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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源明錄~1/9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8-2) ((持續徵角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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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20 17:03:37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正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沐月傾塵 於 2020-1-9 19:10 編輯

*閱讀前提醒*
1. 本文的各章節都有點長,不一定會分段放,還請耐心閱讀喔!
2. 由於作者有點忙,因此不定時更新,請見諒。
3. 請帶著愉快的心情閱讀本文~




以下正文 ↓


楔子〈初始之章〉


黑與白的界線無法跨越
封印的歷史曾見證多少眼淚
在崩壞開始之前
神的教誨早已被忘卻
貪婪的生靈們扭曲了時間
把規則用私欲改寫
正邪善惡成為謊言
對錯是非不過是虛偽
律法正義一瞬潰散成灰
史書沾滿罹難者的鮮血
虛實交錯間
真理被埋葬在虛妄的墓園
逐漸凋謝






  在分隔影殿與光殿疆域的森林正中,一棟被各式香草環繞的小巧木屋默然矗立其間。陽光透過層疊樹葉飄落的細碎金絲灑在木屋前的白石徑上,暈開一片奪目的虹光,光束沿著石徑望香草深處探去,照亮了木屋外掛著的斑駁招牌,招牌上端正地刻著一字——曌,傳說中只有有緣人才能進入的旅館。


  在源世界無數的傳說裡,除四位神出鬼沒的日月旅者外,最玄秘的無非是位於光影交界上的曌旅館。在這黑白分明的世界中,一切是非對錯,非黑即白,容不得一絲灰色地帶存在。然而,曌旅館與日月旅者卻是當中唯二的例外。相傳,四位日月旅者便是曌旅館的經營者,他們收容所有受到迫害而到達旅館的生命,以及招待無意間找到祕境的生靈們。


  若說普通的黑白交融不被世界規則允許,那麼日月旅者就是合法走在規則線上的第七種族,而曌旅館則是處於規則外的他們所獨立出的、專屬於他們的灰色領域。


  孑然行走於一片寂靜中,金髮少年自光殿的領土緩步走向森林深處,姿態輕鬆而愜意,煥發的年輕容顏上一雙眼眸熠熠生輝,斂藏著超越外表年齡的沉穩與智慧。熟稔地穿越迷宮似的雜亂樹林抵達隱匿於結界中的旅館,他面無表情地凝望了歲月斑駁的招牌半晌,忽然揚起微笑推門而入。


  與小巧的外觀大相逕庭,旅館的內部大得出奇,甚至擁有好幾層樓。兼具酒館功能的大廳中昏黃的燈火輕輕搖曳,柔和的輝芒照亮了角落裡銀髮少女的側顏。她半臥在座椅中,纖長的手指端著一杯奶茶輕啜,動作優雅地翻閱一本寬大厚重的皮製書籍,偶爾提筆補上幾句注疏。


  少年在門口發出的動靜引起了少女的注意,她無聲闔上書本望向大門,正打算起身招待時,映入眼簾的熟悉容顏卻令她瞬間睜大眼眸。「洛亞,」少女絳紅的眸底盛滿久別重逢的喜悅之色,「你回來了。」


  少年微笑,「是,伊娜絲雅,我回來了。」


  聽見他聲調溫和的回覆,伊娜絲雅臉紅了一瞬,連忙上前接過他的包袱,唇角漾開一抹柔暖的淺笑,「你先在大廳找個位置休息,我去幫你收拾一下房間,待會再一起好好聊聊你這些年在外面的所見所聞。」


  「也好,」洛亞應道,自行走到前臺拿出茶具沖泡,恢復淡漠的俊逸面容忽然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一會順便向妳介紹兩位我在旅途中遇見的同伴,他們應該再不久就到了。」


  以冷漠無情出名的洛亞竟然承認了遊歷中偶然遇見的人為同伴,這突如其來的衝擊著實驚愕到了伊娜絲雅。只不過看著對方露出的微妙笑容……她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洛亞,記得別太過火。」伊娜絲雅還是難以徹底放心,再度望了少年臉上詭譎的神色一眼,最終只淡淡囑咐了聲,帶著一絲無奈的苦笑轉身走上樓梯。當她這位極度排外的同伴對外人露出笑容時,只有兩種可能:真心接納對方和……對方要準備倒楣了。雖然她相信既然洛亞願意引導他們進入旅館,必然有前者的原因在;然而如今的情況顯然是後者,她也只能祈禱洛亞別對那兩位即將到來的客人大開殺戒。


  否則這場鬧劇定然會一發不可收拾,畢竟與她一同常駐旅館的那名同伴可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捉弄來訪的客人更是她的嗜好之一。一旦讓那位知曉洛亞的心思……她又得為如何善後頭疼了。


  思緒流轉中,伊娜絲雅終於抵達位於旅館頂層、他們的專屬住所。推開雕飾精美的木門,只見偌大的房間中除玄關旁的前廳外還容納了五個小房間——一間廚房和四間臥室——分別分布在上下兩層。巨大的壁爐裡還有一朵嬌巧的火焰在跳躍燃燒,將挑高的樓中樓照耀地愈發光亮溫暖。


  當伊娜絲雅進入房間時,穿著淡紫色洋裝的少女正縮在酒紅色的軟椅中小憩。見自家同伴又忘記注意保暖地睡在前廳,伊娜絲雅紅色的眼眸悄然劃過一抹無奈,只能先嘆息著拿起一旁的披風蓋在少女身上,這才轉身往木梯正下方的臥室走去。


  空曠許久的臥室終於再度等到主人歸來,沉重的黑色床單似乎也變得活潑了起來。由於心底還牽掛著即將到來的客人與暫守前臺的洛亞,伊娜絲雅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只能儘量加快速度將一切打點完成後便急忙往樓下趕去。然而匆促離開的卻她沒發現,在她關上房門後,原先正在小睡的少女驀然睜開了黃色的雙眼。


  在伊娜絲雅上樓後不久,一陣清脆的叮鈴聲中,緊閉的旅館門再度被推開。暫代伊娜絲雅守在前臺的洛亞聞聲抬頭,目光森冷地瞥向魚貫進入的一對白衣男女,嘴角微微上揚。


  「凌羽雪殤、堯戈斯謝里克,你們兩個終於到了。」洛亞起身繞出前臺,渾身散發寒氣地迎接自己邀請來的兩位「貴客」。「那麼,凌羽雪殤,」他冷笑著問道,「妳準備好如何我交代了嗎?」


  被洛亞忽然爆發的氣勢喝退數步,向來我行我素的凌羽雪殤難得地蒼白了臉。想她縱橫各族多年,卻不經意惹上日之旅行者這麼個傳奇人物,這次,她總算是踢上一塊紅燒鐵板了。


  「洛……洛非,你冷靜一點。」眼看洛亞眼中的寒意愈發強烈,堯戈斯趕忙擋在兩人中間,試圖降下少年逐漸上升的怒火,「我可以幫她解釋……」


  「不必。」洛亞凜聲道,卻是不再前行,勉強給了堯戈斯一個薄面,「我就是要聽聽,她對日月旅者有什麼意見?」


  「洛非……」


  「是我錯了,可以吧!」被洛亞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凌羽終於撐不住壓力放下身段道歉,銀眸裡盛滿灰敗之色,「我不該說日月旅者是一群受人歧視的黑白混血人,更不該說他們會住在曌旅館是自我流放。我知道錯了,洛非,請你原諒我。」


  儘管不明白一向精明的凌羽為何會說出這般侮辱人的言語,洛亞仍舊不能諒解她對同伴的尖刻評價。但既然對方都道歉了,他終究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個性,再加上伊娜絲雅方才的勸告,他決定見好就收。


  「僅此一回,下不為例。」洛亞淡聲回應道,冰冷的聲音總算稍微恢復了些溫度。他朝堯戈斯點了下頭,轉身端起茶具往角落走去,「畢竟來者是客,身為東道主可不能太無禮,過來坐吧。」


  不能太無禮?那你剛才是在做什麼……望著洛亞遠去的背影,堯戈斯感覺有些無力,卻又無法拒絕對方,只好神情無奈地與凌羽一起跟了上去。


  從頂樓匆匆趕來的伊娜絲雅愕然地看著角落中相談甚歡的三人,美麗的眸子先是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隨即欣慰地釋然一笑。百年來第一次看見一向冷淡疏離的洛亞願意對外人釋出善意,她不禁也為他感到喜悅。哪怕對方先前曾將他惹怒,她仍感謝他們讓他有所改變。


  「不得了,洛亞哥居然和外人坐在一起喝茶耶!」一道輕快的聲音自身側竄出,還沉浸在傷懷中的伊娜絲雅一愣,回首對上一雙黃色的眼眸。眼眸的主人燦爛地笑著,抬頭望向她,「伊娜絲雅姊,早安!」


  「早安,雅諾安。」抬手摸摸眼前月白色的腦袋,伊娜絲雅柔聲道:「下回可別不蓋被子就睡在前廳了,小心著涼。」


  「知道啦!」雅諾安俏皮地吐了吐舌,「我只是不想錯過亞因哥回來嘛!」


  「亞因啊……」看著一臉興奮的雅諾安,伊娜絲雅偏頭想了想,微笑道:「上次他來信說今天中午前會回來,妳稍坐一下,他應該一會就到了。」


  焦慮的雅諾安得到準信,總算愉悅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翻開手裡的書開始記錄著什麼。伊娜絲雅見狀微微一笑,沖了杯花茶遞到她桌前,接著自己也捧著奶茶坐至對面,同樣翻開書本閱讀。


  旅館的大廳彷彿被切割成了兩半,一半充滿笑鬧,另一半則溫馨寧靜,兩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大約半小時後,又一陣門鈴聲打破了這片諧和,一名黑髮少年風塵僕僕地出現在門口,臉上掛著的溫和笑意與伊娜絲雅如出一轍,正是雅諾安心心念念等候的亞因。他微笑著回望一室朝他投來的目光,平靜說道:「我回來了。」


  一片寂靜中,伊娜絲雅最先恢復從容。她溫柔對亞因回以微笑,「亞因,歡迎回來。」


  在伊娜絲雅出聲後才反應過來,角落裡的洛亞無視面前的兩尊石雕,沉默起身相迎。而雅諾安自最初的驚喜中回過神來後也隨即撲到亞因懷裡,仰頭露出燦爛的笑容,「亞因哥,歡迎回來喔!」


  「好久不見了,雅諾安。」亞因垂首對懷中的少女綻開淺笑,接著一轉頭便瞥到洛亞身側的石雕,不禁微驚道:「洛亞哥,這是你帶回來的客人?」


  「遊歷中偶遇的同伴罷了,因為還算聊得來所以順便邀他們回旅館作客。」洛亞淡淡瞥了他一眼,伸手指向身旁的真人石雕介紹道:「銀髮的是雪鮫人王族凌羽雪殤,金髮的是聖魄二等聖醫使堯戈斯謝里克,他們目前正結伴旅行。」


  「聖魄就算了,不過那位雪鮫人王族……」亞因微微挑眉,氣息驟然冷了下來,「希望她不要違反這裡的規則,否則我會親自將她趕出這裡。洛亞哥,沒問題吧?」


  「沒問題。」洛亞冷笑,「不過我想她也不敢了。」


  旁觀的伊娜絲雅沉默地看著兩人爭相放出殺氣,心頭只有滿滿的無奈蔓延。雖說她對自己的原生母族也沒多少好感,但卻不像亞因一般仇視。也許是性格使然,就算面對再多冒犯,她也能淡然地一笑置之,而不是斤斤計較。不過,洛亞方才的話似乎別有深意啊——


  亞因不愧是在各處歷練多年的人,立刻抓住洛亞話中的疑點發問:「不敢了?她之前做了什麼?」


  洛亞搖頭不語,只淡淡向凌羽送去警告的眼神。被雙方殺氣喚醒,總算恢復思考能力的凌羽看著洛亞撇撇嘴,緩緩點了下頭,這才使空氣裡的凝重氣息散去幾分。


  「洛亞、亞因,你們才剛遊歷回來,先去樓上休息吧,客人我來招待就行。雅諾安妳也先回去。」眼看氣氛漸趨緩和,正是阻止兩人繼續發怒的好時機,伊娜絲雅連忙出聲打圓場。對著洛亞與亞因投來的不解目光,她微笑道:「他們既然是洛亞旅途中遇上的同伴,自然也是我們的同伴。況且你們現在的情緒太激動,容易在無意間傷到人。不如上樓冷靜一會,對雙方都好。」


  看著面前淺笑晏晏的伊娜絲雅,縱然有再多怒火,洛亞與亞因也無法對她釋放。只能互望一眼,並肩上了樓。雅諾安衝凌羽笑了笑,腳步輕快地跟上。


  目送他們登樓遠去,伊娜絲雅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向被冷落的兩位客人露出溫和的笑容。「凌羽雪殤、堯戈斯謝里克,歡迎來到曌旅館。」她動作優雅地對二人行了個禮,「我是日月旅者的月之記錄者伊娜絲雅,銀空頌嘆之月。」


  看著眼前氣質出眾的銀髮少女,凌羽不禁讚嘆對方驚人的美貌。然而在清楚見到伊娜絲雅紅色的雙眼時,她頓時明白了少女的真實身份,或者說,她從前的身份。而在醒悟的同時,她有些後悔自己先前在洛亞面前說過的話。「我是雪鮫人王族凌羽雪殤。」她朝伊娜絲雅回以同樣標準的禮儀,卻是執晚輩禮,「在聖月的照耀下,願您安好,奈蒂娜絲殿下。」


  見凌羽恭謹的模樣,一旁的堯戈斯儘管滿腹疑惑,卻也同樣執了晚輩禮,「我是聖魄二等聖醫使堯戈斯謝里克,日安,銀月殿下。」


  「日安。」伊娜絲雅微笑,受了他們的回禮。


  此時,門鈴聲又一度響起,三人同時回頭,看見一位紫髮粉眼的少女站在門口,氣質清新乾淨,卻顯得有些狼狽。


  「這裡……就是曌旅館嗎?」她遲疑地問道,「我是夜精靈安,我在森林裡迷路了,可以暫時讓我住在這裡嗎?」


  「來者是客,我們當然歡迎。」眸底閃過智慧的輝芒,伊娜絲雅淺笑道:「但妳應該不是因為迷路而來到這裡吧?我是月之記錄者伊娜絲雅,請問,妳需要什麼幫助呢?」


  凌羽和堯戈斯早在安進門時識趣地坐回自己的角落,少了兩個人的目光,安總算不再那麼緊張,卻還是不知道如何啟齒,只是愣愣地盯著伊娜絲雅看。多年來閱人無數,也經歷過不少這般情況,伊娜絲雅淡淡微笑著,拉住安的手走向其中一處座位,接著端來一杯熱可可放在她面前,溫和道:「妳先休息一下,需要我時再喚一聲就好。」


  「那個,其實我是逃出來的。」就在伊娜絲雅準備離開時,安忽然抓住她的手輕聲道,「因為我的力量太強但身體卻太弱,所以他們把我關在族裡幾乎不讓我出來。我……我想要自由,才趁他們不注意時跑出來。」


  「原來如此,那我為妳安排一間房,妳先暫時在這裡住下吧。」伊娜絲雅順勢優雅地在她對面落座,觀察了下少女的神色,她微笑道:「若是還有其他困難,我也願意聆聽。」


  愣愣看著眼前的美貌少女,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羞赧一笑道:「其實,我逃出來除了是追求自由外,也是為了找一個晝精靈。」


  難得遇見一位不受黑白觀念影響的六大種族中人,再加上對方進退得宜的禮節以及不隱瞞的態度,自小因黑白混血受盡委屈的伊娜絲雅對少女的觀感愈發良好。「原來是為了找心上人。」她露出了然的神情,含笑問道:「那麼恕我冒昧,那位晝精靈的名字是?也許我們可以幫助妳找到他。」


  「他是晝精靈的少主,月。」安的聲音有些微弱,尖尖的耳朵紅了個徹底。她自腰間抽出一把銀色匕首,輕聲道:「我是在一場宴會中遇見他的,他總是那麼耀眼,讓人不禁受他的情緒感染。因為他擅長戰鬥,所以我製作了一把和這把匕首配對的長刀送給他,他很喜歡,卻不知道是我送的……我、我很想念他。」


  「晝精靈的少主呀,他確實很有名。雖然妳說他不清楚送他武器的人是誰……」伊娜絲雅溫柔地看向安,「不過我想,他應該知道那把長刀是你送的,也對妳有好感,只是礙於身份不敢和妳交往罷了。」她偏頭思考了一會,含笑道:「安,我可以幫助妳尋找他,不過結果如何可得由妳自行把握。但我相信,妳一定可以達成所願。」


  聞言,安俏臉一紅,倉惶地端起杯子垂首輕啜。見她羞怯的模樣,伊娜絲雅也不再多言,只是溫和地笑了笑,靜靜取出書冊繼續閱讀。





  夜半時分,伊娜絲雅坐在壁爐旁的軟椅上振筆疾書,記錄今日洛亞與她述說的幾個遊歷時發生的故事。除了她以外的三人,雅諾安和亞因已經就寢,只有洛亞不知在廚房忙著什麼。當她不自覺開始出神時,洛亞忽然為她遞上一杯奶茶並坐到她身側,驀然開口問道:「伊娜絲雅,妳想出門遊歷嗎?」


  一面記錄故事,一面正在思量如何幫助安的伊娜絲雅瞬間一愣,「你怎麼會問到這個?」


  洛亞低笑,「相處了四百多年,我怎麼看不出妳有心事。說吧,妳今天遇見了什麼。」


  「在你們上樓之後,又有一位夜精靈來投宿。」伊娜絲雅放下筆,端起茶杯輕啜,紅色的眼眸流光閃爍,「雖然她隱瞞了身份,但我能認出她就是夜精靈公主。她告訴我她想追求自由,還拜託我幫她找一個晝精靈。」


  「那個晝精靈是他們族裡的少主,聽起來也對她有好感,所以我想幫助他們。」


  「可是伊娜絲雅,妳應該知道外界那群人對待黑白混血兒有多苛刻,他們在一起無人能阻攔,但他們的孩子呢?」洛亞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雖然我也希望他們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那些年長者們根深蒂固的觀念難以拔除,草率行事會造成悲劇。想想……我們。」


  聽見最後四個充滿痛苦的字,伊娜絲雅黯然了片刻,終究說道:「我知道,但我還是想這麼做。否則他們可能會痛苦一生,或者在未來的某一天,才後悔自己當時的退縮。」


  「好吧,我幫助妳。」洛亞終歸是不忍心,只能長嘆一聲答應,「只是後來如何造化還是得看他們。」


  「自然,」伊娜絲雅微笑,卻忽然露出愁容,「不過我們出門遊歷了,雅諾安和亞因怎麼辦?」


  「當然是加入囉!伊娜絲雅姊、洛亞哥,我也要去遊歷!」輕快甜美的嗓音響起,雅諾安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邊,她的臉上帶著燦爛至極的笑容,「難得有不受黑白觀念影響的人,我自然是支持他們的囉!」


  「姊、洛亞哥,我也去。」無聲無息地走到伊娜絲雅身邊,亞因溫和說道:「和雅諾安的觀點一樣,我支持他們。」


  見到同伴都如此表態,洛亞原先遲疑的心徹底堅定下來,直接拍板定案,「既然如此,那乾脆暫停營業一陣子吧,一起出門遊歷。」他思量道:「目前住在這裡的除了我們就只有凌羽、堯戈斯和安。凌羽和堯戈斯原本就是旅者,安又是當事人,暫時與我們遊歷應該是可行。」


  「那就這麼決定了!」一聽洛亞鬆了口,雅諾安絲毫不給對方反悔的機會,立刻愉快地答道,一溜煙衝回房間,「那我先回房收東西囉,大家晚安!」


  「這丫頭……都不先把細節確認清楚就溜了。」目送雅諾安消失在房間門後的背影,亞因又好氣又好笑地道:「都說會讓她跟了,洛亞哥有信譽這麼差嗎?」


  伊娜絲雅微笑,聳了聳肩,「這我可不好說。」


  「伊娜絲雅、亞因,還是先討論正事比較重要,相關話題之後再聊也行。」看著面前兩位同伴,一個竊笑,一個微笑,洛亞只感到深深的無奈。待他們倆個都恢復正常後,他才說出深思熟慮後的結論:「夜精靈公主失蹤的消息肯定很快就會傳出,我們得趁早行動。既然雅諾安都去準備了,那就今早出發。」


  「畢竟夜長夢多,我贊同提早出發,」亞因同意,卻提出一個問題:「可是我們四個可以臨時約好出門,但目前住在這裡的三位呢?他們怎麼辦。」


  洛亞思索了片刻,回道:「凌羽和堯戈斯我不擔心,他們長年在外冒險,早就習慣早起和隨時出門。有問題的應該是安,畢竟是精靈族的公主,缺乏外出經歷,就連這次也是慌忙逃出,臨時才通知她可能有點冒險。」


  「那就明天再出門吧。」伊娜絲雅折衷道:「既可以通知他們準備,也可以把旅館關門後的一些小問題先處理好。況且我相信,安應該也希望提早去尋找心上人,畢竟如洛亞所說,她的身分離開愈久會愈危險,早些解決總不是壞事。」


  仔細聽完伊娜絲雅的話,洛亞稍作忖度後微微頷首,「也好,就這麼辦吧。」


  「我去告訴雅諾安。」亞因在確認完結論後朝伊娜絲雅和洛亞點了點頭,轉身向二樓樓梯右側雅諾安的房間走去。送走亞因和雅諾安後,繼續留在前廳的兩人各自處理著公務,氣氛和諧溫馨。直到月亮西斜,他們才互相道了晚安,分別回房休息。





  曌旅館內恢復了平靜,但此時,夜精靈族內卻是一陣兵荒馬亂。在發現自己女兒自房間內消失的瞬間,夜精靈族長勃發的怒火瞬間燒向自家的十二將軍和一票王族、貴族。「你們都嫌她太虛弱,非得把她關在族裡不讓出門!」閻坐在王坐上,絲毫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結果她因為悶過頭自己跑出去了,你們說,我現在要去哪裡找她!」


  站在第一排,首當其衝收穫一堆口水的十二將軍們面面相覷,卻不知該如何回應。他們這位族長平時是個磊落大方又豪爽的人,可一旦事關公主,他的智商與情商都會立刻直線下降往負數奔去。尤其現在公主失蹤,更令他的怒氣值節節高升,眼看都快突破天際了,而他們還苦無對策。


  想到他們族裡天賦異稟卻身體孱弱的公主大人如今竟獨自一精靈在外闖蕩,他們突然開始後悔他們為何要因為關心過度將對方囚禁在族中。由於他們的過度關愛,公主大人被培養得有些與外界脫節,不諳世事。若是大人在外遇上了什麼危險,那他們可是難辭其咎。


  「你們一個兩個都沉默是什麼意思?」徹底失去耐心,閻起身怒吼道:「平時互相攻擊時話都那麼多,怎麼現在連個對策都想不出來?我就只有這一個女兒,安要是回不來,我看你們要怎樣交代!」


  被自家族長的氣焰嚇到,身為第一將軍的洛忽然靈光一閃,「族長大人,或許公主在傳說中的曌旅館裡?」


  「那間由日月旅者經營的旅館?」聽見這模一個答案,閻濃紫的眉總算舒坦了些,臉上也隱隱掛起了笑意,「月之旅行者亞因先前才路過族中,我對他的印象不錯,是個溫和謹慎的人,安若是真的跟過去了我也不擔心。但是……」他臉色再度一沉,「要是沒有,你們等著我秋後算帳!」


  語罷,他連如何處理後續都不命令就轉身離開了正殿,留下一票苦著臉的族人你看我、我看你,全拿不出個章程。


  「洛,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派人去曌旅館找公主嗎?」第二將軍露悄悄詢問身側的同僚,「還是……?」


  「大人是說,要是公主能平安回來,他就不追究我們的失職。」洛低聲回答,暗暗嘆了口氣:「但要是半年之內找不到精靈,我們就等著他的怒火吧。」


  四周一片寂靜,精靈們同時露出哀莫大於心死與慷慨就義的神情,絲毫不對自己的未來懷抱希望。此時,第三將軍傑一臉沉重地說:「我覺得,我們還是派人去找公主比較保險。至少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眾精靈深以為然。


  半夜忽然被族長叫出門臭罵一頓,精靈們此時已是身心俱疲,互相致意後便紛紛踏上了回家的腳步,同時心底默默祈禱著,離家出走的公主大人能夠儘快回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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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0-1-9 19:13:00 | 只看該作者
第一個記錄〈精靈之歌〉(8-2)


  神態茫然地望著眼前光滑的石穴頂部,月有些遲鈍地眨了眨眼。由於才剛甦醒,他依舊混沌的大腦還不甚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順從本能掙扎著試圖坐起身,卻意外發現自己除了眼部勉強能活動外,絲毫無法控制身體的其他部位,就連想發出聲音都無能為力。


  短時間內第二度體會到這種極其虛弱的感覺,月的心底實在是倍感無奈。在確認自己再次暫時失去活動能力這令精靈挫敗的事實後,他只能暗自在心底嘆了口氣,轉而鋪開神識感知起周遭的環境。


  身為晝精靈少主,他自小便必須接受各式訓練與培養。哪怕身在目前這個相對和平的年代,學習如何自保依舊是一族繼承者的必修課程,因而他對殺氣的感知格外敏感,即便是轉瞬即逝的一縷殺意也能將他自睡眠中驚醒。然而在這個看似陌生的地方,他竟完全起不了戒備,甚至還感到一絲難得的安心……不對,失去戒心?


  月心中猛然一凜。


  看來,大家依舊低估日月旅者的真實實力了;或許就連在對他們的訓練中,他們也未曾使出全力。那麼,究竟是他們不願展現全力,抑或是他們顧忌著什麼才無法全力以赴?


  收回探出的神識,他重新闔上雙眼。


  無論答案是哪一個,也許以上皆是,又者兩者皆非,追根究柢,只要現在他們不是敵人就夠了。比起更加殘酷的現實,所謂真相有時也沒有那麼重要。


  隨著心緒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平穩,腦海裡那些由於剛甦醒產生的混亂而被暫時遺忘的畫面也重新浮現。將昏迷時看見的影像逐一回顧了一遍,終於徹底清醒的月驀然睜大眼眸,絢爛的紫色瞳孔裡瞬間掠過幾種難以言喻的紛亂情緒。


  被腦海裡的某些片段震懾到,他驟然忘了自己的身體需要時間才能恢復正常行動,於是急於求成的後果便是他一次次地重複著起身與倒回被褥中的過程。


  在行動失敗數次後,他總算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這才放棄了這無謂的掙扎,只是心底的巨浪仍在呼嘯翻騰。


  原來在創世之初,光影雙殿並不存在,精靈族還是完整的一個種族,如今的晝精靈與夜精靈更未被區分開。那麼,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使六大種族分裂成了如今的模樣?創世神賜予的恩典又是哪些?


  『直到錯誤被改正的那一天,你會知道的。』沒有絲毫預兆,空氣裡陡然傳來一聲輕淡的嘆息,一道虛浮的人影緩緩出現在了月眼前。及肩的銀髮,紫色的雙眸,正是初代的遠古精靈族長——零。


  經過好一陣休息好容易才恢復些許體力,月勉強支起上半身坐起,呆愣地看向那道模糊的魂影,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聲音嘶啞得驚人:「初代……精靈族長?為……什麼?」


  『延續了七千多年的悲劇,也該到結束的時候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唇邊掛著一抹憂傷的笑容,零搖搖頭,伸手點上月的眉心,『既然一切是從精靈開始,那就該由精靈拉開完結的序幕。』看著年輕精靈震驚的眼眸,他輕聲說道:『找回精靈族失去的恩典,然後——』


  愕然望著遠古精靈族長逐漸消失的身影,月回憶著對方最後說的那幾個字,向來冷清的精緻面容罕見浮起一抹紅暈,卻又很快被淡漠取代。


  為了和她的未來,他必須要更加努力。唯有按照初代精靈族長所說找回精靈族失去的恩典,將分裂的種族重新聯合起來,他才有機會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而在此之前,他得先親手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想到將自己逼迫到如斯境地的罪魁禍首,月的紫眸裡閃過一絲冷意,他已經退讓夠久了,這一次,無論為了什麼,他都不會再退步了。


  「看來,你的精神不錯。」一道寡淡的聲音自洞口傳來,不知從何時就出現在那裡,洛亞插著雙手倚靠在石壁上,面上神色詭譎莫辨。


  「你看見初代精靈族長了,對吧?」逕自走到被他的突然現身而措手不及的精靈身邊蹲下,洛亞對上月有些閃爍的眼眸,語氣冷靜得詭異:「可以告訴我,他剛才說了什麼嗎?」


  「他說,七千多年的悲劇已經足夠了,」望著日之旅行者近在咫尺的深邃雙目,月沉默了半晌,終於選擇坦白:「他要我找回精靈族失去的恩典,拉開結束的序幕。」


  「第一個扭曲的是精靈……原來如此。」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洛亞緩緩站起身,朝正在走近的伊娜絲雅點了點頭,接著回首看向眼帶疑惑的月。


  「晝精靈少主,記住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深吸了口氣,他緩聲吟誦道:



「晝與夜的謊言遮蔽天機,
光與影的殘詩改寫規則,
白與黑的斷詞蒙騙歷史,
雪與墨的誑語打亂時間,
人與鬼的欺訴破碎錯對,
聖與魔的瞞說潰散信仰。
在恩典歸位以前,
七千年的悲劇重複上演,
曾經的真相被逐漸忘卻,
日與月的旅者奔走世間,
灰色的生命從未被理解,
直到真實的傳說再度重現:
精靈的守護似水無邊,
天使的驍勇動地驚天,
妖精的義理明辨正邪,
鮫人的知識無遠弗屆,
人鬼的規矩整肅是非,
聖魔的福音包容一切。」




  「晝與夜的謊言……精靈的守護……原來如此。」垂頭沉吟了片刻,月抬頭望向齊聚的四位日月旅者,臉色倏然有些蒼白,「你們……該不會……?」


  他仔細端詳他們的面容,試圖從他們各自的表情看出不對勁,卻什麼都觀察不出來,最終只能無奈敗下陣,選擇將未出口的話語吞回腹內。


  面對月的欲言又止,幾位涉世經驗豐富日月旅者如何不明白他想問什麼。四人相互對視一眼後,決定由事主雅諾安代表回答。


  「月小少主,不必擔心我們,沒問題的。」看著明明滿懷擔憂,卻偏偏要用冷靜來偽裝自己的年輕精靈,少女模樣的日之記錄者忍不住抿唇一笑,語調輕快地說道:「雖然照理來說,聖言之書的內容不該讓日月旅者以外的生命知道,但你畢竟是初代精靈族長選擇的繼承精靈,有權知道某些事也是應該的,所以大致而言並不算違反規則,你就別放在心上啦!」


  也許是受到雅諾安樂觀的情緒渲染,又或許是成功被對方的解釋說服,月總算將眼底的擔憂斂起。


  「不會再為你們惹上麻煩就好。」迎上日月旅者們洞察人心的目光,他淺淺扯開苦笑道:「說到底,這回我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不過是一個種族的內亂罷了,對我們而言還算不上太棘手。」亞因溫和勾唇,輕描淡寫地說道:「畢竟無論如今晝精靈內部的局勢再怎麼混亂,依舊比不上三百多年前爆發的第七次雙殿大戰。在那場大戰中,即便是最小的一次衝突也遠大於這次的晝精靈內亂,更遑論最大規模的黑白混戰。既然當時實力還不足的我們都能夠全身而退,憑我們現在的能力,哪怕是保護你們毫髮無傷也不是問題。」


  「但重點在於,這是我們的力量而不是你們的——實力,還是屬於自己比較可靠。因此我們最初才會告訴你們,單純仰賴我們四個的實力還不足以掃平一切障礙,你們必須學會彼此合作。況且只有自己傾盡全力取得的成果,才是最珍貴而踏實的。」


  「我明白了,但還是請你們助我到最後一刻。」不再逃避洛亞魄力十足的目光,月壓下心底騰起的畏懼感與他對視,毅然說道:「我一定會奪回屬於我的一切,然後,找回精靈族失落的恩典。」


  從晝精靈少主決然的態度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洛亞心念一動,斂起自己身上屬於上位者的威壓,讚許似的微微頷首。


  「在創世神的見證下,我起誓,在晝精靈族的內亂塵埃落定以前,我們會盡自己所能地協助你。」日之旅行者灰色的眸子裡幾抹暗色相互交織翻滾,彷彿隨時都有潛伏著的風暴等待破土而出。勾起一絲沒有感情的笑,他淡聲說道:「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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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樓主| 發表於 2019-8-3 21:28:07 | 只看該作者
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8-1)


  明月西斜,傾落而下的白澄光輝彷彿幽冷的霜雪般,悄然將一片灼燒中的楓樹林覆上一層寡淡的疏離氣息,無心、無情、也無神。


  隨著遠離的思緒重新回到殘忍的現實中,零面色冷淡地收回凝望天空的視線,提步轉身離開這個名存實亡的秘密基地。


  難得再度見到摯友出現在這個地方,他的心裡若說不感慨絕對不可能,更遑論這次還有機會重新在對方臉上看見熟悉的關懷神情。哪怕最終兩精靈的會面不歡而散,但便是這短暫的相聚時刻也足以使他欣喜若狂。


  畢竟自他正式成為精靈族的族長開始,無論私下或公開場合,楓都再也不曾如尋常摯友般自在地與他相處,總是內斂恭謹得令他發狂,就連神殿旁的秘密基地他也鮮少踏足。昔日關係密切的兩精靈形同陌路,只偶爾對上視線時能看出彼此眼底的無奈與心痛。


  儘管深諳楓性情的他清楚這是對方應約當上將軍後必然的結果,也是月皇與星帝希望楓轉變成的模樣——畢竟公私分明才是一位好族長應當遵守的準則,任何影響族長決策的變因都該被驅逐——他卻依舊難以忍受友人疏淡的態度。


  在經過長年煎熬後,他決定改變自己原有的處事模式,蛻變為更符合族人期待的族長以減輕友人的負擔。為了達成目標,他從三年前便瞞著昔日的精靈三才私自接觸世界的黑暗面,並暗中查到了不少三精靈試圖隱瞞他的事。


  在徹查一切以前,他不明白他們為何時常假借各種名義「出外辦事」而在重要集會上不見精靈影,甚至因此遭到許多同袍詬病。直到看見那些不為人知的機密資料,他才知曉,曾經風華絕代的他們為了護住他究竟付出了多少代價。


  往昔的他天真的以為,只要與當初幻境中的抉擇相異、讓楓成為自己麾下的第一將軍,導致一切的悲劇就不會重演。然而他忘了,生命中的每一個抉擇都像是站在命運的岔路口,一旦下定決心走了其中一條,相應的結果便是放棄原先曾有的另一種可能。


  雖說精靈三才共同成為十二將軍輔佐族長是眾生命眼中的一段佳話,但他曉得,表面上親切溫和的楓其實與他一般都嚮往著自由。而他,身為楓的摯友,卻親手折斷了友人翱翔的雙翼,逼迫他停留在自己身邊,為自己鞠躬盡瘁——即便,這一切都是楓自願的。


  無法再肆意表現出自己原本的模樣,無法再展露內心曾有的希冀,無法再擁有昔日自在的生活——同樣經歷過這些壓抑的他如何不明白,楓無以訴諸言語的痛苦?


  但是為了整個種族,為了所謂的大公無私,他必須選擇放棄某些重要的事物。而楓,就是那位「大局觀」下的犧牲者。


  譏諷似的揚唇輕笑,零平淡無波的面容上驀然掠過一絲悲哀。身為堂堂一族之長,他卻總為各種原因被迫退讓,不僅保護不了自己的朋友,甚至得依靠對方的謀策與周旋才能順利度過種種危機並成功站穩腳跟——身不由己到如斯地步,他究竟該有多無能?


  想起方才難得私下見面時,楓那雙哀色隱約的粉色眼眸以及自願成為他影子的告白,他不禁恨恨握緊雙拳。要知道,一旦簽下契約成為影子,楓將失去的可不是自由那麼簡單,必要時,他甚至得付出生命來保護零——因為他是影子,一個沒有完整自主權、只能隱藏在暗處的工具。


  為了他這麼一個連朋友都無力守護的普通精靈,究竟還有多少生命必須因此受到原本不該有的傷害?


  他或許,真的沒有當族長的才能——就和他們說的……一樣。


  他,果然還是不夠資格成為統領全族的族長;要是當初參加選拔的是楓,想必他絕對可以勝任這個位置吧?又或者是曾經落選的那九位,也總比他做的更好才是。


  那究竟為什麼,偏偏是他?


  「你到底還在糾結什麼,身為族長,你平日的決斷能力到哪去了?」實在看不下去零一副行屍走肉般的頹唐模樣,自楓離開後便守在自家族長身邊的暮終於忍不住現身,也不顧對方是自己頂頭上司,張口便是一段訓斥:「楓會自願成為你的影子自然有他自己的思量,你真當他那麼傻,肯白白為精靈付出?還有你私下查到的所謂機密,根本是我們有意透露出去的!要不是楓看你天真過頭心軟,你以為你查得到那些資料?」


  深吸了一口氣,暮直接忽略眼前精靈臉上出現的詭譎神情,面色冷淡地繼續說道:「零,不過是個抉擇罷了,你堂堂族長到底還要猶豫到什麼時候?再耽誤下去,你不如直接退位讓賢算了,還當什麼統領全族的族長!你,如果沒有族長這個稱號,只是個沒有能力的廢物精靈!」


  「……暮,我知道我能力平庸,但你也不需要這樣打擊我。」聽著十年前無精靈能想像從對方口中說出的一長串話語,零看著自家一臉鐵青的第二將軍苦笑道:「楓的好意,我可以心領,卻不敢付諸實行。這對他而言犧牲太大,我不能再次讓他受到傷害——而你們,亦然。」


  要知道,這十年來有所改變的不只他和楓,暮與年曾為輔助他統治整個精靈族所付出的代價也不容小覷。前者被迫摒棄冷淡的天性,開始帶笑與外人周旋;後者則是成熟了許多,偶爾顯現出的笑容也只是禮貌性的微笑。


  他們的這些改變,他都看在眼裡,卻只能暗自在心裡感激。因為他害怕一旦自己將感謝訴諸於口,他們就必須承擔更大的壓力。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他們的決策,然後,把他們的所有貢獻記在腦海裡。


  至少,讓他不再愧疚。


  「你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天真精靈。」暮雙手交叉在胸前無奈地嘆了口氣:「是,這些年楓的犧牲的確不少,但那是他自己忖度過確認能接受的,不是完全的逆來順受;我們當然也是,能迴避則迴避,誰會真的傻到白白承受傷害?零,你都當了幾年的族長了,怎麼連這點還看不清?」


  面對暮不留絲毫情面的質問,自認心中有愧的零下意識偏開眼眸不敢與之對視,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拳更是不由自主地握了起來。


  「或許是關心則亂吧。」沉默了半晌,他語氣平板地回應道:「暮,你逾越了。」


  「是,我是逾越了,本來便不干我的事,我又何必參與進去?」見到零這般逃避現實的表現,暮內心的失望實在難以言喻。諷刺似的笑睨了頭顱低垂的零一眼,暮朝後方踉蹌了幾步,冷聲說道:「既然族長大人您心中自有定論,那屬下就不多說什麼惹您厭憎了。告辭!」


  語罷,他先是冷笑著甩開零試圖挽留的手,接著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動作生硬地鞠了個躬後便毫無猶豫地舉步離開,只在擦身而過時淡淡留下一句話,令回過神後準備追上的零頓時愣在當場——


  「順帶一提,三日後我、日君和星帝與其餘五族的明使有約,明早出發,因此接下來幾日的族務恐怕得麻煩族長大人親自處理,還請大人您多多費心了。」


  待零再度從震驚中恢復理智時,冷靜拋下震撼彈的暮早已不見蹤影。一片萬籟俱寂下,零驀然自嘲地笑了出來,直到淚留滿面。


  事到如今,他如何還不明白他們的意思?為了幫助他掃除障礙、為了讓精靈族不受那些精靈的陰謀影響,早已身心俱疲的他們還真是鞠躬盡瘁、機關算盡。


  自願成為影子的楓只是第一個犧牲者,受前者所託、前來充當說客的暮便是特意來告誡他,若是他還不及早覺醒,依舊優柔寡斷、受精靈制約的話,那麼楓的結局將會是他和年的下場。


  並且,從暮的話中可以看出,如今的精靈族高位者裡,沒有多少精靈值得信任,一旦全心輔佐他的精靈三才倒下,仍在成長中的他絕對難以應付這些生出反骨的精靈。因此,他必須在他們三個徹底犧牲前掌控一切,否則便是他們再努力想護住他——最終也無能為力。


  曾經聽偶然知曉部分陰謀的年說過,儘管他不清楚參與進計畫的生命究竟有誰,但他可以肯定,分化精靈族只是開始,他們的籌謀遠遠不只如此——恐怕,他們策劃毀滅的,是整個世界。


  猶記當初的他在聽完年的分析後大驚失色,情緒久久無法平復。顛覆規則,意即推翻創世神最初授予他們的美德,要是年的推測屬實,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資質平庸的他目前所能做的,唯有順應他們的籌畫來進行下一步,以及儘快提升自己身為族長所需擁有的能力,爭取在世界真正陷入混亂前,成為他們希望他變成的模樣。


  既然與楓簽下契約已是必然,那他也不會再對他的犧牲耿耿於懷,過多的優柔寡斷可不是他向來的風格。被迫壓抑本性這麼多年,也該讓那些愈來愈囂張的精靈們見識自己的雷厲風行了。


  抬手抹乾眼淚,零朝前方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而後轉身踏著殘存的的月色消失在夜晚的楓樹林中。


(未完待續)






作者知道這篇很短,但實在最近卡文有點嚴重,對期待後續的讀者而言實在很抱歉((鞠躬
不過作者保證,等月底作者的多益考完馬上加快更新速度,還請各位多多見諒。
祝各位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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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發表於 2019-7-4 11:03:03 | 只看該作者
我很想知道是哪隻妖精說不擇手段這句的......

顏在內心的糾結、衝動與後悔嗚嗚嗚......他是個可愛的孩子啊(謎 : 我一直覺得你可愛的定義超奇怪)(我 : 沒關係我也這麼覺得)(謎 : ......)

尤其是他墮落的時候,我覺得大大可以多寫一點他的心境阿,完美呈現他是如何黑化的(刀文專業手的我表示 : 超棒~)(謎 : 警察叔叔,這裡有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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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嗎......我家孩子都可愛XD 話說他本來就黑的莫名其妙,沒關係啦((被毆  發表於 2019-7-6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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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發表於 2019-7-2 23:07:03 | 只看該作者
三殺(欸

滿滿的陰謀論是很美妙的東西(what),所以沐月加油喔~

好期虐點是怎麼樣的呢~(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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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努力的~ 至於虐點,就……商業機密((笑  發表於 2019-7-2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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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發表於 2019-7-2 23:05:18 | 只看該作者
二殺!

碎這個妖孽美人出現了!和另一個叫寧的狂傲之人。

沐月把他們詮釋得很好耶!雖然不是我家孩子就是了。

有缺反派嗎?我也來填反派好了。遠古的還需要嗎?近期的是需要我會填的

怎麼又段在讓人吊胃口的地方(翻滾)

我和樓上同樣想法,沐月的文章文筆營造氣氛都很好。

繼續做等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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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不多XD 頂多出現名字和性格,其他不太注重。  發表於 2019-7-2 23:50
反派嗎......遠古時期雜魚型的可以,至於近期的話隨意~  發表於 2019-7-2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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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發表於 2019-7-2 17:02:22 | 只看該作者
沙發!!!(诶

感覺,接下來就要開虐了……(看著最後一段抖抖

然後覺得沐月的文好帶氣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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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小段鋪陳XDDD  發表於 2019-7-2 18:01
虐點還沒到哦,不過也快了XD 敬請期待吧!  發表於 2019-7-2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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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樓主| 發表於 2019-7-2 16:40:28 | 只看該作者
第一個故事〈精靈之歌〉(7-2)


  在陰謀的輪盤真正轉動之前,源世界的生命們從未想過,有一天世界竟會崩壞至如斯地步。


  分化是源頭,決裂是結果,從黑暗開始侵蝕人心的那刻,未來的悲劇早已被命運注定。在一切絕望逐漸蔓延之時,誰還記得,神當年賜予眾生的恩典?


  被欲望蒙蔽的他們只看見,如在眼前的權勢與虛偽。


  盤坐在樹林間的空地上,菲面目冷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九位精靈,眼神陰驇。「我們當中,出了叛徒。」銳利的眼眸逐一掃視過神情各異的精靈們,他緩緩說道:「有精靈私下向大司禮官告密,導致我們今天干擾零成功上任的計畫失敗,甚至執行任務的精靈也差點被牽連。說吧,誰做的好事?」


  被菲一席話震驚到的精靈們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交會的眼神中全是對對方的懷疑和不信任。看著這般分崩離析的景象,顏微微瞇起眼,先是偷偷對商遞上一個眼神,隨後附耳朝菲說了幾句話,令後者僵硬的臉色瞬間緩和下來。


  「不一定是我們當中有叛徒吧?」收到顏的暗示,性格張揚的商略一思考,立刻語氣輕佻地開口說道:「各位可別忘了,月皇暮的專長是什麼?」


  「預言占卜!」聽見商這麼一提點,圍坐在圈中的其中一名精靈馬上恍然大悟地瞪大眼,咬牙切齒地說道:「難怪我們的計畫會暴露出去,原來是月皇攪的局!」


  「是啊,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辦?」商望著遠方,一臉無所謂地把玩著指間的石頭,「我們第一次的計畫都被別的精靈看光了,往後的大概也是,月皇果然是個不得不除掉的麻煩。」


  「放心,下一次他肯定看不見了。」顏微微一笑,「預言占卜可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好用,連續使用是要付出代價的。」


  「哦,原來預言占卜的背後還有秘密。」沉默良久的菲臉上露出一抹興味,「所以,顏,是什麼代價呢?你不妨介紹一下,讓我們對於對付月皇能更有把握。」


  「是壽命。」瞥了正在舉行典禮的方向一眼,顏冷笑著說道:「若想預知得更仔細,甚至萬無一失,必須付出的代價就是壽命。畢竟預言未來可是違反世界規則的存在,哪怕是傳說最接近神的大司禮官也無法拒絕付出代價,更何況區區一個月皇?」


  「原來如此,難怪暮不輕易為族人占卜。」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麼這樣說來,只要我們多出手幾次,月皇的能力不就廢了?」


  「如果只針對暮而言,這個結論沒有問題。」顏抬起頭,一邊就著陽光仔細端詳自己的手指,一邊回應道:「但誰知道楓與其他兩位精靈三才的不和究竟是不是表象;如果是,那一切好說,如果不是……我們可就麻煩了。」


  「專精守護的楓,擅長占卜的暮,工於戰鬥的年——一旦他們聯手,你以為我們能輕易擋下?更別說楓的心計也不淺,甚至在謀劃方面還勝我一籌,若是徹底不分化他們,遭殃的將會是我們。因此,必要時非採取非常手段不可。」


  聽了顏這麼一番分析,菲緩緩瞇起眼,「喔?那該如何分化他們?」


  「當然從我們親愛的族長大人下手囉。」商面無表情地說道:「根據可靠的小道消息,精靈三才都將成為未來的十二將軍。只要不時在他們共事時稍微使一點絆子,想必分裂之日也不會遠了。若是他們辦事不力,族長大人肯定也會開始疏離他們,這樣一來失去助力的零和失去勢力的精靈三才不就被徹底處理掉了?」


  讚賞地看了商一眼,菲冷靜笑道:「不愧是與顏交往多年的商,果然好手段。」


  禮貌性地點頭回應菲的稱讚,儘管態度看似散漫,感官卻不斷警戒四周環境的商忽然轉頭朝自己後方高聲喝道:「誰在那邊?出來!」


  「商,怎麼了?」將視線移往商注視的位置,什麼也沒發現的顏疑惑地望向自家竹馬,「你感覺到什麼了?那裡沒有生命反應啊。」


  「可是剛才有聲音從那裡傳出來。」徑直站起身,臉色鐵青的商不顧身後懷疑的目光大力翻開樹叢,試圖把偷聽他們對話的人找出來。


  所幸在發出聲音的同時,即時意識到自己過失的的年早已暗中潛伏逃跑,讓晚一步起身的商撲了個空。


  「商,你沒事吧?」儘管知道摯友的感知能力遠超於其他精靈,顏依舊有些擔憂地望著對方。


  「沒事。」洩憤似的甩開手中的草叢,商沒好氣地重新在草地上落座,拳頭狠狠地擊向地面,「可惡,被他逃了。」


  「既然逃了就算了,反正接下來看誰開始針對我們,就知道誰偷聽了我們的對話。」先前曾發過言的精靈如是說道:「不過那位要是識相,就該把這些爛在肚子裡,否則就提早回去見創世神吧!」


  「看不出來呢,笠,你居然還有這等心思。」顏對著精靈露出微笑,而後轉頭朝菲問道:「話說和我們有約的那幾位呢?怎麼還沒到?」


  「他們方才和我聯絡時說臨時有事耽擱,可能得稍微遲到一會。」菲抬頭看了眼天色,「不過我想,時間也差不多了。」


  話聲甫落,一陣紛沓的腳步聲驀然自靜謐的樹林間傳來。除了早已預料到此情此景的菲、顏和商以外,眾精靈皆下意識朝聲音來源望去。在精靈們情緒各異的目光中,一隊來自各大種族的人馬從林間小徑緩緩現出身形。


  「抱歉,我們來晚了。」面上掛著溫潤的笑意,領頭的妖經語氣歉然地說道:「由於先前出發時被同伴纏住,為了不被識破,我只好勉強陪她多周旋一陣子。若是因此造成你們的麻煩,還請各位見諒。」


  「沒關係,反正我們也還沒開始討論正題。」回以同樣溫和的笑容,顏姿態優雅地起身迎接來者,「況且真正應該道歉的是我們,要不是我們無法隨意離族,何必麻煩幾位不遠千里赴約?對於閣下的道歉,我們不敢當。」


  「您言重了,我才要感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加入,否則我還得為如何報復那些妖精苦惱呢。」不甚在意地擺擺手,白髮灰眼的妖精笑道:「只要能達成我所希望的結果,那怕是不擇手段我也願意。」


  「哦?難怪您會回應我們的邀約前來,想必跟隨閣下的諸位也是懷有相似想法的吧?」滿面笑容地引領來者落坐,顏貌似隨意地說道:「畢竟最近各族的地位與權力都在經歷大變,被因此波及到的生命恐怕不在少數。」


  動作瀟灑地坐在草地上,妖精臉上溫潤的微笑驀然多了一抹陰狠。「確實,如今是個變動的時刻,也有不少生命受到影響,跟著我一道前來的幾位多數便是為此而來。」他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這不是我答應參與的主因。」


  「那麼……」


  「既然是合作夥伴,多餘的客套話就別說了,趕緊坐下來加入討論才是正事。」實在看不下去一精靈一妖精文謅謅的應對模式,商不耐煩地開口催促道:「不然等儀式結束,要有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還不趕緊把握?」


  「話是這麼說,但是……」唇畔綻開一抹苦笑,習慣對一件事物追根究柢的顏嘗試為自己辯解,卻又遭到旁人無情的打斷。


  「就是說嘛!要開會就開會,廢話那麼多幹什麼?你們真當我是來這邊觀光的嗎?」絲毫不在意四周揉合畏懼與厭惡的目光,與妖精一同到來的黑髮人鬼大喇喇地翹腳坐在地上,妖冶的金色眼眸裡閃爍著陰晴不定的光彩,「要是你們再不開始,我可就不奉陪了啊!」


  「好,我不問了。」看著商和人鬼滿面的不耐,並且在後者還出言威脅的清況下,顏立刻從善如流地回到原處落坐,並朝菲遞了一個眼神。


  「正如方才兩位所說,難得大家有此機會齊聚,不趁機將重要事項商討完畢怎麼能行?」將在場的與會人員環顧了一遍,他微笑道:「那接下來我也不多說了,直接進入討論吧!」





  送走了遠道而來參與會議的各族之人,顏獨自坐在草坪上望著西斜的夕陽發愣,總是胸有成竹的漂亮面孔難得覆上了一縷迷惑。


  究竟,為了一己私利堅持這麼做真的正確嗎?


  又或者,這些不甘心只是他自己的一相情願?


  想起秘密會議中那些猙獰扭曲的臉孔,以及他們共同制定的殘忍報復計畫,向來堅毅果斷的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感到遲疑,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的衝動。


  正如第一次集會時他親口所說,若是有精靈在經過討論後不願參與接下來的行動,只要他及時選擇離開並發誓絕不透露任何討論內容出去,他絕不會事後追究。


  然而當時內心充滿仇恨的他卻沒想過,自己竟然會率先生出反悔的心思。要是在最初他放棄加入會議也就罷了,頂多被其他精靈背後唾棄而已;可如今他已經參與得那麼深,就是臨時反水也無濟於事了。


  說到底,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於他內心深處的貪婪與懦弱。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硬生生將自己逼迫至如今的這般狼狽地步。


  「顏,你變了。」正當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道面目模糊的身影突然自他身後的樹林中緩緩走出,滿是痛意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惋惜,「明明解決事情的方式那麼多,為什麼你偏偏要選擇最決絕的那一條?你知道一旦計畫實施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嗎?」


  「我當然知道。」聽見那道熟悉的嗓音,顏沒有回頭,只是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但是,現在的我還有其他選擇嗎?在我當初選擇加入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這就是你選擇出賣暮弱點的原因?」聽見顏這般自暴自棄的話語,黑影溫和的嗓音裡多出了一絲怒意和不贊同,「就算與族長之位失之交臂的確是件令精靈扼腕的事,但無論如何,你都不該為了一時的憤恨出賣昔日的友人。」


  「我就是出賣了,你又能奈我何?」語氣輕浮的說出這段違心之言,在黑影看不見的地方,顏的眼眶已經被淚水微微浸透,「套句某位妖精說的話,只要能達成目的,哪怕什麼手段都無所謂。」


  「你……」被顏毫不在乎的語氣氣到幾乎說不出話來,在強迫自己努力平心靜氣後,黑影總算咬牙擠出幾個字:「顏,你實在太讓精靈失望了。我原本還以為……」


  「以為他會因為你的話回頭嗎?」突如其來的另一道聲音打斷了黑影來不及說出口的幾個字,從夕陽墜落的方向施施然走來,楓平日溫暖的眸底盛滿了寒意。他大步走到暗自垂淚的顏身前,動作粗暴地抬起對方的下顎。


  「穹,你也不想想,自願墮入黑夜的人,有幾個能順利返回白晝?」嘲諷似的望著眼角兀自閃著淚光的顏,楓俯身逼近他的面龐,冷聲說道:「都已經做下無法挽回的事,你還有什麼資格掉淚?」


  「你怎麼會出現?」驚異地看著不知為何現身於此處的日君,穹不自主自林木間的陰影處徹底走出,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不是去參加族長登基大典的晚宴了嗎?為什麼……?」


  「我倒還想問問大司禮官閣下為何會出現於此。」鬆開箝制住顏的手,楓不緊不慢地直起身軀,目光冷冷瞥向總算不再隱匿身行的穹,「我會出現在這裡自然有我的原因,閣下就不必知曉了。」


  「那你也不必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吧?」苦笑著走近兩精靈身側,穹無奈道:「我來是為了喚回迷途精靈,可不是與你做對來著,你就別對我表現出你的凶神惡煞了。」


  「你以為除了暮以外,精靈三才中就沒精靈會預言占卜了嗎?」依舊不願給穹好臉色,楓諷刺的掀了掀唇角,「當然,我看的沒有暮來得準確,但也沒你們想得糟糕。雖然付出的代價的確不小。」


  「日君!」喉間發出低沉的怒吼,顏仰頭狠狠瞪向一臉輕蔑的楓,「我沒想到,你竟然——」


  「我不會試圖反抗命運,因為那是我的宿命,也是我唯一能改變一切的方式。」冷靜回望顏凶惡的眼神,楓淡聲說道:「所以你們放心吧,你們的計畫我不會插手,只是,我有些看不起你罷了。一個難得的聰明精靈,卻偏偏走上了邪門歪道。我原本以為,你是除精靈三才外最好的將軍,沒想到,你自己毀了自己。從今往後,你們好自為之。」


  「楓!」顏被楓彷彿施捨般的言詞激怒,正準備不管不顧地朝對方出手,卻見楓迅速向後退卻數步,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楓說的沒錯。」看著顏歇斯底里的模樣,穹對他最後的一點痛惋也被更多的厭惡覆蓋。他回身望樹林走去,臨走前只淡淡留下一句話:「顏,你好自為之吧!」


  接連受到兩個精靈不留情面的打擊,原先心底還算有些愧疚的顏徹底泯滅了心中僅存的良知,將自己推向一條不歸路。


  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曾經青澀的生命們也在磨礪下逐漸變得成熟。正如楓最後所言,他從未干涉過六族秘密同盟的報復計畫施行,總是冷眼旁觀著,而後不著痕跡地與月皇、星帝保護族長零。


  然而零的成長遠超過他們想像,不知不覺中,昔日單純的精靈也在統領全族的過程裡逐漸看見了世界的黑暗面。於是他開始改變,試圖成為一名更稱職的族長,卻因此掉入反叛者的陷阱中。他漸漸失去了自我,只憑著本心深處最後一股力量驅策自己前行;從此,一步步走向崩潰。


(未完待續)

點評

請問雜魚是?跑龍套的?  發表於 2019-7-2 23:47
原來如此(正色點頭  發表於 2019-7-2 18:08
居然還沒到嗎###(  發表於 2019-7-2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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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發表於 2019-6-30 21:38:52 | 只看該作者
嗯?原來精靈族是以星星太陽月亮來命名(代稱)的啊?

其實看到被竊聽那邊我完全沒有緊張感,反而笑了出來,以下內心想法 :

靠么阿,都被聽完了你們還玩個P阿。

這麼容易被偷聽,我覺得你們坐上權力的位置也沒希望阿。

果然反派都死於話多啊......(可是不說話怎麼下計謀......阿算了,終究要領便當的腳色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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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哦!畢竟年沒把全部的聽完XDDD 但死的慘是真的www  發表於 2019-6-30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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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30 20:29:00 | 只看該作者
啊……連板凳也沒了(到底

玲、玲跟上面巫淨一樣想求教……(走開)然後玲的感想跟冬衣樣覺得木越好厲害詞藻量好多(寫文根本在寫小學生作文的玲#

等等玲上面都跟正文無關啊#來個跟正文有關的……嗯,人(精靈)心險惡,人(精靈)之常情(意義不明了

然後玲有點想補充關於青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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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私聊也歡迎哦!目前閒閒的XD  發表於 2019-6-30 20:47
因為是創世初期的重要角色呀!不過目前可能只是陪襯用,畢竟鮫人的主要章節還沒到~  發表於 2019-6-30 20:42
要的話可以私聊ˊ哦!交個朋友也不錯~ 話說隨時歡迎補充故事,因為大概、快寫到了吧((?  發表於 2019-6-3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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