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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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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BL】Rainy Night (12/2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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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4-10-25 16:49: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拾陸章

  「好了,這可不是重點。我今天來除了要看一下你的狀況,還是要給你解答的,想先知道什麼?」

  雖然此刻宋兆凱是如此的豁達,但小灰卻遲疑了一下後,才開始思索要從哪邊開始問起才好。過了幾分鐘後,小灰才緩慢的開口問道:「翟安是誰?」左思右想後,最想明白的是這個,卻也是最簡單的問題。他雖然從名字上覺得可能跟涂翟今是親戚關係之類的,但卻無法妄下定論。

  「翟安的本名叫:『涂翟安』,他是小翟的雙胞胎弟弟,不過是異卵的,跟小翟在各方面都完全不一樣,可是卻是小翟最寶貝的弟弟。」大約都是意料之中的問題,所以宋兆凱也很自然的就解答完畢,然後就看著若有所思點著頭的小灰,等著他下一個問題。

  「那他現在?」知道身份後,小灰問出了這個他一直很疑惑的問題。那個涂翟今一直透過他看著的人,現在究竟在哪裡?

  聽到這樣的問題,雖然一直表現的很豁達,但在聽到這樣的問題,宋兆凱的臉色也不由得的沉了幾分,猶豫了一下才道:「九年前,他就死了。」

  看著小灰略帶訝異的表情,宋兆凱壓下心頭湧上的難過,繼續道:「九年前,涂翟今他家去別的縣市遊玩。在開車回程時,車子被疲勞駕駛的人撞上。那次車禍其實不嚴重,只是在消防隊到達,把小翟從車裡救出來的時候,車子的汽油漏了出來,然後就引起了爆炸,結果那場車禍最後倖存的只有小翟和肇事車主。」

  雖然爆炸後沒多久就下起雨,但是車裡的人仍然已經沒有救活的機會了,就連來處理的消防人員,也有幾人不慎被炸傷。

  那一年,涂翟今和涂翟安才十五歲,可是一切都變了調,回不去了。涂翟今再也無法看到心愛弟弟的笑容,從此性格也變了調,變得孤僻,也不願與太多人有太多的牽扯,不再思考自己的感情,只為的不讓自己在為了什麼而傷心。

  「……」小灰抿起了嘴唇,沒有說話。只因為他突然的心疼,心疼那樣溫柔的人,也有這樣的悲傷。

  看著小灰的樣子,宋兆凱只是看著,然後緩緩道:「後來,涂翟今被肇事的車主帶回去扶養到大。……想知道為什麼嗎?」像是嘲笑一般的勾起嘴角。宋兆凱至今一直認為九年前的事件,是上天給眾人的一個大玩笑,彷彿涂翟今前十五年的幸福人生,只是祂所施捨給涂翟今,而如今要全部收回一般,令人覺得難堪。

  「因為……愧疚嗎?」小灰小心翼翼的思索並回答道,雖然看宋兆凱的神情,事情應當沒有這麼簡單,只是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不。只是因為小翟看到了。事實上,小翟的父母在車禍撞擊中早就死去了,若按照這樣說,那麼肇事的車主應當要負刑事責任,可是那天肇事車主用錢收買得知這件事的律師後,害怕小翟會去告發自己,所以他收養了小翟,美其名補償,事實上是為了就近監控。」宋兆凱咬牙把那些事情說完,那時的他才十一歲,根本無法阻止這一件事情的發生,只能把一切都看入眼裡。

  「……那那個人現在?」小灰咬了咬下唇,心裡所想的是那晚涂翟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時,自己抽開他拚命想緊握的手,心裡全是後悔。

  那樣的舉動,無疑是他推開了涂翟今。

  「他現在是小翟上司的爸爸。」

  他是有目的性的,讓涂翟今進入他白手起家的公司,如果涂翟今如今才去告他,那公司形象大損,他的前程未來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被器重。

  「翟今不打算反抗嗎?在殺了他全家的人下面做事情。」小灰捏緊手心,咬牙切齒的道。他感到異常的憤怒,他也失去過家人,所以他恨那時的自己沒有任何能力帶媽媽離開那裡,恨毀了一切的「那個人」。

  宋兆凱看著面目有些猙獰的小灰,面上很平靜的說出涂翟今不願反抗的真相:「我也有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說那個人的妻子待他視同己出,她是個溫柔的人,一直不曉得自己丈夫的醜惡心思,夫人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前幾年就去世了。在臨死前,她對小翟說,希望他可以原諒她丈夫的種種過錯。因為這樣的原因,小翟無法那樣做。」

  縱使那樣的人殺了他向來最寶貝的弟弟,他也無法拒絕那個待他溫柔的女性,才甘願在他的兒子手下做事。不過幸虧那個人除了監控外,並無其他任何的動作,不然宋兆凱也會不顧涂翟今的想法,毀了那個人的一切。

  就如同對那個人涂翟今做的那樣。

  「……」小灰聽到宋兆凱的回答並沒有再出言反駁什麼,看到宋兆凱那樣的平靜,他也冷靜下來,然後也明白,這是涂翟今的抉擇,他再怎樣覺得憤怒,也無法改變什麼。

  「那你還有要問的嗎?不問我還有些事情。」宋兆凱看了眼手上的錶,才發現已經快要五點了,離他下一個約會只剩下半小時。

  聽到這樣的話,小灰的腦袋快速的思索了一下,沒多久才又像是想起什麼,朝著宋兆凱問道:「翟今的事情都問完了。可是我想要問宋先生的,可以嗎?」聽到這樣的話,宋兆凱停頓了一下。

  「你先說說看。」雖然他不一定會回答這件事,但沒來由的有想知道小灰到底想知道他什麼事情的好奇心。

  「……那個,宋先生為什麼會對翟今這麼好呢?」小灰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雖然他沒有朋友,但他多多少少能夠查覺到宋兆凱對涂翟今的關心,並不是普通的執著與敏感。朋友會這樣把人保護得好好的嗎?

  聽到這樣的話,宋兆凱則是勾起了嘴角,沒有人能看懂其中的情緒究竟是喜還是怒。而站在兩人身後一直沒有開口的黎萬禾面上並沒有多大改變,但實則拉長了耳朵,期待宋兆凱會不會說出這個,他同樣質疑了很久的問題。

  「這不是你需要在意的事情,你還是乖乖的想著小翟吧。」丟下這樣的話,宋兆凱就站起身離去了。

  在他眼裡,並不需要有任何人明白他多年來所堅持的原因為何,也不需要得到他人的認同,只要他還有能力保護好涂翟今就夠了。

  當宋兆凱開車前往涂翟今所在的那間飯店時,或許是因為小灰提起的關係,他也回憶起那個沒有人知道的原因。

  如今耳邊還是可以聽到男孩子們嘻笑玩鬧的聲音。

  那是,在九年前的事件發生前的事情。

  他十歲時家附近搬來了一家四口人,因為住家近的關係,不知不覺就認識那家的兄弟倆了。那兩個兄弟的性格懸殊,雖然五關的輪廓有些相像,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與他印象中的雙胞胎並不一致。

  身為哥哥的涂翟今很懂得照顧涂翟安與他,事事都讓著他們倆,明明打架弱得要命,也還是會在附近小霸王欺負涂翟安的時候,勇敢的站上前去保護弟弟,雖然最後的結局都是涂翟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然後涂翟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撲在涂翟今的身上詢問哥哥的傷勢。

  雖然涂翟今不知道的事,在那之後,他都會「烙人」也去把小霸王一行人打得哀聲連連。

  他總是會帶著涂翟安到處跑,嘗試很多新奇的事物,然後涂翟今則是會心驚膽戰的在後面追著跑,深怕他們一個不對傷了哪裡,那時候他們都好快樂。

  可是就在涂翟今和涂翟安十五歲那年,他們對他說全家人要一起去外縣市旅遊,會帶很多很多土產回來給他,要他好好期待。

  可是他最後等到的,卻是噩耗。

  他知道的當下,心急如焚的跑去了醫院看望沒了家人的涂翟今。而在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看到的是坐在病床上,身上纏滿繃帶、眼裡毫無生氣的涂翟今。

  看到那樣的涂翟今,他坐在病床旁放置的椅子,嘗試對涂翟今說話,可是涂翟今卻絲毫不理會他,以往帶著溫柔神情的眼眸,盡是空洞,再無其他。

  後來,他幾乎每一天都會在醫院陪著涂翟今,有時候就跟他說說話,不然就是陪他安靜的坐上一整天。

  直到事件發生過後的一個禮拜,他看著新聞播報的車禍事件時,才在他的面前崩潰。

  他還清楚記得,那樣絕望的涂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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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4-11-1 14:10: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拾柒章

  「現在為您報導一則新聞,昨天凌晨時有一輛小客車輪胎打滑撞上一旁的電線杆,疑似是……」電視機裡女主播悅耳的聲音傳來,詳細述說著案發的經過。

  宋兆凱那時才剛推開病房的純白大門,走近一看便看到多日來未有任何反應的涂翟今此刻手心正纂緊了醫院淺綠的棉被,身體大幅度的顫抖著,面上的神情是濃厚的絕望與恐懼。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隨手丟下帶來要給涂翟今的他喜愛的零嘴,快步奔上抱住了他,把他的腦袋緊壓在自己的胸膛上。

  「小翟,怎麼了?」宋兆凱有些緊張的詢問,不知到底是什麼讓連日無任何舉動的涂翟今,突然有這樣大的反應。這才看到電視裡新聞的車禍影片,他恍然大悟後,便有些慌亂地拿起放在一邊櫃子上的搖控器就把電視關掉。

  他能感受到涂翟今此刻正用盡全力的抓著棉被,但就算耗盡力氣,涂翟今仍然無法轉移心上那無法忽視的疼痛。

  「凱,爸爸媽媽死了,小安死了。」宋兆凱的胸膛傳來涂翟今有些悶悶的聲音,然後涂翟今用著幾近嘶叫,像是要宣洩一切悲傷般的大吼:「我到底該怎麼辦?」

  對涂翟今來說,他失去的不只是一個弟弟,涂翟安還是他的半身,他倆人從來沒有分開過,一直、一直就在一起,從出生前就一直在一起,不曾離開另一人。

  可如今,平衡被打破,獨留一半存活。

  「為什麼我沒有能力可以把小安救出來?他對我說他不想要死,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

  看著涂翟今絕望的哭吼,那是宋兆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他的眼淚,那個一直如親哥哥般待他好的涂翟今,此刻哭得如此絕望。

  那天他聽著涂翟今斷斷續續的述說著車禍的經過,直到夜晚,他才為哭累的涂翟今蓋上棉被,然後就悄然離去。

  那年,宋兆凱才十一歲,涂翟今今次對他的震撼是那樣的大。走時他緊纂著手心,在心底發誓,在他的餘生中,不管會傷害到多少人,他也要守護好涂翟今,不讓他再為了什麼而落淚。



  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一切都是那樣清晰,不管是撲鼻的鐵鏽味,還是涂翟安在眼前痛苦流淚的樣子,都像是又再次上演一般,只是這次的他,不再是劇中那心疼哀嚎的主角,而是一個把一切再看上一次的觀眾。

  他還記得那年是為了慶祝爸爸升職,所以父母帶著他與弟弟去到了一處較南部的地方,那裡是一畝又一畝的田地,種植著各類不同的穀物,四人在那幾天是那般的快樂,也說好若他與弟弟在這次的期末中考上了好的成績,父母就要帶她們去別處遊玩。

  歸鄉途程,他因為不及遊玩時的疲勞闔上了眼,再次睜開眼時,他覺得彷彿處在煉獄之中。

  坐在駕駛座與副駕駛座的父母身上是汩汩豔紅,而他最最疼愛的弟弟,額上是一個血窟窿不停的、不停的冒出溫熱的鮮血,他還記得弟弟哭著對他說──

  「哥哥,我好痛……」

  「哥哥,我不想死。」

  「哥哥,我的腳被壓住了,沒有辦法起來。」

  雖然弟弟的悲鳴讓他覺得心像是被扎針了一般疼,可是恐懼也壟罩著他,他害怕得無法言語,就連安慰不停啜泣的弟弟也做不到。

  那一刻,他便清楚的理解到了,人類的無力。

  他捏緊著涂翟安的手,心中不停祈禱著神,就算發生了這次的災難,涂翟安也要活下來。

  或許是應驗了他的祈禱,又或者是為了嗤笑他。沒多久,消防隊就來了,他們七手八腳的把他從已經是呈側翻的車子中救出來,他被一名男人抱起,走向不遠處的救護車。

  他那時仍舊是直直看著已經面目全非的車輛,希望那些消防人員把他的寶貝給救出來,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就在他要上救護車的那一剎那,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車子爆炸。

  火舌就那樣快速的燃燒,就連原本許多站在一旁的消防人員也被波及。

  他放聲尖叫,像是要嘶吼一切不甘,像是要怨盡一切哀怨,可是都還不及了。

  然後,本來就灰濛一片的天空,下起了雨,他就昏去了。

  直至九年後的今日,他仍然無法理解為什麼不能早一點下雨?這樣的話,就算是汽油漏出來,也不會有爆炸,他親愛的、親愛的寶貝也不會活生生被燒死。

  小安一定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

  對不起,哥哥無法保護你。

  之後的一切就像是開玩笑一般。

  殺了他全家的人是個知名企業的大老闆,他利用錢打通,讓律師從他那裡知道父母早就在車子被撞上的時候就死了。為了不被定罪,損害公司形象,那個人收養了他。

  他從此後變得沒血沒淚,不再關心,不再與他人交道。並靠著本來就算得上聰穎的腦袋跳級,還不到二十就讀完了大學。

  後來,那個人的夫人死去了。他明白夫人臨死前所託,只單單明白表面上的皮毛,一直認為他對她的丈夫冷漠是因為她的丈夫害死了他全家,只是他恨的不只如此,還有那人的監控,令他痛恨無比。

  他不再相信神,因為他發現不管如何呼喊、求救,也不會有任何人來幫助你。神只是人類自欺欺人的幻想罷了,只為了支撐自己那懦弱的內心。

  涂翟今緊抓著胸口上的衣料,不管過了多少年,心痛仍是不變的事實。

  他與小灰一樣,同樣都失去了最最重要的物品,再也無法拼湊完整了。

  自宋兆凱走後又過了一天,涂翟今覺得自己漸漸能把許久未復習過的情感再次翻找出來好好的正視一遍。

  縱使疼痛難免,但他仍執意,或許是因為自己真的是捨不得小灰再為了什麼而落淚。不是因為涂翟安,就因為是小灰,所以他才有這樣的心情。

  他走到落地窗前,額上貼著冰涼透骨的玻璃。外面天同樣是墨黑的時候,但並那天有落雨,他回憶著,在不久前仍待在這裡的少年,笑得燦爛如花,說要為了他喜歡上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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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4-11-8 12:59:5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拾捌章

  許久未出套房一步,涂翟今感覺吸進的氧氣都與房間內沉悶的空氣不同,但心裡依舊沉重。

  在昨晚,他決定再去一次那日與小灰共同觀賞的景緻。

  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有想這樣做的動機,只是覺得若是這樣決定的話,他說不定可以理解到什麼。

  就那樣,他緩步的沐浴在初晨之中,有點近似於飄蕩的走過那天與小灰相同的路線。或許是因為精神上疲累的關係,他似乎都能夠聽到小灰悅耳輕脆的聲音,看到小灰燦爛如花的笑臉。在陽光的折射下,是那樣的奪人心目。

  他走進第一站的週末市集,或許是因為是還未到週末的關係,攤位有些零散,並不及那日的熱鬧。

  走到尾端時,涂翟今發現,與那日相同,那位販賣飾品的絡腮鬍大叔依舊在同一地點,咧著嘴笑看來往的客人,不時招呼幾聲。

  或許是注意到涂翟今有些炙人的目光,絡腮鬍大叔就朝著他的方向看去,便發現了五天前在他攤位上買走飾品的客人。

  「嘿,先生,是想再買一些飾品回去嗎?我今天才剛擺上一些不錯的貨,慢慢看吧。」大叔熟練地對著涂翟今打著招呼,然後或許是發覺到不對,便又開了口:「先生,前幾天跟你一起來的人沒來嗎?我對他可挺中意的呢。」

  「你記得我和他?」涂翟今有些訝異的道,大叔的飾品因為很精細的關係,來觀望的客人就比別攤的多上一些,又是在前幾日才見過一面,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會記得他和小灰這只能稱得上是過客的人?

  看到涂翟今有些驚訝的表情,大叔摸了摸有些發福的肚皮,哈哈笑道:「我除了對自己的手工有自信外,就是自信可以記得每一個買走我作品的人。而且前幾日跟你一同來的人說的那句『飾品很漂亮,可以點綴人們不完美的地方。』可真好阿,不想記住也難阿。」

  多年來,他都與這些飾品一起,從來都不知道飾品是這樣的存在,他只是傳承家族的手藝,並靠著這些飾品過活,那個少年的一句話,就這樣點醒了他,也讓他的手藝更上一層樓。

  聽到大叔的話,涂翟今更沉默了。

  或許是這樣的一句話,讓他突然想到,那天衝動的表白,是不是打亂了這一切的步調,才會導致小灰知道真相時,露出那樣悲傷不已的神情?因為他是變相的欺騙了他的感情。

  明明不想要他受傷害的,可是最後卻是他負了他。

  大叔多少察覺到了涂翟今的模樣有些古怪,便轉了個話題道:「先生,那天你買下的飾品阿,其實是我逝世妻子製作的最後一件作品……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阿。」面上的表情很溫柔,或許大叔正在懷念著他那溫柔早逝的愛人。

  「……為什麼你會想把它拿出來拍賣?不會不捨嗎?」不由得的涂翟今問了這個他最疑惑的事情。

  若是他的話,他會把有關於所愛之人的物品通通留在自己的身邊,以免忘了任何剝落的色彩,甚至是細微的刮痕。

  聽到涂翟今的疑問,大叔諒解的笑了,便開口為涂翟今解答,並無任何的保留:「我的妻子她阿,希望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點屬於她生存過的痕跡。

  我年紀不小了,等我死後,可能就沒有人能記住我妻子的面容了,所以我就決定把這件商品拿來賣給有緣人,我只要保留對妻子的記憶就夠了……

  我也是在妻子死後過了很多年才想通這點,就算現在我也很捨不得,但我知道是被你這樣的人買去,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我把那件飾品送給了他。我知道他對於自己不能行走多少都存在著自卑感,所以我希望飾品可以給他一點自信。」緩緩的涂翟今把飾品的下落道了出來,多少有想要安慰大叔的心思存在。

  「先生,雖然這樣說不太合適,但你一定很喜歡他吧?」大叔了然的道,語中的笑帶了些許的曖昧。

  聽到大叔的話,涂翟今有些難堪的扯了扯嘴角:「……我也不太清楚,前陣子有人說我只是把他當成我十多歲時死去的弟弟。」

  明白今日這時段並不會有什麼客人,所以大叔也就索性與涂翟今聊了起來,完全不見初識的尷尬感,就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可是在我看來,你對他很上心喔。重要的是,你又是怎麼想的呢?」

  這樣的問句,反而讓涂翟今錯愕了一陣子,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說出連日來得出的一點點結論:「一開始,好像是真的把他當作是弟弟,畢竟給我的感覺很像……」

  「那現在呢?重要的是現在,對吧。」

  現在?那現在他對於小灰的感情,又是怎樣的呢?

  看著涂翟今面上一直猶疑不定的神色,大叔又開口道:「與你們身邊的附屬物無關,你只要好好看著那一個人想就好了。」

  雖然涂翟今按照大叔所講的方向想,可是依舊無法想出半點來。

  大叔等了又等,卻待不到眼前青年的答覆,只能看了看手腕上的錶,道:「哎,如果想到什麼再來跟我說吧。今天是我妻子的忌日,我必須要去掃墓了。」便回過身,收拾著攤位上的飾品。

  涂翟今的思緒被打斷,也只好先拜別了大叔,決定繼續往下一個地點前進,可是正當他轉過身,走沒幾步路時,身後又傳來了大叔雄厚的嗓音。

  「先生,祝您找到摯愛。」

  而涂翟今只是轉過身朝著大叔點了點頭,便又走了。

  天色有些陰暗起來,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把預定項目走完。

  涂翟今歎口氣,朝著那日的下一站,聖母大教堂。

  越過頗具有故事性的銅雕大門,與前幾日相同的擺設,同樣也沒什麼人。

  或許是太陽被雲遮住的關係,祭壇上的彩繪玻璃不像那日那般閃耀,反倒還有些陰沉。色彩停留在玻璃上,照耀不到教堂內部的任何一個角落。

  但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身旁少了那個拚命存活、令人憐愛的少年。

  這次涂翟今沒有走到祭壇前觀看彩繪玻璃,只是坐進了兩旁擺放的木椅,靜靜的閉起眼皮,思索著那日的景象。

  但卻怎麼回憶,腦海裡僅只浮現那日少年的虔誠。

  現下他的內心只能感受到他對小灰濃濃的罪惡感,與對己身的無力感。

  思緒就像是陷入泥沼中,無法理清。

  就在涂翟今坐在木椅上沒多久,門外傳來了皮鞋採落在地的聲響。

  但他並無多想,只認為是教會裡來禱告的信徒。

  就算走路的聲音,最後絕於他身旁的位置上,他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好奇心觀看,依舊沒有把雙目睜開。

  「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良久,坐落於旁的人,開口道。

  與往日不同,語氣內充滿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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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4-11-15 14:28: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拾玖章

  「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涂先生。」黎萬禾嗓音帶刺,冰冷的語氣與以往大不相同。

  涂翟今沒有揭開眼簾,在聽到聲音時,他便知道來人是誰。

  「……我不清楚。」雖然想要問對方來的原因,但涂翟今還是決定先據實以告。

  「明天下午五點前,如果沒有弄清楚一切,我就會把小灰帶走,然後我就會把他藏得好好的,讓你沒有辦法再傷害他。」

  聽到這樣的話,涂翟今才有反應,睜開眼,蹙眉盯著坐在一旁神色靜若止水的男人。

  他不希望自己會失去小灰,可是也不希望因為一句要脅,就不顧往後又再次傷害小灰的可能性,執意帶走那人。

  過了許久,涂翟今才稍稍平定下心神,朝著那人就道:「你有那個資格嗎?凱不會讓你帶走他的。」雖然涂翟今很肯定那人會為了這句話而啞口無言,可感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若沒有自信,他想必也不會在這裡了。

  「哼,我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甚至是你,都還要有資格與責任。」黎萬禾勾起了嘴角,眼神依舊是望向前方,彷彿不把涂翟今看在眼裡一般。

  「……為什麼?」他咬牙切齒道。他不明白,為何這人可以如此確信的說出這句話?又是什麼給了他如此表態的動機?

  這次,那人卻在沒有說話了,但神情上依舊是對方才說出口的話很有自信。過了一段時間,黎萬禾抬起了右手,看了眼在手腕處的錶,沒有說一句離別的話就走了。

  但涂翟今卻沒有攔下他,只是盯著那人走時,有些疲累的背影。

  他想,現在的謎團又更多了。

  不僅如此,現在還有時間限制。

  思及至此,他不由得歎了口氣,然後依舊獨身一人,坐在教堂內思考。

  雖然仍想打起精神,但無奈於連日來沒有好休憩的關係,眼皮子又貼合了起來,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待他在再次清醒時,彩繪玻璃白色的部分透著有些暮色的柔和。

  站起來時,有些老舊的木椅發出尖銳的聲音,在空盪的教堂中回響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轉了轉睡僵了的頸部,便邁步走出了教堂,絲毫不帶一絲留戀。

  因為時間的關係,涂翟今並沒有去後續的景點,而是直接到了阿道夫橋上觀看近傍晚的美景。

  他看著緩慢落下的太陽,臉上被夕色照耀得有些澄黃。

  一整天下來,有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感受。

  身邊沒有那個總是讓他溫暖的少年,總覺得一切都變得那樣索然無味。

  等到了太陽被房樓全部遮掩的再也看不見時,涂翟今不曉得為什麼,雖然不是全部,但他醒悟了某些,一直以來想不明的事情。

  或許他多少是有把小灰當成涂翟安看待,因為在一些稜稜角角上面,那兩人是那般的相像。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對小灰有感情。

  他不希望小灰被任何的誰給帶走,可以永遠陪在他身邊,直到終老。或是就那樣霸占著那樣一個溫潤如水的少年,不讓他再在世人面前拋頭露面,就只要他看著他就好了。

  但那是愛嗎?

  他也不曉得。只知道若只理解到這裡,他也不願把小灰接回來。

  涂翟今不想要小灰因為他又再一次有不確定的情感而有任何的傷感了。

  他不適合哭,只要永遠笑著就好了。

  若他是這樣軟弱無力,那麼他只希望自己可以讓小灰的面上只有笑容的存在。

  他沒有邁步走向宋兆凱兩天前所留下的地址,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他所暫住的飯店走去。

  他現在還沒有資格把小灰接回來。

  夜晚的朦朧壟罩著涂翟今孤身一人的影子,可是卻沒有來時的憔悴、寂寞,而是用著帶了堅定與明朗心情的腳步行走。



  「死小鬼,不要我只是照顧你一天就擺這種臉給我看,不知道大爺金貴著,竟然還要伺候你。」盧森堡邊境的某家飯店內傳來了一個男人低沉的吼聲,而此已造成聲音汙染的仁兄,正是本作事實上是不錯的人,卻一直因劇情需要而扮黑臉的宋兆凱先生。

  這、這太沒天理了,為什麼他非得照顧這個不給他好臉色看的小鬼呢?

  宋兆凱咬著牙想著,氣得指著床上嘟嘴撇頭的小灰的右手都在發抖。

  事情是這樣的,在這風和日麗的早晨,黎萬禾的一通電話打擾了宋兆凱的清夢,要說的內容很簡潔,就是──

  「老大,幫我顧一下小灰,我要去找涂先生談談。」

  如果是別人的話,宋兆凱早就送他幾句國罵,把他祖宗上下十八代都罵過一遍。可是,偏偏說這句的是他辦事利索,雖然偶爾會出幾個小差錯,但都不礙大局的屬下阿。

  這叫他如何拒絕?所以他還是無奈的答應了。

  可是重點都不是以上。重點是,從他來了房間後,小灰雖然沒有說,但在知道今天黎萬禾並沒有一整天都在他身邊陪他聊天、陪他玩,明顯得心情就很低落。在知道在這期間會陪他的是宋兆凱後,看他的眼神裡明顯得就是──

  「小的不敢讓大爺動一根小指,所以大爺請回吧。小的這間小破廟可容不下你這大佛。」

  這叫宋兆凱情何以堪?又多麼想揍人?堂堂大爺他來顧人,顧到要被趕走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小灰的身後站的一個是自己得力的屬下,一個是竹馬竹馬之交,而且他也還算得上喜歡他。不然的話,他早就把小灰丟汽油桶,灌水泥,沉落大海了!

  其實小灰不是有意的要氣宋兆凱,只是想不通為什麼他的萬禾哥今天就這樣跑了,覺得一定是宋兆凱又叫黎萬禾去做什麼事情而感到不滿。

  再加上最重要的一點,因為每次宋兆凱都喜歡鬧他。像昨天他和黎萬禾在玩牌時,宋兆凱一跑來就連贏,贏到他臉都發黑了,結果後來宋兆凱走後,黎萬禾才頗為無奈的說:「因為老大從小就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自己旗下也有賭場的生意,所以做牌之類的事情都很拿手,要贏是完全不可能的。」

  這可氣得他牙癢癢,天都知道他長年在尤卡跟同為「壹」的夥伴玩牌的時候,他往往都是贏得那個嗎?一輸就輸那麼多,然後又知道贏家是作弊贏來的,這可讓他嘔血了一整晚,所以今早又看到他,要有好臉色也難。

  或許是回應了他的念想,遲遲無動靜的玄關處傳來開門聲,而那人走進,就看到在床上一臉愉悅,並開口叫他:「萬禾哥」的小灰,和站在一旁,臉黑得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的宋兆凱。

  ……是老天要懲罰他威脅良民嗎?

  暗暗的,黎萬禾的額邊落下幾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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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4-11-23 22:55:5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貳拾章

  時間顯示為下午四點半。

  宋兆凱目前正在涂翟今所住的飯店外隔了幾條街的停車格上的車內,全神貫注在塞在耳朵裡的耳機。

  好吧,雖說這樣有點誇張,也有點走在法律邊緣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去關切涂翟今的一舉一動,就怕錯過這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黎萬禾的個性,他不是不清楚,雖然有時候也會發生失誤的情況,但基本上還是個辦事利索的人,對於說過的話都會一一去履行。

  可是他從早上待的現在,除了聽到棉被摩娑的聲音和腳步聲以外,並沒有聽到任何一點要開門的動靜。

  這也不經令他有些著急了起來。

  過了五分鐘,他也終於沉不住氣,打開車門,也就向飯店奔去,就怕遲了一秒,涂翟今就會後悔一輩子,那是他不願看到的。

  氣喘吁吁的從身上掏出許多天前用一些手段拿來的房卡,連平穩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推門而入。

  就像三天前一樣,毫無一絲亮光的空間,一切死氣沉沉的,沒有任何的生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房內寧靜的就像沒有任何活物一般,只聽得到他自己踏地的腳步聲,但當他撫上牆邊的電燈開關,按下後,床上還是有個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男人。

  如果不是稍早前有聽到這個空間的一些聲響,或許他都要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具死屍。

  稍稍穩了點氧氣的進出,宋兆凱凝視著床上依舊沒有揭開眼簾的涂翟今開口道:「不打算去接小灰嗎?放棄了嗎?」

  時間似是過了很久,一直靜止的人才緩緩張了嘴道:「……我沒有放棄,只是……我真的,可以嗎?」

  今天當他一有要把小灰接回來的念頭,腦海總是會浮現出小灰傷心的面容。

  那樣的悲傷,撕扯著涂翟今的心臟。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深刻得令人撕心裂肺的痛。

  他做不到。

  「不到半個小時,萬禾就會把小灰帶走。」宋兆凱頓了頓,又續道:「你會怎麼做?」

  或許是聽到這樣的一句問答,涂翟今才把雙目緩緩的睜開,並從床上坐起身,並凝望著宋兆凱的雙目內所隱含的真假。

  「去吧。小灰他一定在等你。」看著涂翟今欲言又止的模樣,宋兆凱明白,涂翟今現下所需要的只是可以讓他邁出一步的推手。

  像是得了特赦令般,涂翟今快速的從床上跳起,穿上鞋,拿了一件外套就飛也似的往外跑。

  他只能這樣幫他了,接下來只能看涂翟今自己了。做到這樣就足夠了吧。

  涂翟今不顧他人的側目,奔馳在接近傍晚的街道上,任由風吹亂他的髮,就連身上穿著的衣服也都不那麼整齊,實在讓人難以想像,這樣的一個人,竟是平時一絲不苟的工作狂。

  「呼……呼……」平時沒什麼習慣運動的身體,在跑起來沒多久就開始覺得心臟正在劇烈的跳躍著,甚至到了要爆開來的錯覺,但他依舊沒有停止腳下的邁步,只是因為想見那個笑靨如陽光般燦爛,卻總是讓他心疼的人。

  這樣的念想,是無比迅速的膨脹開來,無法抑制的。

  ──我……不、想死。

  ──涂先生,我給你帶來麻煩了嗎?

  ──涂先生不覺得這種飾品很漂亮嗎?可以點綴人們不完美的地方。

  ──涂先生,我也愛你。

  ──我相信,我的神就是翟今。

  ──不過因為翟今的關係,我決定要開始喜歡雨天了。

  ──我是被翟今撿回去的,所以「小灰」就是我的真名。

  一幕幕的回憶如潮水般覆蓋著所有的思緒,不管那人是開心、悲傷還是忿怒,都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最後他的腳步停止在前幾日宋兆凱給的地址的所在之處──小灰暫居的飯店房間前。

  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涂翟今才按下房間的門鈴,但卻緊張得連手掌心都盜著冷汗。

  在門的另一邊有人轉動了門把,那一刻涂翟今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臟撞擊著胸口的聲響。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開門的不是小灰,而是黎萬禾。

  不過這次黎萬禾並沒有掛上冰冷的語調,而是用著平淡的語氣說道:「決定好了嗎?」

  雖然冰冷與平淡兩者看上去相差無異,但涂翟今就是能分辨出其中所蘊含的語氣是否有掛上針對他的意思。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涂翟今點了點頭,目光毫無畏懼的正視著黎萬禾。

  黎萬禾盯著涂翟今的眼神許久,然後像是認可了他一般,側了側身,讓他可以踏入房中。

  在涂翟今與他擦肩而過後,他很自覺的走出了那個已經不能容納他的空間,並把門輕輕的關上。

  「萬禾,你不會捨不得嗎?好不容易找到了弟弟。」宋兆凱依舊是一臉笑容從電梯走來,與黎萬禾臉上不甚好看的表情形成了極端的對比。

  「我已經做好了決定,就不會再改變。」黎萬禾從西裝的口袋摸出了兩張今天晚上飛去加拿大的機票,毫不留情的開始撕了起來,直至變成了碎屑。

  一直以來待在宋兆凱的身邊做事,他都忘記了自己原本也有所謂的「家人」,一直都把過去當作無用之物,從沒有好好的正視過。

  在黎萬禾依照宋兆凱的指示下,調查有關小灰身世的期間時,他發現了一件事情,小灰原來有一個報失蹤的哥哥。

  本來他是沒有打算要追查下去,但卻在看到了失蹤人口上面,那張清晰的照片上的男孩時,他卻全身一震,背脊發寒,無法置信。

  雖然不是那麼的明顯,但他卻發現那男孩的容貌,竟與他有某些的相似。

  不信邪似的,他往下繼續看了失蹤人口上詳細的資料,發現男孩與他一樣,右大腿外側都相同有一個紅色圓形的胎記。

  所以他趁著涂翟今帶著小灰出外遊玩的時候,進房拿了幾根遺落在枕頭上的髮後,經過比對有一個是涂翟今的DNA,而另外一個確實與他有著血緣關係。

  這些證據也證實了黎萬禾確確實實的與小灰是兄弟的關係,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質疑的空間。

  雖然時常被人說輪廓很深邃,甚至說眼瞳的色彩並不那麼的純粹,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是混血兒,不過他也很快的接受這個事實了。

  「現在小翟一定會把小灰帶回去,那你還會跟小灰說你們倆的關係嗎?」宋兆凱絲毫不顧是在飯店的走道上,一邊問著自己心中的疑惑,一邊慢條斯理的點著菸。

  「……不了,也不需要了。」黎萬禾把機票剩下的碎屑胡亂塞進了口袋裡,多少覺得疲累了起來。向宋兆凱告知了一聲,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事實上,三日前小灰燒掉的那疊文件中,也有記載著這些事情在上面,可是小灰卻無緣知道這個事實。所以黎萬禾也不強求什麼了,只要能就近知道這位弟弟依然安好就好。

  畢竟在小灰十多年的人生當中,他都不是個舉足輕重的角色,如今或許也沒有資格,更沒有必要去相認了,更何況小灰也覺得過去不重要,如今他的出現只會讓他錯愕吧,他無須插手他的人生。

  現在他幸福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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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因為我這週開始準備段考的關係,遲了一天才發(鞠躬
  下週如果也發生了,可能就是我還在跟課本戰鬥(?)

  是說,前幾天某個有看Rainy Night的同學跟我說,她推崇宋先生跟萬禾的戀愛,這叫我情何以堪(掩面
  就如同之前的中秋番外,宋先生是屬於神秘人(?)的,那兩人是不可能的(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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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樓主| 發表於 2014-11-30 21:43:2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貳拾壹章

  不知為何,涂翟今止住了步伐。

  心臟跳動的聲響是那樣的清晰,覺得無法再前進一步,縱使只要幾步的路程,便可以看到那個思思念念的人了。

  「萬禾哥,怎麼了?是宋先生來了嗎?」房內忽然傳來了那個多日不曾於耳的聲音,腦中不知為何的突然間一片空白。

  涂翟今吞了吞口水,讓乾燥的喉嚨可以濕潤一些,踏了一兩步直到能看到在床上認真思索著面前放置的一盤跳棋的少年。

  「是我。」涂翟今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僅能輕吐出兩個字。他無法不害怕小灰會不會下一秒就拒絕自己。

  兀的小灰僵了身形,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過了許久,才緩緩的抬起頭。而涂翟今清楚的看見了,小灰眼中所帶的不可置信,以及快要溢出的淚珠。

  涂翟今三步併作兩步的到了床邊,無法控制的把那個即將哭泣的少年擁入懷中。

  他再也捨不得這樣一個人再為了他落淚,因為他都明白了,小灰之於他有多重要。

  「翟今是來,接我的嗎?」小灰哽咽的道。他明明在這段期間都過得好好的,可是在看到涂翟今來的時候,心裡卻是無法比擬的激動,他很想、很想這個緊緊擁住他的人,很想、很想這個熟悉的氣味,很想、很想。

  「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涂翟今的把小灰的頭顱往自己的胸膛攏了攏,鼻稍輕輕的磨蹭著小灰的頭頂,不捨得放開。

  「沒關係,只要你有來就好,還需要我就好。」小灰環住涂翟今的腰部,心中不願再分開的心情是無限的放大,讓他覺得此生再無離別之時,這種不切實的想法。

  其實說出這句話,小灰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長年待在尤卡,並不存在他人需要自己這件事。畢竟「壹」的人數很多,是可以被人取代的階層,可是他卻希望,也情願相信此時此刻涂翟今的到來,是「需要」他的體現,僅僅只需要他這個人,無法被任何取代,亦不是取代任何人。

  隔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說一句話,享受著相隔多日後見面的餘韻,好似只要一開口,就會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一般,造成天秤的毀壞。

  涂翟今輕撫著小灰瘦骨嶙峋的背部,明明分開時還可以摸到一些肉的,可是只是分開短短五天而已,如今卻是能摸到稜角分明的骨而已,他清楚的明白這些的主因是他。

  明明兩人確切來說相處的時間只有四天而已,可是就在這段時日裡,他長久以來空蕩蕩的心卻被盈滿了各種各樣溫暖的情緒,無法忽視,也無法否定。

  儘管這些他還是無法以一個確切的詞彙概括,但他仍然想要表達給總是緊抓住他、令人憐愛的少年。

  「小灰。」涂翟今輕喚出聲。

  聽見了涂翟今語中的小心翼翼,小灰鬆開了環住涂翟今腰部的手,牢牢的抓住了途翟今外套的下襬,灰色的瞳眸盯著涂翟今的眼。小灰總覺得他會逃走一般,不願放開,不願再次分開,不想再逃離。

  「其實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對你的感情究竟是不是你所說的愛。」聽到這樣的話,小灰的身形無法抑制的一僵,但手依舊沒有鬆開,他等待著涂翟今欲言又止的話。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或是再讓你難過了。」涂翟今輕撫上小灰的面頰,細細的摩娑著,彷彿在對待至寶一般,小心翼翼。

  「雖然這樣的願望很過分,但我希望你可以在我找到答案之前,一直待在我的身邊。」涂翟今用著幼小的獸在受傷時,所表現出的近乎示弱的哀求,雖然內容或多或少有些自私,但卻是他現下最大的希望。

  但是過了很久,小灰都沒有回應,只是愣愣的感受著頰上的溫度,無法有任何的回覆,亦或動作。

  涂翟今只能抽回手,撫了撫小灰的髮絲,或許這會是最後一次的接觸了吧。

  「看來我還是太自以為是了,白白浪費了五天,只能給你這種答案,對不起。」說完,涂翟今露出了一抹有些苦澀的微笑,起身就要離開。

  看著涂翟今的背影,小灰突然覺得胸口有種無法比擬的撕裂感,也突然明白了什麼。

  「不──」等回過了神,小灰已驚叫出聲,試圖挽回著涂翟今的離去。

  而涂翟今也回覆了小灰的期盼,停住了向外邁去的腳步,只是靜靜的等著身後的人的話語,但落入耳中的不是預期中的話語,而是人體墜落地面時,發出的碰撞聲。

  這樣的聲響也讓涂翟今無法多想的就回過頭,也看到了小灰吃痛的倒在地上,應該是一慌張就從床上掉下地面,不禁懊惱著自己沒有給小灰一點說話的時間,這下要出了什麼差錯該怎麼辦。

  只是在涂翟今蹲下身要把小灰攙扶起來時,小灰忍著身上的痛楚,用盡全力似的緊緊抓住涂翟今的手肘。

  小灰想要說的話太多,一邊組織著想要說的話語,一邊深呼吸試圖壓下身上的疼痛,但最先湧出的並不是解釋的話語,而是無法壓抑的情感,以及豆大的淚珠。

  「我不要……我不想要翟今離開我,就算、就算無法得到翟今的愛,我還是……還是想要在你身邊。」小灰不顧涂翟今略為慌張的神情,只顧著用哽咽的嗓音,把心裡所想的表達出去。

  這是他用最大勇氣所說出的話。

  也或許是放鬆了下來,他並沒有餘裕可以等待涂翟今的答覆,僅只能放聲的大哭,似是要把這幾日所憋下的不安通通發洩完,畢竟不用,也無法在忍受下去了。

  等涂翟今回過神來,才明白小灰答覆了他最想要的答案,嘴角不經的上揚,也趕緊拍拍正哭得喘不過氣的少年,承諾著不會再離開的諾言。

  愛或不愛,或許在此時此刻又顯得不甚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所能感受到的對方確確實實、無法抹滅的存在感,以及對方之於自己又是多麼的無法忽視。



  頭髮上輕柔的搓揉感停止了後,小灰移回身體,看著正用毛巾擦乾髮絲的凃翟今。

  十多年了,他們就是這樣走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

  沒有激情,沒有說過愛,只是這樣平淡的度過每一天。

  或許涂翟今從來不知道,但他的愛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磨掉,而是隨著時光的挪移變得沉穩、深刻。

  如同釀酒一般,越變越香醇。

  其實到現在他也沒有開口問過涂翟今最終對他的感情為何,這個問題早就在很久以前就被兩人給忽視掉了。與其拼命去追問,不如自己就在涂翟今所給予的溫柔中自己找答案,或許說──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思及至此,忍不住的小灰莞爾一笑。

  而正好撇頭的涂翟今也看見這抹笑意,忍不住的問道:「怎麼了?」但小灰也只是搖搖頭而已。

  涂翟今也只能無奈的挑眉,放下手中的毛巾,然後輕聲說道:「告訴我的話,我就給你一個東西。」

  小灰覺得有些奇怪,什麼時候涂翟今也會玩利誘這招了呢?該不會又是被宋兆凱給教壞了吧?但或許他也有點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東西,於是只好乖乖的說出。

  「我在想阿,你什麼時候才要給我答覆。我都等十多年了,連一個字都沒有給我。」

  聽到這樣的話,涂翟今就笑得越發溫柔,手放進了口袋裡,才道:「把眼睛閉起來一下。」

  乖乖的閉起眼後,小灰只感覺到右手被拉了起來,在無名指的位置上被套入個有著些微溫度的物品。心上是猛烈的跳動,腦中也快速的運轉著,但因為沒有聽到指示而依舊沒有把眼睛睜開,只是耐心得等待著。

  隨即才感覺到唇上有些輕柔的吻,不似以往在床榻上濃烈而深沉的吻,僅僅是唇摩娑著唇的感覺。

  或許是這樣的舉動,小灰才睜開了眼,這也才望到涂翟今此刻貼近的面容中柔得能沁出水般的眼,以及無名指被套進的戒指。

  沒有瑰麗的樣式,也沒有繁複多餘的線條,只是一只簡單的銀色鋼戒。

  明明從那種水深火熱的煉獄逃出來已經快二十年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於很多事情並不會有多餘的喜怒哀樂,但唯有涂翟今這個人,總是能很輕易的挑撥他的心緒。

  小灰的左手緊緊的包覆住右手,兩手壓住胸手,無法制住不斷湧現的激動之情,甚至忽然間覺得此生無憾了。

  不等他有任何的話語,那雙總是很可靠的雙臂就這樣緊緊的把他攬在懷中,就像多年前的雨夜中,給了他一切的溫暖時,那般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就是我的答案,我愛你。」涂翟今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此刻聽起來卻是暖和到讓小灰的淚水快要奪眶而出。

  十多年來,這就是他的答案。

  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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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考完試,大概就會有番外出來,所以請先別遺棄我O口Q
  還有祝大家考試順利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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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樓主| 發表於 2014-12-14 21:47:04 | 顯示全部樓層
番外 不再分開(上)

  自從小灰與涂翟今一同回到臺灣已經一年了,但兩人依舊沒有什麼進展,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還可以說是退步了,連一個吻都不曾有過。

  雖然小灰明白這是涂翟今的溫柔,但還是免不了的覺得一陣失落,明明每晚都是在同一張床上相擁而眠,但涂翟今卻不曾越舉過。就連他依照宋兆凱的提議,在涂翟今幫他洗澡時若有似無的誘惑涂翟今,可是那人也還是毫無所動,這不外乎得更打擊了小灰的自信心。

  是他對於涂翟今而言毫無魅力可言呢?還是涂翟今始終還是把他當成弟弟般看待呢?連這樣的事情都有些無法確定了。

  思及至此,小灰免不了的輕歎了口氣,這樣的舉動也讓坐在身旁的黎萬禾起了注意。

  「小灰,怎麼了?是在學校發生什麼事情嗎?」黎萬禾盯著眼前的路況,詢問著一旁哀聲歎氣的小灰。

  或許是與其他人的交流變多了的關係,煩惱也會隨之而來,所以漸漸得黎萬禾會在載小灰回家的短暫時間,嘗試幫小灰排解一些讓他困擾的問題,畢竟做為他的哥哥,還是希望可以多多少少幫上點忙。

  他其實明白小灰為了與涂翟今在一起,雖然沒有犧牲什麼,卻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像是雖然會一點中文,卻為了不讓涂翟今花費太多的金錢在語言學校上,強迫自己在半年內就把中文學好,雖說小灰的領悟性本來就高,但這樣的成果又是花了多少的心力呢?就算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但黎萬禾還是把這些一點一點看進了眼裡,也明白小灰是幸福的。

  有人可以這樣值得自己付出,怎麼會不幸福呢?

  「只是覺得數學有點難呢……或許是因為以前沒有接觸過的關係吧。」小灰緊緊的環住了背包,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道。

  他說謊了。

  可是小灰也不希望黎萬禾對於涂翟今再有什麼誤會了,這一年的相處下,多多少少也有查覺那兩人有時候不太自然的氛圍,縱使他還是無法理解。

  「如果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的。」黎萬禾趁著紅燈的時候,摸了摸小灰的髮,多少也能理解。

  為了小灰的路走得較平順,黎萬禾拜託了宋兆凱「虛構」出了一段人生;在國外的孤兒院長大,課業不太好,念完國中就出社會,可是不幸在工作途中傷了腿,輾轉了幾年就與涂翟今回到了臺灣。

  就連國小、國中的畢業證書都弄來了,完全不容人質疑。

  後來考量到多方面的問題,最後小灰就在臺灣念了私立高中,不過或許是先前並沒有接受過太多的知識教育,導致現在在課業上,小灰有著大大的不足,儘管是努力的追趕著其他人,也還是位於中後段。

  「謝謝,不過平常翟今還是會教我的,所以萬禾哥不用太擔心。」

  轉了個彎,車子就到了小灰和涂翟今所居住的房子,為了配合小灰坐輪椅的關係,涂翟今特地買下了一棟透天厝居住,所以並不需要花太多的力氣就可以把小灰帶進屋裡。

  停穩了車子後,黎萬禾就下車把放置在車廂裡的輪椅打開,放好在車門邊,在把小灰抱上輪椅坐定。

  「萬禾哥,這樣就好,我自己進去就好了,謝謝。」小灰對著本要將他推進屋內的黎萬禾道。他心裡多少明白每次黎萬禾都是硬擠出時間來接他放學,所以不希望再耽擱他任何的行程。

  「好吧,那小心一點,我走了。」黎萬禾或許就如同小灰猜測那般,還有未完成的事項,所以很快就同意了小灰的提議,輕拍了小灰的頭,就乘上車子走了。

  小灰等到車子轉過彎,再也看不見時,才緩緩得把輪椅推向大門,從背包拿出鑰匙後,輕易的就轉開了鎖,而推開大門後的場景也正好的闖入他的眼中。

  那是一個長髮及腰,從衣著上來看是位很有氣質的女性,而她正緊緊的抱住本應該屬於他的人,並把臉埋進那個他總是習慣依靠的胸膛。

  沒有人發現推開門的他,也沒有人看到他僵硬的表情。

  小灰哽在喉頭的話語無法吐出,腦袋也無法思考了,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究竟為何。

  「翟今哥,怎麼辦?我竟然做了這種事情,哥哥他不會原諒我的……」那名女性雖然把臉埋入涂翟今的胸膛,導致話語有些悶悶的、聽不清,但仍能分辨出那位女性近乎崩潰的情緒。

  小灰從未見過這個女人,也不曾在涂翟今的口裡聽說有什麼較親密的女性友人,這個人究竟是誰?

  或許是注意到視線的關係,涂翟今這才把目光從那位女性的身上挪開,看向一直在大門,表情略微呆滯的小灰。

  意識到了這並不妥當,涂翟今這才把懷中哭得梨花帶淚的女性推離胸口的位置,並有些艱難的開口道:「小灰,你回來啦……嗯,先進來吧。」語畢就先示意那位女性先坐在沙發上,然後就把仍呆若木雞的小灰從大門的位置推進了屋內,關好門後,就把小灰推進了他們的房間內。

  做了幾次的呼吸後,涂翟今才輕聲的說道:「抱歉,讓你看到這種事情,但可以等我一下嗎?」幾乎是不等他回話,涂翟今就掩上了房門。

  又是要去那個在客廳的人吧……或許他的猜測從頭到尾都沒有錯誤過,看來涂翟今終究是把他當成了弟弟了吧,所以才無法與他肌膚相親。

  真的不希望涂翟今再去找那位女性。

  真的好想就這樣獨占涂翟今。

  真的好想被涂翟今所愛。

  無法抑制的淚水從眼眶中滑下。

  因為小灰知道涂翟今不喜歡看他哭得樣子,所以他這一年裡都不曾落淚了,不管是鑽牛角尖的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的時候,還是涂翟今因為加班的關係,接連多日未見到他的時候他都忍了下來,可是這次他卻無法忍耐。

  如若他能任性的要涂翟今不要去的話,那會不會有所改變?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小灰甩了甩腦袋,也抹去了臉上佈滿的淚痕。

  明明下定決心,不管是在什麼方面上,都不給涂翟今增添多餘的煩惱,如今這樣的想法不就與當初的決心相違背嗎?

  小灰深深的呼吸了幾次,才讓心裡的感受好過一些,但腦中仍是不停得回撥著方才涂翟今抱著那位女性的場景。

  像是自暴自棄般的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不斷纏繞又鬆開的指頭就好似他現在的心情一般,看似簡單就可以不再糾結,但卻因為不斷的鑽牛角尖而遲遲無法解開。

  就在他不停的看時間、扭手指的期間,本來緊閉的房門又被推了開了,門後的臉龐,依舊是溫柔得表情,好似沒有方才的事情一般的笑著。

  「抱歉,明明說好今天是我煮晚餐,卻因為嗯……一些事情耽誤了,不如今天出去吃吧?」涂翟今面上有些愧疚的道。

  前些日因為繁忙而有些冷落了小灰,所以昨天兩人說好,今天提早回家的涂翟今要煮一頓飯來彌補他,不過現下的情況,就算面前擺山珍海味,他也無法放開心的享用吧。

  「不了,今天我煮吧。」小灰換上一副表情,笑著對著涂翟今道。不等涂翟今的答覆就把輪椅往外推,他無法對上涂翟今的雙眼,所以只能做出這種像是逃避一般的行為。

  他不想讓涂翟今知道他此刻內心負面的情緒,只要他把最好的一面表現給涂翟今看,那總有一天涂翟今接受他的。

  小灰總是這樣子認為著,這也是至今他能撐下去的所有主因。

  「可是今天上了一天的課,你也累了吧?出去吃也沒有關係的。」

  雖然涂翟今這樣體諒的想著,但卻只能看著小灰依舊推著輪椅,往廚房的方向前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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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抱歉,最近事情有點多,所以才拖這麼久ORZ
  因為家裡的關係,上週去了趟鄉下,沒有辦法發文,就連下週六因為要去幫忙高中博覽會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發下篇ˊˋ(躺倒
  真的很對不起(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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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1 18:30:43 | 顯示全部樓層
番外 不再分開(下)

  餐桌上只能聽見筷子與碗輕碰的聲響,以及自身咀嚼食物的聲音。

  涂翟今再遲鈍也明白氣氛明顯得不對,雖然小灰煮的飯菜依舊美味,但問題是平日在晚餐時,小灰總是會跟他說一些學校裡的趣聞,兩人相隔多日未共進晚餐,沒道理小灰會無話可說。

  雖然小灰嘴上不說,但涂翟今多多少少明白問題是出在他與一名女性相擁的場景被小灰看到,雖然他很想要敷衍過去,但就現況來講也不太可能隱瞞了。

  「……小灰,你很在意嗎?」

  聽到涂翟今的問話,小灰拿著筷子的左手停頓了下來,斂下眼簾像是在思索什麼一般,然後才輕輕搖頭。

  得到這樣的答覆,涂翟今可說是哭笑不得,從盧森堡回來臺灣的這一年裡,涂翟今也大致摸清了小灰的性格,小灰遠比他想像的要更倔強多了。

  就像是現在,明明心裡介意得不得了,可是卻硬要說不在意。

  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涂翟今就直接開口道:「剛剛那個女生,是我在那個家庭裡的妹妹,她最近跟她親哥哥發生了點事情才跑來找我哭訴。」

  這樣的一句話簡單的述說了小灰所芥蒂的事情原委,也讓小灰胸口的鬱結消散。

  但是,也是這樣的一句話,讓小灰覺得愧對涂翟今,明明涂翟今對他是那般的溫柔,可是到頭來他還是毫不遲疑的懷疑了他。

  「……」小灰嘴裡喃喃著什麼,過於輕細導致涂翟今沒有捕捉到一個清晰的字句。

  「什麼?」

  當涂翟今這樣的一個問句丟出,卻只見對面的人兒豆大的淚珠就這樣滴落在餐桌上,令人措手不及。

  「我、好怕,因為現在的翟今都不願意碰我,今天看到那個女生的時候,我真的好害怕,翟今會不要我了。」像是一股作氣般,小灰把一直以來存積在胸口的所有不安一吐為快,像是希望可以得到多一點的關愛。

  明明下定決心了,可是此時此刻卻好像無法忍耐,不安一直無限的擴大,無法停止。

  好害怕,真的覺得好怕……

  「我真的、真的……」可是話只說到一半,小灰就腦袋一歪,重重的撞在餐桌上,甚至發出了很大的聲響,連一直拿在手上的碗筷也硬生生的掉落在地,瓷碗也就不小心碎了開來。

  看到這樣的場景,涂翟今根本顧不了什麼,只能趕緊走到小灰的身邊,看個詳細。撫上了小灰的額,這才發現小灰的體溫的不正常,才稍稍可以鬆了口氣。

  「原來是發燒了……」攔腰抱起了坐在椅子上意識有些不清的小灰,涂翟今向著房間的方向走去。

  手臂上的重量已經比一年前重了許多,也並不會在相擁時被小灰的骨給磕著了,也就是這個重量,讓他再也不會迷失方向。

  輕輕的把小灰放在房內的雙人床上,拉了被子蓋在了小灰纖細的身軀上,輕輕拂開了他額前的髮,即使是指尖輕觸,但涂翟今仍能感受到小灰的熱度。

  打算去拿水盆以及毛巾來替小灰降下些體溫,但不料他只是一轉身,就覺得衣角被人扯住,而一回頭看,只見小灰明明不舒服,卻執意不讓他離開的動作。

  涂翟今輕輕握住小灰抓著他衣角的手,拍了拍後就放進了被窩中,不想讓小灰再受一點風寒。

  「我只是去拿東西,別擔心,等會兒就來。」涂翟今溫聲的安慰道,並順手把被子拉得緊密一些,不讓風透進被窩中。

  「可是……」小灰僅說出兩個字,涂翟今只是笑得溫柔,然後輕輕的把唇印上了小灰發著熱度的額。

  「休息一下。」涂翟今說完,就轉身離開。

  他並沒有看見小灰此時此刻又更加紅潤的臉龐,這並不是因為發燒的關係,僅僅只是因為覺得,很害羞。

  明明沒有多餘的安慰,只是這樣的一個吻,小灰一直不安的情緒竟然就那樣的安穩了下來,連日來的陰鬱皆一掃而空。

  什麼嘛!前陣子明明就不願跟他親近,可是現在還……

  小灰輕輕的撫著額上方才被親吻過的地方,似乎是有些陶醉,但很快的便意識過來,難為情的把身子更埋進床中,直到臉都被棉被給遮住。

  或許是因為連日來的睡眠不足,在得到了心靈上得到滿足後,小灰等不到涂翟今回來,就這樣沉入了夢鄉之中。



  涂翟今看著小灰熟睡的面頰,不由得的笑了一下。

  其實他在這一年之中,一直很懷疑小灰對於他的感情。

  並不是他太薄情還是什麼,只是因為不管是什麼時候,小灰都不會表現出渴望他陪伴的情緒,而是在他一次次的出差、加班前,溫順的說表示明瞭了而已。

  所以他無法不遲疑。

  或許是因為發燒的關係,他才可以聽到小灰的真心話吧,也才能知道他究竟佔了小灰生活多大的部份。

  涂翟今把小灰額上的毛巾再次放進水盆中降溫,擰完要回原位時,他輕輕的撥開小灰因為濕潤而黏在額上的髮絲,卻不小心把小灰弄醒了。

  「還要睡嗎?」涂翟今溫聲道,像是怕驚擾了小灰的休憩般,小心翼翼。

  小灰輕輕的搖搖頭,然後有些愧疚的道:「抱歉,明明好不容易休假,卻不能讓你好好休息。」

  「任性一點,多對我撒嬌吧。」沒有多餘的話,這一句就是涂翟今得出的結論。

  或許兩人在這一年的疏離,並不是什麼感情上的問題,而是他倆始終沒有好好的表達想要的。

  不管是小灰的小心翼翼,還是他的猶疑不定都是癥結所在。

  聽到涂翟今的話語,雖然不太明白,但小灰仍是紅著臉,小聲的表達著:「我想要翟今陪我睡。」

  身旁沒人,小灰總覺得就是空了,也是連日沒睡好的原因。

  涂翟今對於這樣的請求,何樂而不為呢?

  這一晚,他倆人都感受到了,比以往還要溫暖的存在,或許是更貼近了吧。

  「不要再分開了。」小灰緊緊的擁住涂翟今,親暱的把臉埋在那個屬於他的胸口,似是呢喃般的把自己的第二個請求說出。

  雖然小聲,但仍明確的傳入了涂翟今的耳裡。

  「好,我們不會再分開了。」手上的力度又大了點,涂翟今想好好的陪伴在這隻已經無法展翅的鳥兒身邊,不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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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1 00:00:15 | 顯示全部樓層
番外 護唇膏的正確使用方法

  「唉──」涂翟今有些煩悶的揉了揉太陽穴,閉起雙眼,把全身都靠在椅背上。

  明明被譽為工作狂的總裁秘書大人,最近卻在工作時心不在焉的,這讓全公司上下的同仁都感到不可思議。

  這個人不是送去研究室檢察,在數據上只看得見「工作」這兩個字的男人嗎?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這創造事業奇蹟的神煩惱?

  於是乎,公司就在中午的休息時間的最後十五分鐘,紛紛都到了會議室討論這個或許會關乎到公司存亡、自己飯碗和利益的問題。

  嗯?說什麼?為什麼會關乎到公司存亡、眾人飯碗和利益嗎?

  這就不得不說了,各位都知道,公司營運與其說是總裁在著手,事實上公司的營運有80%左右是掌握在秘書大人的手上,所以公司就流傳一個傳說──「今天你惹了總裁,你頂多要刷一個月的馬桶,外加每天都被各部門的負責人釘,但你惹了秘書大人,很抱歉,你除了被辭退外,可能外面沒有一間公司敢請你,然後你就會因為沒錢,就這樣一個人橫死街頭。」

  試想,如此偉大的人,如果遇上了什麼事情,就真的跟他們有關了,開緊急會議什麼的並不是意料之外的了。

  「秘書大人對於目前的公司業績感到不滿意?」一名剛進來沒多久的菜鳥弱弱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也有不少人點頭附和著。

  「不,如果對業績感到不滿意的話,秘書大人應該會待在公司一個月,把缺的業績補上,並天天關照同仁,可是最近卻天天準時下班,一秒都不待。」一名女性主管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推翻了先前菜鳥的猜測。

  「……!」突然有一個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下秒又有些猶疑不定的道:「會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呢?」

  一秒,兩秒,三秒。

  「噗哈哈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秘書大人不可能會有女朋友的啦,想多了、想多了!」

  「在我結婚前,他應該都不會跟女人牽手的啦!」

  就在這時,一名遲了幾分鐘的女性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聽到了眾人所嘲笑的事情,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看到了在座的人們閃爍的眼神後,就繼續道:「事實上前陣子我在外跑業績的時候,經過一間高中,然後、然後我看到秘書大人站在大門口等人,因為我有點在意就待了一下,之後就有個坐著輪椅的高中男生與秘書大人很親密的樣子,還坐上了秘書大人的車……」顯然因為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女性表現出很害羞的神情。

  但是,對在座的人們來說可是很重大的事情阿。明明公司這種東西是沒有秘密的,涂翟今究竟是為什麼可以把這個男孩子藏著掖著到現在的?

  「說到這個,我上次在茶水間的時候有聽到秘書大人在講電話,聲音很溫柔……阿,對了!我還聽到什麼……今天要加班,不要等我、早點睡什麼的,我一直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某位經常加班的男性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道,面上的神色看來還是不太相信。

  這仿佛給眾人一記雷擊阿,莫非他們聰明絕頂、辦事能力強、掌握著全公司上下幾百個家庭生計的涂翟今秘書大人,正在跟一名坐輪椅的高中男生同居嗎?

  「是……私生子嗎?」有一名一直對涂翟今特別上心的新進員工露出了一副要暈倒的樣子,本來雪白的肌膚在刺激的打擊下顯得很慘白,跟電視上演的貞子有得一拚。

  「不,如果真的要我說,我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更像是……戀人。」那名發現男高中生的女性一臉認真的道,不過說出的事實真的要讓在座的眾人眼前一黑。

  「唉,說這種毫無根據的事情,也不一定是事實吧。」一開始說話的那位女性主管頗為無奈的道。她看了看錶,發現休息時間就快要結束後,就先行一步離開了會議室。

  其餘的人見了也紛紛離開了會議室,獨留了說出:「他們是戀人。」的女性,顯然的沒有人相信她的話,而她也只能落寞的離開會議室。

  顯然的,秘書大人的感情世界並不是一群人開個小型會議就可以理解的,事實上涂翟今最近的脫序行為全是因為──小灰次次拒絕了他的吻。

  明明經過了上次的事件,小灰和他的進展明顯前進了一大步,不過最近小灰或許是因為天氣轉換的關係,嘴唇紅腫疼痛,為了不因為接吻時唾液交換,使得症狀更嚴重,所以現在涂翟今努力的禁欲中。

  明明以前不接吻也沒關係的,現在卻覺得每一天都很難熬……或許人類就是這樣吧,貪婪的渴望著與戀人的輕密接觸。

  如果是在幾年前,他會覺得這樣的一天根本不可能來到,不過現在卻確確實實的發生了呢……

  就像夢一般。

  如預計的那般,準確的在下班的前一分鐘把企畫書處理完畢,寄給了底下的人後,涂翟今毫不猶豫的穿上了西裝外套,拿起公事包就不顧在公司打拚的同仁們,準時打卡回家。

  而原因無他,涂翟今只是要去接他一天下來心心念念的人罷了,雖然以往都是黎萬禾在接送小灰,可是最近因為黎萬禾有些事走不開,於是就換他來擔任這個職位。

  當然他也樂得開心,當初可是黎萬禾強行的把這件事搶去做,不然他恨不得丟下一切工作,只為了可以接送小灰上下學。

  準時在放學時間抵達校門口,涂翟今下了車後,把身子倚在車邊,靜靜的凝視著有些斑駁的大樓,等待著一群又一群的學生當中,出現那個坐著輪椅的嬌小身影。

  沒有讓他等太久,一名女教師便推著小灰從校內到了他的車旁,涂翟今向有些臉紅的教師道了謝後,就把小灰抱上了車內,放好輪椅,涂翟今也就坐上了駕駛座。

  「怎麼了?」涂翟今開到距離家不遠處的時候,撇了一眼小灰扁嘴的表情詢問道,不太明白小灰為何會露出這樣有些不悅的神情。

  難不成是不喜歡他載他回家?

  「……沒事。」小灰望著車窗外,不想讓涂翟今看到他的表情,卻忘了玻璃仍然倒映著他的面容。

  再怎麼想,小灰也不可能是真的沒事情,他只是有點討厭老師在看涂翟今時的眼神,那樣讓他覺得自己的私有物被人覬覦,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可是再怎麼樣,他也說不出口這種令人彆扭的事實,一方面是害羞,另一方面是他不希望被涂翟今覺得像個孩子。

  「可是你的臉不像沒事。」涂翟今輕笑道,而正好也到了屋子的外面,於是涂翟今停下了車等待著小灰的回答。

  現在他大約明白小灰總是會在意一些小地方,然後又不對別人說,真的是……非常可愛。

  可是小灰只是撇撇嘴,並不打算說什麼,而涂翟今也明白在這樣鬧下去,怕小灰是不會願在和他說話了,於是就換了個話題。

  「嘴唇還會痛嗎?」

  雖然涂翟今突如其來的問句令小灰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明確的點了點頭。

  涂翟今掏了掏口袋,拿起方才去接小灰前,路上所買的一支護唇膏。

  轉出已經開了蓋子的護唇膏,涂翟今輕輕的用著手抬起小灰的下巴,仔細在小灰的唇上塗上厚厚一層。

  小灰凝望著涂翟今此時此刻認真的臉龐,面頰無法控制的紅了起來。

  不管是禁錮著臉的這隻手、傳來的溫度還是那雙溫柔的視線,全部、全部都好喜歡。

  蓋上了護唇膏的蓋子後,涂翟今情不自禁的在小灰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他想如果只是這樣蜻蜓點水的吻,應該不會加重唇的乾裂吧。

  「有空的時候抹一抹吧,這樣會比較快好。」而後又在小灰的額上輕吻,把手上的護唇膏交給了小灰後,涂翟今就直接下車,去後車廂拿輪椅。

  而獨留的小灰,只能搓搓面頰,希望著這份悸動快快的平息下來。

  不管吻過幾次,都還是會覺得難為情。

  也不管幾次,都明確的瞭解到自己深深、深深的愛著涂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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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1 00:00:37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終焉 於 2016-7-11 00:44 編輯

後記 2014/12/31

  拖到了今年的最後一天,Rainy Night終於可以宣告完結了。

  說真的,Rainy Night是我真正算得上完結的中長篇小說。

  其實我從五年前左右就有開始寫小說,但是後來發生很多事情,像是被批評,然後一蹶不振很長一段時間;像是論壇關閉等等的空白期。不過最後一個就是我的問題了,就是我的三分鐘熱度,沒填過坑的體質(?)

  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很奇妙的事情,五月的時候隨手開了的一個Word,幾行字的開端,就這樣讓我下定決心繼續這項興趣,直到現在它完結了。

  雖然只是部二十一章加三篇番外的作品,但卻陪伴我半年以上,這中間有低潮、覺得快樂的時候,當然也有感嘆沒有時間打的時候。

  對了,在番外篇中多了的那幾個正篇中沒有出現的人物,都會是我接下來某部小說的角色,像是宋兆凱戀慕的對象、與涂翟今相擁的妹妹,不過都不會這麼快就丟出來,還是很長久以後的事情就是了。

  在那部完結後,也才會開始釋出宋兆凱與神秘人(?)的故事這樣。

  還有番外的《不再分開》的副標題叫做《少年小灰的煩惱》(欸#

  《護唇膏的正確使用方法》其實是真有其事,雖然真相是我嘴唇發炎,然後我哥拿個護唇膏幫我塗就是了,不過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XD,不過我至今還是覺得很幸福(滾#

  最後真的很感謝,留言的人、私下給我打氣的人,因為你們我才能飛得更高、更遠。

  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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