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不知道第幾組隊伍同時衝了出去,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的行動。
自從斐洛說可以擊殺敵人後,這些人就不分輕重的下手,拚盡所能的想辦法擊殺對方;主防禦的隊伍當然沒那麼誇張,因為首要條件事「保護」,於是放出的攻擊性術法就沒那麼多,但反過來說,還是有攻擊。
看下來這堂課想測試的應該是防禦方的合作力和攻擊方的臨場反應,不過後來到某一組時,總覺得變成防禦方被測試臨場反應力……
萊恩也被分在攻擊方了嗎?
明明沒人跟他說過這個方法,自己倒是很自發的不把頭髮綁起來。
——不過後來聊到這件事時,才知道他那天其實是出門得太早居然忘記帶髮圈,所以只是碰巧而已。
於是那一組的防禦方就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為你們默哀。
「原來妳也會有哀悼之類的情緒嗎。」旁邊傳來一聲冷哼,透露出那人滿滿的不屑。
——是的,我旁邊就是格林,那個似乎對我很不爽的老兄。
盯著場上刻意不轉頭去看他,因為不想去看對方此時到底是什麼表情。
對,就是不想看他所以才那麼認真的看著迷宮,因為格林的眼睛太像蛇,又加上他對我的敵意很重讓那個眼神看起來很不舒服,對情緒敏感的自己就一整個無法面對。
「黑暗種族也是會難過的好嗎……」雖然是不同層面的難過,「你這種人不會懂吧。」
因為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會被針對,所以我的語氣也不客氣了起來。
為什麼針對好歹會有什麼理由吧,可是格林看起來連講清楚的意願都沒有。而他又不是我的誰,找不到理由包容的情況下,真的很令人氣餒。
「理解妳這種人沒有意義。」格林用不輕不重的語氣說,彷彿這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轉過頭,對方一點表情也沒有的逕自在記錄本上寫寫畫畫,偶爾抬頭看一下場上的情況。除了一開始的敵意,我感受不到他任何情緒。
為什麼我老是碰到一些不愛主動的傢伙啊……!
「所以是要我主動理解你的意思?」我語氣不太好地說,「那麼你是為什麼一直針對我?」
他冷笑了一聲,卻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事實那麼明顯還需要我講?裝得什麼都不知道,不要一副自己是受害者的樣子。」
「……」
我吐了一口氣。算了,他不講清楚就算了。
視線轉回場上,演練一點一點地在推進,隨著時間過去,一開始看見的那些繞來繞去的牆壁已經被轟掉一半,詭異了這裡明明是白袍班為什麼場地被炸得像是冰炎結束任務後任務地點的模樣。
新的一組上去,紅方一上場就丟了一張紫色的符,「他用的是什麼?」我指著紅方的人向旁邊問,這裡就有一個現成的黑袍了乾脆就地解惑,而且他自己剛才也說要指導我這個無袍的。
「……」寫畫的聲音停頓了下,不到半秒又繼續動作,「可以想成是人類在戰場上用的導引彈,靠使用者的術法催動,使用者的攻擊落在符紙上時,符紙便會反射一樣的術法追擊目標。」
我點了點頭當作表示了解,然後在筆記本記下這段資訊。
無言地斜睨了我一會,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把剛才那句話當真。有好處不用白不用不是嗎,雖然不是很願意就是了。
而且不久前說過的,不喜歡格林是一回事有東西可學又是一回事,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在沉默和偶爾的發問間重複了幾次,終於是輪到我的號碼。
『如果敢玩什麼花樣,我一定殺了妳。』
又是直接傳進腦袋的聲音。我斜眼看向格林,以為我會這樣就生氣嗎?
沒有多做回應直接從觀眾席跳下,然後穩健地落在場地入口前。就像剛才看見的,交錯的水泥牆被毀去大半,已經失去了迷宮的作用,幾乎只要稍微閃過那些斷垣殘壁就能夠到達對面,省去繞路的麻煩。
落地後我毫不猶豫地衝出去,與其等人來圍剿不如先發制人,對我來說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讓對方措手不及。
可以的話我想快點結束,因為不知道格林又會玩什麼花樣。被他陷害而排進攻擊方這一件事就夠了。
事先只有說不可使用幻武兵器,但沒說不可以用自身攜帶的武器。
一邊前進,雙手已握住月華刃的鞘與柄,在遇到第一個斷牆時,我沒有選擇閃過,而是猛地將刀刃從刀鞘抽出。
附上力量的劍氣像是利刃一樣揮出,而後沒入灰色的牆面——半秒,接收了劍氣的牆炸開,一個障礙物清除。
從永夜回來後,我就不再像剛接手月華刃一樣單純把它當裝飾,只要一有空就會去試刀——都是從公會接任務來試,不僅可以測試月華刃可以做到什麼程度還能一邊賺學費,多好。
然後就是到目前還真沒碰過月華刃斬不開的東西……砍幻武兵器還沒試過,先不論砍不砍得動,那太缺德了不幹。
對面的學生也是早有準備,沒了障礙物的遮蔽,原先站在岩石後方的學生催動手上的符咒,幾乎是在岩石炸開的同時,符咒跟著被發動。
衝破碎岩產生的飛塵,風使符的飛刀一點也沒碰到阻礙,就這麼朝我飛來。
這點程度的攻擊當然是不放在眼裡的,稍微動一下月華刃就格擋開了。但這顯然不是對方的真正目的,第一個攻擊的飛刀只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此時在我腳下開始轉動的術法。
這樣的術法在術法學課上是看過的,而且我還認得很清楚,是用在束縛敵人行動。
只是讓我有點意外的是這法陣的變化——幾乎沒有變化,當然這種沒有變化的東西最容易找出弱點。
「身為白袍的你們,想法居然那麼簡單嗎?」束縛的法術開始作用,確實讓我停下腳步,「還是你們看我是無袍所以小看我了?」
為首的那人僅是做出警戒的姿態,其他二人不知道在哪裡,可能守在斐洛說的「目標」旁吧。
我皺起眉,然後抽出符紙。是研究冰炎給的爆符後自己畫的,剛好現在來試試威力,『爆火,隨我的思想為退敵所用。』
黑色的槍從手中翻出,不是像冰炎拿的那種,而是路上隨處可見,警察身上也看得到的那種配槍。扣下板機,我直接瞄準腳下的陣法,看準陣眼後開槍。
術法停止了轉動。抬起頭,我笑笑的看著那名學生,然後舉起手中的槍,對準膝蓋開了一槍。
果然白袍不是白考的,看見我的動作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往旁邊跳開,然後再度抽出一張符紙開始念咒,『聆聽我的請求,中座聽命。』
那一秒,某種像是動物的透明形體從符紙躍出,而後散開。看來是保護的術法,有沒有更激烈一點的……
術法科不是我的專長,雖然這麼說但當然不是完全不會,事實上自己還是會很多學校沒教過的術法的。
玄鳴教我的我都牢牢記著,不管是武技還是其他技術,只是他教給我的那些術法多半是用來對付鬼族,不適合用在這些種族上,因為那些就像藥性過猛的藥物一樣對身體有害——死了學校可以復活沒錯,可是終究只是復活,受創的事實不會改變。
那要怎麼辦呢?
我想斐洛想看的應該不會只想看我們只靠手腳不靠術法那些東西過關,所以,要怎麼做才會讓他滿意?要怎麼做才能不重創對方,又讓老師滿意?
「妖魔……難道在盤算什麼詭計嗎?」見我遲遲沒有動作,對方反而更加警戒起來,重心壓在腳跟以便隨時應對。
「我可是很好心的在想怎麼才能不重傷你們又能拿到分數哦,你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過份。」我故作悲傷的說,因為不太想在對話上認真,所以語氣有點輕浮了。
「妳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雖然我剛好是貓不過我可沒有假慈悲。還有你應該感謝我沒有記恨你們小看我的事。」
對方露出一種無言的表情,像是在說我明明就記恨了。隨便啦。「嘛,因為我不擅長符咒,所以對付你只好用其他方法了。」
「!」
他都毫不留情地對我扔飛刀了那我也沒理由客氣。他也只有一瞬間可以驚愕——
——因為那震動空氣的鈴鐺聲。
貓的尾巴從身後伸出,是有著六角鈴鐺的那一根,像是要把鈴鐺扔出去,朝著對面那人,我晃了一下尾巴,尾巴頂端的鈴鐺隨著動作發出聲響。
當然在外人聽來只是無機難聽的悶響,但在我和被施術對象耳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迷惑心神的鈴鐺,這也是我身為貓妖的拿手好戲之一。
藉著方便的種族能力,我沒花太多力氣就突破重圍取得斐洛口中的目標物,只是個有著美麗色彩的水晶,空有外表而沒有內含。
嘛,這樣就可以了吧。
☽
「咦?」
中午時段,想說回黑館整理一下身上的狼狽,結果弄完出來房門就看見熟悉的人,「冰炎沒課了嗎?」
看我時也是愣了下,而後沒再有更大的反應,冰炎微微點了下頭當作打招呼,然後回應我的疑問,「剛任務回來,下午才上課。」
「哦,那剛好,我正要去吃午餐,一起嗎?」
我做出詢問,然後開始祈禱冰炎不要拒絕,完全忘記冰炎其實聽得到我在祈禱,後知後覺想到的時候看見冰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又在想亂七八糟的東西。」
「喵哈哈哈……」
「吃飯吧,走了。」
「妳早上不是排特殊課程嗎,上得如何?」
已經在餐廳挑好位子坐下來開始吃飯,冰炎突然丟來這麼個問句。
是說這疑似是關心的問句讓我好……該說訝異嗎,還是受寵若驚,「還可以,目前沒出太大的問題。」
『能夠在事先得知考試的情況下沒有壓力地使用自身擁有的能力不錯;但妳當時實際上在盤算著怎麼才能拿到好分數吧?』
完全的猜測,完全的被看穿。
『追求最好的局面這個想法不錯,不過要注意有時就是會因為這個想法而約束住自己無法發揮到最好,這點必須注意。』
得到這樣的評語,今天的特殊課程就結束了。
「你們那堂課的老師很好,好好學的話可以學到很多。」顯然也是聽完了剛才那段回想,冰炎沒直接表示什麼,只是拐了個彎告訴我這段話。
「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沒好好學的話可能會被當掉。」因為白袍和無袍的實力差讓我不得不認真,一個不小心就跟不上了。
「加油吧。」嘲笑般地笑了聲,冰炎挖了一口盤子的食物送進嘴裡。
和平常暴躁的形象不一樣,冰炎在吃飯的時候那模樣纖細得跟什麼一樣……換句話說就是優雅啦,吃個飯也被閃到……
「妳不好好吃飯是在碎碎念什麼?」頓下動作,冰炎不悅地瞪著我。沒有啊只是在想冰炎你真是做什麼都賞心悅目……
啊對了,「冰炎認識三年級A部的格林學長嗎?」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應該是認識的,從在醫療班那時對他那麼不客氣就看得出來了,如果是對陌生人的話,冰炎不會用那個語氣。
「觀察入微。」他哼了聲,「輔佐古神的蛇女後裔,可能是因為種族關係,他滿神經質的。」
蛇?
所以我就說總覺得他的眼神很像蛇,原來不是錯覺嗎!
有點不爽的用叉子狠狠地往開始偷吃我飯的魚排插下去洩憤,魚排發出細小的慘叫聲後安份的不敢亂動,然後是我手中的叉子傳來細不可聞的顫抖。
「蛇是很暴躁的動物,但一般來說不去招惹他就沒事。」若無其事般,冰炎邊吃他的飯邊說,「放著不管就沒事了,一段時間他看妳沒動靜,也就不會再來理妳。」
怎麼聽起來好像國小屁孩……不過也是啦,他除了對我釋放敵意以外真的沒做什麼,撇除掉做籤和腦入侵的話……
「?」冰炎的眼神透露出疑問,於是我將早前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聽完後冰炎沉默的半晌,這空檔我也是一邊吃飯一邊注意他打算什麼時候說話。大概停頓了十秒而已,冰炎就已經想完了,「我和他不熟,不過倒是有聽過這樣一個傳言,據說他極擅長精神系術法。」
我一愣,這麼一看還滿不簡單的,畢竟精神系術法不是人人都能上手的東西。
換句話說他真的想害我的話直接就能讓我腦殘了是嗎……
「就是這樣,看來妳腦袋也轉得蠻快的。」冰炎笑了笑,這次倒看不出來是冷笑了。
看著冰炎的臉呆了幾秒,然後我也笑了起來,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好像露出很奇怪的微笑。
趕緊低下頭吃飯轉移注意力,有一段時間我們這桌是沒有對話的,直到我吃完最後一口飯。
在餐廳打發掉午休時間後告別了冰炎,下午第一節我是沒課的所以還有時間繼續休息。
這個時候餐廳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然而我還在門口迷路,因為腦袋被冰炎後來的一句話打得一片空白。
原本說要每張都畫章節圖的大概沒辦法實行了(躺平)最近真的好忙。
希望可以堅持到寫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