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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yufish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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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短篇集合處】6/30——〈太陽、調色盤、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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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9-6-23 20:41:39 來自手機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yufishcat 於 2019-6-25 21:30 編輯

〈扇子、酒壺〉

  雨,傾盆而下,帶走了一整個夏天的暑氣,卻也給行人帶來了巨大的不便。

  頂著這樣大的雨,走在坑坑窪窪的路上,即使撐著傘,依然有雨水隨著不羈的風打到身上,無論如何努力都仍防不勝防,才這三分鐘路程,就把身上弄了個半濕。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女子煩躁地吐出一口銀灰煙霧,不停地反覆按著面前的門鈴,還伸手把有些腐朽脆弱的門板敲得砰砰響。

  等到她不耐煩了,即將轉身走人之際,那扇緊閉的門扉,才終於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音,在她的面前逐漸開啟。

  在門裡頭的青年面上掛著的,是與外頭的女子截然相反的溫和微笑,青年的態度泰然自若,似乎對女子彷彿要殺人的目光毫無察覺。

  「妳看起來可一點都不符合妳的名號。」一見到狼狽的老友,青年毫不避諱地吐槽,後退了幾步,讓女子能進到裡頭狹窄的通道。

  女子隨性地將雨傘和濕透的鞋子扔在一旁的地上,不屑地嗤笑一聲。又是一股煙霧混著吐息,由她口中噴湧而出,瀰漫在她的周圍。

  「名號是你取的,還怪我囉?」說完,一把搶過青年手上的酒壺,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下,再次放下酒壺時,壺中的酒已經去了一半。

  不知道的人,也許會以為她是個老菸槍,只有少數人知道,她其實比誰都更討厭菸嗆辣的氣味,只是某個人在許久以前下的咒,使得女子一發火就會吐出煙霧。

  「某個人」原先是想要讓她改改這脾氣暴躁的性子,最後卻弄巧成拙,變成讓他們所有人都被迫習慣這惱人的煙霧,因為她的脾氣始終改不過來,但誰都無法解開這強力的詛咒。

  而一手造就這件事的「某個人」,更是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其色的能力。儘管自己本來要慢慢品嚐的飲品被人如此糟蹋,青年臉上仍舊不顯絲毫肉痛之色——從他知道女子今日要造訪時,他就已經有所預料。

  相反地,他輕輕拍了拍手,讚歎道:「許久不見,酒量還是這樣好。」

  回應他的,是女子的斜目瞪視,一雙紅棕色的眼睛兇狠地瞪著他,彷彿是看著欲除之而後快的仇人。

  「停止你的客套話。」

  「這可不是客套,我認真這樣覺得。」面對女子兇暴的態度,青年不改面上的溫和微笑,再拿出了下一壺涼酒。

  「哦。」一股氣找不到地方發,女子只能在回應上也不給對方客氣的空間,順手抽出自己那柄紅色的扇子,狀似不經意地搧風,將身邊縈繞不去的灰煙朝青年那邊搧去,在心裡卻早已把面前的青年殺過一千遍。

  「紅扇。」望著青年狀似不經意地提出他真正的目的,「我有些事要說,我們喝一杯吧?」

  「怎樣?一杯醉的你,要和我喝酒?」

  「是,妳一壺,我一杯,剛好,喝完事情就結束了。」

  女子的眼睛裡,從踏入這個空間以來,第一次浮現出了感興趣的光,嘴上大大地咧起了只有熟人才有機會看見的笑容。

  接著,她十分爽快地從青年手上接過酒壺,同時使勁敲了一下青年執著壺的手。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
話說,咱並不鼓勵各位這樣抽煙喝酒
一切純屬節目效果(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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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9-6-23 20:33:11 來自手機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yufishcat 於 2019-6-24 22:55 編輯

〈棉花、地瓜球、鞋帶〉

  「妳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啊?」

  阿實本來只想著要去夜市,卻突然收到禮物,還通靈了一樣的挑到她最喜歡但很難找的白虎,便捧著友人送給她的玩偶,一臉狐疑地問。
  
  「上次做好動物列表問你喜歡什麼動物,你說白虎,我就做了啊。」看阿實似乎想不起來有這回事,沈秋闈又補充了一句:「我還做成英文學霸專用英文版列表喔。」

  「心機深沉……」

  她之前就在疑惑為什麼沈秋闈的高中會有動物主題單字庫要背,而且表上還充斥著各種稀有動物,有些連她這樣看過了各種地理雜誌的人都沒聽過;而她自己以前讀的那家高中,明明英文難度和要求的單字量都是數一數二的高,卻沒有要去記這種東西,原來根本就是胡謅的。

  沈秋闈調皮地笑了一聲,就拉著阿實往夜市的方向去了。

  
  在夜市裡,阿實很快地相中了一家地瓜球店,卻看見前面有群像是奧客的人,正在找店主的麻煩。

  前面一人回頭正要罵,卻在看清她們臉的瞬間,突然硬生生地又把頭扭了回去,壓低聲音,對身邊的人竊竊私語了一陣,然後就乖乖掏出錢來,灰溜溜地走了。

  結果他們第一步才踏出去,就發現自己的鞋帶早在剛才和老闆討價還價的時候,就被阿實偷偷綁在一起。

  大聲咒罵之後,又看到了她們兩個的臉,索性把鞋子都脫下來,能跑多快跑多快。


  「你的名聲到底有多差?」沈秋闈略微詫異地看著身邊的友人,她一直以為阿實頂多就是偶爾會打架鬧事而已,沒想到竟然還鬧出名氣來了。

  而面對沈秋闈的問題,阿實只是攤了攤手。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聲是怎麼回事,畢竟那些東西都是別人在傳的,也沒多少人會白目到在惡名昭彰的恐怖人士面前喊那些很難聽的話,而她也沒興趣去了解那些事情。

  因為……那種事又沒有地瓜球重要,地瓜球能吃,名聲能吃嗎?

  「謝謝伯伯!」阿實把錢遞給老闆以後,笑嘻嘻地接過了那一大包熱騰騰的地瓜球,開心地道謝。


  經過了這一個小插曲後,她們又接著晃了幾個攤位,都很順利地沒有碰到任何奇怪的事情。

  最後,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和小物品,沈秋闈領著阿實走到夜市攤位邊,一處空曠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把東西放在草地上,悠悠哉哉地吃了起來。

  「聽說今天人會這麼多,是因為今天是流星雨的節日?」正吃著剛買的冰糖葫蘆,阿實不知為何,突然又確認了一次這個問題。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她咧嘴笑著,舉起了還串著一顆糖的竹籤當作指揮棒,直直指向沈秋闈:「考你個科學問題喔,流星雨是怎麼形成的?」

  「我今天是知識絕緣體!」沈秋闈摀著耳朵假裝聽不到阿實對她丟出來的問題,喊了回去。

  那只是因為考了三天試,暫時不想去碰那些問題,絕對不是因為不會……應該、應該不是。

  阿實看她對科學問題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毫不客氣地大聲笑了出來。


  沈秋闈又羞又惱,本著禮尚往來的品德,她索性把話題扯到對方身上,試圖讓對方也在對話裡吃一次虧。

  「話說你多吃點,不然我下次拉你去吃到飽,包你吃到想吐,畢竟那種地方不吃回本不行。」

  「那很貴耶,吃便宜的就好。」阿實嫌棄地扁了扁嘴,認認分分地又串起了一整竹籤的地瓜球,一顆顆咬下去。

  她一向吃簡單的東西吃慣了,那些大魚大肉、過於精緻的食物著實不合胃口。偶爾吃一點試個味道也就算了,要是真去吃到飽大吃一頓的話,反而沒什麼滿足感,只會覺得荷包和肚子都在慘叫。

  沈秋闈得到了預料之中的反應,忍不住笑了出來,有點好玩地伸手戳了戳阿實那張被地瓜球撐得鼓鼓的臉。

  「吃得肉一點才不會被當成我學妹,明明你才是學姐吧。」雖然兩人身高差不多,但是因為阿實太瘦了,看起來卻是比她還要小隻,好幾次有同學來找她的時候,都會搞錯她們之間的關係。

  她已經在意這個問題好一陣子了,剛好今天有機會,她也就趁著話題提了出來。

  「那種事無所謂啦。」阿實懶洋洋地躺倒在草地上,躲開了那隻在她臉上作怪的手指,望著沈秋闈和她身後的夜空,隨性地回答。

  今晚沒有月亮,只有一片漆黑色的天像是被灑了一整瓶的亮粉一樣,漫天都是各種不同顏色和亮度的星點。

  沈秋闈在她的視線裡,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輪廓,其它地方都只是一片陰影,可是,她的一雙眼睛,卻是比任何星星都還要亮。

  「可是我想當妹妹一次耶。」沈秋闈歪著頭,對著地上的那人撒嬌道:「能給我圓個夢嗎?安實姐姐。」

  聽到最後的稱呼,阿實嫌棄地拿起球虎就往沈秋闈臉上招呼過去。

  被鬆軟的棉花砸到臉上,其實並不甚疼痛,但是沈秋闈仍是反射性地揉了揉臉上被撞到的地方,還有總是在被球打到時連帶著衝擊到的後腦勺。

  阿實頓時嚇了一跳,有點遲疑地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我有丟那麼用力嗎……」

  「是沒有啦,可是它會痛。」沈秋闈半開玩笑地說著,拿起掉在她腿上的球形老虎玩偶,往阿實臉上亂滾了幾下,代替球虎出一口氣,癢得阿實直哎哎大叫。

  在她們兩個的嬉笑聲中,第一顆流星從天上劃了過去,消失無影,但她們也早已忘記了要看流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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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9-6-23 20:31:23 來自手機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yufishcat 於 2019-6-24 22:55 編輯

〈秋天、鬧鐘、棉被〉

  邱瑾瑜的鬧鐘是傳說中的「賴床者剋星」,每天早晨都會盡職地發出尖叫聲,並且用一種幾乎像是有人要來索命了似的力道狂搖她。

  不過近來,縱使這個鬧鐘再神通廣大,也無法阻止邱瑾瑜把它關掉之後,再度陷入夢裡。

  邱姊姊對於妹妹的賴床習性更上一層樓感到十分苦惱,只得認份的當起了二號鬧鐘,每天早上把幾乎和棉被黏成一體的妹妹和她的半身——棉被——狠心剝離。

  「之前暑假睡很多,說是因為夏日症候群,但現在都秋天了耶。」一日,邱姊姊蹂躪著自家妹妹軟若麻糬的雙頰,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唔嗯……睡眠之秋嘛。」邱瑾瑜撒嬌道,雙眼還是處於接近闔上的狀態,隨時都能再陷入夢鄉。

  「好好,接下來還是棉被的冬天,小鯨魚也要跑去冬眠,看來只剩下春天的驚雷可以打醒妳這個小賴床鬼了。」

  「哈哈……」說詞都被拆穿了,邱瑾瑜只好乾笑著服從著姊姊的手,翻身爬下床,認認份份上學去。


✥✥


  儘管古人常道秋風使人醉,而且也的確讓邱瑾瑜十分愛睏。還是有不少人就這樣不顧季節更替,一年四季都可以過著一模一樣的平凡生活。

  好比她最熟的兩個學姐和一個學長,每天都一個損人兩個鬥嘴的,也不知道究竟哪裡來的那麼多活力,怎麼吵都不嫌累。

  例如今天,湯圓學姐和牛學長又槓上了。

  聽老虎學姐說,他們一路從四點吵到下午六點——也就是現在,還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面互相抬槓。

  儘管因為湯圓學姐耳朵不好,需要借助口型去理解別人說的話,所以在黑暗中,兩人的溝通甚至無法順利進行。但是他們卻不惜將一句話說上五六次、互相叫喊直到聲音嘶啞,也要說到對方信服為止。

  為了等在同一家學校唸三年級的姊姊把事情處理完再一起回家,邱瑾瑜得在校門口等上很久,她本來想偷睡一下子,卻被吵得有點睡不安穩。

  『明明秋天就是該睡覺,不是嗎?』她在心裡嘟囔著:『在睡覺時間還能吵成這樣,你們真是夜貓子……』

  然後,她就把書包抱在懷裡,當成是隔在她和正在爭吵中的倆人之間的屏障,沉沉睡去。

  然而,她又很快地被吵醒了。

  這一次,將她從睡夢中猛地扯回來的,是老虎學姐的咆哮聲,彷彿天搖地動一般震撼。

  她嚇了一大跳,險些從之前坐著的小平台上摔下來,為了維持平衡而飽經一頓驚心動魄之後,才反應過來老虎學姐咆哮的對象並不是她,而是還在紛爭的另外兩個人。

  看來,他們吵了太久,老虎學姐總算是看不下去了。

  不過,不知怎麼搞得,本來是要勸架的老虎學姐,最後居然變成了紛爭中的第三方勢力,三邊亂鬥起來,結束之時更是遙遙無期。

  看來這次大概……又要吵到其中一方離開為止了。姐姐快點來救我,我想念家裡的棉被,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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