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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 【御我小說同人文】擂台賽-名次公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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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17 16:54:11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闇月 於 2009-12-17 16:58 編輯

(因字數過長,故拆成兩段)(奇怪了字數明明沒有那麼多它為什麼就一定要我拆呢。。。)

【玄日狩】真情假意(炎月)

冰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房間,灑在房中人的身上。

那人擁有一頭漂亮的紫黑色長髮,精緻秀麗的五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金屬製的右眼,但配在那張精緻的面孔上卻多了一種莫名的美感。

白蓮月,前任紫月盟領袖,現在則是太陽聯盟領袖日皇的專屬祕書。

只見他面無表情的坐在床前,毫無往常慵懶閒散的姿態,僅存的那隻金色眼眸中流露出的是隱藏了許久的悲哀脆弱與疲憊。

十年了,自從他為了那人偶爾給予的些許溫情而毅然決然的放棄了原本的身分地位,成為那人身邊的一個小小秘書,至今已經十年了。

這十年中,他甘心為他處理那些永遠沒完沒了的事務,只為了他偶爾興起、誇獎般的一個吻、一句甜言蜜語,或是一個擁抱,就算只是虛情假意也願意。

他原本以為只要可以像這樣一直看著他、陪在他身邊,這樣就夠了,可是他錯了。

人果然是貪心的,他的心中何嘗沒有一絲冀望?他何嘗不希望時日久了總有一天那人會告訴他他喜歡他、甚至是愛他?

他們的相識至今已過了二十年,第一個十年,他們擁有過美好的回憶,也有痛苦的回憶,他還是無法忘記當初那人用陌生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毫不相關的問道「你是誰」的時候,自己寒徹心扉、痛得幾欲落淚發狂的心情。

因為太痛了,所以後來他使盡心機,為了復仇,也是為了緩和這心上的一道傷疤。

最終他還是失敗了,那人畢竟是世界的領袖,何況他對他還是下不了手,白白賠上自己一條命。

原本他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其實,若真的在那時結束也沒什麼不好的,如果他當時就死了就不會有後面的事了,只可惜他最後還是被救了回來。

然後,憑著對那人的情意,他甘心被利用,成為他的秘書,只為了他偶爾的虛情假意,就算兩人彼此心知肚明一切皆是做戲,他也願意上當。

果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啊,他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於是第二個十年就這樣度過,在這段期間內他對那人的愛意卻已漸漸無法再支撐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心痛,一點一滴的將內心原本燃燒的熱情澆熄,事到如今,他對他曾有的瘋狂愛意只剩下了殘念。

「阿炎……」他喃喃念出那個曾經讓他又愛又恨的名字。

他就像希臘神話中的伊卡洛斯一般,拼了命的想靠近那似火耀眼的驕陽,最終只落的折翼斷翅、墮入深淵的下場。

也許他們打從一開始便不該遇見,若是如此他便不會為情所困,搞得現在狼狽不堪,若他們沒有相遇,他大可做他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紫月盟主白蓮月,紫月盟勢力雖沒有太陽聯盟龐大,卻也真的算的上是第二把交椅。

只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這也就是為什麼他現在還在這個搞得他身心疲憊的人身邊。

不過也只是”現在”了。

他錯估了自己對那人的愛,原來他也是會疲倦的,現在,他真的累了,所以……

低著頭沉思良久,最終白蓮月悄悄的下了一個決定。

***

日向炎一如往常的坐在辦公桌前等著白蓮月來向他報告太陽聯盟這個月的事務,優雅的啜了口黑咖啡,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原本好看的眉有些不耐煩的擰起,只因為那個原本早該報告的人到現在還未曾出現。

「去看看白秘書在做什麼,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來。」終於,等不下去的日向炎向站在一旁的保鑣下了命令。

叩叩。

「進來。」

就在保鑣接令準備離開之時,門邊傳來了敲門聲,進來的是人稱萬能電腦的超級秘書,凱爾。

「日皇,白蓮月不見了,只留下一封信。」遞上那封信,凱爾精簡扼要的報告,僅管表面上還是一派平靜,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是洩漏了一絲慌亂。

白蓮月不僅是日皇身邊的一大助力,兩人之間還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原本他想說日久見人心,慢慢來也無所謂,沒想到現在人卻不見了。

日向炎看著那封告別信,越看他身邊的人們便覺得室內的溫度越來越低,最後他一手揉掉那封信,咬著牙暴怒的對秘書下令,「比爾,立刻出動所有的精英部隊,一定要將白蓮月給我帶回來!」

「是的,日皇。」凱爾恭敬的回答,快速離開房內將事情交代下去。

室內瀰漫著一股沉重的低氣壓,還在屋內的保鑣們動也不敢多動,就怕被日皇的颱風尾掃到。

日向炎瞥了他們一眼,「通通下去。」

幾個保鑣點點頭,如獲大赦的退到房門外守著。

日皇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剛剛被自己揉掉的信。

月牙兒,你既然敢跑,就要有被追到天涯海角的覺悟。

***

一年前,白蓮月離開太陽聯盟不知所蹤,日皇為了找回失蹤的秘書發出了通緝令,要求所有人翻遍全世界的每個角落,無所不用其極,只要能找回離開的白蓮月,便能拿到高額獎金。

另一方面,日皇身邊的人也感覺到了恐怖的冰河時期,現在除了他疼寵的寶貝弟弟日向夜還有已經多少習慣的凱爾之外,其他人見到日皇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避之唯恐不及,眾人甚至猜測若是再找不到白蓮月,世界末日很有可能即將來臨。

因此,不論是為了高額獎金,還是為了挽救世界末日,所有人無不發揮最大潛力,想盡各種辦法去搜查白蓮月的下落。

但是,白蓮月好歹也是前任的紫月盟領袖,又曾擔任日皇的助手長達十年,對於太陽聯盟的搜查方式可說是瞭若指掌,因此地毯式的搜尋來來回回不知道搜了多少次,就是找不到白蓮月。

前來報告的組長心驚膽顫的說著,看著日皇陰冷的表情,他在心中祈禱希望明年的今天不會是他的忌日。

幸好,日皇只是冷冷說了句「再去搜」便放他下去了。

看著那個組長鬆了口氣趕緊退出去,日皇只是冷冷一哼,拿起剛泡好的黑咖啡輕啜了口。

很苦,卻不知道苦的是咖啡還是人心。

拿出當初白蓮月離去時留下的唯一一封信,上面只有寥寥數語,卻道盡了白蓮月二十年來的心酸。


阿炎:我想通了,這份愛太辛苦,而我已經無法再撐下去,所以,我決定離開。
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月牙兒,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阿炎。

                                月牙兒


然而日皇注意的並不是這些,應該說他王者的身分讓他習慣性的忽略別人的感受,因此整封信上他唯一注意到的只有白蓮月說決定要放手離開的那句話。

他從沒想過月牙兒會離開,他知道月牙兒一直喜歡自己,也因此他利用了他的愛讓他為他做事,他曾為了自己就這樣挖來一個萬能秘書而沾沾自喜自鳴得意,但他卻沒想到當初那個為了他死都甘願的月牙兒會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自己。

這讓日向炎覺得像被人搧了一記耳光一樣,熱辣辣的疼,又忍不住的怒火中燒,強烈的憤怒感使得他忽略了內心深處中傳來的細微疼痛。

月牙兒,你再能躲也躲不久了。

日皇冷冷的想著,就算對太陽聯盟的搜索隊有所了解可以暫時躲避,他的搜索隊又豈是省油的燈?躲的了一時躲不了永遠,一年也差不多是極限了。

等他回來之後……日皇冷冷的笑了起來。

***

是夜。

白蓮月靜靜的佇立在無人小島上,那是當初他綁架日向炎時停留的那座島,後來他曾經回來整頓過當初戰鬥後的破壞痕跡,將這座島再次打理成原先隱密的模樣。

不知道懷抱著的是什麼心思,他離開太陽聯盟後便利用紫月盟的反偵測飛機帶著幾個改造人來到這座無人島上。

這座島原就位於一片島群之中,他藏身的地點也處理的很隱密,因此過了一年日向炎的勢力還是沒有找到這邊。

也或許是沒有人想到,他會選擇和當初同樣的地方吧。他有些自嘲的想。

不過,這樣平靜的日子也不久了。

「你們來了。」白蓮月轉過身來,淡淡的對著後面悄悄靠近的搜查小隊說道。

皎潔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夜晚的涼風吹拂著他柔順的髮絲,讓他本就美麗的面孔平添一抹超脫世俗的氣質。

搜查小隊的人不禁呆了一秒,接著很快的回過神來,拿著武器指向白蓮月。

「日皇下令要我們把你帶回去,白秘書,失禮了。」

白蓮月淡淡的笑了,他早就知道就算是躲也躲不了多久,算算時間,一年,和他當初預計的也差不多了。

「走吧。」收起笑容,白蓮月面無表情的跟著搜查小隊走上了回到太陽聯盟的飛機。

原本便不曾想過能夠逃過追蹤,他只是在爭取時間。

能夠讓他釐清這段感情,好好想清楚未來該怎麼做的時間。

***

日向炎坐在辦公桌前,嘴角微微上揚,房內一掃一年以來的沉重氣氛,只因為那個失蹤了一年的人終究還是被找到了。

叩叩。

「進來。」

房門被打開,搜查小隊帶著白蓮月進了房內。

「日皇,人帶來了。」隊長恭敬的向日皇報告道。

「很好,除了獎勵金之外,我之後會給你們這組小隊每個人都調薪。」日向炎滿意的點點頭,「現在,通通下去。」

「是。」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已經封住了白蓮月的武功,因此搜查小隊隊長毫不遲疑的接令離去。

門再度的開啟關上,現在房內只剩下日向炎和白蓮月兩人。

「月牙兒,好久不見啊。」日向炎微微笑著,宛若一個勝利的王者。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白蓮月淡淡的回答道。

「這一年來,你可讓我好找啊。」日向炎臉上掛著微笑,笑意卻未到達眼底。

「那真是多謝日皇抬愛了。」白蓮月輕笑,毫不在意的說道。

日向炎皺起眉,他察覺到白蓮月似乎有哪邊不同了,不再慵懶魅惑的和自己調情、金色的眸子不再著迷的看著自己,現在站在他面前的白蓮月只是清冷淡漠的和自己對答著,彷彿日向炎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尤其是……等等,他剛剛叫自己什麼?日皇?!

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這突如其來的發現還是震驚了日向炎,他暗中握緊了雙拳。

不該如此的……他是高高在上的日皇,怎麼可以為了這點小事就動搖?除了阿夜以外,他不該為其他人出現情緒上的波動,況且白蓮月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旗子。

一枚絕對不會叛變,永遠忠於自己的乖巧旗子。

「我們就別拐彎抹角了,」日向炎感到沒來由的煩躁,收起笑容,他決定直接進入主題。

「無故請辭,擅離工作崗位,月牙兒你可知道這事如果鬧大了,你可能會成為太陽聯盟的叛徒?」而太陽聯盟叛徒的下場通常都不怎麼好。

聽到這句話,白蓮月終於忍不住格格的笑了起來,他看著日向炎,眼中是無限的悲哀和嘲諷。

「日皇,別再叫我月牙兒了,我說過,月牙兒已經不在了。」

日向炎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蓮月看著日向炎微微皺起的眉頭,貌似愉快的輕笑了起來。


「月牙兒已經死了,在這十年間,一點一滴的、被你殺死了。」

***

白蓮月被日向炎幽禁在他離去前原本居住的房間內,想到當時日向炎臉上那明明震驚暴怒卻又刻意掩飾的神情,內心不知是喜是悲。

事到如今,他對他僅剩的感情,只有無奈了吧,或許還帶點怨,因此看到日向炎露出那樣的神情時才會有種沉重的快意。

他們之間一向是日向炎一味的索取,他一味的付出,這樣不平衡的關係當然不可能維持長久,所以一年前他才會選擇離去。

過了一年,他已經想清楚了,他無力也無意再繼續對這段感情執著,無論日向炎現今是為了利用他抑或是真的對他有情,都已經不再重要。

他恨他嗎?沒什麼好恨的,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一切皆是自己的選擇。

他愛他嗎?他不知道,也許他愛的一直是記憶中那個會溫柔的喚他「月牙兒」、高傲中帶點傻氣的阿炎,卻忘了阿炎早已成了高高在上的「日皇」,而原本的阿炎則在時間無情的流動下消逝無蹤了。

因為阿炎不在了,所以月牙兒也死了。

留下來的只有日向炎和白蓮月。

***

唰──

門被打開,走進來的是剛才震怒下令幽禁白蓮月後便拂袖而去的日向炎。

「日皇。」白蓮月冷靜的看著臉上還帶著慍怒的日向炎。

「不准叫我日皇!」日向炎怒吼,他現在很煩躁,卻連煩躁的原因都說不清楚。

在聽到白蓮月說出那句話的當下,他只感到心頭一顫,一陣心虛自內心深處湧上,畢竟自己這十年來是怎麼利用白蓮月的他也很清楚,不過他馬上就推翻了這樣的想法。

聰明如月牙兒,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利用他?他予他溫情,換取他為他日理萬機,一切不過就是利益交換罷了,同樣都是傑出的商人,這些爾虞我詐的遊戲白蓮月見過的絕對不會比他少,又有什麼好怨的?能讓堂堂日皇做到這樣的也只有他白蓮月一個人而已,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他沒有錯,日向炎這麼告訴自己,忽略了心底一瞬間冒出的陌生情緒。

疼痛。

和為了日向夜的傷心難過或是受傷時所產生的強烈心痛不同,現在出現在日向炎心裡的疼痛只是隱隱約約若有若無,不去注意便很難察覺到,就如同白蓮月在日向炎的心底所佔的份量一樣。

淺淺淡淡、並不強烈的情感,卻是根深柢固的確實存在著,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的在心底紮根、成長,而後茁壯。

可惜日向炎從未注意這樣的情感,而這也間接的導致了現今這番局面。

「不稱呼你為日皇難道要直呼你的名?日向炎?」白蓮月挑釁的說道。

「你!」日向炎氣結,卻又不禁感到心寒,這樣的月牙兒不是他所熟悉的。

或許白蓮月說的沒錯……月牙兒真的已經不在了。日向炎心中五味雜陳的想,卻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我知道你希望我叫你什麼,但是……」白蓮月冷漠的看著日向炎,形狀美好的唇緩慢清晰的吐出了四個字,「你不是他。」

「你說什麼?」日向炎沉下臉來,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瀕臨爆發點。

依他平常的脾氣,白蓮月早該被他千刀萬剮了,雖然他不知為何的一再退讓,但這可不代表他會繼續任由白蓮月這樣忤逆他。

「月牙兒,你好好想清楚,不要逼我動手。」日向炎冷冷的警告。

聽到這句話,白蓮月笑了,綻放出的絕美笑容讓日向炎有一瞬間的眩目。

「動什麼手?殺我嗎?我早該在十年前就死了,是你硬把我救回來的,這條命你要便拿去好了,我不希罕。」白蓮月面帶諷意的笑著,卻不知嘲諷的對象是自己抑或是日向炎。

他看著日向炎,一字一頓的將剛剛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我說,你、不、是、阿、炎。」

***

白蓮月清冷的神情語調無疑刺激了日向炎,他一把扯過白蓮月的衣領,將白蓮月壓在床頭邊。

「月牙兒,不要挑戰我的耐心。」陰沉著臉,日向炎冷冷的說。

白蓮月絲毫不受影響,「我說過很多次了,你不是阿炎,我也不是月牙兒。」

日向炎瞪著白蓮月,在發現對方眼中真的再也沒有對自己的深深愛戀之後,一直強自克制著的負面情緒一瞬間爆發出來。

他粗暴的吻上白蓮月的唇,將他的牙關撬開,舌頭強硬的進入對方口中,如靈蛇般的糾纏著白蓮月的舌。

不夠、還不夠……

唇舌交纏之際,日向炎一手壓著白蓮月,另一手解開他的衣襟……

對於這一切,白蓮月只在最初僵硬了一下,而後面無表情的任由日向炎為所欲為,既不配合也不掙扎。

若是月牙兒、若不是現在這樣的情形,他應該會很高興的接受日向炎的擁抱吧?只是月牙兒已經不在了,剩下的不過一具名喚白蓮月的空殼罷了。

日向炎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將白蓮月一同拉向慾海沉淪,因此除了一開始的粗暴之外,後面的動作都是盡量溫柔。

「月牙兒、月牙兒、月牙兒、月牙兒……」日向炎在白蓮月耳邊喃喃低語,彷彿這樣不斷喚著便能將月牙兒給喚回來,「看著我,我是誰?」

他問,希望能聽到他所希望的答案。

白蓮月喘著氣,面色潮紅艷麗,卻依舊沉默著不發一語,只是用空茫的眼神看著他。

「月牙兒……」日向炎的心再也不容忽視的痛了起來,他再度吻上白蓮月的唇瓣。

就算兩人身體靠的再近、幾乎融為一體,心的距離卻再也無法拉近。

咫尺天涯。

***

日向炎呆坐在辦公室中,手中把玩著當初白蓮月送給他的月牙項鍊,空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那天的事情完全超出他的控制,但是做都做了,他也不會後悔。

真正讓他受不了的是情事過後,白蓮月毫無反應、平淡接受的模樣,他的眼中一絲情緒也沒有,彷彿已經麻木了。

不該如此的,正常人發生了這種事情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但白蓮月卻好似全無知覺,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感覺就像是……這世界再也沒有能讓他在乎的事物,他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行屍走肉的活在這世間。

日向炎心裡一跳,猛然想起白蓮月之前帶著淒美絕艷的笑,宛如歎息般吐出的話語。

『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月牙兒,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阿炎。』

『你不是阿炎,我也不是月牙兒。』

『月牙兒已經死了,在這十年間,一點一滴的、被你殺死了。』


日向炎突然感到心一陣抽痛。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理解這些話語中所包含的無奈與心酸。

直到現在,他才真的相信原來除了日向夜之外,他還會對其他人產生感情。

也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對白蓮月的感情,是愛。

因為愛他,所以當他一年前失蹤時才會那樣的心慌。

因為愛他,所以當他發現在他眼中再也找不到對自己的深深眷戀之後他才會失控抓狂。

因為愛他,所以在看到白蓮月行屍走肉般的模樣時才會感到絕望。

對,絕望。

因為現在才發現已經太晚了,月牙兒已經受到傷害。

月牙兒一直深深的愛戀著自己,在他背後不斷的付出,只是,自己帶給他的總是無情的傷害。

所以,這次輪到月牙兒拋棄他了嗎?

不,不是月牙兒拋棄了他,是他親手毀了月牙兒

「是我、毀了你……」日向炎喃喃自語道,紅寶石般的眼中流露的,是深深的沉痛。

他想起了兩人初次見面時的場景,他被一群小混混包圍,當時的月牙兒揮舞著鞭踢著腿,一個人就將那群小混混打跑,打鬥的模樣非但不野蠻暴力,反而像跳舞一樣的好看。

『你真有意思,居然想體驗被打的感覺?』

『要不要試試被鞭子打的滋味?』

『你用那麼漂亮的臉和眼睛笑著看我,讓我怎麼打的下手呢?』


當時的月牙兒笑得開心純真,帶笑的眼睛靈動的看著自己,清靈秀美卻又難掩一絲傲氣的模樣讓他想到了瑩白清冷的月。

月牙兒,於是他這麼喚他,這個帶點親暱的稱呼也從此定下。

也許,他在那個時候便已經悄悄的喜歡上他了,只是月牙兒太主動,他的愛得來太過容易,因此使他低估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後來月牙兒失蹤時,他曾經試圖找過,卻徒勞無功,又因為當時阿夜的事情讓他焦頭爛額寢食難安,最後他狠心的將有關月牙兒的所有回憶連同那段從未發覺的感情鎖在內心深處,不再提起。

之後再見到他,昔日的初戀情人卻成了反目成仇的敵人,然而這一切卻是他一手造成的。

『日向炎!如果得不到你,那就乾脆殺了你,殺了你!』

想起十年前的事,日向炎突然覺得和現在完全失去生氣,死氣沉沉的白蓮月比起來,他居然開始懷念起當初那個愛的瘋狂恨的瘋狂的白蓮月。

至少當時白蓮月所作的一切,都是出自於對他的感情。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現在的白蓮月卻是連恨也不恨他了,他日向炎再也不能挑起白蓮月的情緒。

能讓當初那個為了愛恨瘋狂的月牙兒變成現今這般麻木的模樣,他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日向炎心頭一緊。

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就在他終於察覺到自己的感情時,月牙兒卻已然心死。

這就是報應,可笑他就算是高高在上的日皇,卻也無法挽回自己所造成的這一切。

「呵呵、哈哈哈……」日向炎低低的笑了起來,笑中帶著深深的無奈沉痛與悔恨。

***

「哥哥!」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個月不見的日向夜,還有幾乎和他形影不離的吸血鬼管家。
    
「阿夜!」儘管內心沉重,日向炎還是迅速的收起了悲傷的神情,像往常一般對弟弟露出寵溺的微笑。

日向夜偏著頭仔細的看了看哥哥,最後皺著眉頭說,「哥哥,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啊。」不希望弟弟擔心,日向炎微笑著說。

「哥哥你說謊,」日向夜不滿的說,「哥哥你今天的嘴角彎的弧度比平常少了百分之零點零二,眉毛下垂了零點零零三公分,根據晶片判斷,哥哥你是在強顏歡笑。」

「……」日向炎無言了。

「所以,哥哥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不開心?」日向夜關心的問道。

無法搪塞過去,又抵不住日向夜關心的眼神,日向炎最後終於將白蓮月的事情盡數告訴了日向夜,當然那個站在日向夜後面的吸血鬼管家朝索也順便一起聽了。

「這樣真的好糟糕喔。」日向夜皺著眉,苦惱的想著到底怎麼做才能幫助哥哥。

日向炎微微苦笑,就是不希望阿夜為他擔心所以才想要隱瞞的啊,這件事連他都頭痛萬分了,何況還是個孩子的阿夜?

「阿夜,你別再想了,這件事哥哥會自己處理好的。」

日向夜搖搖頭,堅持的說:「不行,我要幫助哥哥。」

就在室內瀰漫著一股焦慮氣氛時,一直安靜的站在一邊的朝索開口說話了。

「說不定那位白蓮月先生並不是真的心死,如果好好的想辦法修補他心上的傷,也許這件事並不是無法挽回。」

日向夜眼睛一亮,「朝索,你是說真的嗎?那要怎麼做?」

朝索一邊在心中慶幸還好之前的某一任主人曾將他當成愛情顧問,導致他曾看過許多關於愛情方面的書籍,一邊回答著日向夜的問題,「應該好好道歉,說出真心話,然後再想辦法好好彌補之前的過錯吧。」

「這樣就會有用嗎?」日向夜緊張的問道。

「這……我也不太能確定,」朝索有些抱歉的說道,「少爺,真是對不起,不能幫上什麼忙。」

「沒關係啦!朝索已經給了很好的建議了啊!」

日向炎在一旁不發一語,暗自在心中思考著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

日向炎回到白蓮月房間,推開門,見到白蓮月躺在床上,正沉沉的睡著。

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坐在床上,日向炎靜靜的看著白蓮月的睡容。

睡著後的白蓮月雙目緊閉,睫毛微微顫動著,秀麗的面容上神情看似安然,眉頭卻淡淡的縈繞著一絲輕愁。

日向炎忍不住伸手撫過他的眉眼,想要撫平那揮之不去的哀愁。

「唔……」或許是被日向炎的動作所干擾,白蓮月突然睜開眼,剛睡醒的他眼中還有些許迷茫。

眨了眨眼睛,看到坐在床邊溫柔的看著他的日向炎,腦中有一瞬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月牙兒……」日向炎柔聲喚道,將白蓮月拉到懷中,緊緊的擁住,似曾相識的情景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月牙兒,是不是不管我想做什麼,你都會陪我一起做到最後?』

『當初的我為了把你關在島上,連命都丟了,現在的我就連紫月盟也不曾踏進一步,所以,還有什麼事情能阻止我跟在你身邊,直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當時的月牙兒這麼回答他,為了他,月牙兒願意做任何事情,不論他得犧牲多少事物,只要能陪著他,月牙兒什麼都願意放棄,就連從小生長到大的紫月盟也不再踏進一步。

那是怎樣深厚的一種愛?他卻不懂得珍惜,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他,一遍又一遍的傷害他。

『真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我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我真的有那麼可惡嗎?我至少也有為當年的事情,跟你道歉過吧?』

『就是那麼可惡!』

『你根本就不懂,我為了你到底犧牲了多少東西,如果不是下不了手,我早就一刀子抹了你……不對,我一定把你千刀萬剮,死的比我當初被你遺忘的時候還要痛!』


當時的月牙兒對自己還是有怨有恨的,卻敵不過對他的愛戀,因此甘心被利用,只求能待在他身邊,只求他日向炎願意注意看他一眼。

以前總當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直到失去了才體會到自己究竟做了多麼殘酷的事。

現在,他該怎麼修補月牙兒心上的傷痛?

「月牙兒……」他看著秀眉微蹙、還搞不懂發生什麼事的白蓮月,輕聲說道:「之前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聽到這句話,白蓮月不禁瞪大了眼,那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日向炎嗎?

見到白蓮月不敢置信的神情,日向炎心下微苦,卻還是無比認真的對著白蓮月說出了那遲了二十餘年的三個字。


我愛你。

***

白蓮月沉默了很久。

原本他只是想安安靜靜地等到日向炎給他一個解脫,無論是放他走或是殺了他都無所謂。對日向炎,他談不上怨恨亦談不上別的,不過就算作一段過往。只是在心力交瘁之時,聽他在耳邊喃喃輕訴,心中依舊不免悸動。

『之前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高傲得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日皇,能說出這一句便已是在他面前服了低,更別提後面的愛語了。說不震撼是騙人的,畢竟這是二十幾年來日向炎第一次這麼對他說,還是用那麼認真深情的表情,就算他已經決定要死心了,卻還是無法抗拒這樣溫柔的日向炎。

但是……

白蓮月閉上眼睛,靠在日向炎懷裡,貪婪的汲取這難得的溫暖,半晌,將一聲悠長的歎息深深藏在心底後,睜開眼,又恢復成那個清冷淡漠的白蓮月。

「你這次又想要我幫你做事了?」他輕輕推開日向炎,看著他冷冷問道。

日向炎一怔,「月牙兒,你在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不管你現在對我多好,我也不會再當回白秘書了,」白蓮月眼神一黯,「所以,你不用再演戲騙我了。」

這二十多年不過就是一場自欺欺人的迷夢。

他一直都是明白的,日向炎只是再利用他,但他還是願意陷入他所交織出來的迷夢中,不願醒來,應該說,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作著夢。

但是,就算是夢,做了二十幾年也該清醒了。

日向炎錯愕的聽著白蓮月說出的話,縱橫商場數十載訓練出來的應對能力突然之間全部失靈,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白蓮月。

他沒想過當他好不容易說出真心話之後,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回覆。

月牙兒已經再也不信他了。

說的也是,他日向炎作戲作了十年,現在又有什麼立場要求月牙兒相信他?

「月牙兒,」日向炎苦澀的說,「不論你相不相信,我現在想要的不是白秘書,只是月牙兒。」

白蓮月只是沉默的看著他,燦金色的美目中看不出一絲情緒。

許久之後,他躺回床上,翻身轉向另一邊,背對著日向炎。

「我累了。」他淡淡的說,逐客意味明顯。

日向炎心情複雜的看著白蓮月的背影良久,嘆了口氣,終是轉身離開了房間。

想要挽回月牙兒的心,果然沒那麼容易。

***

「月牙兒,想不想吃點東西?」日向炎拿著五星級大廚準備的精緻餐點,微笑著詢問。

「不了,我不餓。」白蓮月淡淡的拒絕。

「吃一點吧,我餵你。」日向炎充耳不聞,逕自舀了一口飯菜舉到白蓮月嘴前。

猶豫了一下,白蓮月終是張嘴將口邊的食物嚥了下去。

……

「月牙兒,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沒有。」

日向炎沉默了一下,轉身走出房外。

幾分鐘之後,日向炎又回來了,手上還捧著一束花。

「以前都是你送花給我,」日向炎這麼說道,「現在換我送你了。」

白蓮月看著笑的柔情蜜意的日向炎,良久,還是將花收下了。

……

「月牙兒,你看,這條項鍊和你很配呢,」日向炎一邊幫白蓮月戴上一條精挑細選過的項鍊,一邊微微笑著說,「雖然比不上你當初送我的那條就是了……」

白蓮月任由日向炎將項鍊掛在他脖子上,不發一語,安靜的像尊陶瓷娃娃。

「月牙兒,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或是想做的事嗎?」日向炎有些挫敗的問,他絞盡腦汁想要撫平白蓮月心上的傷,卻好像沒什麼效果,他甚至連白蓮月究竟要什麼都不知道。

「只要是你要求的事情,我一定為你辦到。」日向炎神情認真的對他說道。

「是嗎?」白蓮月淡淡的說,「那麼我想恢復武功,然後出去,不要你那群保鑣跟著。」

日向炎語塞,而後眼神一冷,「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白蓮月只是冷漠的回望他。

等不到白蓮月的答案,又不想對他發怒,日向炎最終怒氣沖沖的轉身離開了房間。


送走日向炎,白蓮月坐在窗邊靜靜的想著日向炎的反常,窗外的天空被一片陰霾籠罩著,就和他的心情一樣,晦暗無光。

最近的日向炎對他好得太過頭了,不但每天都來看他,還又是噓寒問暖又是送禮獻殷勤的,一點也不像那個心高氣傲、眼中除了弟弟之外什麼也沒有的日皇,若不是他還是被囚禁在這個房間、武功也還是被禁制這兩點提醒他現實的殘酷的話,他真要以為日向炎回心轉意了。

他承認,對於日向炎的溫柔體貼,他是有些心動的,但是日向炎這樣的對待方式和以前相差太多了,讓他有種置身夢中的錯覺。

『之前都是我的錯,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不論你相不相信,我現在想要的不是白秘書,只是月牙兒。』

『我愛你……』


他心中何嘗沒有一絲冀望?他何嘗不想接受這等待了二十餘年的愛情?可是他害怕,怕這一切又是日向炎編織出來的網、一場騙局,而自己卻會再度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千瘡百孔的心已經無法承受再一次的打擊,於是他寧可不要接受日向炎的溫柔。

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更不會絕望。

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但對於現在的日向炎,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若是之前那個驕傲的王者,他大可以嘲諷挑釁的激怒對方,雖然這樣的做法傷人一分損己十分,但反正他也不在乎自己會怎麼樣了,只要能讓日向炎露出睥睨以外的神色,何樂而不為?

但是現在的日向炎卻對自己溫柔體貼柔情蜜意,讓已經決定死心的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所以,唯有沉默以對。

「阿炎……」白蓮月喃喃念著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名字,一滴眼淚無聲的淌過他的面頰。

***

「月牙兒。」日向炎進入白蓮月房中,笑瞇瞇的看著他。

白蓮月不解的回望著他。

自從上一次的不歡而散,日向炎已經五天沒來了,不曉得他今天又在玩什麼花樣。

「你不是想出去嗎?我已經派人安排好行程,我們走吧。」

一聽這話,白蓮月驚住了,「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啊,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日向炎微笑著說。

……很多時候,雖然當時兩人都是心知肚明知道他在騙他就是了。

白蓮月無語了一陣,最後勉強吐出一句,「你也要一起去?公事怎麼辦?」

他可是很清楚堂堂日皇是有多忙碌的,之前能每天抽出時間來看他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現在還要出去旅遊?有沒有搞錯?

「公事?比爾會處理的。」日向炎毫不在意的說道。

……可憐的凱爾,白蓮月在心中為勞碌命的可憐秘書默哀了一秒。

「別想那麼多了,走吧。」露出微笑,日向炎向白蓮月伸出手來。

看這情形似乎也由不得他拒絕了,而且被關了那麼久他也的確有點想出去走走。於是白蓮月微微點頭,跟著日向炎一道上了日皇專用的私人飛機,前往南太平洋的某座無人島上旅遊去了。

***

晴空萬里,海天一色。

到了目的地,日向炎命令將白蓮月的武功禁制解除之後,便安排眾保鑣暫時留在小島的另一邊待命,只留下自己和白蓮月兩人。

「怎麼樣?這裡風景不錯吧。」日向炎滿意的眺望四周的景色,決定回去後將負責規劃這次行程的人員升職。

「嗯。」白蓮月淡淡的回應。

現在是春末夏初,他們來到的是一座四面環海的熱帶小島,島的中央還有一座座的小山丘,山丘向陽處開滿了白色的花,剎是好看,連空氣中也隱約聞得到些許香氣。

「我說過,只要是你要求的事情,我一定為你辦到。」日向炎看著白蓮月,笑的體貼。

白蓮月垂首不語,半晌,才輕聲說道:「何苦。」

他知道這趟旅程絕對沒有日向炎表現出來的那麼容易,好歹也跟在日皇身邊十載寒暑,日皇有多忙碌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敢確定為了這趟旅途,太陽聯盟少說也得損失好幾百億。

「我說過,月牙兒已經不在了。」他冷硬的說著,既是提醒日向炎,也是提醒自己。

「不對,」日向炎伸手撫向他的面龐,語氣堅定的說:「月牙兒沒有消失,他只是累了,所以在休息。」

紅寶石般的眼睛深情專注的盯著白蓮月的眸,不願錯過任何細微的變化,「等休息夠了,他就會回來。」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白蓮月冷冷的反問,試圖遮掩自己一瞬間的遲疑。

「因為,」日向炎微微一笑,「阿炎一直在等他回來。」

簡簡單單一句話,輕易的擊碎了白蓮月內心封閉已久的武裝防線。

心,在一瞬間分裂成兩半,一邊想要回應日向炎的柔情蜜意,另一邊卻還在奮力抵擋。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接受吧,阿炎為了你做了那麼多,想必是真心愛你的,你等他的愛不是已經等很久了嗎?

但是,卻有另一個聲音說,別再上當了,日向炎騙你騙了那麼久,被傷害了那麼多遍,還不夠嗎?不要再對他有所期待,不然,等著你的只有毀滅。

兩個極端的聲音在心底拉鋸,白蓮月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上的平靜。

白蓮月別過頭去,不願讓自己的窘態暴露在那人面前。

「難得出來一趟,去附近走走吧。」他隨便的挑了個話題,想躲避這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的處境。

「你說什麼都好。」察覺到白蓮月態度軟化,日向炎也不挑明他的逃避。

事情好不容易才有了點轉機,不能太心急以免誤了事。日向炎現在對於白蓮月的態度可說是萬分的小心謹慎,深怕一個出錯就真的要遺憾終身了。

兩人不再交談,並肩在小島上隨意走著,看到山丘上的花朵開的正美正香,便不知不覺的被吸引了過去。

一靠近花圃,當看清楚其中盛放的是什麼花之後,白蓮月無聲的笑了,某種明悟,亦悄然浮上心頭。

那是一朵一朵綻放著寂寞的荼蘼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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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09-12-17 16:54:28 | 顯示全部樓層
荼蘼,是花季盛開的最後一種花,是沉寂下去的最後一點繁華,是絢爛歸於平淡的前奏。

開到荼蘼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

荼蘼是夏天的最後一種花,開到荼蘼了,便沒有退路,也不能繼續美麗了。

白蓮月不禁憶起它的花語,末路之美……這是否預告著什麼?

相對於白蓮月的感傷與醒悟,日向炎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他只覺得這些花開得很漂亮,芬芳的氣味聞起來也挺舒服。

「月牙兒,這裡真不錯呢。」他向還在發呆中的白蓮月說。

「的確很不錯。」白蓮月回過神來,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

「明年此時我們再一起來這邊賞花吧?」

白蓮月沉默了一下,最後總算是點頭答應了。

「……好。」

得到白蓮月的答覆,日向炎愉快的笑了。

見了日向炎的愉快笑容,白蓮月不知為何突然有種開口的衝動。

「知道這些是什麼花嗎?」

「什麼花?」日向炎有些好奇的問。

白蓮月笑了,笑容淒清而黯淡,「荼蘼花。」

荼蘼是一種傷感的花,荼蘼花開,表示感情的終結。愛到荼靡,則表示生命中最燦爛、最繁華或最刻骨銘心的愛即將失去,一如它的花語--

--末路之美。

日向炎雖然不懂荼蘼花所代表的意涵,也不知道白蓮月到底怎麼了,但看到他黯然神傷的表情便覺得心彷彿被揪起來一般,隱隱作疼。

***

是夜。

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月牙兒穿著一襲白衣,站在那片荼蘼花田中,神情溫柔的看著他,笑的明媚動人,就和兩人初次見面時一樣,清靈秀美又難掩一絲傲氣,唯有在看向自己時那雙與自己同樣高傲的明眸才會露出眷戀沉醉的神情。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個讓他懷念不已的月牙兒,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前進,兩人的距離只是越來越遠。

他著急的張開口,想出聲喚住那個漸行漸遠的人,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最後,他眼睜睜的看著白蓮月就這樣帶著美麗溫柔的笑容消失在自己面前。



驟然驚醒,日向炎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是冷汗涔涔,轉頭看向被他的大動作吵醒,正不解的看著他的白蓮月,然後伸手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這個懷抱、是真實的……

「月牙兒,不要離開我。」他啞聲說道。

白蓮月覺得莫名其妙,還來不及回答,只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陣的爆炸打鬥聲。

……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迅速?了別墅,有些訝然的看到原本平靜安寧的小島多出了一群武裝黑衣人,正和聞聲趕來的保鑣們惡鬥著,少數眼尖認出日向炎的更是拿著各式武器來意不善的朝他們前來。

因為這次的旅遊地點是座無人小島,島上能容納的人不多,同時也不希望太多人來打擾他和白蓮月的旅行,因此日向炎這次只帶了幾十個人員隨行而已。

見到兩人出來,保鑣隊長趕緊上前保護日向炎兩人,臉色鐵青的報告說:「據判斷,應該是冥星聯盟派來的,大約有一百八十人,已經向本部傳出增派支援的訊息了,但因為地處偏僻,支援部隊恐怕得再過一個小時才能趕來。」

日向炎皺眉,這情況聽起來對己方來說是大為不利。

「你們能撐到一小時嗎?」

保鑣隊長也知道情況不妙,「我們會盡量撐到支援部隊趕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建議日皇和白秘書先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日向炎點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


雖然日向炎在保鑣隊長的掩護之下,帶著白蓮月朝著人較少的島嶼後頭跑去,但數十人怎敵的過一百八十人的猛力攻擊?因此才跑沒多久,兩人便在那片純白的荼蘼花田之中被十幾個敵人追上了。

日向炎一個翻身閃過其中一人的攻擊,正待找尋空隙逃走,一轉身便看到令他心膽俱裂的畫面。

白蓮月神色木然的站在原地不避不閃,而敵人的武器眼看就要刺近他的心窩--

「嗚!」


剎時間,只見血花噴濺,散落一地,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紅與白,鮮血滴落在純白的荼蘼花上,將花朵染成了血紅色,妖豔的詭異。

時間彷彿在一瞬間停止了流動。

日向炎捂著肩上的傷,忍著痛對白蓮月怒吼,吼聲中帶著痛苦與絕望。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嗎?甚至不惜尋死?!」

以白蓮月的身手,怎麼可能會躲不過這幾人的攻勢?他卻恍若未覺,毫不閃避,要不是他在危急時擋下攻擊,剛才那一擊早就正中心臟了。

月牙兒,你真的就那麼討厭我嗎?寧願死也不想再留在我身邊?

相對於日向炎的憤怒絕望,白蓮月心裡的震撼也強烈的讓他忘了該如何反應。

剛才他的確是故意不抵擋的,當時他心中想的是,如果日向炎不能給他解脫,那麼他便自己做個了斷吧,自從看到那片荼蘼花田後,他便隱約覺得那是個徵兆,而今晚也果真出事了,因此當看到致命的武器襲向胸口時,他沒有多想,只是漠然的看著自己最後的結局。

如果就這樣死了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再感到徬徨痛苦了?是不是就不會再猶豫不決了?是不是就不會再被自己分裂成兩半的心弄得不知所措了?

他已經準備就死了,但完全沒想到的是,日向炎居然會為了他……

心中一緊,驀然抬起水燦的金眸,白蓮月不敢置信的看著剛才以身為他擋下攻擊的日向炎,臉上一半痛苦一半掙扎,原本以為已經不會再跳動的心居然又再次感覺到了疼痛。

是為日向炎受傷的心疼、憤怒,還有懊悔。

當年是誰漠然無情的對鼓起勇氣表白的他說著「你是誰」?當年又是誰在溫柔的假象下殘酷的一點一滴泯滅他的愛意?

可如今呢?

到底什麼是真情什麼又是假意?


似乎也被日向炎的舉動驚住,敵人們也愣了一下。

那可是日皇啊!讓別人幫他擋子彈還說得過去,以冷酷無情著稱的日皇居然為了旁人擋下攻擊,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過了幾秒,他們才後知後覺的繼續手上的動作,其中一個手拿光能鞭的敵人舉起鞭子二話不說便朝著看起來陰柔美麗較為柔弱的白蓮月打過去。

攻擊來勢洶洶,白蓮月卻未動分毫,眼神一冷,略微簡單的抬起手來便直接握上了光能鞭的鞭尾。

滋滋……肉體被灼傷燒焦的聲音響起,眾人只聽得毛骨悚然,完全不敢想像居然有人會直接以血肉之軀面對擁有強大破壞力的光能武器,這樣的震驚再配上白蓮月那面無表情彷彿感覺不到疼痛的表情,更令人不由自主的發毛。

白蓮月握緊鞭尾用力一扯,便將光能鞭從還在發愣的敵人手中奪取過來。

用另一隻手執起鞭子,看著驚愕不已的敵人們,白蓮月笑的千嬌百媚,卻讓人感到背脊發冷,先前一直隱藏著的氣勢盡數散發出來。

「惹怒我的代價,是很恐怖的喔。」

***

日向炎心情複雜的看著在月光下舞動著鞭子的白蓮月,此情此景就和初見之時月牙兒替他打跑了小混混的場景如出一轍。

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的白蓮月和記憶中的月牙兒的身影重疊了。

月牙兒,是你回來了嗎……?

總算解決掉難纏的敵人,白蓮月傷痕累累的拉著因為大量失血而呈現半昏迷的日向炎朝著小島後頭奔去。

兩人都受了頗重的傷,日向炎身上的嚴重肩傷不說,方才他以一敵多,又要顧及日向炎,就算他是個武術大家也不免中了好幾招,身上的傷口來不及處理,血不斷的流出來,每跑一步便需要極大的力氣,幾乎就要撐不住的停下腳步倒在地上。

但是,他不能停。

目前唯一的生路就是後面接近懸崖的一處隱蔽洞穴,只要能躲在裡面,再堅持半個小時援兵就會到了。

白蓮月奔跑著,現在的他只覺得悔恨,他後悔自己當初不願意相信日向炎,怨恨自己居然讓日向炎為他受了傷。

現在想想,縱然日向炎有錯在先,他又何嘗沒做過傷害他的事?十餘年前他在他面前傷害了他最心愛的弟弟,令他心痛、之前日向炎對他可說是事事順從,他卻不願提起勇氣相信他、現在又因為自己的輕生害他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為什麼他們兩個明明互相在意著對方、愛著對方,卻總是給對方帶來傷害?

很痛,痛的卻不知是身體還是心理。

強忍著痛,白蓮月拉著半昏迷的日向炎,終於來到了那個隱蔽洞穴。

做過簡單的包紮止血後,兩人靜靜伏在洞穴之中,等待這一場血洗之夜的結束。

***

沙沙--

白蓮月提高警覺,謹慎的朝外邊看去,只見一個同樣滿身是傷的黑衣人手拿著一個傳訊器,在懸崖邊到處搜尋。

……漏網之魚嗎?白蓮月暗暗惱恨自己方才沒有將那群敵人全數清除殆盡,居然還逃脫了一個,現在的他全身上下傷痕累累,沒有一絲力氣,尤其剛才搶奪光能鞭的那隻手更是全部焦黑,慘不忍睹,實在沒有把握可以在敵人呼叫同夥增援之前將他獵殺擊斃。

但依照那人這樣搜尋的速度,只怕再過不到五分鐘,這個洞穴就會被發現了,到時候還是唯有死路一條。

白蓮月冷靜的思考著,當前的情勢已由不得他考慮了,現在唯一的生路只有……

他轉頭望向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的日向炎,半晌,終是輕輕的笑了起來。

「阿炎。」他柔聲喚道。

聽到那個令他懷念不已的稱呼,日向炎一震,掙扎著撐開已經快闔上的眼皮,看著白蓮月。

「阿炎,你是愛我的,對不對?」白蓮月問道。

日向炎張開口想要回答,卻發現喉嚨乾澀的發疼,幾乎無法發出聲音,但看著白蓮月彷彿在確認什麼的眼神,心中隱約明白若是此時他再不開口的話,往後絕對會憾恨一輩子。

用盡全身的力氣,日向炎好不容易才擠出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聽到這句話,白蓮月笑了,笑得開心純真,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散發出淡淡光暈,宛若天上謫仙一般美麗,美好的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看著日向炎,金眸透著一股傲氣,明亮如星辰,卻又流露著眷戀溫柔的神情。

「阿炎,我想再賭一次。」他站起身來,對日向炎這麼說道。

是的,再賭一次。

他是月牙兒,深愛著阿炎、為了他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月牙兒,只是這二十年來的幽怨使他暫時遺忘了當初的情意。

他也是白蓮月,世界第二大經濟聯盟紫月盟的前任領袖,縱橫商場的老手,深諳武學的武術大家,他有他的驕傲與自尊。

這次,不論是作為白蓮月或是月牙兒,都不會再逃避,若荼蘼花真是暗示著他的末路的話,在這最後一次,他想要轟轟烈烈的賭一把。

賭他白蓮月是否可以扭轉命運的齒輪。


日向炎驚疑不絕的看著白蓮月,這樣的月牙兒笑得太美太純,讓他想起了那個令他心痛的夢境。

白蓮月面對著他,用唇語對他訴說著最後的話語。形狀姣好的唇所吐露出來的,是個無聲的約定。

『如果今夜之後我還活在這世上,我答應你,再也不會離開你。』

一股冷意陡然自心底竄上,瞪大眼睛,日向炎已然猜到了白蓮月想做什麼,無法動彈的他張口想要出聲阻止,卻苦於發不出一絲聲音。

月牙兒,不可以……他在心底瘋狂的吶喊。

看著日向炎著急若狂的表情,白蓮月覺得自己就算是現在死了也無憾了。

其實,他一直在追求的,不就是那人的愛嗎?現在他已經得到了,即便是立時為他死了,他也覺得值了。

有些眷戀不捨的再看了日向炎一眼,白蓮月轉身衝出去,扯著來不及反應的敵人便往懸崖上跳下。

月牙兒--!!

日向炎只覺得血液彷彿被凍結一般,全身發冷,似曾相識的景象就這樣在現實再度重演,令人心痛得無法呼吸。

氣急攻心,陌生的腥甜湧上喉頭,唇畔的血亦再難壓抑地流了下,唇邊還滲著點點鮮血,日向炎終於失去了意識,昏倒在洞穴之中。

海浪拍打著崖面的聲音伴隨著海風在洞穴裡迴響著,像一首悲涼淒絕的輓歌。

***

他陷入了一個個的夢境。

夢中,他看到了他和月牙兒從最初的相識、相戀、誤解、分離、復仇、利用、疲倦、逃避、醒悟、彌補、回首──

──直至最後的訣別。

『你真有意思,居然想體驗被打的感覺?』
『要不要試試被鞭子打的滋味?』
『你用那麼漂亮的臉和眼睛笑著看我,讓我怎麼打的下手呢?』

『日向炎!如果得不到你,那就乾脆殺了你,殺了你!』
『你根本就不懂,我為了你到底犧牲了多少東西,如果不是下不了手,我早就一刀子抹了你……不對,我一定把你千刀萬剮,死的比我當初被你遺忘的時候還要痛!』

『當初的我為了把你關在島上,連命都丟了,現在的我就連紫月盟也不曾踏進一步,所以,還有什麼事情能阻止我跟在你身邊,直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月牙兒,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阿炎。』
『你不是阿炎,我也不是月牙兒。』
『月牙兒已經死了,在這十年間,一點一滴的、被你殺死了。』

『我說過,月牙兒已經不在了。』
『知道這些是什麼花嗎?』
『荼蘼花。』

『阿炎,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阿炎,我想再賭一次。』
『阿炎……』



『如果今夜之後我還活在這世上,我答應你,再也不會離開你。』


月牙兒──!!

***

日向炎猛然睜開眼睛,刺眼的光線讓他的眼睛有一瞬間的不適應。

「哥哥醒了!」耳邊傳來日向夜驚喜交集的聲音。

日向炎看向周圍,除了日向夜和那個吸血鬼管家之外,還有正在幫他檢查的安特契、冷靜站在一旁的秘書凱爾,還有許多他叫不出名字的屬下。

「日皇。」見他醒了,凱爾開始公式化的報告關於這次的突襲。

「這次的攻擊對象是一直和我們有商業上競爭的冥星聯盟,我已經派遣武裝部隊給他們一個警告了。」說好聽是警告,其實根本已經炸毀了半個冥星聯盟的主根據地了,「還有,關於這次的損傷名單……」

「先別管這個,」日向炎打斷凱爾的報告,「白蓮月在哪裡?」

他問凱爾,月牙兒在哪裡,希望能聽到他已經被救起來正好好的躺在隔壁治療的消息。

只要一想到月牙兒最後彷彿放開一切的笑容、還有那個就這樣消逝在眼前來不及捕捉的身影,他就覺得心痛得喘不過氣來。

但他得忍耐,他是日皇,是世界的王者,他不能露出脆弱哭泣的表情。

「我們沿著血跡判斷白蓮月應該是掉下了懸崖,已經派出搜查小組出海尋找了,但至今仍沒有消息。」

「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

兩天嗎……日向炎暗自沉吟,拖得越久白蓮月生存的機率就越渺茫,想起白蓮月身上的傷口,若是再不止血,別說是在汪洋大海之中了,便是在陸地上也難以持久,一定得盡快找到才行。

「比爾,」日向炎淡淡的下令,儘管內心著急如焚,現在的他是日皇,不能露出心急的模樣,「將所有的搜查小組通通派出去,就是將海底的每一吋沙都翻遍了,也要盡快找到白蓮月。」

「是。」

「哥哥,你還好嗎?」見到日向炎交待完事項,日向夜才擔心的開口說話。

「嗯,我很好。」日向炎對日向夜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他沒事,真正需要關注的,是那個傷痕累累卻又不知所蹤生死未卜的月牙兒。

「我很好,真的很好……」日向炎喃喃低語道,臉上露出的,是個充滿苦澀的笑容。

***

兩個月後。

有了日皇的絕對命令,所有的搜查小組火力全開的加強了原本就已經很密集的搜尋,照理來說,以他們這樣的進度,白蓮月就算是被分屍了也應該要找到大部份的屍塊了,他們也在早在第三天時就找到了那名被拖下懸崖的敵人的屍體,但無論怎麼找卻還是找不到白蓮月,他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然無蹤。

這段時間,日向炎堅持留在那座小島上,每天聽著永遠一成不變的回報,越聽神色越冷,室內也瀰漫著一股恐怖的低氣壓。

所有人都知道,日皇很在意白蓮月,所有人也都明白,晚一天找尋到,白蓮月的生存機率就越渺茫。

經過了兩個月,基本上所有人都認定白蓮月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他們只是在疑惑,就算白蓮月已經死了,為何卻連屍體也找不到?莫不是被鯊魚之類的大型海洋生物吃掉了?

大家心裡都在猜測,卻沒人敢將這個猜測報告日皇,只是更加拼了命的到處搜索白蓮月的下落。

「日皇,」凱爾公式化的報告,「您是不是應該回去本部了?」

日向炎低頭不語。

在沒得到結果之前,他並不願意離開這邊,但雖然有些事務可以用發達的科技網路解決,越積越多的工作卻已經不容他再繼續逗留了。

「我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明天就啟程回本部。」日皇淡淡的下令。

「是。」


在離開這座有著難忘回憶的小島之前,日向炎再一次的來到了他和白蓮月曾經到過的荼蘼花田。經過兩個月,荼蘼的花季也即將進入尾聲,曾經開的燦爛美麗的白色花朵現在卻變得寂寥蕭索,有的凋零落了一地,有的還努力的綻放著最後的光彩。

他憶起之前曾向凱爾詢問過的問題。

『比爾,你知道荼蘼花代表什麼意思嗎?』

雖然面無表情,但日向炎還是很確定凱爾絕對是先愣了一下,而後才回答自己的問題。

『荼蘼花……它屬於薔薇科的草本植物,花白葉羽,有著淡淡香氣,春天之後,往往直到盛夏才會開花,因此人們常常認為荼靡花開是一年花季的終結。』

『它的花語是,末路之美。』

日向炎一怔,直到那時,他才總算明白了月牙兒是為何神傷。

沒想到,這片荼蘼所蘊含的意義居然真的成了真,月牙兒他……

風徐徐的吹過,捲起一地的殘花敗葉,構成一幅無限淒迷的景象。

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

日向炎端坐在辦公室中,喝著剛泡好還冒著煙的黑咖啡,低著頭沉思不語。

他從未放棄尋找過月牙兒,但距離上次那場驚心動魄的夜襲已經過了一年,無論他派遣了多少精英搜查小組,甚至連紫月盟也在白蓮星的支持下傾盡全力找尋白蓮月,但白蓮月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這一年間,他不止一次的夢見當時的情景,卻總是斷斷續續的片段,模糊而無序。
染血的白色花瓣、月牙兒溫柔的呼喚、以及他最後清淺的微笑和無聲的承諾。

『如果今夜之後我還活在這世上,我答應你,再也不會離開你。』

他沒有漏看白蓮月當時充滿耀眼光彩的眼眸以及驕傲的神情,這樣的月牙兒是不會想尋死的,也絕對不會死的。
  
所以,他絕對不會放棄任何希望。
  
他不願只能在夢中看到月牙兒既不真切又即刻消散的幻影,亦不願只能拿著冰冷的月牙項鍊睹物思人來填充虛空。

心裏的空洞每日每日都在擴張,想看清他的臉、想聽聽他的聲音、想用雙手去觸碰他的面龐、想帶他回到他的身邊,想要他只要約略側過眼就能夠看到他的身影……
  
好多好多的想要,想到不能自抑,滿滿一室都是他的影子,一顆向來只為弟弟起伏的心現在全是對他的思念與渴望。
  
每每思及此處,日向炎便越發的等不下去,越發的熬不住越來越空寂的心。
  
再過幾天就屆滿一年了,去年離開時凋零的荼蘼花應該又再度開的滿山遍野了吧?

  
『明年此時我們再一起來這邊賞花吧?』
  
『……好。』


不其然間,兩人曾有的約定突然出現在腦中。
  
心中一動,一股衝動隱約浮上心頭。
  
將手邊事務迅速分配下去之後,日向炎帶著數名保鑣,再一次前往了當初的那個無人小島。

***

當他們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夜晚時分。
  
命令保鑣在不遠處待命之後,日向炎孤身一人前往了那片在他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荼蘼花田。
  
月色如水,晚風徐徐吹來,芬芳的花香味瀰漫整座山丘。
  
日向炎靜靜的佇立在這片花海當中,回想著已經想過千萬遍的有關白蓮月的所有回憶。

  
突然,細微的窸窣聲自背後傳來,日向炎猛然回過身,當見到踏著月光前來的人影之後,他輕輕的笑了。
  
那人一襲白衣飄飄,冰肌勝雪、星眸如夢,笑的明媚動人一清如水,月色灑在他身上,平添一抹超脫世俗的輕靈氣質,那雙璀璨明眸中所流露的,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眷戀與溫柔。

--月牙兒,歡迎回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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