我的光明神啊!即使我用著雷瑟.審判的身體,骨子裡我仍然是完完全全的格里西亞.太陽!我的眼界依然差,我的劍術依舊爛,我甚至連平日引以為傲的神術和治療術也用不到,更不用說我在街上偷偷學回來的魔法!

  那我現在不就是變得比平日更弱!?光明神!救命啊!我不要再當雷瑟.審判!快點把本來的身體還給我!



4.

  嗯……嗯嗯?

  我緩緩拉開眼皮。瞳孔尚未適應房中昏黃的燈光,映入的影象都顯得朦朦朧朧。縱然如此,我還是看到身旁一堆金燦燦的色塊在閃閃發亮。

  我輕輕擦了幾下眼睛,務求把景物看得清楚一點,但下一秒我就後悔了。坐在我身旁的雷瑟黑了半張臉,眼神兇狠地直瞪著我,嚇得我立即在床上彈起來。我真不明白他是如何用我的臉去露出嚴厲又恐怖的樣子,我看我這一生也沒可能露出這種表情吧!?

  可是,這下急速的跳躍動作讓我的頭痛得更厲害。我按著額首「哇」了一聲,但腦袋快要裂開的痛楚卻絲毫沒被按下來。雷瑟遞了一杯暖水給我,我喝了幾口,再安靜坐了一會兒,感覺才變好一點。

  「格里西亞,你用我的身體去喝酒,對吧?」雷瑟用冷得要結冰的聲音宣告我的罪名。
  
  我心頭一冷,立即別過臉來,不敢再望向自己的那張正散發著死神氣息的臉孔。就算我想裝無辜說沒喝過也沒用,因為桌上的一大箱一瓶醉已經成為最有力的罪証。

  話說在審判所萬念俱灰地走出來之後,我就不知道可以做什麼。由於犯人的數量很多,審判平日都會在審判所待一整天來進行審訊。所以我根本沒想過「審判騎士長」不用審訊,甚至連開會、改文件和追捕罪犯也不用做的情況下,那還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可惡!那個該死的偷酒犯,我連他一條頭毛也沒碰到就走了出來!他犯的惡行本來就惹到終年要偷雞摸狗地喝酒的我,結果我連狠狠拷他一身也做不到!現在我整個胸口都塞滿怨氣,氣死我啦!沒得打人,那我要審判的身體來幹什麼!?

  咦…?等等!我在用審判的身體啊!「全大陸都知道」中好像沒有「審判騎士三杯即倒」、「審判騎士滴酒不沾」之類的記載…那不就是就算我用審判的身體去狂灌酒灌到肚爆灌到天昏地暗,甚至灌到酒館打烊依然賴死不走,也不會違反那個最該死的「全大陸都知道」!?

  光明神萬歲!我這個超級酒鬼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入酒館殺酒瓶!

  我用飛一樣的速度奔向酒館。一走進大門口,館內的客人就嚇得一副見鬼的嘴臉,一群群衝出店外。也好,要是「審判騎士長」買酒的事傳到「太陽騎士長」的耳中,用腳指頭猜也可以猜到我的下場。

  我走到中了石化魔法的老闆娘面前,丟了一大枚金幣(當然是審判騎士長的金幣!)。接著,老闆娘的石化魔法瞬間解除,更露出我平日見慣不怪的閃光眼,高高興興地拖了整整一箱一瓶醉給我,走的時候還熱情地送我到店門,燦爛地笑著請我多多光臨,害我差點以為自己已經變回太陽騎士。

  還好審判的力氣夠大,我才夠力把酒托回聖殿。因為不知審判的酒量如何,如果「審判騎士長」醉倒在酒館的話,引伸出來的問題真是多不勝數。說不定在被「太陽騎士長」毆打之前,我已經在酒館被一眾曾經犯事的酒鬼打到不似人形。以防萬一,我還是偷偷搬回去聖殿才慢慢喝個痛快,回程時也不敢走大路而是抄小路,以免被太多人看到「審判騎士長」托了一箱酒回家。

  還好我真的回聖殿才灌酒。當我跑回房間滿心歡喜地拿起第一瓶開始灌時,才喝了幾口我就有點昏昏暈暈,我即時在心中暗叫不妙。想不到還未喝到一半,我的頭便開始隱隱發痛,整個人都想趴下來,結果連第一瓶也未喝完,我已經失去知覺昏死過去。我還隱約記得自己是倒在地上,而不是現在睡著的大床上。大概是雷瑟看到我睡死在地板後才把我抱上來的。

  嗚呀!雷瑟!你的酒量未免差得太超過吧!連酒也灌不了,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我不是說過我不喝酒嗎?你居然敢用我的身體去喝酒。」

  雷瑟的語氣冷得好像極地冰川一樣,但恐怕他的內心應該憤怒得像烘爐烈火般高溫。我不敢在這種時候回話,只是默默地繼續聽他說道:

  「要不是我過來問你拿公文,恐怕除了『審判騎士長亂打自己隊員』外,我還會聽到『審判騎士長醉酒倒臥在房』的新聞。」

  我嚇了一大跳,便顫顫驚驚地問:「…你…已經知道了嗎?」

  「怎可能不知道,我甚至連你打了我哪個隊員、用了什麼刑具都知道。這是今天最大的新聞,整個聖殿都在激烈討論。」

  不是吧…你明明一直躲在我的房間批改公文,今早才在審判所發生的事,怎可能在晚上就傳到太陽騎士長的房間內…到底聖殿的八掛傳播速度有多快!

  雷瑟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投到桌上一箱未經開封的一瓶醉上,便百般無奈地搖著頭說:「雖然我早就有身敗名裂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過才第一天就搞成這種情況。」

  「哪有身敗名裂這樣嚴重!」雖然也不好得多……

  「哼。沒有嗎?我現在不單是毆打自己的隊員,甚至不去開會和審訊,躲在房內喝酒喝到醉死在地上。」

  「那不過是你酒量太差…」

  話一出口,雷瑟便轉頭瞪著我。我立即閉咀,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並低下頭準備受罵。

  「真不知道在身體換回來之前,我的名聲會敗壞到哪種地步。」

  「…對不起,我承認我錯了。」這種時候我還是乖乖認錯好了。反正我的確毆了他幾個隊員,又擅自拿他的身體去灌酒,加上我是用他的金幣去付酒錢…這件事還是不要自首好了,現在的雷瑟說不定會狠下心腸要我還錢。

  雷瑟深深嘆了口氣,緊皺的眉頭才放鬆了一點。其實我很想叫雷瑟少皺一點眉頭,因為他正在用我的身體,要是因為皺眉皺得太多而有皺紋,我不就是變成了史上第一個有抽搐笑容和皺紋的太陽騎士!?

  「算了,我也不能怪你。畢竟我也沒能好好保存太陽騎士長的形象。」

  「……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臉孔開始面露難色,暗藍的雙眸把目光投至別處,連眉頭也再一次皺成兩條深痕。雷瑟呀拜託你不要再皺了!這下子換我要皺眉頭啦!

  過了半晌,雷瑟才開口說道:「我在改文件的時候,你的副隊長亞戴爾曾經來過。他本來想把改好的文件交給你,順道報告一下太陽小隊的巡邏情況。當他發現我用你的身體改文件時,已經嚇了一大跳,再加上…我…在他面前笑了……」

  ……完了。我的形象沒了。

  「接著他匆匆忙忙地敬禮並走了。我估計應該…失敗了…很抱歉…」

  雷瑟看起來很內疚,大概是他認為自己拖累我了。難怪他知道我在審判所幹了什麼好事,還看到我用他的身體灌酒,也沒有狠狠地把我抓住又打又罵,只是一直瞪著我。他應該覺得對我有所虧欠吧?

  如果看到的人是亞戴爾,其實問題並不大。反正我也沒有在亞戴爾面前少展露我面目猙獰……是比較嚴肅和人性化的一面!亞戴爾很可能是以為我被迫改文件,心情惡劣到頂點所以才急急離開。只是我作為帶罪之身的情況下,讓審判覺得自己也犯錯了,那我就可以避過正版審判騎士長的處刑。加上我的確不想被人看到那個醜惡至極的笑容,就算是亞戴爾也不想!

  「格里西亞,真的沒有辦法快點換回來嗎?」

  我搖了搖頭。

  「如果連粉紅也沒辦法,就沒有人有辦法。粉紅用的是死靈法術,教皇和絕大部份的魔法師也不擅長。加上粉紅本身是很強的死靈法師,她也不像說謊,所以應該只有默默地等這個方法。」

  雷瑟把眼閉起來,用指尖輕輕一托額頭。看來雷瑟對我這個太陽騎士長的位置也相當厭惡。這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闖了大禍,還連累了雷瑟。

  雷瑟,要愧疚的人應該是我。

(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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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1-1 10:59:18 | 顯示全部樓層
5.

  當審判騎士長的生活已經過了一星期。

  第一天發生的事,當晚審判已經想到解決方法。在第二天,我跟雷達…是維達說,自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右手受傷了,無辦法好好控制刑具,所以要維達和其他審判小隊隊員負責審訊時的拷打程序。而我只要好好的坐在木椅上看著,間中問幾個審判預先寫好給我的問題就可以。到了晚上,我就把筆錄連同其他文件一拼交給他慢慢研究,過幾天再把審判寫好的判決書當眾宣告便行了。

  而我也教了審判面對不速之客的應對方法:只要在敲門時假稱我患上了皮膚病,身為光明神代言人的太陽騎士長,實在無法接受自己以這種染上污穢的姿態面對一眾光明神的子民。所以在痊癒之前,「太陽騎士長」絕不踏出房門半步,也不容許任何人踏入太陽騎士長的房間。所有公文都放在我的房門外,如果有要報告的事項就寫在紙上,「太陽騎士長」聽到敲門聲便會自行領取。

  就這樣平平安安地來到第八天。我繼續坐在木椅上看著犯人被拷到皮開肉裂的情景。眼巴巴看著幾個聖騎士打得如此激烈,而自己只能夠坐在椅上吃花生,感覺超級不爽快。更差的是紮在十字架上的犯人除了「啊啊啊」地慘叫,就是不停地咒罵審判騎士長──即是現在的我。

  眼前的犯人被打到半生不死,但只有那張咀依然充滿生氣。從被打的一刻開始他已經一直罵,罵到現在都差不多有半小時,但他仍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甚至越罵越起勁、越罵越多髒話,多到連主語謂語都被髒話蓋過了。由於這些髒話用得完全沒有章法,我花了大量腦汁都解讀不到到底他想罵我哪一部份。唉!真煩!總之就是一堆髒話啦!

  但在場的聖騎士看來都修讀過「髒話文」,甚至對犯人所說的話感到非常不滿。每當他侮辱「審判騎士長」一次,那名負責拷打的聖騎士就打得更出力。這也不出奇,因為跟審判小隊相處的日子中,我也看得出審判也很受部下愛戴。自己尊敬的隊長被羞辱,不氣憤就怪吧。

  可是,由於我聽了一星期也找不到主語和謂語,所以我一點也聽不明他在說什麼,自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生氣。

  到審訊完畢後,我便收拾好文件,準備拿去給真正的審判騎士長去解悶。

  「隊長!」

  剛走出審判大廳的門口,維達便在後頭叫住我了。

  「有什麼事?」

  「還有一份文件要交給你的。」

  「好,麻煩了。」

  我接過文件,便打算轉身離開。但維達似乎還有話要說。

  「隊長…那個…請問你的傷沒大礙嗎?因為已經一星期了,但你的傷還未康復。要不要再請祭師治療一下?」

  維達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除了冷靜沉實以外,觀察力也不是一般的高。我能理解為什麼審判會選他為副隊長,因為他的個性和審判有不少相似點。怪不得多年來審判所幾乎從未出現過冤獄,在兩個非一般細心的人、再加上審判小隊隊員合力調查之下,根本沒有任何重要證據會被忽略的可能。

  正因為維達的觀察力很高,加上他非常了解自己的隊長,我最擔心他會發現我不是真正的審判騎士長。

  「不需要了。我沒事,不用擔心。」審判很少對我以外的人長篇大論,所以我盡量用簡潔有力的說話回答。
  
  「好的。請隊長倍加小心。」

  我「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在踏出審判所大門的前一刻,我以快到無影的高速,在寒冰送給審判的甜食袋子裡抽了一顆超甜的藍莓巧克力,並放入口裡一直含著。嗯∼好甜!真的好甜!好感動啊!

  自從用了審判的身體,我不能灌酒、不能用聖光閃人、不能用魔法偷偷整人、不能欺負綠葉、不能問寒冰拿甜點,甚至連亂叫別人的名字,或是用什麼「光明神的什麼什麼」來搞亂別人的腦袋也不行!我人生最大的樂趣幾乎全都不能做!光明神啊!我生存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還好我可以偷偷吃甜點。我把之前剩下的寒冰特製超甜巧克力放入審判的甜食袋,讓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吃幾顆來安撫心靈。審判也准許我用他的身體去買藍莓派。反正平時都是他幫我去買的,全葉芽城都知審判騎士長喜歡插隊買甜點,現在的分別只在於「審判騎士長」不是買給別人吃而是自己吃。

  我捧著一疊兩公分厚的文件走到太陽騎士長的睡房門前,環視四周一次,確認沒其他人經過後便輕輕敲了幾下。在「太陽騎士長」讀出由我親自遍寫的「皮膚病門禁宣言」前,我便首先開口報上名字,一秒後我便聽到一句「進來」在房門背後傳出。

  當我進入本來屬於自己的房間後,在桌上批改公文批到天昏地暗的身影也轉頭望向我……媽的!我嚇得滿手文件都掉在地上,差一點就失控大叫。還好我沒真的叫出來,如果外頭的聖騎士都跑進來,我真是死了算了!

  「太陽!你怎麼都把文件丟下?」雷瑟第一個反應是彎下身去執拾掉滿一地的文件。接著,他才發現我的不妥當。

  「怎麼了?太陽?」

  「…雷瑟…你有離開房間嗎?」

  雷瑟定了一秒,隨後便露出頗為慚愧的表情向我解釋:「很抱歉,有一宗案件我想親自去案發現場看一下,所以擅自離開了。不過地點是在郊外,那兒並沒有人。離開聖殿和在街上時我也選擇較隱閉的小路…」

  「…有穿披風嗎?」

  「沒有。但我已經習慣了用你的身體,所以行動很順暢,我有信心沒被任何人看到。」

  「……」

  接著,我沒有再理會雷瑟,獨自走在房間的一角。最初他以為我對他私自外出的事感到生氣,滿臉愧疚的跟我道歉。可是,當他發現我正在做的事,他的表情迅速變得非常驚恐,整張臉都開始發青。

  「太陽…你不是要…」

  「你別打算逃。你要是敢現在跑出去,我就直接用在你身上。」

  「……」

  我黑了半張臉對雷瑟命令。我很少用這種語氣跟雷瑟說話(正確點來說是不敢!)。但現在的情況…如果我不狠狠地對雷瑟下命令,他一定會用比龍更快的速度、帶著這副整張臉都變成蜂蜜色的太陽騎士長身體逃出我的房間!

  當我一看到這個在一日之內曬黑了最少兩倍的「太陽騎士長」,我的心臟幾乎嚇得停止跳動!就算我再容易被曬黑,也沒可能在一天之內黑了這麼多!你這個混…雷瑟!你到底搞了什麼!你到底把我的身體放在太陽底下曬了多久!你的「看一下」到底有多久!

  我才不管你行動得有多小心,你把我這個好不容易才漂白了的身體搞成蜂蜜色,這下子我的腦袋比用你的身體喝酒後還要痛得多!這幾天你一定要給我極速補救,把我的身體變回一個白得會反光的美男子!

  「你現在脫掉上衣睡在床上,我去廚房拿牛奶和麵粉過來。」

  「格里西亞…你知我最怕面膜……」

  「我也最怕蜂蜜色的自己!你說什麼也沒用,給我他媽的滾上床!」

  我壓低嗓音,用屬於雷瑟的重低音怒吼來命令他。但話才剛剛說完我就心虛了。我居然用這種語氣命令雷瑟!?我到底是想被自己的身體痛扁一頓,還是想一輩子也吃不到那家超多人排隊的甜品店賣的藍莓派?

  不過,根據我對雷瑟的了解,即使我提出任何亂七八糟的要求,他都幾乎不曾拒絕過,更何況這次是關乎「太陽騎士長的形象」的要求,他就更沒理由可以拒絕。結果,我只是看到他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把制服上的鈕扣逐顆逐顆解開。好啦,既然他也認命了,我也不需要擔心今後的藍莓派,安心去廚房拿材料。

  當我從廚房回來的時候,我看到自己的身體裸了一半並躺在床上。那張雖然帥卻明顯比身體黑了好幾倍的面孔,正扭出一副痛不欲生的嘴臉望向我,我甚至覺得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痛苦得快要溢出淚水。他媽的!幹麼我好像一個準備霸王硬上弓的人渣,而且對象還要是我自己的身體!

  我決定不再望向自己那張臉,轉移視線到桌上的大臉盆。我把拿回來的牛奶和麵粉,連同薰衣草精華、玫瑰精華和檸檬汁一拼倒入大臉盆,再把他們混成一堆黏答答的青綠色面糊。

  不過就算面糊再青,也比不上雷瑟現在的臉青。看到雷瑟這副德相,我居然不其然地爽起來。平時天不怕地不怕連我也忌他三分的雷瑟.審判,居然被這盆美白面糊弄得生不如死。如果他不是用我的面孔,而是用回自己的臉來露出這種表情,一定更加好笑、更加值得被畫師畫出來流芳百世!

  「好啦!我要塗面膜了!你就忍耐一下啦。」

  「嗯……」

  「別皺著眉頭!那樣效果會不好。」

  「……嗯…」

  雖然雷瑟勉強點了點頭,但他的表情並沒放鬆得多。唉,不理了!

  我把調好的面糊一點一點塗上他…應該是我的面孔上。一大片青綠色平均地鋪滿了整張臉,只在口的位置劃出一個圈圈讓他呼吸。由於濕掉的面膜還會流動,我再用毛巾圍著臉繞了一圈。還好叫雷瑟脫了上衣,要不然沾到我的制服就超麻煩!乾了的面膜很難洗掉,還可能把顏色染上去。我才不要因為沾了面膜而花足足兩枚銀幣去訂一套新制服!

  「……太陽…」一把哀怨的聲音從這堆青綠色中傳出來。

  「到底要敷多久…」

  「二十分鐘啦∼之後再去蒸一下就行了。」

  「……還要蒸…?」

  「對啊。」

  「還真的挺麻煩…」

  「當然!你以為我這個太陽騎士長易當嗎?平時我每星期都要敷面膜,間中還要全身由頭到尾蒸一小時,麻煩得要命!還有,買玫瑰花和薰衣草的錢足足等於我兩個月的薪水!但用不到半年又用完了。這也算了。最慘還是每次一敷面膜,總有不知哪個該死的混蛋跑來叩門!簡直就是咀咒!我看著那些未用完便沖走的薪水,我真希望連外頭那個混帳也一同沖出大海變魚糧!」

  滿臉面膜的雷瑟聽完我大吐苦水,唯一露出外頭的咀巴竟然上揚起來!真可惡!你這個從來不需要用薪水來買面膜材料的審判騎士長,怎會知道我這個把金幣都貼在臉上的太陽騎士長有多痛苦!

  「總之現在你給我乖乖敷夠兩天,早晚各一次,大概就回到之前乳白中只帶一點鵝黃的膚色。」

  「兩天!?」

  「是兩天。已經很快了!我有信心全忘響國的美白面膜都不夠這款由我親自調製的面膜快!」

  「……以後我用你的身體外出,一定會帶披風。」

  「最好就別再曬太陽!」

  「……你說得對。」



6.

  
  「教皇要召見你。」

  雷瑟套回了一件米白色的內衣,坐在我的床上,凝重地對我說著一個比敷面膜更麻煩的消息。

  敷完面膜的「太陽騎士長」比剛才白得多了,看來太陽騎士牌面膜的效果比我所想的來得更好!現在眼前人的膚色跟一般比較白的人差不多,但對太陽騎士長來說,這種白還未足夠去勾引人來當信徒。好吧!明晚就不用再敷了,但明早是逃不掉的。哼哼哼…

  「…太陽?」

  「我有聽你的。教皇找我幹什麼?」

  「不知道。是教皇託亞戴爾轉告你的。從亞戴爾報告的內容來看,教皇應該不相信你是因為皮膚病而躲在房內。」

  那並不出奇。以教皇對我的了解,他絕對明白全身上下充滿聖光和光明神祝福的我,是沒可能患病超過一星期。他大概以為我在躲起來不知做什麼不見得光的事,但應該萬萬想不到我跟審判交換了身體。

  「亞戴爾轉述說,『太陽騎士長』三天之內一定要親身去見他。要不然他會親自來你的房間替你『治療』一下。」

  「居然做到這種地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常常都躲在房內不見人。雖然今次躲得比較久,總不需要給我下最後通牒吧?

  「……可能是因為暴風。」

  「暴風!?」

  「暴風今天也有事情跟你報告。內容是『審判騎士長』近來都沒有開會,而且行為也有點古怪:在聖殿碰面時總是一副急著離開的樣子,好像想避開十二聖騎;談及公文時還一臉疑惑,感覺上公文都不是他自己批改一樣。他問『太陽騎士長』知不知道『審判騎士長』發生了什麼事,還問我們兩位是不是暗地裡在進行什麼。」

  我深深地倒吸一口氣,大概明白雷瑟的意思。暴風應該是會見教皇時跟他提及起這件事。所以教皇便急著要召見我,想問清楚到底我和審判在搞什麼。

  「看來大家開始起疑心了。」審判綜合了一切情況後,得出了如此結論。

  「真麻煩…教皇很清楚我,他沒可能看不出現在的『太陽騎士長』不是真正的我。」

  「的確,我認為暪不過教皇的。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你覺得如何?」

  我認真想了一會。如果是教皇應該也沒問題,他應該早就知道粉紅的存在,甚至默許她留在葉芽城。只是給這個囉嗦的老頭知道我和審判因為棒棒糖而變成這模樣,又不知會在我耳邊碎碎唸多久。

  「也不是不行…既然如此,明天我們一起去見他,跟他說清楚這件事吧。」

  雷瑟點了點頭。


************


  下一天,我起床梳洗後,首要工作是回到自己本來的房間把雷瑟抓去敷面膜。接著,我打算去審判所跟維達交代一下,才再跟雷瑟一起見教皇。

  然而,我回到審判所,竟然發現在審判所大門站崗的聖騎士都不見了,我走入審判所的走廊,莫說是聖騎士,甚至連一個人也沒有。

直到跑進審判大廳,我才發現審判小隊的所有隊員都集合在大廳的中央。而維達正站在一眾隊員的前方。當我進來的時候,他們全部人都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但這種眼神並不是平日敬畏的眼光,而且充滿保護意識的視線。

  「隊長,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維達用頗為嚴厲的語氣對我說著。此時我有一點不太好的預感。

  「發生什麼事?」我把聲音壓低一下,並把眉頭盡量皺得緊一點。印象中每當雷瑟遇到麻煩事,眉頭總是皺得可以夾死幾隻無辜的蚊子。希望他批公文批得很頭痛時千萬不要用我的臉去夾蚊。

  「請隊長跟維達來一場比劍。」維達用手指向審判大廳的地板。此時,我才發現審判神劍正正放在我的腳前。

  我立即心頭一冷。難怪我一來到,所有人都對我目露凶光,看來維達和審判小隊已經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審判騎士!

  雖然我早就料到維達有可能猜到我不是,但我想不到他們居然會用比劍這種方法來確認。審判小隊是由雷瑟親自指導劍術,除了每一個都劍術一流之外,對雷瑟的劍術和作戰動作亦非常熟悉。莫說是劍術極爛的我,就算像羅蘭般與雷瑟不相伯仲的高手,他們都一定能夠在動作中分辨是不是雷瑟。

  我盡力保持冷靜,把一切慌張都壓下去。看來現在我的一言一行,審判小隊每一個人都在極力觀察。假如我做出和他們認知中的「雷瑟.審判」不相乎的表情或行為,他們就肯定會認定我是冒牌貨而拘捕我!我可不想成為第一個被審判小隊困在審判所拷成一團爛肉的太陽騎士長!而且我還在用雷瑟的身體,回復能力沒我本來的身體強!我真的不知雷瑟的身體會不會熬不住而被打死!

  「隊長,請問有什麼問題?」

  「我認為現在不是比劍的時間。外頭還有一大堆罪犯要審問。」

  「我們不介意延長今天的審訊時間。」

  不是吧!?就算超時正作也要跟我比劍!?果然是雷瑟的部下,完全不把沒有額外薪水的工作小時當是一回事。說不定他們平日都習慣了要加班,甚至試過在審判所起帳幕過夜。

  「請先跟我進行比劍。」

  「審判所有審判所的規則。你們立即開始進行審訊!」我壓下嗓音對他怒吼,試著用隊長的身份來下命令,暫時避開這場比劍。只要能出去找雷瑟,或許他會有辦法解決。

  「抱歉!如果不能確認你是不是我們真正的隊長,我們是不會遵從你的命令!」維達同樣壓下聲音,用同樣低沉而嚴厲的聲音堅決拒絕。

  幹!真的說出來了!他們果然在懷疑我!看來用雷瑟的威嚴混過去是行不通…但我絕對不可以跟維達對打,身份被揭穿還是其次,但我鐵定會被抓住關入審判所,連逃出去找雷瑟求救的機會也沒有!

  假如我用回自己的身體,我還可以犯規用魔法來轟他,就算打不贏,最少也可以逃出審判所。問題審判的身體根本就用不到半點魔法,除了劍術,我無其他可以運用的戰鬥能力…雖然對我來說,有沒有這種戰鬥能力也無分別。

  在我依然猶豫之際,維達突然拔出佩劍,並往我站住的位置衝過來。我立即拾起地上的審判神劍,並一個側身避開了維達的正面攻擊。第一劍雖然砍不到我,但維達很快便再次對我揮劍。幸好審判的身體比較快,我還勉強能夠閃避他的攻擊。

  「你果然不是隊長!」維達一邊揮著劍,一邊狠狠地把字逐個逐個吐出來。他的目光比剛才變得更凌厲,被他瞪著的時候整個身體都發出寒意,好像我已經殺了他隊長一樣。

  此時,所有審判小隊的隊員都把佩劍拔出,整齊而充滿氣勢地向我衝來,簡直就好像一群兇狠的野馬要把獵物撕碎一樣,眼神內盡是讓人驚慄的殺氣。

  在這種情況,我沒可能避開所有人的攻擊。我快速轉身,往審判大廳的大門衝過去。除了真正的審判騎士長,現在無人能夠救我。唯有賭這一次,看看審判還是他的手下跑得比較快!

  我握住審判神劍,在僵硬的地板上傾力奔跑。審判小隊不停在我背後叫著「別想逃」、「別讓他走」之類的話,但我當然不會乖乖停下來,反而更努力往審判大廳的大門奔過去。眼前的門漸漸放大,門上的手柄也變得越來越大。我便立即伸出右手,想要把手柄往下拉,推開那道重甸甸的大門。

  當手快要握上門柄時,我的背突然冒出一陣刺骨的寒冷。

  接著,我再看不到大門,眼裡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景。



7.

  我在地板上一直跑著。

  我的背後是一群嘈雜而刺耳的人聲。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因為我根本沒有任何空間去聆聽。我一直往審判大廳的門奔跑著。大門在我眼前慢慢放大,從最初的一小點,漸漸地變得跟我一樣高,最後甚至高過我整個人。門柄就這樣沉默地懸掛在我眼前。

  我伸出右手,想去抓緊剛才捉不住的門柄。我要把它扭開!我一定要!我一定要把這道門打開!


  啪!


  門被猛力地推開了。我睜大眼睛,整個審判大廳的環境便映入我眼瞳內。

  審判小隊每一個人都扭曲著五官、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跪在地上。但他們身上都沒有流血的跡象,最多是身上多了幾塊瘀青,就算是受傷最嚴重的維達,也只是臉上紅腫了一大塊。

  一個全身披上幽黑的人影,充滿霸氣地立足於這群傷患之中。他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冷酷和嚴厲,用陰沉的目光冷冷掃視著眼前每一個手下敗將。他不但絲毫無傷,甚至連手上神劍的劍套也沒有退去。在這個大廳之內,他彷彿是王者一般存在。

  「太陽騎士長,看來你已經康復了。」眼前強大的男人抬起頭,用沉重而冷漠的聲音道出略帶關心的語句。「我正在處理隊中問題。請問你有要事嗎?」

  我怔了一下,才猛然記起太陽騎士長的優雅形象。我立即整理一下被吹得亂糟糟的一頭金長髮,便把雙手交疊在腰前,露出久久沒有展現、有如光明神臨在的溫暖笑容。接著,這個完美無遐的微笑優雅地拉開,用比鋼琴聲更悅耳的嗓音緩緩道出回覆:

  「光明神的仁慈無所不在,更包容世間萬物,哪怕是沾上污衊的太陽,光明神依然以祂彷如春風一樣嫵媚的慈愛,為渺小的太陽潔淨身上之黑暗,使太陽得以用整潔乾淨的姿態,再次面對光明神的一眾子民。太陽深深體會到光明神無比寬宏的慈愛,決意把這份感動帶到教皇陛下耳中。未知審判兄弟會否願意與太陽一同前往,共同宣揚光明神的仁慈?」

  「想必太陽騎士長在患病其間,已經深深體會到光明神至高無上的嚴厲。光明神的嚴厲乃是引導光明神子民通往正道的唯一橋樑,我當然樂意把這份理念帶到教皇陛下身邊,讓教皇陛下對光明神的嚴厲作風有更深了解。」

  審判回答完我的問題後,卻沒有離開的打算,反而回頭冷冷望向維達。

  「隊長…」

  維達看著審判的眼神,沒有平常的沉著冷靜,而是帶這懼怕和內疚的眼光,連他的語氣也變得慌張而有點顫抖。但他作為審判的副隊長,他並沒有一絲退縮,甚至讓人覺得他想一力承擔這次以下犯上的罪行。而維達身後的審判小隊隊員也紛紛露出擔憂的神情。恐怕只要維達一開口把負責背上身,其他人也會立即撲上前跟他一起受罰。

  眼前的情況,「仁慈的太陽騎士長」是不是應該去幫忙求情?畢竟他們並沒有錯,他們之前想毆的對象的確不是他們的隊長,而是佔用了審判身體的我……咦,毆打太陽騎士長的罪名好像更嚴重!?

  「開始審訊。」

當我想著要不要幫忙時,審判已經率先打破沉默向維達下命令。

  聽到審判的話,審判小隊並沒有立即回應,反而全都被嚇一嚇的樣子,張了半個口又說不出話。而維達則是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看著審判。他們互相對望了一會兒。最後,維達只是恭敬地對審判鞠了一個躬,便回頭向其他隊員下命令做審訊的準備。


「太陽騎士長,請行。」審判突然轉頭對我說道,並走到我旁邊。我微笑著點了點頭,便一同離開審判大廳。


  我突然有種領悟。

  每一個十二聖騎和他的副隊長,大概都有一種不為外人所知的默契,就好像我和亞戴爾一樣。



  ****************

  「終於都換回來了∼實在太∼好啦!」

  我坐在自己的床邊,拿著其中一瓶之前買回來的一瓶醉在灌。其實我已經灌到第三瓶了,但對於一個從十二歲便開始把酒當水喝的酒鬼來說,就算到了第十瓶,我還可以頭腦清醒地跟眼前不可開罪的審判騎士長閒話家常。

  「總算平安熬過了,還好教皇也沒多問。」審判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一副如釋重負的語氣說道。

  哼!說到教皇這個老頭!我向他解釋我和審判近來都忙於處理聖殿一點麻煩事,所以才忙得有點失神和無暇開會,我還強調我沒有在背後搞事,但那死老頭顯然一副「信了你我就爛腦袋」的表情。

  可是,他把目光轉移到審判身上時,他又自言自語地說:「如果有審判,應該也不會太過份了,那就算了。」這算什麼!?一年頭聖殿不知有少不見得光的事件,你這個老頭也丟給我去處理!現在居然擺出一副我很不可信的姿態!你有種就別再叫我去收拾爛攤子!

  「說起來,如果不是及時換回來,我大概連命也沒有了。」審判冷冷瞪了我一眼。

  「…對不起,是我不好。但我在維達面前已經非常小心,我真的想不到自己在哪個地方穿幫了!」雖然說我早就知道自己暪不過維達,但我很好奇維達是如何看穿了我不是審判。

  維達的觀察力強,所以在他面前我特別小心行事,用盡我對雷瑟.審判的十二年認識,再配上演繹了5年「完美的太陽騎士長」的精湛演技,把「審判騎士長」這個角色幾乎完美的發揮出來…就算是吃甜點和打呵欠,我也偷偷躲起來。到底是哪個地方出問題呢?

  「有幾個審判小隊的隊員發現你在審判所偷吃東西,還有在審訊時打呵欠。」

  「……」

  「更重要的是,你有一天在審訊之後沒有去廁所。」

  ……噢!那天我趕著去買新出爐的藍莓派!但我明明有繞路經過審判所的廁所才外出!而且根本沒有人跟在我背後,他們如何發現我沒有進去?

  「太陽,你不應該小看審判小隊的能力。」審判露出頗有自信的表情說道。「除了維達,每一個審判小隊的隊員都很心思細密。所以你別以為在你能夠躲得開審判小隊的視線。」

  「……是的,有你這樣的隊長,我就應該知道你的部下全都不是靠混的!」我晦氣地「讚美」一下審判的隊員,再灌了一口酒,才扯開笑容繼續說:

  「不過我已經不再是審判騎士長了,也不用再擔心給你的隊員拆穿!我不需要再代你去看那些虐待秀,也不用再聽髒話。就算我要天天笑、天天讚美光明神、天天原諒像大地一樣的人渣,最少我喜歡四處跑就四處跑、喜歡問寒冰拿甜點就拿甜點、喜歡叫亞戴爾去毆人就毆人,還有喜歡灌酒就灌酒,也不用擔心喝完第一瓶就倒下來。」

  審判淡淡一笑,也讚同地說:「也對,我也不用再裝成太陽騎士長。我不需要再在躲你的房間,也不需要再對人笑,更不用代你去敷面膜…」

  「有這麼討厭嗎?」雖然我也很討厭面膜,但我敷了十二年才對面膜累積了深厚的怨恨。而審判只是敷了一次而已!

  「黏答答,感覺很嘔心。」審判的眉皺立即皺成幾摺。沒關係!反正他在用自己的臉來皺眉,他要把眉頭變成三文治我也不會心痛。

  哼哼…看來我終於也抓到雷瑟.審判的弱點了!以後我有什麼比抓牆買藍莓派和打狗更超過的要求要找審判,而審判又不肯答應我時,我就在他睡覺時偷偷把面膜拿出來塗到他身上,塗得他全身上下都黏答答的!哈哈哈!

  審判站起來,兩手捧了一疊文件,便轉頭對我說:「我回去繼續改公文,別灌得太狂,明天要出席頌讚。」

  「是的∼」我搖著手上的酒瓶,悠閒說道:「晚安了,『審判騎士長』。」

  審判笑著搖了搖頭,便往房門走去。當他拉開門柄時,突然又轉頭望向我,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

  「怎麼了?」

  「如果你打算偷偷把面膜塗在我身上,那請你把用來買酒的一枚金幣還給我。」說完,審判便踏出房間並把房門關上。

  ……你這條可惡的蛔蟲!


  我向光明神發誓,我把面膜通通塞入自己的嘴裡,也絕對不會塗在審判身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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