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交換小活動】活動結束－夢之旅人

幻瓏

【水燈靈】
一、
站在人群中，她盯著水面上那一盞盞的明燈發怔。
在水燈的映照下，水面如同在發光一般，呈現一種不真實感。
似曾相識呢。
「小姐，夫人說要回去了。」一個梳著丫鬟髻的小女孩跑到她身邊，用清脆的童音說著。
「咦！？怎麼現在就要回去了？」她不滿的噘起嘴。
「您的身子要緊。」那丫鬟一臉的認真。
「……已經痊癒了啦。」戀戀不捨的看著水面，她無奈的說著連她自己都嚴重懷疑其可信度的話語。
「其實根本還沒有好吧……」丫鬟皺眉看著她，又說：「更何況，即使好了還是得好好調養啊。」語畢，不由分說捉起她的手，就往一邊等著的轎子走。
她一愣，這丫鬟她知道，是隨侍在母親身邊的婢女，平時總畏畏縮縮的，是個很好欺負……不，是好脾氣的丫頭，怎麼……
「明梨，妳何時變得如此強勢？」平時不小心擦肩而過都讓這叫明梨的女孩惶恐非常，今天居然不由分說的拉了她的手？雖然她是不介意啦……
「咦……！」明梨臉上流露出慌亂，似是怕尊貴的大小姐生氣了，「不……明梨、明梨……是過於擔憂小姐……」說完便像想逃避什麼一般，急忙轉過頭。
雖然狐疑，但她也沒追問，上了轎子，道：「回去吧。」
轎夫緩緩扛起轎子，在轎內的她望著那依然明亮的水面，水燈的影像映在眼底，一瞬間，又恍惚了。
隨著轎子搖搖晃晃的前進，水燈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但那股似曾相識感卻益發強烈。
＊＊＊
「咳咳……」胸口的疼痛，使的她整張面孔都扭曲了，秀麗的五官全擠在一塊。
「早同妳說過別出門了……」一旁皺著眉輕拍她背部的老嫗說。
「唔……」她沒說話，稍微順了順氣，她才開口：「我很久沒出門了嘛！也就偶爾一次……」
「唉……太夫才交代要靜養的……」
「我都靜養了三年多，也足夠了吧？」她有些埋怨的說，畢竟靜養的生活其實很無聊，對她而言，外面的世界實在有趣的多。
「唉……」老嫗只是又一次的無奈嘆息。
「小薰。」一個有些低沉的嗓音自門邊傳來。
「哥？」她抬頭，看見那張和自己有七成像的臉龐。
「好點沒？」男子快步走進房，臉上的憂心一覽無遺。
「少爺。」老嫗起身，讓出床邊的空間給男子。
「嗯，差不多了啦。」剛才還咳得半死的某人如是說。
「早知不讓妳出門了……」
「哎，哥你要是不給我出門，我可是打算翻牆出去的唷。」
聞此，男子用不贊同的目光掃向她，眼中的責備相當明顯。
她只是微微一笑。
對看了半晌，男子只是搖搖頭，似乎拿妹妹沒轍。
「好好休息。」揉了揉她的頭，男子便和老嫗步出房間，將室內空間留給妹妹。
面對一室的寧靜，她唯一能做的事是好好休息，也就是睡覺。

二、
『拜託……幫……』
『妳……她……一定沒問題的！』
『我……消……』
幽幽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耳邊，忽近忽遠，帶著懇求、希冀、哀傷……好多好多的情緒蘊藏其中。
字句嚴重破碎、聲音非常微弱……但卻又很清晰，就好像在耳邊低喃一樣。
一片黑暗中，只有那聲音，反反覆覆的重複著零碎的語句。
不知過了多久，她好像看見了……有別於黑暗的顏色——
——理應明豔的讓人感受到其熱情、卻又不知為何讓人想哭的橘紅色。
＊＊＊
站在岸邊，她靜靜凝望著空無一物的平靜水面。
昨晚在此地的大量水燈，已不復存在，如同曇花一般，展現了一夜的夢幻，而今卻只剩空虛。
她有些茫然，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撲了個空，讓她不知所措。
「唔……！」胸口的劇痛如滔天巨浪襲來，將她淹沒，只能痛苦的喘息，想汲取更多的氧氣。
呼吸不能的感覺使她蹲下身，而後又是一陣咳：「咳、咳咳咳……」這次比上次咳了要更久些，在之後的暈眩更是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待不適稍稍舒緩，她站起身，準備將剛剛用來遮住嘴的帕子收起來時，她瞥見上面有著一抹不容忽略的紅。
「小姐！」熟悉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她連忙收起那條帕子，轉身面對來人。
「您怎能擅自外出！？」明梨帶著一群婢女、家丁來到，「少爺很擔心您！」
此時的明梨氣急敗壞，完全沒了平時的小媳婦樣。
垂下眼，對明梨的憤怒視若無睹，僅僅只點了下頭，雲淡風輕說了句「回去吧」就越過一隊人馬，緩緩往回走。
＊＊＊
究竟，是什麼呢……？那個夢境中的聲音，她不陌生，而最後的那抹顏色，更是讓她莫名在意。
而且，在醒來後，心中有股衝動，驅使她回到昨夜欣賞水燈的地方……
「小薰！」一名長相和她極為相似的男子奔進房，臉上是擔憂和氣憤。
「哥……」見到來人，她微微一僵。
糟，她想逃跑了……
「為什麼擅自外出！？」
「……」
「妳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好不容易才稍有起色的！妳居然如此不珍惜自己！妳……」男子霹靂啪啦說了一大串，居然就這麼說了近一個時辰的教。
厲害的是，男子可以完全不偏題、又從未重複指責的話語，每一句話都「飽含新意」，但這「新意」卻讓身為聽眾的她昏昏欲睡——更悲慘的是，以現在她的立場，她完全不能睡。
這種情況下，她只好放自己的心神去神遊太虛……
「……總之，以後妳都不許出門了。」最後，男子以此作結。
原本一臉呆滯無神的她聞此，立刻慌了：「等……」
這、這這豈不是和軟禁沒兩樣嗎？
但不給她替自己爭取自由，男子對門外兩個家丁打扮的壯碩男子交代了句：「看好小姐，別讓她再次出門。」而後便揮袖離去。

三、
「小姐，喝藥了。」明梨自上次的事情過後便被派過來服侍她，幸好她並非一直都很強勢，大部分時候還是個溫順的孩子——撇除牽扯到她的身體狀況的時候。
只要觸到她的病情，這丫頭就如換了個人似的，比誰都還囉嗦。
她實在不懂，明梨和她也就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而且都是制式的主僕對話，為何如此關心她的身體？
一臉不甘願的喝掉了那碗烏漆抹黑、被她嫌棄說和泥水沒兩樣的中藥湯，她的臉糾成一團。
到底是誰說良藥苦口的？這樣苦的藥天天喝絕對會讓人憂鬱而亡啊！根本是毒藥啊這個……
明梨在接過空碗後便要她好好休息，然後退離她的床邊，但她知道，明梨肯定站在外廳中守著，以防她再次偷溜。
想好好睡個覺，但卻一如這幾天來的情況：甫一閉眼，一抹亮眼的橘紅便在眼前揮之不去……
＊＊＊
「小姐，明梨今晚……今晚可能無法來服侍您。」稍晚，明梨這麼告訴她。
「這是何故？」
「今晚，夫人讓明梨陪著一同參加水燈祈福……」
「祈福……前幾天不是才辦過？」她還記得，也就是參加了那個水燈祈福之後，她就做了奇怪的夢。
「前幾天的水燈祈福是這一帶的習俗，每年的這個時節都會辦一場的……今晚的，是少爺、少爺說要替小姐祈福的。」明梨回答。
「替我辦水燈祈福？」她眼珠子溜了一圈：「既然是替我辦的，我能去嗎？」都已經被關好幾天了，她真心希望今天能找個機會出門。
——而且，她想看水燈。
她心裡有個聲音，瘋狂叫囂著要她找尋，那個夢境、那個聲音、那抹橘紅、以及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她有預感，一切都和水燈脫不了干係。
「這……」明梨有些為難，畢竟少爺可是明令過不許讓小姐出門啊。
「不然妳讓哥哥來，我和他談談看。」見明梨仍有些猶豫，她又道：「不然等等的藥我就不喝了，聽到我不喝藥，哥哥也是會趕過來的。」雖然可能怒氣會暴漲。
「……好的。」明梨只能應聲，而後去找少爺。
＊＊＊
晚餐後，她如願的坐在轎子上，朝放水燈地點去了。
雖然說出門時一再和哥哥保證自己沒問題，但是也不知是那天偷跑出去受了風寒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幾天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即使喝了藥，胸痛、心悸、咳嗽、發燒仍從為間斷。
待轎子抵達目的地，她便走到水邊，看著平靜的水面被映的發亮，那股熟悉感便如同一縷煙，不著痕跡的為繞住她。
忽然，她的視線被一抹嬌小的身影給吸引。
「咦……？」那是……明梨？
明梨抱著一個未點亮的水燈，手中拿著一盞蠟燭，往一旁隱密的小林子中跑去。
要跟上。她的內心忽然出現了這個想法，且不容她反抗。
她邁開腳步，趁其他人不注意時，跟著進了小林子。

四、
隨著明梨來到了林子中的一條小溪邊，她藏身於一棵樹木後方。
「三年前，明梨的願望實現了……」明梨喃喃著，不知是在對自己，抑或是對那飄渺的神靈說著，「這次……一定也可以的吧？」
不是很懂明梨所指為何，但那「三年前」卻讓她的心莫名重重跳了下。
「明梨、明梨只是想要少爺開心……只是想要少爺不再傷神……」明梨點亮水燈，那橘紅既刺目又熟悉，「所以，明梨希望——」
「……！」聽見明梨願望的她，倒抽了一口氣。
「誰！？」聽見聲響的婢女，迅速轉頭，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慌張和心虛。
然而，躲在樹木後的她，還來不及驚訝於自己所聽到的，注意力在瞥見那晃蕩於水面上的水燈後便被吸引。
好像有什麼、有什麼要衝破那道自己以及……所設的枷鎖。
橘紅的亮眼色彩、孤單映在水面上的……
「水燈靈……」下意識的唸著，她不由自主的往水邊靠近。
那是一種潛藏在意識深處的反應，也是她對於真相的渴望。
而明梨則完全沒注意到面前的主子嘴中念了些什麼，只是急著辯解：「明梨只是要少爺不再煩心……原諒明梨、原諒明梨……小姐，拜託妳……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語無倫次的說著。
「……」然而，她卻沒理會那慌得六神無主的丫頭，只是往溪邊前進。
嘩啦、嘩啦。
不知何時，她的雙足已浸於水中，衣襬吸了水，沉重不已，但那卻無法阻止她向那盞水燈走去。
「水燈靈、水燈靈……！」她的呼喚越來越大聲，從一開始的迷惑到最後已是完全的肯定。
沒來由的肯定。
「嗯～我們認識嗎？」像是回應她的呼喚，水燈上驀地出現一抹身影，做在水燈上，雙腳輕晃。
「……」她只是愣愣的停下腳步，看著那身影益發清晰。
水燈停止順流漂往下游，以違背常理的逆流而上方式來到她面前。
近看，她才發現，那坐在水燈上的女孩有著一頭深橘紅色長髮，眼睛則是黑色，皮膚顏色暗沉，身上穿著一件不屬於任何朝代的衣服，衣服上沒有任何裝飾，就只是黑色的布料剪了可以供四肢及頭穿出的樣式，而裙襬及袖子都長的過分。
怪的是，那衣服的皺摺很不自然，讓人有種怪異的感覺。
「人家真的沒見過妳呢～所以，喚住我，有什麼事嗎～」奇怪的女孩以一種奇怪的語調說話。
「……」是呀，她……為何叫住對方？
「什麼呀，沒事還叫住人。」女孩微微撥了下那頭亮眼的頭髮，她這才發現，那女孩的耳朵，是尖的。
「哼，既然沒事，那我也要開始了。」女孩揚起笑容。
開始？什麼開始？她疑惑著，但還來不及發問，對方又「咦」了一聲：「……看來她根本不需要幫忙嘛！」她支著下顎，像是感到無趣一般噘著嘴抱怨。
「什——呀！」後腦勺一痛，緊接是暈眩感如浪潮襲來。
溫熱的液體滴下，灑在白色的外衣以及雪白的後頸，也有一些滴落清澈的溪中，在水中緩緩擴散，在夜色下，變的晦暗不清。
「……呼、呼……呼……」細小的喘息聲自背後傳來，而後又是新一輪的疼痛。
好死不死，體內疾病又在此時發作，胸口的不適及腦後傷口的刺激，始她跪倒在水中。
「自己有能力辦到的事，為什麼還要祈求神靈幫忙呢？」悠哉的語氣，淡淡的陳述著發話者的想法：「妳祈求上天抹殺她，但這根本就是妳自己能做到的事啊，真搞不懂為什麼還要放水燈，創造出我。」我才不是那傢伙。橘紅色頭髮的女孩低低的說，聲音小到無人聽見。
救、救救我……她反射性的朝那坐在水燈上的嬌小身影伸出手。
「別傻了，先不說我能改變什麼，就算我能改變，但我的任務就是要殺了妳啊。」女孩用著冰冷的口氣對那在水中掙扎著站起的她道，而後將目光落在舉著一顆石頭的侍女身上：「『願望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都可以應驗的』妳心裡是這麼想的吧？不然為什麼還要自己動手？」
但明梨像是看不見水燈上的人影，只是流著淚，瞪著水中的人兒：「一切都是為了少爺好……」然後扔掉石頭，把她的頭壓進水中，使全身癱軟毫無反抗之力的她開始缺氧。
在意識消逝的最後一刻，她只聽到自己說了句：「祢說過我可以的……」

五、
這裡是哪裡？望著眼前一片的黑暗，她疑惑著。
「……耶！？」她瞪大了雙眼，看著忽然出現的、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孩。
「妳好。」一個又小又清晰的聲音忽地出現，不管是她還是那宛若她的雙胞胎一般的女孩都愣了。
在她們的錯愕中，一抹橘紅映入眼簾。
對方長的和在溪邊看到的水燈靈相似，不同的是，她的臉雖然一樣暗沉，但沒有溪邊那個水燈靈豐富的表情，她木著一張臉。然後，就是她穿的衣服是白的，可是同樣衣服皺摺相當不自然。
「妳是誰？」兩人同時問出這句話，但也是在問出這句話後，她覺得自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拉力，將她拉向那個「雙胞胎」，將她強制「塞進」「雙胞胎」體內。
「我是……」她止住話，似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水燈靈，叫我水燈靈就可以了。」半晌，那有著橘紅長髮的女孩緩緩的說。
橘紅長髮……她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也是在這時，關於過往的一切，慢慢的回流。
這裡是她的記憶！三年前、她出了意外後的記憶……
深知接下來發展的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應該說，被困在「記憶中的自己」的她，也無法做什麼反映——
「拜託……幫我一個忙，好嗎？」水燈靈說。
「什麼忙？」「自己」問著。
「幫我代替一個名叫『羅薰』的女孩活下去。」
「耶？」
「如果是妳，一定可以的。」
「為什麼是我？」
「妳是她的轉世……所以妳一定可以的。」水燈靈微微低頭，鄭重的請託：「拜託了，我就快消失了，請務必幫我這個忙。」
當時的「自己」不知怎的就這麼答應了，然後轉瞬間眼前的景象便消失了。
在最後一刻，她聽到了一個又輕又軟的聲音，緩緩說著：「水燈靈是由水燈施放者的意念凝聚而成……會想盡辦法達成創造者的願望……每當水燈熄滅，水燈靈便消失……」
在霎那間，她明白了，那個在溪邊的水燈靈和剛剛記憶中的水燈靈根本不是同一個。
三年前，明梨施放水燈的願望是「希望羅薰活下去，讓少爺不再難過」；而三年後，明梨的願望是「希望羅薰消失在世界上，免得少爺煩心」……同樣都是希望少爺開心，但到最後，那份願望成了執著、那份心意被扭曲……
她無奈的嘆口氣。
「妳也該走了……」還是那個輕軟的聲音，而她也不知不覺的，跟著那聲音，往更深的黑暗處而去……

終、
「很抱歉……雷瑀薰小姐……」醫生自手術房走出，對著門外守候的家屬道出不幸的消息。
「……！」沒有說什麼，但澘然落下的淚水已明確表達出女孩此刻的心情，「對不起、對不起……」不知為何，女孩不停重複著道歉。
「小梨，這不是妳的錯啊！妳姐姐是被車撞死的……」身旁幾個認識女孩的人對於她的道歉很不解，連忙安慰。
「對不起……」但她沒有理會，只是持續道歉，道著她也不知所以然的歉。
女孩彷彿，看見了那明亮的水燈，以及自己染滿血的雙手……
「我是為了少爺好……」她沒有意識的，說出了這句……

***

終於趕出來了......(已虛脫)
是說我真的沒什麼畫畫的才能......
嘛，因為寫的好像不怎麼好(這風格的文幾乎沒寫過)再加上圖畫的也很糟糕(手殘的孩子)
所以也不好意思拿獎勵，就算單純祝樓主生日快樂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