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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網游+玄幻】一襲藍衣【五卷之結尾,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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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0 23:30:05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正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qiya 於 2017-7-24 11:16 編輯

在我帖文之前,我想,是不是應該先說說幾句話呢?

第一次會來到這邊,是因為御我大大的書籍,也是我第一次逛外國的論壇……啊,用你們的說法,就是我是海外人啦!(不曉得各位聽過馬來西亞嗎?我就是那里人∼)

一進到這個論壇,最不習慣就是打字系統要換成繁體(還是你們不叫繁體,而是有什麼稱呼?)……我是會讀啦,可是我不會寫,所以要是出了什麼錯別字還是用錯字,請各位多多提醒了!

再來就是這份文。嗯,雖然我真的很有興趣寫文,可是……一經出現過夭折事件,也就是挖了坑沒填完的事情發生……!我明明已經很盡量避免了,可是還是會出現,實在不知道這一份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這個,各位當作無聊的時候看看吧,我是……已經寫出了一些段落,可是就這麼讓它埋藏在我的電腦裡,沒有人督促說不定又會再一次出現夭折事件……
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有人見到我在努力,而不是好友成天問說,『你在讀書又在打工,真的有在碼文的嗎』諸如此類的。


此坑,極有可能沒辦法填完,慎入。










【啊啊,看到上面了吧,做好了心理準備才來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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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
 樓主| 發表於 2017-12-10 18:33:31 | 只看該作者
泠玥寒星 發表於 2017-10-15 00:49
大大我我我是新讀者!(激動舉手)
其實不知道大大還在不在御論,但是我覺得大大的文筆真的很好,不留言簡 ...

你好你好,沒想到隔了這麼久居然會看到新讀者呢~
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我的頁面那裡搜索一下我別的帖子,我在原創版那裡也發了幾個短篇來著。。。不過應該不知道沉到哪裡去了XDD

謝謝捧場,謝謝留言,看到有讀者留言我都很開心呢~
以後有緣的話,我們還會再見的。。。就看我什麼時候再碼出一本長篇再說,要是真碼出來了大概會回來這裡打個廣告吧?【Ow<】

點評

好喔,期待大大的新作品~^^  發表於 2017-12-10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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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樓主| 發表於 2017-12-10 18:30:55 | 只看該作者
薛薛 發表於 2017-9-17 05:24
!!!完結了!!!
感覺我落後好多
支撐我定期回來論壇的文就這樣完結了

試管吃起來的味道,大概就跟照胃鏡差不多吧。。。

謝謝祝福,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打算二月的時候換工作地點,到背部的農場蹲一下,希望能夠收集到二簽,這樣我就會在澳洲蹲兩年了XDDD

沒想到過這麼久偶然想起過來看,居然看到回复啊~
嗯,以後大概也是這樣隔很久過來逛一圈看看吧。。。有緣的話會再見的【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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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
發表於 2017-10-15 00:49:32 | 只看該作者
大大我我我是新讀者!(激動舉手)
其實不知道大大還在不在御論,但是我覺得大大的文筆真的很好,不留言簡直對不起大大QQ
我我我……好吧我現在其實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心得什麼的真的不是我的專長……
呃,總之就是我很喜歡女主角的個性,冷面軍師什麼的完全在我好球帶WWW(喂)
然後還有很重要的就是大大的文筆啊啊啊啊啊!很多原創的文筆其實都……咳嗯(雖然我可能也沒有資格說別人),所以我不太看原創的,但是真的很喜歡大大的文筆啊QWQ
感謝大大的餵食~(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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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
發表於 2017-9-17 05:24:54 | 只看該作者
!!!完結了!!!
感覺我落後好多
支撐我定期回來論壇的文就這樣完結了
感動最後兩位在一起了!
十位也可以再團聚了!
有點想問會長那個試管吃起來味道如何
祝打工度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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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樓主| 發表於 2017-7-25 21:33:39 | 只看該作者
gl4jo6 發表於 2017-7-25 17:13
嗚嗚看得好感動(?)
軍師在祭師努力的幫助下終於找回了表達情緒的方法,最後看到會長醒來,真是太感動了QQ
...

謝謝捧場,能感動到讀者我也很高興XD

不過下部作品應該就不在這裡發了,或許到晉江還是popo可能看到我吧。。。可以去谷歌一下『企涯』哦,我的發布ID~

八月一號我出發去澳洲了,會有長達一年的打工期,不知道那個時候會不會繼續發新文。。。嘛,到時候再說XD

點評

立馬去搜XDDD祝旅途平安~~~  發表於 2017-7-25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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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
發表於 2017-7-25 17:13:41 | 只看該作者
嗚嗚看得好感動(?)
軍師在祭師努力的幫助下終於找回了表達情緒的方法,最後看到會長醒來,真是太感動了QQ
恭喜完結!!!
這一篇真的超級無敵好看~
謝謝大大寫了這麼棒的文((好想收藏啊XDD
期待下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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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
 樓主| 發表於 2017-7-24 11:15:40 | 只看該作者

五卷之結尾

距離那場災難,已經過了十年。世界各地都辦起了十週年紀念與哀悼日,而婉娟和遷影兩人也來到了蕭江湖的病房,再一次探望這依舊沒有清醒跡象的好友。

「朝陽一個人去百慕大三角洲,沒問題吧?」婉娟拉了拉他的衣袖,問。接著便有點後悔怎麼不讓寄存著米亞的式神也跟著去。

遷影無奈地笑了笑,「朝陽不是一個人去,是他們一整群的新人都去了,還有十多個魔法師帶著,只是去那裡轉一圈看看而已,就跟其他小學生被老師帶去博物院那裡走一趟那樣,能有什麼問題?」

「也是……」

「你哪來那麼多的擔心啊?」遷影失笑,「該不會你以前二十多年都藏起來的憂心現在才爆發出來吧?」

「……不跟你說了。」

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當初在遊戲裡撿到渾身是傷的玩家時,遷影可從沒想過這個男刺客在現實裡是個女的,而他也同樣沒想到在認識幾年之後,他們居然會結婚生子,還是生了一個繼承了她的異能和他的魔力的孩子……所以他完全覺得把孩子扔山溝裡都沒問題,靠著光明神術,滾都能夠滾回來好嗎?

不過,雖然朝陽這孩子看起來各種的好,但是似乎天生少了點表情,不是婉娟當年那種壓抑自己的面無表情,而是天性就是如此冷情,在別人對他報以熱情的時候,他回應的卻是那份熱情的一成,別人放在心上的、和他一起的重要回憶,他卻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婉娟發現這點的時候,總在擔憂會不小心教出一個冷血魔王,但遷影只覺得她想太多了,因為這孩子和她一樣,對協會有著莫大的歸屬感和責任感,不可能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會長,好久不見了。」婉娟把米亞寄存的貓型式神放到了一旁,牽起了病床上那不再魁梧的好友的手,述說著近來的點點滴滴,「你以前不是總擔心我,總說希望看見我笑的樣子嗎?七年前我學會了怎麼笑,我第一時間就來這裡笑給你看了,結果你又躺了七年……」

「協會裡最近收到了一個新人,具有燃起火焰能力的異能者。我看到他的時候第一個就想起了你,他跟你很像,那個總是往前衝的性格跟你很像。說起來,現在協會都有一千人了,我看到了不少的好苗子,或許是時候選出一個新的會長了……你覺得我剛剛提到的那個新人怎麼樣?我覺得要是他的領導能力不錯的話,可以考慮把他列入候選名單……」

十年的心理治療,總算讓婉娟擁有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活態度,光從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她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至於每次教課都會再一次進入「面無表情冷血無情的軍師」這種模式,那就不提了,總之相比起她完全把自己困在噩夢裡的那年來說,現在的情況簡直是完美極了。

遷影緩緩地對會長施展光明神術。雖然他也知道這完全沒用,他感覺得到光明神術對這個病人已經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但是這麼做至少他心裡好受一些,也可以告訴自己情況沒有很糟糕,會長依然還活著。

在病房那裡待了一個小時,他們收拾好東西打算離開了……卻沒想到臨走之前,他們兩人都感覺到一股能量從他們身後傳來!

微弱,但是卻很清晰,帶著神明氣息的能量!

他們立時回頭,看見本來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的身影突然開始咳嗽,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誒呀,輪椅上的軍師,還有特別喜歡留長髮光明祭司……我回來了?」

「會長……會長!」遷影甚至嫌輪椅推起來慢,抱起婉娟直接就往病床衝了過去,三人不禁抱在了一起,而蕭江湖在看見婉娟的淚水時,更是特別激動,「軍師,你的感情回來了?我不是做夢吧?」

「不是夢,不是夢!」遷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顏中也是帶著淚花,「你醒了,睡了十年終於醒了!

「十年?原來才不過十年……我還以為過了五十年了。」蕭江湖笑嘆了一口氣,「我啊,可是經歷了一場特別久的冒險才回來……不過,我想也是時候該準備一下了,他們應該也會回來一趟。」

婉娟擦掉眼淚,有些疑惑,「他們?」

「是啊,他們。」像從前那樣,蕭江湖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十個人,雖然能夠來的時間有點短暫,但是應該可以聚一聚……所以準備一下吧!」

他們……十人……?!

「可他們不是……」

「大概……也是一場漫長的冒險吧?」蕭江湖聳了聳肩,笑了。





【完結】






是的,完結了,經歷了我大學四年+畢業後的兩年,我終於完結了~~~(雖然預期中是十章但是結果爆出來第十一章。。。)

感謝到現在還在收看的讀者們,我給你們一個交代,也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另外我想說的是,工作之後我很少逛論壇了,所以這個論壇我大概以後也很少會過來。。。。(打廣告一下,我目前比較多蹲在『墨水·咖啡·殿』這個馬來西亞的華語論壇,不介意看到簡體字的話可以過來逛一下XD)

嗯,就這麼多,實在想不到要說什麼。。。嗯,就這樣,有緣再見吧【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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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
 樓主| 發表於 2017-7-24 11:11:56 | 只看該作者

五卷之十一章

如今,距離那一場災難已經過去一年了。

一年之間能發生的事情很多,非常多,多到幾乎已經看不見那場災難的痕跡了。人們依舊在繁忙勞碌,孩子們依舊笑鬧玩樂,而異能者協會依舊是不顯於人前,只是名字和一些可以公佈的資料被記載到了維基百科那裡,成為了成千上萬的搜索條目中的一條,和國際刑警的條目一起,鮮少被人查找……反倒是他的名字經常被搜索,據說有部電影想要以他為主角,只是他近來真的煩了那些媒體,與其他兩位代理人調換了一下職務,把對外發言人的工作推了出去;反正現在沒什麼大事需要發布,那些媒體找上來都是來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他還不如把這些時間花在正經的工作上。

那場災難也成為了歷史書中的極具分量的課題,而也正如他之前預料的那樣,在安穩的這時候出現了不少描述當時情景的書籍、小說、影片等。可是,卻有一點他覺得十分奇異;這些人的悲傷,離去得太快了。並不是他認為人要永遠沉浸在悲傷裡,他也認為人總要離開悲傷往前繼續走下去,但是他真的覺得,這些人的悲傷真的太短暫了,他至今在探望會長、看見軍師這般情景的時候,悲傷依舊纏繞在他的心頭,可是似乎除了他之外,就連協會裡的其他人,他們的悲傷也是十分短暫。

他不知道是因為這時代的步伐太快了,以至於連悲傷也是如此的短暫……還是因為他是被例外的,因為天道的某些規矩,總是忽略了他這個被召喚而來的古人。對此,他只是嘆了口氣之後便不再理會,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近來倒是發生了一些讓他開心的事,比如因為瑣碎的任務多了所以不得不派出更多的人去處理,因此新手們在現實裡的訓練就不得不從遊戲裡請來一些高手來指導。透過某種他不理解的技術(可能是傀儡術還是式神術什麼的),遊戲裡的一些NPC能夠附身到這些軀殼上,只要沒有外力的破壞,就可以如同常人那般心動自如……這些人當中,包括了光明騎士馬奇•安德拉希,如今已經從實習騎士成為了真正的光明騎士。

「穆?你今天倒是起得早,我記得你昨晚不是很也才睡嗎,不多睡一陣子?」操練完一群新人的馬奇,在那新人的有氣無力的咒罵聲中狂笑著來到了大廳,還沒想到是要回家(遊戲裡)還是繼續逛幾圈,就見到一旁的小花廳裡坐著此時該熟睡的人,便走前去打了聲招呼,如往常一般一掌往他肩上拍下去。

似乎在魂遊天外的穆遷影被這一拍驚了一跳,發現是他之後又安定了下來,「是大哥啊。沒事,只是做了個夢,醒來就不太想要繼續睡了。」

「夢?」馬奇坐到了他身旁,「不是什麼預言夢吧?我聽說你導師就是做了一個預言夢,這才會堅持把聖石給你……」

「不是那種夢,放心。」穆遷影笑了笑,抬頭遙望著虛空,「只是夢見了以前的事情。那時我還不知道協會是什麼東西,更沒有大魔法師什麼事,我只是一個笨拙的祭司,前面有著大哥你,還有好多好多莫塔拉洋斯裡認識的人……還有那個不愛說話的藍貓刺客,肩旁上趴著一隻跟他冷漠的表情完全相反的可愛小貓……」

「啊,那真是一段悠閒又愉快的日子!美好的回憶……」馬奇舒服地癱倒在沙發上,臉上也是笑著。

「是啊,美好的回憶……我真希望能夠在見到那樣的藍貓刺客。可惜她現在卻變成了這樣……」穆遷影嘆了口氣;軍師,不,如今代號雖然還在,但是真名卻已經不再是一定要被藏起來的秘密了,所以他才知道,軍師有著一個如此淑女的名字,叫劉婉娟……必定是她父母對她的祈願吧?劉婉娟至今依舊沒有起色,除了眼睛睜著而顯示出她是醒著的之外,她就像會長一樣,像個植物人。

馬奇抬手給自己按了按肩膀,然後一個好建議劃過了他的腦海,「你也很久沒休假了吧?要不帶著她進莫塔拉洋斯那裡看看逛逛?說起來,米亞那個小傢伙現在幾乎是神殿在養吧?明明是你們的貓,而且還是堂堂一只魔獸,居然到現在都還沒解除等級限制,依然處在與一直貓的狀態,你們這當主人的真是不負責任!」

是啊,米亞!他就覺得他忘記了遊戲裡的什麼,原來就是忘記了被藍衣寄養在他那裡的貓啊!幸好沒有被他困在寵物空間裡面悶死餓死,只是的確是很不負責任,因為他真的忘記了……

「大哥,好提議!我現在就帶她一起去看看……希望米亞不要太生氣才好。」

「呵,一定很生氣,準備被抓出幾十道抓痕吧!」馬奇揮了揮手,目送穆遷影匆匆離開。

半個小時後,莫塔拉洋斯新手村的光明神殿,那裡登錄了兩個老玩家和一個新玩家。新玩家是三個月前才加入協會的十四歲大妹妹,是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國女孩,覺醒的能力有點奇特,是能把好幾種原料合成血液的能力……所以將來無意外的話會加入醫療體系,成為研究人造血液的一份子。大妹子名叫莉莉,意為百合,是一個決心成為醫療體系一份子的好孩子,在得知協會裡的新人有著輪流照顧前任副會長的工作後,更是為了能夠讓病患知道她在說什麼而學了一口七零八落的華語。為此,穆遷影對她的印像很好,只是在聽見那奇怪腔調的華語時,總忍不住讓她乾脆別說了,反正軍師的英語和很好,她的美式英語更好聽一些。

「好了,這個便是莫塔拉洋斯,一個本來是作為遊戲的世界。」穆遷影如此跟百合介紹道,然後回首看著站在原地、和從前一樣依舊一襲藍衣的刺客,目光不自覺地黯淡了一下。

遊戲裡的他們沒有任何改變,但是現實中的他們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百合四處張望,心裡說不上是失望還是什麼,「早聽說這個世界便是一年前被大魔王利用的世界,但是感覺上好像跟其他的全息遊戲沒有分別啊……咦?翻譯系統倒是挺不錯,我居然能夠很流暢地聽得明你在說什麼耶!」

「基本上是沒有分別,HP、MP什麼的,還有屬性分配以及職業分配都跟別的網游差不多,只是這裡的自由度很大,但是應該也感覺不出有什麼異樣……嗯,比起其他遊戲來說,大概會顯得沉悶點,畢竟現在已經沒有除了協會會員以外的玩家了。」穆遷影笑了笑,「我打算帶著藍衣在這裡走走,不會去很遠。你要是喜歡的話就跟著吧,不喜歡的話也可以在這裡四處逛逛,別離開新手村就好,你目前還沒到能夠進遊戲訓練的程度,被你的教官知道了我肯定遭殃,所以保守秘密知道嗎?」

「知道了~」百合笑著大聲回應,在看得見他們的地方四處走動,貼心地沒離開他們的視線。

安排好百合之後,穆遷影看著登陸點這個安全區裡站著不動的襲藍衣,笑著嘆了口氣。

「藍衣,還記得這裡嗎?這裡是光明神殿外面,我們在這裡待過挺長一段時間的。」穆遷影拉著襲藍衣的手腕邁步,而襲藍衣就像個牽線木偶那樣被他拉著往前走,雙目裡依舊沒有任何的神采。他恍若未見,只是繼續和半張臉被埋在圍巾裡的刺客繼續說話,「導師比以前老了許多,但是卻很有信心自己沒這麼快去見光明神……真不知道是什麼自信,不過他這樣開開心心地也好,這裡沒城裡這麼喧鬧,是一個很好的地方。我想以後我退休了,大概也會找這麼一片地方吧?藍衣呢?有想過這些嗎?」

他拉著那隻沒有反應的手,嘴上一邊說著,帶著他走在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地方。

「突然想起,我們之前打怪的時候我似乎撿了很多白板裝備……我果然沒清理掉,這些白板還在啊。」穆遷影在院子裡的一個長凳前停下,先把襲藍衣按坐到凳子上,他才跟著坐下,掏出自己的背包,翻了幾頁就看到一個裝滿半格疊加成55的白板小刀子。他還記得有一次,襲藍衣就是用這些白板小刀子拖住了身後跟著的追殺者,所以他才會沒捨得扔掉,總覺得這麼機智的襲藍衣或許以後還會有機會在不知道什麼樣的場合之下需要用到。

百合沒有走遠,在聽見他開始自言自語著他和襲藍衣從前的事時,就安靜地待在一旁聆聽,表示從沒想過在他身旁這個動也不動的人原來之前是這樣的一個神奇的人物;就連那場災難裡,這個不少大人物口中運籌帷幄軍師其實到底長什麼樣,沒多少人知道,漸漸的人們也就忘了原來有這麼一個人物。

「哎喲喲,米亞,別走那麼快……」一把蒼老的聲音突然走廊的轉角處傳來。聽見聲音的穆遷影馬上就站了起來,恭敬地笑了,「導師,早安,好一陣子不見了,學生甚為掛念。」

走來的果真是老祭司,拄著拐杖笑得眼尾的皺紋都看得見笑意,而他的身前一個小身影一閃而過。等看清楚那是一隻貓的時候,那隻貓已經趴在了襲藍衣身上,小腦袋在他身上不斷地蹭來蹭去,喉嚨裡更是冒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嘴裡更是喵喵地叫個不停。

老祭司呵呵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沒見你來了呀,是帶襲過來逛逛嗎?」

「是啊,帶他去鬧市似乎不太好,所以聽大哥建議說帶他來這裡,想想也是好的,說不定會有所好轉……」只是,似乎只是他的臆想而已。

老祭司點了點頭,「帶米亞到鎮裡走走的時候,突然間它就催促著說要回來,我就猜是襲來了……卻沒想到他比你形容的情況還要糟糕。」

穆遷影搖了搖頭,「不算糟糕了,我見過比他還要嚴重的病患……我相信他對外界是有知覺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封閉了自己……導師走這麼遠的路回來,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再帶藍衣到處走走。」

老祭司點了點頭,和他寒暄了幾句就走了。他回頭,看見的是歪頭瞪著襲藍衣的米亞,像是在疑惑為什麼襲藍衣沒有抱抱它或者摸摸它。

「殿下。」米亞的呼喚帶了一種貓科才有的黏糊,聽了都讓人覺得想伸手揉一揉那毛茸茸的小身子。它看著襲藍衣,再喵了一聲,「殿下,喵……殿下,不要米亞了嗎?」

百合這全家都貓奴的女孩聽得簡直心都要碎了,小心翼翼地湊近說,「你的殿下沒有不要你喲,她只是……她只是還在噩夢裡面起不來,只要她醒了自然就會記起你了。」

「噩夢?」米亞看了一眼百合,繼續瞪著從前雖然不怎麼理會自己但至少還是會理睬它的主人,抬手伸出爪子迅雷不及掩耳地就往他的臉上抓下去!嚇得穆遷影連忙衝前試圖抓住米亞,但靈活的米亞幾個跳躍就脫離了敏捷度因為很久沒練所以下降了許多的短腿祭司,爪子又一次在襲藍衣臉上留下抓痕……

「米亞!不可以!」穆遷影見捉不住貓,乾脆就站到了襲藍衣的面前攔著,「米亞,不可以這樣!」

米亞咆哮了一聲,「殿下做噩夢醒不來,米亞就讓殿下醒來!很痛,所以一定可以醒過來!」

「那方法不合用!百合,你攔著它,我給藍衣治療。」穆遷影的叫喚讓一旁反應不過來的百合連忙應聲,他則回過身,抬手就招來了光明元素給附到襲藍衣臉上的傷口……然後驚訝地發現,襲藍衣抬起了手,看似有些疑惑地撫摸著臉上的傷痕。

穆遷影不敢再動,甚至是有些擔心一旦襲藍衣臉上的傷口沒了,他又會再一次變回之前的模樣了。

「藍衣?」他握住了襲藍衣的手,細看著依舊無神的眼,「聽得見我說話嗎?藍衣?軍師?副會長?還是……婉娟?回答我啊,別不出聲,說話啊!」

襲藍衣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好似剛在抬手撫摸傷痕的一幕只是穆遷影的錯覺。

他一咬牙,站起拉開了一頭霧水的百合,對米亞指著襲藍衣,「抓,再抓多幾次!襲藍衣,我看你要打算躲到什麼時候!」

他的這句話似乎給了米亞底氣,它箭一般地衝向襲藍衣,抬起爪子又是一抓;這一次不是普通的抓一下,而是附上了魔力帶著它身為魔獸的MP抓了上去,上就抓破了襲藍衣身上耐久度不高的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了深刻的四道抓痕。

這一次襲藍衣的反應比較大了。被這麼一撲,他往後就跌在了地上,眉頭也皺了起來,另一隻手按住了抓痕處,那一聲急促的痛呼雖然很輕,但是穆遷影聽見了……他只覺得怒意更盛,揪住了襲藍衣的衣襟把他提了起來大罵,「好玩么?一年了,這樣好玩嗎?!你沒事,你根本就沒事!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看著我們所有人都為你焦心,而你則躲在那副表情後面看著我們像傻子一樣,開心嗎?!」

之前他們都太護著她了,沒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若不是這個擬真的遊戲,若不是襲藍衣在最初進入遊戲之時就把痛感設定為百分之九十五最高,他們都發現不了他原來還會痛,原來還會叫!原來……原來不是真的沒有任何反應的啊……

「說話啊!你說話啊!那個光憑指揮就能夠在競技場上打敗九夜家族的軍師,智勇雙全的軍師!怎麼,一年沒開過口,忘記怎麼說話了嗎?」揪著他衣領的手臂甩了甩,最後實在因為祭司的力氣太弱雞,穆遷影撐不下去鬆手了,看著他哼也不哼一聲地再一次跌在地上,穆遷影只覺得想要狠狠地揍他一頓。

穆遷影粗喘著氣,平緩著手臂因為使力過度而帶來的疼痛和疲憊;實在是,遊戲裡的數據和他現實中的數據差太遠了,他已經很久沒試過這種感覺了,那麼弱的身體,恐怕打下去都沒辦法破刺客的防吧?

「智、勇……雙全?」襲藍衣抬起頭笑了幾聲,但裡頭卻沒帶任何笑意,甚至他臉上是佈滿了淚水的,「我?智勇雙、全?」

他的表現出乎了穆遷影的意料,「藍衣?」

他並沒有站起,依舊昂首躺在地上,淚水像關不上的水龍頭那樣留著,目光卻是看向了虛空,也像是看著過去的回憶,「我,要是智勇雙全,他們……就不用死了啊……」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每一天,他的腦海裡盤旋著的,就是這句話,像個詛咒似的;一個,他自己施加給自己的詛咒。

×××××

「你,是曾經光輝的神祗吧?」年幼的我,在失去了父母之後如此地問。

「呃,不能算是神祗啦,而且也沒有很光輝……」這個,是那個飄緲的存在所給予的回答。

遷說他看見的光明之神,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先生,但是我看見的同一個神,卻是一個青年才俊,並且是一個對小女孩會手忙腳亂的青年才俊。

「可是你說過,會給我一個願望,對吧?」

「是的,恩人。」祂看著我的眼,我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一種奇怪的能量,像是在證實他能夠做得到似的,「作為報答你把我從封印中釋放出來,我允諾會實現你的一個願望。」

我直視著祂,「那麼,曾經光輝的山神,對你有恩的凡人現在向你索求願望,你能實現嗎?」

祂慎重地點頭,「我會盡我所能的,恩人。」

所以我提出了要求,我希望能擁有適合我的神通,能夠讓我成為那奇人的一份子的神通。

我父母的死處處都透露著古怪,不是一般的仇殺,而我的眼睛也沒花,因為我真的看見了超越平凡人的奇人,那種抬手就能夠呼風喚雨、揮手就能燒火降雷的奇人,影視和小說裡俗稱異能者的奇人。這些奇人,因為我父母的死亡事件而出現,有組織地、有規律地,在執行一種我那時不理解的探測。所以我想,我父母的死,恐怕非同凡響,我的仇人,很有可能也是這一類異能者……若是這樣,按照普通的方式,就算我成了特種兵我也沒辦法報仇,沒辦法讓兇手得到他該有的懲罰。

因此,我必須要成為這個組織的一份子才行,並且要成為當中的掌權者……如此,我才能夠好好的運用他們,好讓兇手如我所願的以命抵命!

我向那可能是神明,但也可能是惡魔的存在提出了我的願望,奉上了我所有的信仰,以得到最符合我條件的,同時又可以是最強的神通。祂應允了。

但是,有代價。

平衡,是這個世界所追求的原則,可以說是天條。那些天生擁有異能力的人,他的人生當中必定會有所欠缺,可能是父母緣不好,可能是姻緣線斷絕,也可能無後……如果我也要那樣的神通,我也必定要失去什麼才行。祂沒辦法修改我這方面的屬性,所以祂取走了我行走在陸地上的能力,一個對我的命運影響不深,但是的確是讓我損失慘重的選擇。

這並不是單指我從此雙腿殘了,更代表不管用任何的輔助器材,我都不可能做出「行走」這個舉動;我這一輩子,就只能夠跟輪椅在一起了,沒有了和其他人類一樣可以行走的資格……但是又如何呢?我得到了可以說是降階版的「領域」的能力,在我所能夠施展的範圍內,一切將歸我號令。雖然一開始只能夠制止那些人的動作,或許隨著我的訓練還能夠越來越強,乃至在範圍之內我能夠操控一切元素也有可能……但是沒必要。我需要的,只是成為那些奇人一份子的入門票,並且還是VIP級的入門票,這就夠了。因為不管怎麼說,靠我自己一個人要對付這些奇人都要慎重以待的罪犯,簡直是天方夜譚。

所以,成為這些人的領袖,然後領著他們為我報仇,這才是成功率最高的選擇。

之後的一切都如我所料順利進行……只除了成為會長的人並不是我,而我甘願成為他們的指揮,讓他們擁有最大活下來的可能。即使我盡可能地排除一切情緒所會引起的干擾,試圖用最理智的思路來爭取最好的結局,不讓任何因為情緒不穩而引起的錯誤指揮帶來失誤,但這是一群把我放在心上的人啊……我又怎麼可能不把他們放在心上呢?

所以,心心念念著想要報仇之外,我的內心應該是在不斷地祈禱著,向曾經給了我奇蹟的那個神明祈禱著,希望在我的帶領下不要有任何人折損……因此,我不可以讓感情左右我的思路,所有的指揮必須是完美並且理智的才行。

我所追求的,是零死亡率,是幾乎不可能的零死亡率。

很荒唐,但是自從我開始指揮,將近二十年的完美記錄讓我有如此的信心……卻沒想到,我的死敵、殺我父弒我母的仇人,在戰爭的開始,便一個接著一個從我身邊奪走了我放在心上的家人……一個接著一個,如同預言所說的那樣,「十根柱子僅剩一根」,十人特戰部這個高層,僅剩下我一個人了。

是我太狂傲了嗎?

是不是,只要指揮的人不是我,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這場戰爭,能夠如此激烈……是因為我啊。是我步步緊逼著克斯坦納,是我讓他倉促啟動這個計劃的啊……從他留下的記事本完全看得出,近二十年的記錄,從我加入協會開始的記錄,頻密得都超過了之前一百多年的記錄啊!所以,是我讓這場戰爭這麼激烈,是我指揮他們上戰場,是我讓他們去送死了……是我,是我啊!說什麼智勇雙全?我要真的智勇雙全,他們就不用死了啊!

這樣的我,有什麼臉面還活著……為什麼我還不死……我該給他們陪葬的,我該跟他們死在一起的!

一開始我就不該只當指揮,我該努力鍛煉我的異能力,這樣的話我也會跟著上戰場,而不是……而不是被他們保護得好好的,毫髮無傷地留在了最後,連追趕在他們身後的資格都沒有……

我該死的。

我該過去陪他們的。

沒理由十個人就只有我缺席了。

但是,這是他們努力保下的命啊……我要是就這樣自殺了,他們一定會很生氣吧?

我很想死,但是我不敢自殺……我想,就連聘請一個殺手過來殺我也算是自殺吧?所以我沒這麼做,但是我努力去達成古人所說的「抑鬱而終」;鬱結於心,傷心傷肝,理論上是有不少記錄顯示,有人是可以悲傷而死的……那麼,我「抑鬱而終」的話,就不算是自殺了,對不對?

每個月的定期檢查顯示,我似乎是開始成功了……我的身體機能,正逐漸衰弱,再熬多幾年,我應該就能夠死了、能夠和他們再一次相遇了……

然後,我的臉上中了一拳。很重,讓我頭昏眼花了好一陣子,視線這才重新聚焦到了我眼前的人上。

向來溫文爾雅的光明祭司,此時紅了眼眶,但卻咬牙切齒地瞪著我,再一次揪起了我的衣襟,把我從地上揪了起來,在我站穩之後甩開了我的衣襟……從不這麼粗俗打人的穆遷影,卻對著我的臉打了一拳。我摀著被打中的地方,有點回不過神來。

「雖然明知道現實裡你是個弱女子,但是看到遊戲裡的你還是這樣各種數據都比我好的漢子,我真忍不住!」穆遷影取出了他的祭司杖,抬手就召喚出了一片光明碎刃附到了杖上,那在他手裡就像一把短劍似的,「來!打一場!我們開紅名PK一場!」

他到底是怎麼了……我一個後退,險險地避開了他往我心臟戳來的一劍。

「躲什麼躲?!不是想死嗎?來呀!我讓你死,要死多少次都成!什麼樣的死法都沒問題!來呀!」穆遷影步步逼近,在喝了個敏捷度的增幅藥水之後,速度更快了,好幾次都差點劃過我的脖子,插中我的大腿動脈,更別說心臟這個部位,更是被他連連追著來刺。

他一邊揮動著此時一點都不像是祭司杖的武器,一邊發狠地罵我,「不是說想死嗎?那你還躲什麼?連在遊戲裡死一下你都怕嗎?怕死那你還說什麼『抑鬱而終』?開什麼玩笑……開什麼荒謬的玩笑!」

是啊,他說得對,我不是想死嗎?那我為什麼要躲?我逐漸放緩步伐,想要在那道光刃湊近的時候不要躲開……但是為什麼,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想要躲開呢?

穆遷影的藥效過了,他的光刃召喚時間也過了,氣喘噓噓地站在原地,看著我的目光帶著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感覺……是委屈嗎?他在覺得……委屈?

「特戰十人部。是啊,你心心念念著他們,那我呢?協會裡的其他人呢?你就沒想過你死了我怎麼辦?協會裡其他人怎麼辦?」穆遷影喊著,「你也說了,十根柱子,崩掉了九根,難道就連你這唯一的柱子也要崩了,讓我們協會的天徹底塌下來才滿意嗎?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自私的人……是我看錯你了。」

是啊,我本來就是這麼自私的人啊……

我愣在原地看著他甩了袖子就下線,餘下滿是傷痕的我,以及那個我沒什麼印象但應該是新人的女孩……還有我的貓。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

×××××

和百合同期加入協會的還有一個美國十六歲的女孩名為琥珀,是一個中英都是同一個意思的琥珀,其異能力是能夠把液體變成固體(雖然很長一段時間都被誤會為是把水變成石頭,不過後來終於證實了不是)。

琥珀經常和百合一起照料被認為有嚴重心理疾病的前任副會長,只是她沒有那種想要成為醫者的遠大抱負,只是覺得像她去老人院做義工那樣的日行一善而已。

在訓練之後,她收拾好自己便打算去找百合,和她一起討論她昨晚找到的文獻,想說試試看能不能夠讓前任副會長的情況有所改善。不過,再找到百合之前,她先看到的是難得怒氣沖沖的光明祭司,像個想要撕碎獵物的獅子那樣的祭司……沒錯的話,之後祭司真的去了訓練室狠狠地操練了所有涉及戰鬥項目訓練的新人舊人,而也是那時候眾人才知道,原來主攻治療的協會形象代言人,戰鬥力是如此爆表的。

在那之後,琥珀找了好久才在伺服器房裡找到躺在那邊的休息室裡的百合,以及難得同樣戴著遊戲機的前副會長。她等了好一陣子,百合才下線來,並且帶著一種她覺得是「懵」的表情。

「怎麼了?」琥珀問,順帶一拍百合的肩膀想讓她清醒一點,「話說回來,你怎麼在伺服器房裡上網?不是說要得到允許才可以在這裡上網的嗎?我記得這個房間裡面就只能夠進入訓練空間……你不會是偷偷地進入那個遊戲世界吧?」

「不是偷偷的,我是祭司帶進去的。」百合嘆了口氣,放好遊戲機之後,轉而替同樣把遊戲機拿下的前副會長把遊戲機放好……然後聽見了琥珀的驚嘆聲。她指著前副會長,另一只手抓著百合猛烈搖晃,「我沒眼花沒看錯吧?前副會長她會動了!她是不是開始好轉了?進遊戲裡轉一圈就對病情有所好轉?不要用那個表情敷衍我,快跟我說啊說啊~」

看著眼前在打鬧的兩人,婉娟只覺得之前被穆遷影劃傷的手臂隱隱傳來一種痛……一種把她從夢裡喚醒的痛。

是啊,她怎麼就這樣鑽入了牛角尖裡出不來了呢?怎麼就忘了,她除了失去了九個家人,但她還有協會上下兩百多個家人要照顧啊……或許現在不是兩百多人了?她記得那場災難中覺醒了好一些新人,現在應該都安排妥當了吧?雖然渾渾噩噩的時候她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只要照著她留下的守則和手冊行事,大致上不會出什麼紕漏的。

不過,醒來了又怎麼樣?沒她的這一年協會也沒倒下不是嗎?而她的仇敵也滅了,唯一支撐著她活著的目的也跟著滅了,所以醒來了又能夠做什麼呢?要壯大異能者協會嗎?不,那次災難中的表現必定已經被一些勢力忌憚了,此時該求的是平穩發展,不太出挑也不太平凡,像現在這樣就行了。

被百合和琥珀帶去做身體檢查的路上,幾乎所有人都和她打招呼;她所認識的舊人發現她已經醒了,都是感慨和欣喜,不認識的新人也表示喜聞樂見。遇到這些人,她該展示微笑對吧?可是她忘記了要怎麼笑了……甚至都不記得擁有情緒是什麼樣的感覺了。唯一有印象的,便是在得知十人只剩她一人時的那種害怕和悲傷,那是她這一生最不希望能夠再感受到的感覺了。

所以,快樂是什麼?微笑是什麼感覺?如果她能夠微笑的話……是不是遷就不會再那么生氣了?

「下線了?」

醫療室裡,剛剛被虐了一頓的人們正接受治療,而本來該給他們治療的祭司此時只是臉色不怎麼好看地坐在一旁,以「你們也該知道也該習慣一下這種痛,免得出任務的時候沒帶腦袋想個敢死隊那樣只知道往前衝」這樣的理由,拒絕給他們實戰光明神術。他們是第一次知道祭司也會有脾氣不好並毒舌的時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以這麼嘲諷地語氣跟他一直都這麼呵護的前副會長說話……咦?前副會長好轉了?呀,大喜事啊!可是怎麼祭司的表情是那種樣子啊?

「還以為你打算賴在那裡一輩子都不下來了!」祭司哼了一聲,沒去理會其他人依舊吃驚的表情。

他們頓時都一種感覺,覺得這時候他們不要插嘴,全都躲遠遠的就對了。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偌大的醫療室裡就只剩下祭司和軍師,以及百合和琥珀小透明兩個。

「遊戲不允許聯繫在線十二小時,時間到了我依舊會被逼下線的。」婉娟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別這樣……你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我應該是怎麼樣的?」穆遷影瞪著她,「敢情就是因為我太弱了,弱得你連我都忘記了,連我該是怎麼樣的你也不知道是不?我以為……我以為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你不把我當兄弟起碼也把我當你的得力下屬看,但你就只記得他們,忘了我,忘了協會,忘了你的責任!」

婉娟把他的衣袖揪得更緊了,「是我的錯……對不起,遷,對不起。」

穆遷影瞪著她半晌,「就這樣?你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誠懇,是真心在道歉?」

「我……我忘了該怎麼有表情了。」婉娟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至少有十五年沒有讓我的臉顯現出表情……那會讓別人知道我在想什麼,被對手知道就糟糕了。」

「……連笑也忘了。」

「是,忘了。」

聞言,他嘆了口氣,牽住了她扯住他衣袖的手,「以後不會再犯了?」

「不會了。」

這時候,全程透明的百合和琥珀只覺得在這裡打上一個「The End」,就是一部電影最完美的完結畫面了。

在那之後,異能者的三個代理人還在,但前副會長再一次成為了現任的副會長,會長的職位從缺,一直到好些年後,協會再一次出現振臂一呼就有百人回應的熱血少年,關於異能者協會的傳說迎來了新的一段展開。

而遊戲,依然在協會的某個角落裡繼續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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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7-7-24 11:11:09 | 只看該作者

五卷之十章

冰天雪地裡,這個半埋藏在風雪之下的實驗室其實也是荒廢多時。只不過,雖然空無一人,但是電源卻沒有熄滅,而是維持著運轉,照料著幾管埋藏在雪裡面冰凍著的試管。試管裡面裝著一半的藍色液體一半的空氣,但若仔細去看的話,應該看得見液體正不斷地蒸發成淡藍色的煙霧,而試管的內壁則從上而下不斷地滴流著細微的藍色水滴。試管不大,不過半個巴掌大小,數量也不多,只有半打之數,但落在了這樣的場景裡,細思則讓人愈加驚恐。

突然,一團的雪從雪地裡跳了出來……不,不是一團雪,而是顏色跟雪一般白的雪兔,厚長的毛髮以及發達的後肢,讓它輕鬆就能夠越過各種障礙來到試管的面前。明明是與一般兔子沒有差別的臉,但是卻讓人看得出,它正充滿期待地看著試管。

「快了,就快了,還差半個小時就可以打開了!」兔子發出了像是被變聲器玩弄過而顯得特別尖銳的聲音,自言自語著。

突然間,雪地裡冒出了一陣又一陣的銳利冰刺,無中生有並且迅速及有目的地往兔子戳去,眼看就要把兔子給戳死在當場,卻被兔子幾個跳躍就避開了。但是,很快地兔子就感覺到了從上而下的、隱形卻又沉重的壓力,讓它怎麼也跳不起來,而冰刺又再一次襲來。它低聲地喃了幾句,身前爆出了一團的火焰,而它自己更是掙脫了那無名的束縛,迅速地轉身就想要往試管奔馳而去。

卻沒想到,試管的面前卻圍住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它衝過去只撞上那層屏障,怎麼也沒辦法過去。

它轉過身,狠狠地瞪著這本來空無一人的廢棄實驗室裡出現的身影,「沒想到,原來異能者協會教會你們的就只有偷襲。」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依舊一身女僕短裙的護衛雖然笑著,卻讓人感覺不到她的笑意,「倒是沒想到,大魔法師居然會把自己的分身偽裝成一個兔子的模樣……明明你們的實驗室裡最常被宰殺的,不是白老鼠就是白兔子了呀。」

「哼,你就儘管囂張吧,半個小時,不對,是28分鐘後,不管有我沒我,這些試管會按時打開,到時候笑的就是我了!」兔子一邊狂笑著,一邊轉化成了一個中年男子,若不是面上帶著那種瘋狂,實際上還能算是一個很有紳士風範的大叔……但此刻在護衛的眼裡,這個人就只剩「大魔法師克斯坦納」這個讓她恨了一輩子的名詞。

她的家,就是被這個狂徒給毀了,醫師菲爾納的家也是,軍師娟姐的家也是,協會裡很多人的家,都是毀在這個狂徒的手裡!更別說那場災難和戰爭之後,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人的家都是毀在這個狂徒的手裡!

「就算試管真的打開了也沒關係,你以為來的就只有我一人嗎?」來打架的,是只有護衛一人沒錯,但是她身後跟著的魔法師和術士們,可都圍著這個荒廢的實驗室圈下了三層的結界!任何事物都別想能夠從這三層結界裡離開,包括那些極可能在試管打開之後就馬上蒸發成氣體的毒氣!

「哦,是嗎?」大魔法師只是「桀桀桀」地笑了,言語中完全沒透露出那些試管裡的液體究竟是什麼。護衛只能夠憑靠著猜測,那大概就是能夠讓祭司使用上大範圍治療能力的病毒吧……不過,只是這一處的話,能夠擴散到整個世界嗎?畢竟大魔法師的目標,一直以來都是整個世界而不是部分的人類。所以,或許世界某個地方還有類似這樣的啟動裝置,甚至也還有大魔法師的分身……這樣的話,這個廢棄的實驗室裡應該有相關的線索可以找出其他的試管埋藏的地點在哪裡。

雖然思緒飛快地運轉著,但護衛的手並沒有停下;不管怎麼樣,只要把大魔法師殺了,那麼拯救世界的最後一步就已經成功一大半了!

現今的術士,大部分都偏向於符紙的運用,但是沒多少人知道,符紙運用得很順手的護衛,她最擅長的其實是一件劍那樣的法寶。她不打算藏拙,此時正是需要全力以赴的時候,所以她再扔出一疊的符紙,並已經預料到大魔法師必定成功避開之後,在鎖骨處掐了個指訣,從體內抽出了那把師門所傳最適合她的法器——一把怎麼看都很普通的短劍。

就在大魔法師轉過身避開又一道符紙帶來的銳利風刃時,他疾地往一旁用空間跳躍的步伐大踏了一步,險險地避開了足以破開堅固山石的一劍,卻還是被劍所帶起的劍氣卷得步伐不穩,蹣跚地挪了幾步才站穩。他也不停歇,揮手就默發了一道詛咒和三張反彈魔法,卻沒想到她一劍就能夠劈散詛咒,再一劍就直接戳破連著三個魔法屏障;雖然這個分身的力量只有本體的十分之一,但是他沒想到居然會連續幾個回合都被這個不起眼的異能者給壓制!

你來我往,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力量在這不大的廢棄實驗室裡迴盪和肆虐。沒多久,除了被在外面緊守著隔離結界的異能者們掩護之下的試管,以及部分可能藏有線索而被她或者他施展了法的機器之外,其他的東西都被這些力量給毀得不成形。

雖然他們都看不見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大師光是感覺到那股能量與能量之間的碰撞,他們就知道裡面的兩人戰況激烈,甚至讓他們越來越覺得焦急;明明大魔法師的力量沒護衛的強,甚至護衛是碾壓著大魔法師的力量,但是偏偏卻怎麼樣都沒辦法徹底消滅大魔法師的力量。

大魔法師就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怎麼捉都捉不住,也像蟑螂一樣怎麼打也打不死……

「沒用的,術士,在這個區域裡我是不死的!」

快速交鋒的模糊身影緩了下來。大魔法師滿身的傷痕,但是詭異的是,那些傷痕卻漸漸消失,只有留下的血印見證那個部位曾經有過一道出血量客觀的傷痕;護衛對他的所有攻擊都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復原了,就連他的魔力也不見減退,甚至越來越強。反觀,雖然渾身沒有一絲傷痕,但是這場短而迅速的戰鬥卻讓護衛十分疲憊,靈力的運轉也開始出現怠滯。

由此可見,大魔法師必定是用了某種魔法,可能是快速復原或者轉嫁上海一類的魔法,但是護衛想了想卻推翻了這兩種魔法的猜測,轉而認為跟時間有關魔法比較相似……比如讓傷痕造成的時間倒流這樣的魔法?畢竟,這可是能使出融合兩個世界這麼大魔法的魔法師,而空間類魔法向來與時間類有掛鉤,說不定克斯坦納已經窺探到了時間魔法的規則呢?

不管怎麼說,魔法陣必定是設定在這裡,因為他說他在這裡是無敵的,反之,只要離開這個地方,那麼他身上這個神秘的魔法將不再起作用……但是看來能夠把他誘騙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到底二十多年的人生閱歷還是比不過兩百餘年的老妖怪,智取這方法她可不懂怎麼用。

不過很奇怪,為什麼不在澳洲那個大魔法陣那裡建立這個魔法呢?那樣的話他便能夠好好地藏起這部分的分身,能夠更好的引爆這場病毒危機不是嗎?

還是說……澳洲那裡才是真正病毒爆發點嗎?可是他們已經很仔細的排查了啊!

這時候,耳機傳來了軍師的指令,「這是克斯坦納留下的最後一部分,但病毒可能還有別的藏匿點。殺了克斯坦納,然後盡可能奪取他的記憶。」

「領命。」護衛如此回應,握著短劍的手緊了緊,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聽見她明顯不是在跟他說的話,克斯坦納的嘴角勾了起來,「你們協會的腦袋原來一直在監控著你們嗎?如此沒有自由地行動,跟我的傀儡又有什麼分別?整個協會的上下,不過是被那個腦袋擺佈的傀儡!」

護衛也跟著勾起了嘴角,「分別在於,你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能夠殺了你便是我們共同的目標!」

淬不及防,護衛抬起了手中的劍,直接往左手手背化了下去,鮮血頓時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大魔法師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但他卻知道,距離試管爆裂還有12分鐘,一個多扯幾句話就可以輕鬆流過的時間……但卻沒想到,他這一生居然還有看到如此詭異一幕的機會。

是的,護衛的左手的確流出了血,但是鮮紅色的血很快地就轉變成黑色,甚至她全身都被包裹在一陣黑色的氣流裡——肉眼可見的,像是一條條黑色緞帶那樣的黑色氣流,染黑了護衛除了皮膚以外的一切。她的指甲、她的嘴唇、她的衣物,還有那把理應散發著寒芒的短劍,也全都成了黑色……比此刻代表著邪惡一方的大魔法師看起來更邪惡。

「久違的甦醒,沒想到睜眼就看到了我們的仇家啊……」從護衛的口中,發出的聲音卻更為低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邪魅,讓人聽了只覺得從脊椎處湧氣了一陣寒冽。

她睜開了雙眼,但眼眶裡卻只見一片的漆黑;竟是連眼珠子也成了詭異的黑色。

指揮室裡的其他人,透過直播攝像機所看到的,同樣也是這樣的詭異場景。

攝像機是護衛看見克斯坦納的瞬間就隨手扔到一旁的,只有尾指甲那樣的大小,一連好幾個,斜斜地貼在了這件廢棄實驗室裡的各處,幸運的還有兩個沒在打鬥中損毀,忠誠地向指揮室反饋現場的所有情況,自然也包括了護衛自殘的那一劍,以及黑色氣流爆起的那一刻。

「這、這是什麼……」穆遷影看得目不轉睛,幾乎說不出話來;人,怎麼可能會連眼珠子都是黑色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黑刃……護衛真正的異能力。」回答他的並不是軍師,況且軍師現在絕對沒那種心情回答他的話,一心兩用地一邊看著護衛的戰鬥,一邊再三確定科研組推斷大魔法師的分身只有這一個的假設;會長皺起了眉頭,只覺得眼前的場景讓他看得十分不安。而熒幕中的黑刃,在他剛說完這句話後,就揮動身邊的所有能量暴走,透過攝像機都能夠看見她的瘋狂和暴虐……然後攝像機壞了,全都壞了,再沒人能夠知道那間廢棄的實驗室裡究竟發生什麼事,包括那些守在現場維持著結界而走不開的幾人。

軍師不自覺地握緊了輪椅的扶手,用力得像是能夠在上面抓出一道痕跡似的,而會長更是嘆了口氣,對因為顯示屏突然黑了而驚了一下的穆遷影解釋,「你當初也覺得護衛這麼強的人,居然一直都窩在指揮室裡當一個護衛很不合理,那麼現在你看到的正是原因。護衛她不可以受傷,我是指看得見血的傷痕,因為一旦受傷了,她意識會瞬間沉睡,而掌控身體的那個意識就會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被我們稱為黑刃的『人』。雖然存在的時間很短,上一次的記錄顯示是只有15分鐘,但是非常強大,具有非常大的破壞力,恐怕協會上下都沒人能夠扛得住,而就算合力把她拿下,也損失慘重……只有軍師才有克制住黑刃的能力。」

軍師,能夠讓她身邊一定範圍內的事物靜止一段時間……的確能夠克制住黑刃。

明明只是在旁觀,但心跳卻加速得像是自己才是參與者那樣,直到熒幕黑了之後的現在依然沒辦法平靜下來。穆遷影喘了口氣,「現在……怎麼辦?」

會長來回幾個踱步,最後呼了一口氣,「我去現場一趟,祭司你守在軍師身邊別亂走,現在她身旁武力值最高的就是你了。」

「會長!」穆遷影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他就已經飛奔著離開,餘下依舊心驚不已的他,以及似乎在失神的軍師。

×××××

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短暫的一秒都會讓你覺得像一年這麼漫長。

在會長離開之後,軍師像是突然間回過神那樣,聯繫會長卻沒能夠得到回复,馬上便傳呼讓人再給現場帶去攝像機以確實現場的情況;雖然能量分佈圖的顯示屏上不斷顯示出廢棄實驗室的所在傳來巨大的能量波動,但是沒顯現出確切情況的畫面真的讓她難以安心。

因為,她又一次想起了那段預言:

【十根柱子只會剩下一根,這是必然的。】

不會的……

可是,現在還在協會裡面的人,的確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遷。」

正查看著增幅裝置完善進度的穆遷影連忙抬頭,「什麼事?要糖嗎?」

「帶我去那裡……現在就帶我去那裡!」第一次,軍師揪住了他的手,揪得很緊很緊,像是在揪著救命的繩索那樣。

穆遷影愣了一下,隨即搖頭,「那裡現在戰鬥正激烈,你也看見地圖上面那個能量波紋,是紅色最高等級的波紋啊!我主治療但沒有防禦罩,帶你去了未必保得住你,會長也不會希望看見你受傷……」

「不,我必須去!」再不快一點就來不及了……

穆遷影還在想著能夠勸阻的話;明顯現在軍師的情緒不穩定,並且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情況,要是帶她去了現場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還不如在協會總部這裡待著等候消息來得安全。而且,在這之後他恐怕要再一次到太玄神社一趟,因為現在架構著的一個能夠把光明神術擴展到全世界的法陣的操控就在太玄神社,雖然大魔法師死了就代表病毒成功被阻止,但是也很有可能這又是一次調虎離山,說不定病毒反而是在另一個地方爆發也不一定,所以協會還是把這樣的增幅法陣架構起來,以策安全。

在這種時候,把軍師帶到戰鬥的現場怎麼看都不是明智之舉。

但,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勸,薇亞思的聲音卻從揚聲器裡傳了出來,「報,目標地點的能量波動已經停止。」

已經停止……軍師再一次抬手試圖聯絡會長,但是通話的另一頭並沒有被接起來,護衛的也是如此。她轉而聯絡上其他在現場的人,倒是有人回應了,只是目前和其他人一起組建縮小結界範圍,逐步逼近廢棄實驗室所在;他們看不見病毒的試管是不是真的爆裂了,以防萬一還是逐步逼近而不撤下結界,這樣一旦發生什麼事還能夠挽救一下。

聽到報告,軍師緊揪住的手並沒有放下,並且堅持一定要去現場。穆遷影無奈,只好去找魔法師打開空間跳躍的通道,穿上寫滿了防寒法陣的衣物並背起了折疊好的輪椅,他懷裡抱著同樣穿著穿著的軍師,施展出輕功在雪地裡飛躍,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現場,看見範圍已經縮小到建築物周邊的結界,以及依舊滿面戒備的其他會員。

看見他們兩人來到,會員們只是點頭意示了一下,然後繼續專注在結界上。

因為事先就被結界控制在範圍內,加上大魔法師這個分身的力量絕對比不上已經被男傭帶著一起死的原身,所以被毀去的範圍就只有結界囊括的範圍……但是,護衛的暴走明顯也對他們造成了壓力,不只是面色灰白、臉青唇白,就連他們身上帶著的水晶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那可是協會裡僅存的所有水晶中的八成啊,是軍師收藏了將近二十年的庫存啊!一場戰爭,幾乎把協會的庫存都掏乾淨了啊!

隨著結界逐漸縮小,露出來的便是被狂暴能量沖刷過的土地。

這裡是珠穆朗瑪峰的附近,是一片常年雪地,而結界原本囊括的範圍是方圓一公里。而如今,這方圓一公里再不見雪色,反而露出了底下的黑土,並且還是因為各種衝擊而顯得坑坑洼洼難看之極的土地。

在這片廢墟中,本來有著一個掩蓋在雪地之下的廢棄實驗室,或許是灰色,或許是白色,也或許是金屬色,但如今卻都染上了這片濕泥土的顏色,以及像是被炸藥轟炸過的顏色,不見一塊完整的牆,只餘下零散幾個應該是同樣被某種魔法保護好但實際上卻還是有所損傷的機器,還有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鋼骨水泥碎塊。

他們都看見了大魔法師和護衛,比之前男傭和大魔法師的那一戰好看點,屍首都還算完整……但也只是相對來說。

這一個大魔法師的分身,屍首被肢解成了六塊,胸口的心臟更是被攪碎了。即使如此,他僅存的屍首還是看得出,他在死前必定是遭受到了驚嚇,而且從不是很工整、像是抹布被扭起來要擠乾水那樣的屍塊看來,黑刃帶起的狂暴能量必定是像龍捲風或者海底暗流那樣的方式,摧毀了這裡的一切吧。

相比起慘不忍睹的大魔法師,護衛顯得好一點……像是體內所有的生氣都被抽走了那樣,只餘下幹扁如木乃伊的軀殼,見不著她生前總是掛在臉上的笑了。

除了穆遷影和軍師的會員們雖然愣了一下,但卻還是按奈著內心的各種翻騰思緒繼續縮小結界;就連協會的最強也去了,這種時候可不能讓應該鎖住的病毒擴散開來啊!

一步一步逼近,最後已經破裂的試管連帶著那一小塊結界內的空氣,都被術士據說能夠消滅一切邪祟的三昧真火給燒得一干二淨,穆遷影也趁機補上一記光明神術,徹底淨化還有可能存活的病毒……但是會長卻不在這裡。

軍師的眼睛終於從那兩具屍體上移開後,催促著去找會長,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急促,以及其他人從未見過她曾表現過的:害怕。

留下兩個會員收拾屍體和現場的殘骸,其他人都四散開來去找尋理應來到了這片雪地但卻沒過來的會長。

穆遷影抱著軍師背著輪椅,站在原地只覺得迎面吹來的寒風寒得徹骨,想著要不要找一個背風的地方先把軍師放下;雖然這時代男女之防沒這麼嚴謹,但是這樣抱著原本以為是兄弟但現在應該是姐妹兼上司的女子,穆遷影還是覺得很彆扭。走了幾步,他停下了,因為軍師說抱她去護衛的身旁。

穆遷影嘆了口氣,幾個縱躍就來到了那具乾扁的屍體旁,目光不禁別了開來,心裡只覺得一陣的悲哀與無常。

「再靠近點。」軍師指著護衛握成拳的手,「她像是在握著什麼。」

穆遷影這才發現護衛的手的異狀,連忙抱著軍師湊前,在軍師怎麼都沒辦法把拳頭給撥開時,出手撥動了那一根根枯柴一般的手指……卻一個不小心就把她的手指給掰斷了。護衛的屍體,不僅僅是乾扁了,還堅硬了,並且脆了……穆遷影來不及難過,因為緊握在那個殘缺的拳頭內,是一枚四四方方的翠玉,和掛在脖子上那種玉牌子大小差不多的小玉片。

「玉簡。」軍師把玉牌子拿在手裡,思緒是更為混亂了。

玉簡,簡單來說就是術士們的USB,等級越高的玉就擁有越大的容量,而刻下玉簡的手法越高超就能夠存下更濃縮的事物,通常是術士們拿來儲存書籍和影像的東西,在久遠的從前是術士們之間流動廣泛的小東西。但這也是從前,在現代擁有製造玉簡能力的術士已經不多了……沒想到原來護衛也有製作玉簡的本事。

在看到玉簡的瞬間,她就知道這裡面存著的絕對是護衛從大魔法師那裡掠奪過來的記憶,並且是十分保險地、只有術士才有能力閱讀的記憶,因為除了術士之外,沒有人能夠知道玉簡裡面寫了什麼……護衛,直到力量乾枯之前,都還記得她交託的任務……是不是、是不是只要她沒下那樣的命令,護衛就還有一線生機?

她還沒想清楚任何事情,卻聽見了有人來報,「軍師!找到會長了!」

她抬頭,卻沒看見那個熟悉的魁梧身影。

「會長呢?」她問。不是說找到了嗎?那怎麼沒在第一時間就出現?不是通常都會突然間就冒出來的嗎?

匯報的會員表情很難看,就連聲音也帶著嘶啞,「會長的……的身體好像有問題,我們在那裡撐起了結界,需要祭司去一趟。」

他……也出事了?

「帶路!」她聽見穆遷影這麼喊道,感受到因為他的急速縱躍而帶來的顛簸,然後在這個實驗室的不遠處,一個本來被風雪掩蓋但是卻有著人走動而清理出的痕跡山洞。山洞不大,也不深,但是卻處在一個很容易就被忽視的地方,不細看都不知道那裡有著一個山洞。而此時,這個應該杳無人跡的山洞前卻圍著一圈的人戒備著,他們架構出的結界圈住了山洞內部,而那裡此時正倒著一個人……一個她極其熟悉的魁梧身影。

「會長!」穆遷影衝前幾步,堪堪在結界前停住了步伐,「發生了什麼事?」

「會長他……」答話的會員頓了一頓,「是冰牙發現會長的。當時會長就已經倒在地上,全身膚色泛黑……那裡還有一些裝置,倒計時的顯示已經倒數完畢,但是裝置內好像缺少了某些東西,我們懷疑是試管之類的東西,但是體積卻有些小。我們懷疑……懷疑會長已經中了那個不知名的病毒,怕可能會通過人體傳染,所以馬上就架構了結界,而冰牙就在裡面陪著會長。」

穆遷影點頭表示理解。那麼,該是把軍師放下他自己進去,還是要帶著軍師一起進去……按照規矩,他是不可以離開軍師半步,畢竟軍師的實戰能力據說非常低,而他則被會長勒令一定要守著軍師,但是裡面可能連空氣都充滿了不知名的病毒,帶著軍師進去不是很危險嗎?

「進去。」沒讓他多想,軍師扯著他的衣領一拉,「一起,現在就進去。」

「好。」穆遷影向架構結界的幾人點頭意示,然後透過他們特意打開的缺口進到了結界內部……頓時,他就愣住了。

武者耳聰目明,雖然不至於聽見千里之外的聲音,但是臨近多少人的呼吸聲,他還是聽得見的;他的前方,那個山洞的所在,只傳來了一個人的呼吸……只有一個人。

可是,這……怎麼會?

他定了定神,抬腳就衝到了洞口處,代號為冰牙的大叔只低著頭,拳頭緊握著,像是在按奈著什麼。他的身前,估計是被移動過擺成了平躺在地的會長,唇色發白但面色發黑……呼吸聲,並不是從他身上傳來了。

放下軍師,他掏出了那塊聖石,抬手就施展光明神術。他甚至不是念出咒語,而是直接背誦冗長的光明祭文……怕自己學藝不精,光憑簡單的咒語沒辦法帶來全面的效果,全心寄託於冗長的光明祭文,希望能夠等來好消息。

許久之後,當冗長的光明祭文背誦完畢,他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以及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會長終於有呼吸了。但是,不管他多麼誠懇、多麼用力輸出自己的魔力,壞消息就是,會長的呼吸就是如此的微薄,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停止;死神似乎已經帶走了會長的一部分,他再怎麼施展神術,都沒辦法從死神的手裡把這部分奪回來。

軍師並沒有再開口說話。一直到會長被帶回了協會裡都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

軍師並沒有吩咐任何事情,但是她在之前就已經交代下了許多事情,加上協會裡的各種執行守則,所以在那之後一切後續的運作都如常進行,沒人前來煩如今可能沉浸在悲傷中的軍師。

玉簡被解讀,可以確定克斯坦納並沒有在除了那兩個在珠穆朗瑪峰以外的地方埋藏別的病毒引爆點。但是,他的所有實驗室曾經存在過的那片地方,卻都出現了程度或輕或重的土地污染,所以穆遷影還是到太玄神社施展了一次大範圍的光明神術,徹底耗盡聖石的能量。雖然沒能夠完全淨化幾塊污染得特別嚴重的土地,但至少面積減少了,只要通知各地政府封鎖那片地方別讓任何人靠近那裡就好,耗上一輩子的時間,他總能夠淨化完這些土地。

聖石在能量耗盡之後也徹底消失了。這一次天道絕不再有著和遊戲世界連起來的漏洞了……所以看來那些被邪惡魔法污染的土地和連接遊戲和現實世界的大魔法陣上扮演著某種角色吧?誰知道呢,或許這片資料就在玉簡中顯得十分模糊的那一部分。

能找回的屍首都找回了,該安葬的同伴被安葬了,陷入沉眠、被證實已經成為植物人的會長在倒下之前把另一個藏匿點裡面試管全都吞了下去,用他自己的身體拖延了病毒的傳播;那時候他來不及召喚任何具有結界或者封鎖能力的同伴,所以大概又是一場豪賭吧?這是他的人生最後一場豪賭,而他賭對了,病毒並沒有擴散開來,因為他的夥伴們及時趕到了。深怕進行手術的時候會讓他最後一絲呼吸也停止了,所以幾個魔法師和術士想了很多方法,終於從他的胃裡取出了一支只有四公分長的小試管。如今,已經不再是會長的他恢復了原有的名字,躺在了軍師名下的一間療養院裡,生死不明。

雖然玉簡裡有著一小部分模糊不清,術士們推測那是因為護衛當時已經氣絕,因此才沒刻錄完整,但其他九成九的部分清晰顯示了克斯坦納兩百年來的罪證,以及千絲萬縷的、能夠提供他無數錢財投入這場人類毀滅計劃的關係網,這些也一一被分析,逐步在異能者協會、國際刑警各國警隊下瓦解,但是估計還會花上不少時間,少說也好十年二十年,但卻是一個好開始。

新報到的會員被安置,已經失去原有執行人的職務也一一找人頂替上……然後,來到了新任會長的推舉。

本來,理所當然是由副會長升上,再重新選出一個副會長,但是軍師明顯情況不對勁。從護衛和會長出事的那天起,她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整個人像是被拔了電池的機器人那樣渾渾噩噩,不再施發任何命令。不少人來到她的面前,試圖讓她再一次說話,甚至他們還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和精神科醫生,但是都沒用;專家表示她精神崩潰了,除非是找到並解開她的心結,否則恐怕一輩子她就如此了。

這樣的情況下,她明顯也不再有能力勝任副會長這個職位。

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協會裡的老一輩不得不向鎮守各個祕境的各派術士的掌門,也就協會稱為顧問的、穆遷影認為可以當作是長老一類前輩的大能,請他們給出適合他們這個情況的建議。這些顧問大多是兩百歲乃至三百歲以上的修行者,一心問道不問世事,在靈力如此匱乏的現代依舊希望能夠証得大道,並且自薦鎮守這些祕境。若不是他們鎮守這些祕境,恐怕在現實和遊戲世界融合的一開始世界就會出現崩塌……這個世界、這個凡塵,其實有著許多的漏洞,恐怕這些長老要是任何一個像克斯坦納那樣想不開的話,末日絕對會再一次來臨,並且他們異能者協會未必有辦法像這一次阻止大魔法師那樣阻止他們。

最後,這些顧問表示會輪流到協會裡坐坐,一年一個,直到他們能夠選出一個新的會長以及副會長為止。而在那之前,會長和副會長這兩個職位從缺,協會只有三個代理管事,而其中一個是民眾印像極為深刻的光明祭司穆遷影。

拔除了「無神」這個巨大的異能力犯罪組織之後,剩下的異能力罪犯或者普通人所沒辦法處理的罪犯,憑著異能者協會剩下的這些人來處理可以說是游刃有餘,所以軍師身邊不再有一個高武力見看護的保鏢,只有幾個年幼的小會員輪流照顧著她。但是,最常過來照顧她的,還是穆遷影,堅信著她能夠解開心結並且再次清醒的穆遷影。

只是,有的時候還是很挫折;不管他怎麼做,軍師都沒有回應,看不見他、聽不見他,也似乎感覺不到他,讓他只能夠無聲嘆氣。

被鎖在協會裡的遊戲伺服器,如今成為了異能者協會拿來訓練新會員的私服,而原本遊戲公司那裡,就留下已經康復並且全心投入新遊戲製作的秦玉偉給他們進行維修,但他表示其實遊戲裡有著福蘭特這個可以說是他兄弟的系統,維修什麼的應該就只是例常檢測,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工作繁忙,穆遷影只有在心神不寧或極為瞌睡的情況下進入遊戲,而且至今還未曾離開過新手村的小神殿,通常上線的時候都會被如今需要撐著拐杖走路的導師笑話說他越來越像藍貓刺客了,每次上來都是在睡覺。

藍貓刺客……他已經好久都沒見過軍師如同那時在遊戲裡風淡雲清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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