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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盜墓】等你睡了(瓶邪)第九章 邊疆+聖誕特輯(2016/12/25 [打印本頁]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4-22 15:16
標題: 【盜墓】等你睡了(瓶邪)第九章 邊疆+聖誕特輯(2016/12/25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6-12-25 14:42 編輯

第一章 紅線麒麟

十年的時間已到,還沒等吳邪整裝上長白山逮人,張起靈就自己跑來了。

「小哥!」吳邪揉了揉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嗯。」淡淡的應了聲,張起靈的樣貌和十年前相比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一樣年輕的臉龐一樣平靜無波的眼神,甚至連頭髮都維持在同樣的長度,若真要說這十年對他的影響,不過就是那件連帽衫略顯破舊而已。

張起靈沒等吳邪回神便逕自向裡屋走去,一點到別人家的侷促都沒有,倒是那向四周確認擺設的模樣,更像是在打量未來住處的準新住戶。

吳邪也不愧是經歷十年歷練以「小佛爺」稱號的吳家當家,很快就回神湊到張起靈身邊。

「小哥,你自己出來了?」吳邪雖然已經接受張起靈歸來的事實,卻依然以些恍惚,畢竟如今的情形和張起靈以往的作風大相逕庭。

「嗯。」還是一聲簡單的答覆,張起靈的少言似乎沒因為在青銅門後悶了十年而有所改善。

「那小哥你留下來嗎?」吳邪問著,卻自己為自己的話語感到害羞,在外人面前媲美銅牆鐵壁的臉皮現在卻異常的嫩薄。

「嗯。」

「那你⋯⋯」還走嗎?

吳邪緊緊把後面三個字加上一個問號給咬回肚子裡,張起靈願意在離開長白山之後到自己的地盤來,卻不一定願意在這裡留一輩子,這樣的問題太唐突也太⋯⋯超過了。

除了兄弟,吳邪和張起靈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代名詞。

「吳邪。」卻反倒是張起靈說出從進屋之後第一個「嗯」以外的詞語。

張起靈的眼睛很深邃,雖然每一次的失憶都會讓他像褪色的布料一樣,回歸原色。

但布匹再怎麼褪色也不可能回歸純白,張起靈也同樣的,即便忘記過往時間的沈澱依然留在他深邃的眼瞳中。

此時那雙眼睛正將吳邪的身影完整的倒映出來,讓吳邪又不由得雙頰發熱。

「小哥,缺什麼嗎?」既然張起靈要住下那就需要準備一些日常用品⋯⋯雖然不曉得會住多久。

以吳邪的邏輯只想得到張起靈為了這類事出聲,他搔搔自己的臉頰,這麼稚氣的動作已經很久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了。

但張起靈卻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去逕自在吳邪平時睡午覺的涼椅上坐下。

吳邪完全沒有頭緒,只好把那聲叫喚歸咎張起靈是叫好玩的。

不知該如何打破這片由張起靈帶來的寧靜,吳邪見張起靈已經從正坐變成斜靠在涼椅上,便逕自上樓去整理要給張起靈住的房間。

本來這間房間,是一間堆滿各種雜物的房間,可是在十年前張起靈前往長白山之後不久,吳邪突然從行屍走肉中醒過來,開始大動干戈的將這個房間整理出來。

丟掉不需要的雜物,送出賣不出去的古物,在房間回歸空蕩的時候吳邪覺得自己與這個空間同步了,迫切需要些什麼來填滿。

一套精心訂做的傢俱貝搬進房間,柔軟的棉被整齊地收在櫃子上隨時都可使用,可那時吳邪卻發現,房間雖然煥然一新,卻依然沒有填滿。

掀開防塵套的時候吳邪有一瞬間失神,當初整理好這間房間後三天,由他自己親手放上防塵套的。

然後,成為一個在圈內,讓人敬畏萬分的吳家小佛爺。

擦擦家具擦擦地,吳邪拿出十年前準備的那套被褥,用一種無法言喻的小心整整齊齊地鋪在床上。

「總算整理好了。」吳邪鬆了口氣,緩緩放下捲起的襯衫袖子。

「吳邪。」不知道什麼時候,張起靈又出現在吳邪身後,開始打量這明顯是為他準備的房間。

「小哥你什麼時候上來的?」驚訝自己完全沒聽到張起靈的腳步聲,本來對這幾年的進步甚感滿意的小心思又感到氣餒。

感覺永遠都追不上這個人,即便張起靈停在原地十年。

「什都不缺。」張起靈打量結束之後看著吳邪說出這句話,似乎是在回答兩人在一樓時,吳邪的問話。

「啊?嗯⋯⋯也是。」吳邪反應了一下才想起張起靈說了什麼,面頰又不自覺得泛紅。

原來老早就幫張起靈準備好留宿所需啊。

「小哥你洗洗休息一下吧,衣櫃裡有衣服是照你尺寸買的,我⋯⋯我跟王盟去收帳啊。」緋紅的色彩愈發明艷,讓不再能被稱為年輕的臉龐多了份可愛,吳邪不知為什麼,愈說愈害羞最後竟然逃跑了。

根本不像個三十幾歲熟男會做的事。

張起靈注視著吳邪身影消失的房門,很久很久以後才移開視線,然後就如吳邪所說的,拿出掛在衣櫃裡的衣服進到浴室,洗洗後休息。

「老闆,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是生病了嗎?」王盟坐在駕駛座上,從後照鏡看到方才用被人追殺才有的速度鑽上車的吳邪,臉上那片不自然的顏色。

「管那麼多做什麼!走了收帳去!」吳邪惱羞成怒似的一巴掌揮了出去,拍得王盟的頭發出西瓜般的聲音。

「老闆,你之前把事情都安排給別人代理了,我們沒有帳要收啊!」王盟淚眼汪汪的摀著後腦勺,如果上一點卡通效果,應該會是一個種得高高的腫包。

「要你管!」吳邪一怒之下又拍了好幾下,直接讓王盟頭上的腫包成為疊在一起的日式新年麻糬。

「老闆沒人這樣的啊⋯⋯」王盟哭著,雖然一名大漢做出這樣的表情宛如天雷,卻然吳邪心裡舒服了不少。

車子緩緩開離西冷印社,吳邪自己沒發現,從成為吳小佛爺以來就沒什麼表情的他,現在掛上了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

「結果我特地一趟路跑來杭州,你竟然跟我說不用幫忙了?」解雨臣標誌性的粉紅色襯衫和那張俊美的臉龐,可以說是吳邪在這十年裡唯二指得出不變的事物,除了張起靈之外。

其實換個角度想,解雨臣在當上解家當家時,就已經變化到最終形態了吧。

吳邪一直喝水想安撫發杵的小心肝,一個不小心又把海棠花惹怒成食人花。

因為解雨臣現在在生氣,很生氣很生氣。

「是啊⋯⋯抱歉讓你跑一趟。」吳邪乾笑著,希望解雨臣能發揮它的高情商,趕快把火氣給消了。

「突然不去長白山了,是那個人回來了吧。」解雨臣本來就沒有想糾結太久,其實他真正氣的,是吳邪還要上長白山這件事,雖然裝備弄好了人沒去也就算了。

解雨臣說得確定,吳邪覺得有些冏,好像心裡藏了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被解雨臣先一步看光了。

「是啊,沒缺胳膊少腿的,整個人跟我十年前最後一次見他一模一樣。」吳邪揮手讓王盟撤掉淡雅的茶,換上充滿晶湖豪氣的酒。

「一模一樣啊⋯⋯不意外呀。」解雨臣把玩著酒盞,還沒斟酒呢。

白色酒盞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珍珠般的光芒,修長而漂亮的雙手將其包覆在手心,看似漫不經心卻護得相當周全,讓酒盞遠離破碎的危險。

「小花?」吳邪換了聲發小,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小邪哥哥,其實你也是一種不變啊。」解雨臣笑出聲,一雙水亮的眸子完全貼合目中秋水的比喻,只是總閃爍著的光芒,究竟是神采究竟是什麼,只有花兒知道。

「不變?小花你說笑吧。」吳邪搖搖頭,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下肚:「這十年來我究竟變了多少,你和胖子是最清楚的。」

「不跟你爭。」解雨臣遞出手中的酒盞,示意吳邪給自己斟上一杯。

人總是有個盲點,比如看不見自己的優點就是。

「少喝點,你那嗓子可金貴了。」吳邪拿起酒壺嘴裡叨念著。

所以吳邪幫解雨臣斟酒,永遠只倒半杯。

吳邪叫人包了桌菜,準備帶回去當自己和張起靈今晚的晚餐,本想自己親自下廚的,可是一不小心跟解雨臣聊得太晚,沒時間買菜煮菜了。

「老闆,明天還上工嗎?」為了預留去長白山的時間,王盟幾個月前就沒日沒夜的趕工,現在不用去長白山他也不曉得要做些什麼。

「嗯⋯⋯」吳邪點了跟香菸,抬頭看著跟他的眼睛一樣耀眼的滿天星斗,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盟倒是沒那個腦細胞欣賞面前頗文藝的畫面,愁眉苦臉的他正等判決呢。

「休個十天吧,我也想放假了。」吳邪幾番斟酌之下這麼說道,他也需要時間帶張起靈讓生活上軌道,而且也想休息一番。

王盟高聲歡呼,手舞足道的模樣讓吳邪認不住笑罵。

「自己小心。」吳邪揮揮手跟王盟道別,那小子過了十年還是走路上下班,原因無他,車子是吳邪的。

突然進入一個靜的狀態,吳邪有些出神地盯著腳尖前的雜草。

「呼。」

一口煙,升向夜空。

「吳邪。」嗓音低沈卻不沈重,可能是個性使然,張起靈的聲音總有些空靈感,就好比靜靜流過地下鐘乳石洞的河水。

「小哥餓了吧,我買了飯回來,一起來吃吧。」吳邪丟開煙蒂,舉起手上那一大袋食物笑得像個邀功的孩子。

「嗯。」張起靈將這副景象收進眼底,微微側身讓吳邪快些進屋。

盤子一個一個擺上桌,吳邪從塑膠袋裡拿出一包包菜餚,因為指甲修得有些短,紅色的綁繩幾次從吳邪的指尖滑走,不過還是順利拆開了。

因為一桌的飯菜都是打包回來的,雖然不到冷的程度,卻也不怎麼熱。

「小哥,飯我買得不多,再煮些?」吳邪拿著飯勺從裝著白飯的袋子裡挖出兩碗飯的份量,在心裡估量一下兩個大男人的食量,有些擔心。

「不,夠了。」張起靈掃了一眼吳邪手上的白飯,平淡地說。

既然張起靈都這麼說了,吳邪也沒有堅持,要是真的煮太多也是浪費。

面對面落座,吳邪家的飯桌是四角型的,不是什麼精緻霸氣的古物,只是簡單用木板釘成的桌子而已,不是用不起好的東西,只是因為這張桌子是吳邪當年沒錢時自己釘的,後來就留下來當個紀念。

那一天之後,吳邪就成了念舊的人。

買回來的飯有些軟爛,好吃歸好吃卻不是吳邪喜歡的口感,偷偷喵張起靈,發現他仍是一副吃什麼都一樣的表情。

張起靈吃飯不說話的,吳邪也不知道從何開口,吳邪莫名地就覺得尷尬。

然後陷入一個自我提議與否定的循環,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

張起靈率先放下筷子,正如他所說,吳邪買回來的飯菜份量剛好。

聽到椅子和地板的摩擦聲,吳邪才從腦內小世界裡回魂,看見張起靈端著飯碗和吃乾淨的菜盤站起。

「小哥,放著吧我等下收拾。」吳邪手中的白飯還有三分之一碗,就想放下時被張起靈制止了。

「放心,行的。」張起靈空出一隻手,在吳邪頭上揉了一把。

吳邪呆滯的「坐」回椅子上。

然後,臉紅了。

「不吃了?」張起靈回到餐桌,看吳邪一直沒動筷子投了一顆詢問的石子。

被凝結的動作是平靜的湖水,因為這顆石子重新找回流動感覺。

「我這就吃!」十年鍛鍊讓吳邪的身手好上不少,就連手速都被他拿來施展「無影筷」了。

張起靈一直坐在餐桌旁,對吳邪的進食速度不予置評。

可吳邪覺得亞歷山大,比考微積分時老師就站在桌子旁看還大。

掃完剩餘的飯菜,吳邪反應過來後才覺得胃漲。

張起靈似乎看出吳邪有些難受,俯身越過整個餐桌把手伸向吳邪放在手邊的碗筷。

「小哥,我自己來就好了。」吳邪將手放在碗上,一雙黑亮的眼睛靈動的四處看,可就是不看向眼前離自己極近的張起靈。

因為姿勢的關係,張起靈一張臉離吳邪只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視力向來良好的吳邪將那幾乎無瑕的面孔看個清楚,隱隱約約可以還可以感覺到呼吸的熱度。

張起靈眉毛微動,抓住吳邪蓋在碗上的手。

寒毛都站起來了。

張起靈也沒想做什麼,就是把吳邪的手挪開把碗拿走,順便收去剩下的菜盤。

等水聲嘩啦嘩啦的響起,吳邪才發現張起靈正在洗碗。

摸摸剛剛被抓住的手,吳邪跟著走進廚房,這一次他沒有讓張起靈停下洗碗的動作,只是站在一邊拿起擦拭用的布,將張起靈洗好的碗盤一個一個擦乾並收進櫃子裡。

「吶,小哥⋯⋯」吳邪收住後面的問句,突然終止的問句引來張起靈探究的目光。

「⋯⋯小花明天握飛機回北京,我去送送他,你去嗎?」吳邪眼睛轉了個圈,將話給接了下去,如果忽略掉額前那滴冷汗的話,或許張起靈真的會相信吳邪本就要問這句話。

不,或許還是不會相信。

「嗯。」但張起靈並沒有戳破吳邪的意思,順著他的話應聲。

「哈哈,那好吧。」吳邪關上櫃子的門,碗都收拾乾淨了。

吳邪卻也把問那問題的勇氣一起給收了。

半夜的時候,吳邪進浴室洗了個澡。

水龍頭開了一陣後,熱氣被漸漸轉熱的水溫給帶起,微白的水氣漸漸在浴室中瀰漫開來,沾濕牆壁上冰涼的磁磚。

吳邪的皮膚被溫度帶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卻很有效的讓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讓熱水從頭淋下,放任那溫度一點一點地深入骨髓,安撫骨子裏的疲勞與驚恐。

瀏海垂下伏貼在臉上,吳邪把手當作梳子,一口氣將頭髮像後撥去才不至於在睜眼的時候被扎到。

一陣一陣的心悸還在等待平復,這十年來吳邪在夜晚都會被噩夢驚醒,然醒來之後除了一身冷汗和心慌什麼都沒有剩下,之所以在白天還能精神奕奕,也是洗過澡之後就一覺到天明。

記不得夢了些什麼,時間長了吳邪也就習慣了。

抽過浴巾大約擦了擦身上的水滴,隨手往腰上一圍,吳邪轉開門把直接走出去。

吳邪洗澡用的是自己房間裡的浴室。

那張起靈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小哥?!」吳邪驚了,嘴巴張得都能吞下一顆鴨蛋。

張起靈坐在吳邪床鋪上,手軸壓在膝蓋上,正好將吳邪現在的狀態看得一清二楚。

並沒有完全擦乾,凝結在皮膚上的水珠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一個小動作而滑落,在那偏白的膚色上,卻成了點綴的水鑽,忍不住希望那些水珠停留得久一些。

但水珠下滑的景象,卻又奪人呼吸。

「小哥?」因為張起靈一直沒有反應,吳邪又再度喚了一聲,這次少了些驚慌多了些困惑。

「洗澡了?」張起靈猛然回神,想起自己聽到動靜來查看一事。

面癱就是好,發呆沒人知。

「就⋯⋯出了些汗。」吳邪不好意思地乾笑著,想起張起靈的警戒心隨即問到:「吵到你了?」

「沒有。」張起靈搖搖頭,否定了吳邪的猜測。

「那⋯⋯就好。」吳邪不曉得自己在尷尬什麼,雖然自己現在跟全裸只有一條浴巾的差別,卻又不是沒和張起靈在倒斗時坦承相見,一句話解釋,大家都是男人。

強迫自己將那股異樣感甩開,吳邪覺得自己還是先穿衣服好了。

要穿的衣服早已放在床上且正好在張起靈旁邊,吳邪走進後彎腰取衣,卻無端打了個寒顫。

快速套上衣服,吳邪安慰自己多心了吧,不然怎麼可能會在自己家裡出現被吃的危機感。

「做噩夢了?」張起靈看向木頭地板,有幾個被重物砸出來的痕跡,應該是吳邪拿什麼東西時不小心砸的。

「是啊⋯⋯」吳邪笑了笑,被噩夢嚇醒什麼的,聽起來就是個丟臉的理由。

張起靈轉動身體被和眼睛,視線在虛空中畫出一條連貫的弧線,起始點是地板,終止於吳邪臉上。

「睡吧。」張起靈單手拍在吳邪肩上,還緊抓了下吳邪的肩膀。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拍進靈魂穩住心神,這種安心以前也有一次,大鬧天宮那次。

重新鑽進被窩裡,張起靈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這麼做在床沿看著吳邪。

「小哥?」吳邪對張起靈的行為一頭霧水,照理來說張起靈看到他躺好就會離開房間了啊。

又是一次輕拍,這次是拍在吳邪胸口上。

「等你睡了我才離開。」

這句話張起靈說的認真,也像有魔力一樣讓吳邪比往常更快入睡。

「小哥,小花是下午的飛機,我們吃個早餐後去找他吧,想吃什麼?」吳邪簡單套了件白襯衫就走下樓,看見張起靈已經在躺椅上發呆,為愣了下後便出聲詢問。

「你選。」張起靈收回把屋樑都盯出冷汗的視線,淡淡的回答吳邪的問題。

吳邪偏頭想一想,今天睡晚了常去的攤販估計已經收了,卡在早餐太晚午餐太早的這個時間點,似乎只有一個方法。

稍稍用點力打開冰箱,冰涼的氣息落在穿著拖鞋的腳板上,讓吳邪反射性地縮了縮腳指頭。

冰箱很乾淨,同時也沒什麼東西,在心裡盤算著要買點時才回來存放的同時,幾顆蛋和一些青菜成為吳邪鎖定的目標,再從櫃子裡拿了僅存的四分之一包太白粉,雞蛋羹的材料就準備好了。

熱呼呼的雞蛋羹光是端在手上就有種踏實的滿足感,吳邪看張起靈嘴唇微張,輕輕吹開瀰漫在眼前的霧氣,一邊想著「原來這只悶瓶子也是怕燙的。」一邊把碗往自己嘴邊湊。

「吳邪⋯⋯」

「噗!燙啊水!」猛然喝了一口雞蛋羹的結果,就是燙到自己。

看吳邪匆匆忙忙跑去找水的背影,張起靈用它平和的語調陳述他的感受。

「看來來不及了。」

「小哥,吃完把碗放著我們去找小花吧。」吳邪手上拿著一杯水,嘴裡含著一塊冰含糊地說:「回來再洗。」

張起靈又對著碗吹了吹,慢條斯理的開始進食。

怎麼有種被吐嘈的感覺?

因為王盟放假,吳邪親自上手開車,不過開得不是買來衝門面的「公務車」,而是跟了吳邪好多好多年的小金杯。

張起靈坐在副駕駛座上,整個人窩在座位裡,用平靜無波的眼睛看著車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

雖然面部表情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吳邪還是覺得,張起靈很放鬆。

「有時候真想知道,你看著的是什麼樣的景色⋯⋯」吳邪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呢喃著,可是這麼小的空間,他說出的話又怎麼可能躲過張起靈的耳朵。

但張起靈選擇當作自己沒聽見,只是在內心的一處放了沒給吳邪的答案。

就像坐車一樣,外面的變化永遠快過裡面。

「我以為你不會有心思理我。」解雨臣一臉促狹的對著吳邪,這句揶揄不外乎讓吳邪更賣力地陪笑。

「怎麼會呢?小花你想太多了。」吳邪端著一杯涼水,此時他無比羨慕坐在自己右邊的張起靈,面癱就是好啊,尤其是面對解雨臣這種察言觀色特別強的人。

「小邪哥哥啊!」

包著糖衣的毒藥啊!

解雨臣這既親膩又甜密的稱呼讓吳邪打從心底害怕了起來。

「是⋯⋯」吳邪小心翼翼地應聲,希望解雨臣不要用太奇耙的方法整他。

「幫我買瓶飲料吧。」解雨臣眼珠子一轉,好像什麼都看在眼裡,又像什麼都沒看見。

據說,這是唱戲的基本功。

張起靈無聲地看了眼解雨臣,隨後又移開視線,速度很快吳邪並沒有注意到。

「啊?」吳邪有些反應不過來,就這麼簡單?

「啊什麼啊?難不成我還要多提幾件事讓你去做?」解雨臣好氣又好笑,這一臉呆的天真無邪一開始就察覺到他心情不好,可卻套錯了原因。

「沒有沒有,要喝什麼?」吳邪趕緊搖頭,殷切地詢問解雨臣的口味。

「茶唄,你又不會買酒給我。」解雨臣吐了吐舌,半撒嬌的說。

「那小哥要什麼嗎?」吳邪給解雨臣翻了一對白得正宗的白眼,轉頭問張起靈。

「礦泉水。」張起靈回答,可怎麼聽都有一本正經的味道。

「⋯⋯那好吧,我買冰的回來。」看了眼剛剛拿在手上的那杯涼水,吳邪不由得有些無言。

等吳邪離開之後,解雨臣收起所有在他臉上稱得上溫柔的表情,一臉凝重地瞪著眼前的男子。

就像吳邪所敘述、解雨臣所預料的一樣,張起靈一點也沒變。

「青銅門不用守了?」名為嘲諷得弧度在空氣中拉出火藥的味道,雖然只是解雨臣單方面。

「不需要。」張起靈給解雨臣換了個詞,讓那句問句更貼近現實。

「不需要?」解雨臣聽了反而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好看的眼睛變得兇狠而凌厲。

「毀了,就不需要了。」張起靈向窗外看去,這裏是解雨臣落腳的飯店,高檔的房間裡有幾乎佔了整面牆壁的大落地窗,能夠收進杭州大半的美景同時也能看見居民的生態:「那本來就是不可及的力量,以後這個世界會變得更不需要那種玄幻的東西。」

時代在變,解雨臣聽得出來張起靈所說的,本來老九門的後代做的就是上一代傳下來的事業,不管是洗白還是投資其他事業,為的就是順應時代變化找尋生存之道。

既危險又不被需要的東西,就毀了吧。

「那你⋯⋯以後怎麼辦?」解雨臣讓自己脫離一瞬間的震驚,張起靈離開青銅門的原因他列出無數個可能性,卻沒有想過摧毀。

這個永遠都繞著那祕密旋轉的人,沒了那道青銅門不就跟沒了存在意義一樣嗎?

「無所謂。」張起靈的回答表面上看起來是敷衍,解雨臣卻覺得,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那你會一直待在這?」解雨臣問到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吳邪這十年偶爾的行屍走肉,大多數時間的期盼,他通通看在眼裡。

這也是他為何能容忍吳邪永遠只給半杯酒的原因。

「不會。」張起靈搖頭。

「那你又出現在這裡是要做什麼!」暴吼出聲,解雨臣一腳踩過茶几逼近張起靈。

那拳頭就快落下,衣領被拉緊成一個令人不適的程度,但張起靈不在意那些,他現在關注的,是解雨臣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面孔。

皮肉的碰撞聲,張起靈接住解雨臣的拳頭,卻沒有進一步回擊。

「你如果不想留在這裡,那你還出現在吳邪面前做什麼!」解雨臣低吼著,像是捍衛自己地盤的猛獸,把最大的憤怒送給敵人,但他也沒有進行更進一步的攻擊,與張起靈的差異,解雨臣自己清楚得很。

「我會留在這裡,但不是一直。」張起靈的打算,用隱晦的詞彙說出。

解雨臣喘了喘氣,鬆開張起靈的衣領,也將拳頭收了回來。

「管你留多久,吳邪會不會受傷?」整理一下大動作弄亂的儀容,解雨臣糊了一臉的不屑在張起靈臉上。

「不會。」張起靈的回答,斬釘截鐵。

「你最好說到做到。」解雨臣坐回原本的位置,便利超商離飯店不是很遠,算了算時間吳邪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吳邪回來的時候,房內的狀況跟他出去前沒有變化,原本瀰漫在房間每個角落的火藥味,被收得乾乾淨淨。

「吳邪,茶。」解雨臣見吳邪進門,十分大爺的伸出手,討要自己的飲料。

吳邪百般無奈的把一貫一看就知道超市放在室溫賣的茶給解雨臣。

「小哥,水。」吳邪轉身,將冰得滿罐子都凝結了水滴的礦泉水放到張起靈眼睛前方。

「謝謝。」伸手拿過那罐礦泉水,張起靈道謝的聲音並不大。

「等等就送我去機場吧,時間差不多了。」看著時間算了算,解雨臣轉頭對吳邪提到,雖然不是沒有帶手下來杭州。

「好勒。」吳邪應了聲,手在褲子上拍了拍,擦掉沾在手上的水珠。

張起靈扭開瓶蓋喝了一口。

解雨臣怎麼看怎麼不爽。

看也知道那礦泉水還很冰。

「小花,到北京記得打個電話。」吳邪越過車頂朝解雨臣喊道,只收到一抹瀟灑的背影和隨便揮了揮的手作為回應。

「真是的。」坐回駕駛座,吳邪還挺無奈的,解雨臣老是不停下來說些道別的話,雖說上了飛機一下就能見到,但還是差了一個航班的時間啊。

「回去了?」張起靈睜開從離開飯店起一直閉著的眼睛,吳邪驚訝那眼睛裡的清明。

不是在睡覺嗎?

「嗯,順便吃個飯吧。」吳邪繫上安全帶提議。

張起靈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心想要帶張起靈去吃好料的,吳邪就有些小興奮,看著路況的眼睛閃亮亮得媲美車大燈。

同樣的,吳邪也沒注意到,張起靈也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看他。

吳邪不老,卻已經不能被稱作年輕了,在隱密的地方黑色的髮中參雜著操勞的白,衣服底下的傷痕除了十年前共生死時留下的,似乎還有這十年間因為種種理由導致而成,更明顯的大概就是天真只留給老朋友。

「小哥,我們就吃那間吧,那間的糖醋魚很好吃喔。」吳邪猛然轉頭,笑得跟張起靈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一樣的天真一樣的「吳邪」。

「嗯。」張起靈點頭同意,吃什麼都好,只要吳邪想吃。

吳邪選的這間餐廳,雖說不在洞庭湖畔卻離洞庭湖不怎麼遠。

「呵呵,這不是吳老闆嗎?」剛被服務員領上二樓,吳邪和張起靈就遇到一位體型福福泰泰的中年男子,他帶著溫和的笑容熱情的站到吳邪面前,還行了個拱手裡。

「趙老闆。」吳邪的笑,在轉眼間變了個模樣。

張起靈眼底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光芒,刻意提前停下腳步讓自己落在吳邪的左後方。

「吳老闆好久不見了,要來怎麼不先跟趙某說說?」趙老闆笑得都不見眼了,一隻豐滿的手有好的拍了拍吳邪的手臂。

敏銳的感覺到吳邪一瞬間的僵硬,張起靈覺得,其實吳邪並不喜歡被那「趙老闆」碰觸,雖然趙老闆的動作沒有任何隱藏含義。

「不知趙老闆如此厲害,把這洞庭湖邊龍頭餐廳納入版圖,小吳一時興起來拜訪才沒有通知趙老闆。」吳邪回以一個拱手裡,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身體護在手臂後面。

「哪有吳老闆說得這麼厲害!可不能把趙某捧上天去了。」找老闆呵呵笑著,抬手摸了麼自己圓潤的下巴。

「趙老闆腳下踩得多結實自個兒清楚,則怕小吳吹吹微風呢。」吳邪嘴上說著瞟量的場面話,直讓趙老闆樂得心花朵朵開。

「呵呵,吳老闆就是這麼會說話,趙某還有些私事得先走了,改日一定在這餐館給吳老闆接接風!」趙老闆笑說著不知是真是假的客套話。

「那小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接下代表結束話題的球,吳邪微微拱手。

趙老闆向吳邪道別之後,獨自踩著穩當的步伐向吳邪和張起靈來時的路走去,沒有在做多餘的社交行為。

揮揮手示意服務員繼續帶路,間服務員比剛剛還要恭敬好幾分的態度,吳邪不禁一陣苦笑。

張起靈注意到,與趙老闆分別之後吳邪便不願與自己並肩,但卻也沒多做表示,只是看著不再青澀的背影,眼睛深沈得宛如潭水。

很快地點好菜,吳邪總覺尷尬,因為入座之後兩人理所當然是呈面對面的狀況。

張起靈看著窗外洞庭湖的風景,天色已晚,那聲名遠播的湖美人藉著揮不開的夜色給自己套上一詞神秘的朦朧美,勾得人心裡癢癢得。

有些長的頭髮隨著微風微微飄動,吳邪不自覺的把張起靈頭髮畫出的弧線軌跡看得一清二楚。

「小哥⋯⋯對不起啊。」漾開一抹苦笑,吳邪道歉著。

「為什麼對不起?」張起靈轉頭和吳邪對視,那雙眼晶亮得好似會發光一樣:「是熟人?」

「是生意上的夥伴⋯⋯」吳邪詫異張起靈會過問趙老闆的身份,但也從善如流的說了起來:「除了古董生意,我也開始做些別類型的生意,因為吃食這方面而跟趙老板打過交道。」

「嗯。」張起靈應了聲,表示他確實有聽進耳裡:「那為什麼,要對不起?」

為什麼,要因為碰上另一個人而不跟我並肩而行?

「啊⋯⋯就⋯⋯」不懂張起靈為什麼執著於這個『為什麼』,吳邪吶吶的不知從何回答。

這也是風水輪流轉吧,十年前抓著張起靈不斷問為什麼的人,就是吳邪啊。

張起靈不說話,可是他不說話散發出來的壓力比說話更大。

「我帶你來吃飯,結果遇到這麼⋯⋯市儈的場面。」吞吞吐吐地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吳邪害羞得想給自己兩個響亮的巴掌。

這種想表現良好給張起靈看的小孩心性是什麼意思!

「有新的生意,很好。」張起靈用特別長的手指波動手邊茶杯的邊緣,這無心的動作讓張起靈注意到那茶杯是空的。

「是嗎。」伸手拿過裝著熱茶的茶壺,沈甸甸的讓吳邪得用兩隻手才捧得住,同時臉上泛起被肯定的小愉快。

壓著茶壺的蓋子,吳邪給張起靈倒了一杯滿滿的熱茶。

「小哥,這風景好吧,等等菜上來你吃吃看糖醋魚,看是不是跟我說得一樣好吃。」吳邪將茶壺放在距離他右手不遠處,方便隨時倒茶。

「你嘴叼。」張起靈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吳邪在七星魯王宮時,拿著壓縮餅乾一綹苦悶的樣子。

一個吃不慣乾糧的小少爺。

「咳!現在我什麼都吃。」吳邪想起自己嫌棄壓縮餅乾結果被吳三省罵的黑歷史,嚴肅的澄清。

張起靈只是低頭飲茶。

吳邪嘴角抽蓄。

還好服務人員送菜來的打擾,讓吳邪暫時擺拖這微妙的氛圍。

「我們沒點這道菜啊。」吳邪指著被端上桌的一道涼拌山苦瓜,叫住這要離開的服務人員。

「那是本店招待,請客人盡情享用。」服務人員微微彎下腰,回答完吳邪的問題後別離開了。

吳邪看著那盤苦瓜,扯了扯嘴角。

「吳邪。」

「嗯?」

張起靈不知何時站起身,整個上半身橫過一桌的菜肴,健壯的胸膛佔滿吳邪整個視野。

「小哥?」控制住想往後閃躲的衝動,吳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先別動。」張起靈的聲音從頭頂上傳進吳邪的耳裡,甚至,他還聽見了聲音在胸腔共鳴的聲音。

雙手捏著細細的紅繩,雙臂繞到吳邪的頸後打了個結實的結,張起靈不由得用虔誠的心態默唸祈禱詞。

希望這個人,一生平安喜樂。

張起靈坐回位子上,看到吳邪正在發呆。

手指略微動一下,張起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處,跟記憶中的一樣,吳邪的頭髮很軟。

紅繩的長度剛剛好,讓這份禮物自然放下時正好垂在吳邪的心口前。

「小哥,這是⋯⋯」吳邪總算回過神,並且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多些陌生的重量,反射性拉起來看。

是麒麟。

黑玉雕刻成的麒麟大小剛好夠吳邪掌握在手心裡,但卻並沒有因為小巧而在細節上偷工減料,相反的這黑玉麒麟精緻得過份,每一塊鱗片、每一根鬃毛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得好似隨時都會在吳邪手中甩甩頭、踢踢腿。

然紅繩纏繞在麒麟的腹背處,並在背部的地發打了個結,牢牢地綁住了麒麟。

「帶著,別拿下來了。」張起靈執起筷子,動作雖隨意,但說起的話卻堅定。

或許張起靈這樣的說話方式,有時會引起某些人的反彈,但絕不會引起吳邪的不悅。

「喔。」吳邪點點頭,拉開領子將黑玉麒麟放進衣服內。

胸口的重量,那是安心的感覺。

吳邪笑得開心,那黑玉麒麟的樣子,分明是他和張起靈最熟悉的那隻。

看那得意的小模樣,張起靈看了看桌上據說是店家招待的那盤菜,輕輕了笑了下後又回復到面無表情的模樣。

「吳邪。」

「嗯?」

「苦瓜吃嗎?」

「⋯⋯不吃。」

張起靈你學壞了你。
                                                                                                   (待續)

第一次寫盜墓筆記的同人文,也是第一篇耽美長文,還請各位看官給予指教與建議,不管是內容還是文章長度等各方面都可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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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因為是意外變成長篇的(本來是單篇)所以更新時間定為月更
每一次更新會預告下次更新時間,大家要耐心等待喔

第二章 鐵三角 我們5月21號(六)見喔!(揮手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4-22 17:29
啊啊!我超喜歡盜墓筆記的!!
也超喜歡瓶邪這個cp!!
期待更文哦!
作者: 蒼焰泠    時間: 2016-4-22 18:15
瓶邪耶!!!
寫得好棒呀www
一直很喜歡這一對_(:3」∠)_
作者: 星殞月落    時間: 2016-4-23 00:13
看到小哥出來很開心,
吳邪上吧!拿出你的女子力來把小哥吃的死死的!!!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5-21 00:50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6-5-21 00:52 編輯

第二章 鐵三角

「胖子!」吳邪大聲喊著,響亮得幾乎整個火車站都聽得見,可能是這稱呼太常見的緣故,竟然好幾個身材壯碩的人回過頭來。

「來了耶!」當然,被吳邪用關係代名詞鎖定的胖子,一聽到聲音就用他那身肉當成盾牌類武器,硬生生給自己在擁擠的車站開出一條康莊大道。

張起靈抬頭就看到熟悉的影子,雖然沈默的個性使他沒有說出一句話,卻讓吳邪和胖子都感覺到,他其實很開心的。

「哈哈!天真好久不見啦!小哥你可回來了,胖爺我都以為這輩子難再看到你啊!」胖子放聲大笑,寬大的手掌自娛般的拍在自己的大肚子上,另一隻手上提了個大袋子,看來是些必需品。

「死胖子!就你嘴貧。」吳邪瞪著胖子罵了一句,心裡卻閃過一絲後怕。

不論是吳邪還是胖子,都曾經以為張起靈去長白山後,再見到這人必須等到來生,只是吳邪沒說出來,而胖子的方式是輕鬆帶過。

「我回來了。」張起靈點點頭,這句話說得十分慎重。

吳邪和胖子皆被這句話弄得愣了神。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誓言,告訴他們,他再也不走了。

「哈哈哈!」胖子猛然爆出一陣狂笑,嚇醒吳邪的同時也引來路人側目。

「胖子,你笑什麼啊!」吳邪被嚇得心肝一跳,心情正是不好,可胖子的笑聲卻像洪水一樣,止也止不住。

張起靈只是默默站著,看著吳邪的無措,看著胖子的瘋狂。

就這麼笑了快十分多鐘,胖子才漸漸止住笑聲。

「回來就好。」胖子的手遮在臉上,不知道是不實笑得太久的關係,聲音很是沙啞:「回來就好。」

就像哭過一樣。

張起靈點點頭,算是回應了胖子這句話。

「快走吧,都是胖子你抽風,害我們幾個站在這裡那麼久,丟人現眼。」吳邪嘴上不饒人的催促著,可事實上他早就聽出胖子的笑是什麼意思,現在也不過想轉換一下氣氛。

張起靈逕自打開車門,鑽上車去。

「胖爺我是笑得霸氣!天真你不要自己只能笑得秀氣就嫉妒!」反駁了吳邪,胖子也上了車。

「這死胖子⋯⋯」吳邪壓低聲音罵到,手還沒碰到們把駕駛座的門就自己開了。

張起靈在車內,手伸得很長。

吳邪反應過來後,立馬上車,耳背也紅了。

「爺爺,剛剛那個叔叔好奇怪啊,是不是生病了?」一個小孩兒指著吳邪三人方才停留的地方,歪著頭問身邊的老人。

「不是生病,那個叔叔是在哭。」老人牽著小孩兒的手,細細的解釋著,滿是皺紋的臉不曉得刻劃了多少歲月、多少故事。

「爺爺騙人,那明明是笑。」小孩兒粉嫩的臉龐鼓鼓的,很不高興。

「有些人用笑來代替哭,有些人用哭來代替笑,哭和笑其實是一樣的。」老人無奈的笑了,跟著這句話,曾經的快樂與悲傷都被憶起。

「爺爺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小孩兒臉都皺成包子狀,可見他有多苦惱。

「呵呵,等你大了你就懂了。」老人哄著孫子,將剛剛想起的事情全都拋諸腦後,最要緊的還是寶貝金孫啊。

「要多大?」小孩兒好奇的問,一雙眼睛滿是期待。

「嘛⋯⋯等你變成爺爺的時候吧。」老人牽著小孩兒,搖搖晃晃地走離原處。

「胖子,這次留多久啊?」吳邪注意著路況,一邊問獨自霸佔整個後座的胖子。

「沒多久啊,從巴乃出來之後胖爺我就回去整理自家,現在也是個大忙人勒!」胖子甩了甩手,擺出一副「我可是大忙人」的表情。

「忙就給小爺滾回北京去,稀罕!」吳邪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小天真你這可不厚道啊!」胖子一個挺身讓自己從仰躺在椅背上的姿勢變成正坐,拍著大腿說:「胖爺我這次來找你可是有好東西的!」

「死胖子快躺下!我看不到後面了!」吳邪從後照鏡看到滿滿的胖子,當下就炸毛了。

「是是。」胖子也發現自己造成交通安全多大的危害,沒再和吳邪鬥嘴,乖乖回到原本的姿勢。

張起靈放輕鬆窩在副駕駛座的座椅上,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吳邪與胖子間的對話,卻一點都沒有脫離氛圍的感覺。

他就像空氣一樣,不需要刻意彰顯自己的存在就能夠融入整個氛圍。

回到西冷印社,因為給王盟放的十天假期還沒過去,所以店鋪的大門是關著的,吳邪只能拿出鑰匙將門打開。

「胖子你就住客房吧。」因為胖子到吳邪家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吳邪把門開了之後就逕自到廚房裡準備食材,讓胖子自理。

兄弟再招待就矯情了。

張起靈提著幾個大塑膠袋跟著吳邪進了廚房,回來的路上三人去了趟超市,買了好多食材讓吳邪一人都提不來。

「天真啊,胖爺我等著你的手藝啊!」胖子朝廚房喊一聲,用他與身形極為不符合的靈活與速度奔上二樓。

「總有一天肥死你。」吳邪咬牙且恥的打開塑膠袋,任命的將裡面的食材一樣一樣往外擺。

張起靈打開冰箱,將飲料和啤酒一罐一罐整齊地擺好,然後將不用的塑膠袋攤平摺好,然後放進櫃子裡。

「小哥你去看電視吧,這邊我來就行了。」吳邪拿剪刀拆開肉類的盒子,忙得連台的時間都沒有,卻還是讓張起靈出去休息。

「幫忙。」張起靈捲起連帽衫的袖子,在流理台前擠了個位子,拿起吳邪放了許多菜的盆子,放到水龍頭底下沖洗。

「我真的可以自己來的。」吳邪見狀,小聲地咕噥著。

「胖子食量大,一個你忙不過來。」張起靈想了想,用了一個吳邪應該能接受的理由。

「這⋯⋯倒也是。」吳邪忍住猛然湧上的笑意,沒想到張起靈能有說笑話的潛能。

聽出吳邪的笑音,張起靈不明白,卻也沒想問清楚,換了另外一盆菜繼續洗。

「小哥,等一下幫我把蔥給切一切吧,我等等先把肉給炒起來。」吳邪看張起靈幫忙打下手也沒出什麼問題,便是著給張起靈指派任務。

張起靈點點頭,將盆子裡的水瀝乾之後,找了吳邪掛在牆上的毛巾擦乾了手,才開始切蔥。

吳邪想說趁張起靈切蔥的同時打幾顆蛋,還能做個蒸蛋什麼的。

當他將蒸碗放進電鍋後他才想起來,張起靈這蔥怎麼切這麼久?

「小哥,蔥呢?」吳邪轉過頭看到張起靈依然站在剛剛的位置,疑惑的叫喚到,因為電鍋跟流理台是背對的,吳邪並不能看見張起靈的正面。

語音剛落,吳邪總覺得張起靈僵硬了一下,但因為只有一瞬間的事情,所以吳邪還以為是錯覺。

張起靈沒理他,繼續靜靜地站著,似乎想讓自己變成一座冰雕。

吳邪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便湊到張起靈身旁看那把蔥到底有什麼厲害的地方,能讓張起靈對著看這麼久。

「小哥,怎麼啦?這蔥不是切得很好嗎?」漂亮的蔥花整齊的堆在砧板上,吳邪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到底這些蔥有哪裡不對。

張起靈保持沈默,但卻也動起手來,將切好的蔥花裝進小碗裡。

吳邪不明所以地看著張起靈的動作,砧板都快被他看出一朵花了都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吳邪。」沈默已久的張起靈終於給吳邪一點回應。

「小哥,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叫你這麼多聲都沒反應呢?」吳邪追問著,心中其實有些擔心,該不會是張起靈做不習慣這些事情,所以傷到手了吧?

「砧板壞了。」張起靈平靜的陳述事實。

「⋯⋯壞了?」吳邪頭上的問號更多了,砧板明明好好的,方方正正的放在那裡像豆腐塊。

張起靈伸出手,輕輕地在砧板上一撥。

神奇的事就這麼發生了,偽裝成完整的砧板變成一條條的木片,看那厚度,跟蔥花一模一樣啊。

吳邪驚呆了,後來他發現,原來不是砧板方方正正的像豆腐塊,而是砧板的硬度對張起靈來說就是豆腐塊。

張起靈繃著一張臉,也看不出這位大神在想些什麼。

「天真、小哥,胖爺我要去買包煙啊。」胖子似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站在廚房門口對吳邪和張起靈喊著。

「別太久。」吳邪回了一句,然後接著說:「小哥跟你一起去。」

「小哥,你順便一起去買塊砧板吧。」吳邪轉過頭來對張起靈說。

「嗯。」張起靈應了聲,洗洗手變出了廚房。

在張起靈和胖子走到大門正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聽見吳邪的喊聲。

「小哥,再買一把菜刀回來。」

張起靈僵了僵,連聲回應都沒有給吳邪就快步超過胖子出了大門。

「小哥這是怎麼了啊?」胖子不解的摸摸自己刺刺的後腦勺,也跟著走出大門。

「真是的⋯⋯」吳邪拿著已經頓掉的菜刀,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卻和生氣一點關係也沒有。

還好家裡還有別把的菜刀。

天其實已經不早了,卻也還不是晚上,在這白天與黑夜交接的時刻,因為短暫而特別。

「小哥,你走慢點!」胖子在張起靈後面追趕著,真搞不懂這人明明一副自在行走的樣子,速度卻跟跑差不多。

張起靈似乎這時才回過神來,腳步也真的放慢了。

「買包煙跟砧板菜刀而已,你心急個什麼啊?」胖子氣喘吁吁地抱怨,但張起靈看得出來胖子是裝的,倒斗的時候跑個幾百米這胖子大氣也不需要喘一下。

張起靈沒有接話,但確實有將腳步放慢,胖子也不在意,他很習慣跟張起靈在一起時自說自話。

速度放慢下來,這兩個人的跑腿之旅帶出散步的韻味。

「天真的手藝這幾年可長進了,上次胖爺來聞到的味道可沒有這次香。」想著剛買的食材,胖子暗自猜測吳邪可能會煮什麼樣的菜色,一邊偷偷流口水。

張起靈微微點頭,但是吳邪家裡的廚具明明很新,不像常下廚的樣子。

「小哥你可有口福了,這幾年天真忙起來自己也都餐餐吃外面,只有老熟人在家作客時他才會下廚,可是廚藝也不見退步,反而愈來愈好了。」

「天真這好手藝分明是遺傳自吳夫人,不常常來造福大眾說起來也暴殄天物,把自己丟進這行的渾水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明明有他二叔在早就可以抽身了。」

「不過天真天真在道上的名號是愈來愈響了,沒有多少人有膽子動歪腦筋,但趕動卻都不是小魚小蝦,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我說小哥啊,你在天真這過得好嗎?」沈默了一陣,胖子的語調忽然變得認真起來。

「好。」很坦率地回答,張起靈之所以會對吳邪說「帶我回家」便是覺得,吳邪在的地方就是家。

在家裡,沒什麼不好的。

「不是胖爺我多話,就是⋯⋯小哥啊,你能不能就這輩子留在天真這,你不用做些什麼特別的,就待著也是好的。」胖子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雖說鐵三角裡就屬胖子最不正經,但最通人情世故的,卻也是他。

「我不會在這裡待一輩子。」張起靈否定道,類似的話他也曾對解雨臣說過。

幸好胖子不像解雨臣這麼偏心,只在乎吳邪一人,他馬上就察覺到,張起靈這句話似乎沒有說完。

但張起靈沒有繼續說下去。

「得,胖爺我也不逼你,可是小哥,胖爺我一把年紀了,這輩子也不娶了,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走在你和天真的前頭。」胖子單手放在腰後,走起路來,就像個人生圓滿的老太爺。

「會的。」張起靈允諾,這類事大概只有他會對這類要求應允的乾脆。

「哈哈!天真就讓小哥顧著啊!」胖子又大笑三聲,沒過多久又回到平時不正經的模樣。

胖子超過張起靈,走在他的前面。

張起靈默默的跟上去。

吳三省到死都有潘子跟著,陳文錦投入得義無反顧,解雨臣依舊是解家當家,吳邪沒有得到最想要的謎底,卻依然是個天真無邪。

或許在那場解謎遊戲之後,到頭空的只有胖子一人。

「天真喂!菜煮好了沒有,胖爺我餓到前胸貼後背了!」胖子搶先張起靈一步衝到廚房門口,一屋子的食物味讓他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張起靈默默的從縫隙鑽進廚房,把剛剛買到的菜刀和砧板交給吳邪。

「前胸貼後背好啊!你該減肥了。」吳邪打趣的回答道,一邊接過張起靈地來的物品:「小哥謝了,你跟胖子一起去外面等吧,再炒幾盤菜就已吃了。」

張起靈點點頭,這次他沒有堅持要留在廚房裡。

「這天真不識貨,胖爺的大圓肚可是別人羨慕也得不來的!」胖子不服氣地拍拍自己的大肚子,然後招呼張起靈一起去看電視,說實在,哪裏前胸貼後背了?

吳邪動作很快,最後將食材丟進湯鍋裡煮,並將火開到最大,算著吃飯時間和這鍋湯大概需要多久才會好。

張起靈進來幫忙端菜,又讓上桌的時間少了不少。

「可餓慘胖爺了!」胖子聽見碗盤放下的聲音,馬上從電視前挪到餐桌旁,一臉纏樣。

「餓就自己去添飯,小哥,這胖子的食量讓他自己裝,你別忙了。」吳邪對著正好添到第二碗飯的張起靈說,沒想到張起靈還當真裝兩碗就入座。

「小哥⋯⋯」胖子語結,這還真難得。

「快添啊,不是餓了?」回過神來,吳邪笑得很樂。

憤憤地自己起飯勺添飯,胖子還用力地將一大堆飯擠進碗裡,似乎想化悲憤為食量。

「你這碗太小啦。」胖子吃掉黏在手上的一顆飯粒,整個碗都被他裝得尖起來,碗沿當然也看不出原來的花紋。

「誰管你,開動啦!」吳邪歡快的拿起筷子,向自己的勞動成果進攻。

張起靈捧著碗,也開始進食,相對其他兩人而言他的動作緩慢得多。

「天真、小哥,咱去倒個斗吧。」胖子吞老好幾口的飯菜後,才減緩胃部的飢餓,放慢了進食速度,也有空可以提提準備已久的話題。

「倒斗?你說的好東西是這件事?」吳邪咬著筷子,想起從火車站回來的時候,胖子似乎有提到類似的事情。

「就是這件事,給胖爺留幾塊肉,拿樣東西給你們看。」胖子多塞了幾口牛肉進嘴裡才離席,不得不說吳邪手藝好,把牛肉炒得又嫩又多汁。

吳邪眨了眨眼睛,心中並沒有可能會看見什麼樣的寶物的期待,戰帛古書帶來的究竟是血染的眼界,雖說血脈裡總有些血性,卻也不會因為一次新的冒險到來而興奮。

胖子重重的腳步聲又從樓梯處傳來,吳邪知道他要下樓了,卻又皺起眉頭。

「胖子你腳步輕點,等等把小爺的店鋪震垮了,就有你好看。」吳邪喊著,在他看來樓梯可比胖子帶來的東西重要多了。

「要是這麼容易就震垮你個小天真還要感謝胖爺,給你做了地震演練!」胖子也不愧他嘴貧的稱號,馬上編出個聽起來正正經經的話回吳邪。

吳邪當著胖子的面狠狠地夾走半盤的牛肉,看得胖子哇哇大叫。

「有什麼要拿出來就快,小爺還在吃飯呢。」瞪了胖子一眼,吳邪配合自己的台詞,扒了幾口飯進嘴裡。

「這不就拿來了嗎。」胖子把他抱在懷裡的布包放在餐桌上空著的一角,心疼地回想這一角本來放著哪道菜,怎麼就被吃完了呢?

「別想了,就青蔥炒蛋,還不趕快把東西拿出來。」一眼看穿胖子那肉痛的神情,吳邪揮著筷子呼喊到。

開玩笑,青蔥炒蛋是吳邪無意間發現張起靈喜歡的菜,怎麼可能留給胖子。

「是是,沒良心的小天真。」胖子認命地打開布包。

在沒有親眼看見實物前,永遠不要妄下定論,胖子帶來的這個布包,不僅灰僕僕地還很破舊,但就是這樣,讓誰都忽視的樣貌,反而安全了隱藏裡頭的美好。

如雪的白,顏色均勻得不似真實,還未真正收入掌心就讓人不自覺得猜想,那質地該有多溫潤、多美好啊。

就是這麼一塊極品羊脂玉,吸引了吳邪的眼球,但讓吳邪更驚訝的是這玉的造型。

那是一隻麒麟,雖然不及張起靈送給吳邪的黑玉麒麟霸氣精緻,卻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吳邪投給胖子一個詢問的目光,希望他趕快將實情給說出來。

「這是從一個老土夫那裡收來的,他把這白玉麒麟當作燙手山芋,不惜賤賣也要脫手,剛好給胖爺遇上。」胖子述說著當初的實情。

當時,胖子到老熟人那去取貨,剛好看見老土夫急著賣出白玉麒麟,但就是這股不論價錢只管賣出的樣子太過古怪,所以就算白玉麒麟是珍品中的珍品,老土夫的這只白玉麒麟依然乏人問津。

「你這白玉麒麟真是不錯,不過你這⋯⋯有什麼古怪在?竟然還賤價出售。」胖子端詳著白玉麒麟,問出許多人內心的顧慮。

「這⋯⋯不瞞你說,那斗裡很是平靜,一開始我和幾個弟兄都以為遇到油坑了,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奇怪。」老土夫搓了搓乾巴巴的手臂,似乎想藉由這個動作驅散從心底泛起的寒意。

老土夫與另外四個土夫子一起入了那個斗,但那斗的形狀像座宮殿,是個回字行的古墓,因此老土夫和另外四人就決定隨便選一處打個盜洞,因為在勘查時他們就發現,這古墓已經被打過好幾個盜洞,估計不會有什麼危險,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寶貝剩下。

於是盜洞打出來了,老土夫進到古墓裡,一進去就大吃一驚。

彷彿進到麒麟窩一樣,那墓道的牆上畫滿了巴掌大的麒麟的圖像,什麼樣的神態都有,就連牆上的燈座,都被雕刻成麒麟的模樣。

「我們沿著墓道一直走,然後走到了一個古怪的墓室。」混濁的眼睛裡閃著懊悔,胖子預估著,讓老土夫不計代價也要脫手白玉麒麟的原因就在那墓室裡。

那墓室確實古怪,本來四處可見的麒麟圖像在那墓室裡彷彿是消失了一樣,偌大的空間裡貧瘠得令人不安,但老土夫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因為在墓室的正中間,擺著五隻極品白玉麒麟。

「根本是算好的⋯⋯白玉麒麟的數量剛好對上我們一夥人的人數⋯⋯」

因為數量剛好,老土夫和另外四人正好免於爭搶,一人抱了一隻白玉麒麟就離開了那墓室。

經過門口時老土夫指著墓室外的門框說奇怪。

在那門匡上,巴掌大的麒麟們背部貼著門框的邊緣,四肢向外擺動著,好似在掙扎著要逃脫卻不斷被那扇門給吸進去一樣。

但是其他人對此都沒什麼感覺,只道老土夫太過敏感便結伴沿著墓道繼續走著,期待能再遇上一間放著白玉麒麟的墓室。

老土夫也沒太過在意,這事就被放下了。

那古墓雖說大,卻也沒大到讓人一天走不完外圍,老土夫很快就和他的同伴們走到最初打進來的到洞口,便也沒什麼留戀就各自帶著白玉麒麟鑽出古墓。

「現在想來,就連聖獸麒麟都害怕的東西,我們又怎麼抵擋啊!」

老土夫回家之後便將白玉麒麟收進箱子裡,免得和其他兄弟同時拋出白玉麒麟落了個較低的價格。

可在那之後,當初跟老土夫一起進那麒麟古墓的四人,一個個的失蹤了。

老土夫很害怕,便調查了那四人的行蹤,才知道那四人中根本就沒有人將白玉麒麟賣出,甚至失蹤的原因都是在某一天帶著白玉麒麟離開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而目的地似乎都不盡相同。

所以老土夫才急著將白玉麒麟脫手。

「怎麼樣?胖爺我掏到的這東西夠有趣吧。」胖子美滋滋的將油花均勻漂亮的豬肉夾進嘴裡,一邊邀功。

「這種東西你也敢帶來我這?」吳邪都被氣笑,很瞪著貪吃的胖子。

「其實我買下這白玉麒麟的時候也挺邪門的,那時候我才收到你傳給我小哥回來的訊息,本來想聽聽就走,可是那時候胖爺我卻像暈了一樣,付錢拿了這白玉麒麟,等我回神那老土夫都沒影了。」胖子皺起眉頭,其實他心裡也挺不舒服的,那一瞬間的失神彷彿是被什麼干擾了一樣。

「因為是麒麟,我想到小哥所以就帶來了。」胖子稀里糊嚕的把事情的經過都到了出來,只等張起靈給個定論。

「小哥,你看?」吳邪也皺起眉頭,也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或許在張起靈回來之前,胖子這麼問的話吳邪一定二話不說當應下來,畢竟放著不管是隱患,那倒不如主動出擊,可是現在張起靈剛回來,雖然對不起胖子,吳邪私心還是想帶他過一段安穩的日子。

「沒意見。」張起靈表示中立,倒斗他並不排斥,主要是吳邪的想法。

「小天真,我們就去吧,就算你不想填補一下貨源,去回味一下曾經也好啊。」胖子說服著,其實撇開古怪的地方,麒麟古墓對他的吸引力很大,只是這說法讓人真的有點⋯⋯忍俊不已。

「你這死胖子⋯⋯人家回味曾經都是看海和夕陽看日出看星星看月亮,你到好了,去倒斗。」吳邪表情有點扭曲,可見被胖子雷得不輕。

「看那一大堆東西有什麼用?胖爺我講究切身回味,身體力行!更何況我們有小哥在,在斗裡什麼都不用怕,而且小哥就是斗里的龍,你老是把他圈在地上行嗎?總得遛遛吧?」胖子說得振振有詞,說得比人家演講還義正嚴詞。

「隨你。」吳邪甩甩手,不再理胖子,反這他一開始就沒有拒絕得很堅定。

張起靈對胖子把他講成明顯不是龍的物種一事,不予置評。

胖子開心的嘿嘿兩聲,吳邪這樣就是妥協了,扯到張起靈果然是對的。

收拾殘局的工作被吳邪丟給了胖子,因為胖子完全沒幫忙煮食。

「小哥,你真想去那什麼麒麟古墓?」上樓梯時吳邪走在了前頭,看不見張起靈的表情讓他有些不安,猜不准張起靈究竟有沒有勉強自己。

雖然就算看得到臉可能也猜不出來。

「沒有不想去。」張起靈選了較貼近自己感覺的詞語作為回答。

「沒勉強就好⋯⋯真不想去要說喔。」吳邪忽然覺得自己有夠無聊,同樣一件事不斷重複去確認,什麼時候叱吒風雲的吳小佛爺這麼磨蹭了?

「我不去,為了胖子你也會去。」張起靈點出這個要點,這時他們已經走過樓梯,到了彼此的房門口。

「是啊⋯⋯胖子那傢伙一定是束手無策才找來的,我不能放著他不管。」吳邪苦笑道,雖然胖子一直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那無措還是沒逃過吳邪的法眼。

「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動回到古墓一探究竟。」張起靈突然向吳邪伸出了手。

吳邪瞬間將在原地這是一個奇怪的反射動作,也是倒斗的後遺症,張起靈只要發出類似「別動」的訊號,吳邪就會乖乖的待在原地,被老爹罵都沒這麼乖。

張起靈手心的溫度是偏高的,只要靠近到一定距離,就能感受到微微的溫暖,現在吳邪就覺得臉上發熱,就不知是他自己臉紅造成的還是張起靈手心的溫度透過空氣傳導到他臉上,讓他不知不覺秉住呼吸。

本來伸向吳邪臉頰的手在半途轉了個彎,落在吳邪頸上被襯衫領子遮得若隱若現的紅繩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吳邪藏在衣服裡的黑玉麒麟拉了出來。

黑玉麒麟滑過胸前的皮膚,引得吳邪一陣顫抖。

將黑玉麒麟放在手心裡,張起靈左右端詳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些什麼,然後輕輕地把黑玉麒麟放回吳邪胸前。

「帶好,別落了。」張起靈叮囑著,這一次語調中多了嚴肅。

「會的。」悄悄地深吸氣,吳邪答應道,現在他才想起人要呼吸這件事。

張起靈點點頭,然後靜靜地站在吳邪面前,等著一件事的發生。

「小哥?」吳邪不明所以,怎麼張起麟不進自己房間呢?

張起靈繼續待著,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一尊石雕。

吳邪拿起胸口前的黑玉麒麟,忽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在腦中浮現。

「小哥,這黑玉麒麟不會是你從麒麟古墓裡盜出來的吧?」吳邪也沒多想,就這麼問了,還把黑玉麒麟舉到眼睛前,再次仔細端詳著。

張起靈繼續保持沈默。

「小哥?」沒得到回應就再喚一聲,因太專著於手上的黑玉麒麟,吳邪並沒有注意到張起靈順間黑得徹底的俊臉。

「不是。」酷酷地吐出這兩個字,天曉得張起靈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讓寒意外放。

「喔⋯⋯我就想怎麼可能嘛,還好不是。」吳邪笑咪咪地將黑玉麒麟收回衣服裡,突然奮起的好奇心卻也沒就此回歸安穩:「那小哥,這雕工了得的黑玉麒麟是哪來的?」

「我雕的。」

「啊?」

張起靈撇了一眼吳邪的胸口,那是黑玉麒麟大概的位置。

吳邪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惹張起靈不開心了,那眼神怎麼看都帶著殺氣啊。

「晚安。」張起靈卻沒向吳邪想像中的教訓他一頓,拋下這兩個字就走進自己的房間,還把房門給關上了。

「⋯⋯晚安。」吳邪對著門板,弱弱的回話。

難道⋯⋯小哥剛剛在等我跟他說晚安?

天雷般的想法瞬間被吳邪抹去,搖頭晃腦的甩掉殘渣,還是回房間洗洗睡了比較實在。

張起靈將脫下的衣服隨意丟在房間的一角,赤裸著身體在黑暗之中準確地將浴室的燈打開,光線瞬間灑在那精壯的身上,肌肉線條因為光線微弱而柔和化,看起來比起戰神更像愛神。

張起靈從黑暗的房間步入明亮的浴室,打開水龍頭任由水流由上往下的沖刷,希望藉此平復激動得不正常的情緒。

垂下的頭讓頭髮被澈底沁濕,張起靈的眼眸緩緩睜開水面般的眼眸並不是無波。

「吳邪。」低喃著刻在心底最深處的名字,張起靈有些窒息。

這輩子,該如何?意已決,莫反悔。

擦乾身體,大剌剌的只為了一條毛巾就走出浴室,從衣櫃裡拿出吳邪準備的睡衣套上後,張起靈躺在床舖上閉目養神,靜靜地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

如果吳邪今晚沒有做噩夢,那張起靈會靜靜的睡著直至天明。

如果吳邪今晚又做了惡夢,那張起靈便會去到吳邪身邊,伴著他直至入眠。

等到吳邪睡得安穩了,張起靈才會離開。

幾年前去倒個斗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來作準備工作,但現在吳邪只需要把王盟叫來,把常備著的裝備整理起來就可以出發了,但吳邪等人還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在準備上,原因無他,就是張起靈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吳邪叫王盟帶著幾位彪鵬大漢從儲藏室裡搬出許多他這些年收藏的古刀。

那些古刀各個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長有的短、有的重有的輕,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那就是張起靈用不了。

「我說小哥啊,你也別太挑,天真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掏到這些古刀,雖然質量沒有你那把黑金古刀好,但也不差了啊。」胖子拍拍張起靈的肩膀勸說道。

「用不了。」張起靈依然搖頭,他隨手拿起一把古刀,那輕鬆的樣子讓王盟以及幾個大漢都心驚,要知道那古刀用了四個人才勉強抬起。

「是強度問題吧。」吳邪有些疲憊的敲敲自己的肩膀,雖然他除了指揮之外什麼都沒做:「小哥那把黑金古刀的強度這些刀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到小哥手裡這些刀估計只有變成廢鐵的份。」

「那可怎麼辦?」胖子也苦惱了。

「沒有黑金古刀也可以。」張起靈放下手中的古刀,雖然語氣一點都不激動,卻令人有種一夫當關的感覺,而且非常可靠。

「嘿嘿,不愧是小哥。」胖子勾著張起靈的脖子,笑得非常不正經。

「那就這樣吧,王盟!把東西搬回去!」手臂一揮,吳邪指揮著人把東西搬回儲藏室裡。

試了大半天的兵器卻毫無所獲,吳邪卻也沒多氣餒,本來在他看來,張起靈就應該是要拿著黑金古刀的。

吳邪、張起靈和胖子是披著夜色出門的,白玉麒麟的事情雖然沒有鬧大,卻也不是什麼秘密,再加上吳邪和胖子在圈子裡的地位,可能會有些人想趁機撿便宜,或是背後捅刀。

這老舊的火車搖搖晃晃,除了與軌道間規律的碰樁聲,還有臥鋪的架子也發出咯茲咯茲的聲音,就算沒人講話也不安靜,更何況呼呼大睡的胖子,發出震天響的打呼聲。

吳邪也睡得很沈,不知是因為早起累了還是熟悉的情境讓他放鬆下來,一點也不受吵雜的環境影響。

張起靈的位置是吳邪的上鋪,他沒有睡而且似乎也不怎麼疲憊,還把自己掛在床沿,睜著一雙眼睛觀察睡在下舖的吳邪。

只見吳邪規矩的平躺在臥鋪正中間,毛毯幾蓋到腰際,雙手也集齊規矩的擺在身體的兩側。

都說睡姿可以看見一個人的性格,可是張起靈卻想不出來,吳邪什麼時候會有這麼規矩的一面?

平常對下屬是嚴厲,對好友是坦率,那規矩是不是對長輩?可是吳邪在跟吳三省相處的時候,很明顯較偏向撒嬌。

思考無果,張起靈躺回臥鋪的正中間,他習慣側睡,面向內側時剛好看見放在那裡的包包。

張起靈停頓了一下,輕輕的用奇長的兩隻手指將包包的蓋子掀開一些。

奇異的綠光從縫隙中溢出,明明是光線卻在接觸到張起靈的手時,變成實質的物體劃傷了看似毫無防備的手指。

血液就沿著裂開的肌肉紋理滲出,凝成一顆飽滿的血珠,滴落在泛著陸光的白玉麒麟上。

張起靈靜靜地觀察著,沒有收手也沒有試圖去阻止血滴被白玉麒麟吸收。

就像水滴在海綿上一樣被吸得一乾二淨。

白玉麒麟那令人發毛的綠光開始收斂,最後回歸黯淡,就跟普通的玉雕一樣。

鬆開手指讓包包的蓋子自然掉落,張起靈查看了下手指上的小傷口,放進嘴裡含了下後便調整姿勢,閉上眼睛陷入無夢的睡眠。

下了火車之後又經過公車、騾車、步行等一點都不輕鬆的路途,吳邪、張起靈和胖子才抵達老土夫所說的地點。

「這深山野林的,也虧得他們找得到這個地方。」吳邪揮著手臂做出大車輪,肩膀有點僵硬。

「天真,你這話就不對了,你想想哪座古墓像城裡的下水道一樣掀開蓋子就能進的?」胖子將身上的大包往地上一放,還不忘嘴皮一番評價吳邪這句話。

「有那個閒功夫磨嘴皮還倒不如趕快把帳篷支起來!」吳邪暴躁的把搭帳棚用的工具拿出來,這些東西就是壓得他肩膀酸的罪魁禍首。

「胖爺我煮飯!」

張起靈沒有加入熱鬧的氛圍中,就像往常一樣,他將身影融入樹林間,向四周探查去了。

從樹葉的縫隙中看到逐漸變暗的天空,張起靈緩緩闔上眼睛聽吳邪和胖子的鬥嘴聲,雖然吵鬧卻不得不說。

感覺真好。

胖子煮的依然是雜燴鍋,飽足感跟味道據吳邪說跟胖子的大肥肚一樣實在。

(待續)
大家、大家要記得留言啦!第一次寫盜墓鶯很沒自信說⋯⋯

第三章 麒麟古墓 將在6月11號更新,請大家敬請期待~
作者: 蒼焰泠    時間: 2016-5-21 14:10
寫得真的超棒的!個性掌握得很好!
不過有不少的錯字嗯......建議可以再檢查一下。
作者: sindy588687    時間: 2016-5-21 14:26
好難得在御論看到盜筆同人(長篇)啊~~我終於不寂寞了(?)
甜甜暖暖的,看了心裡很舒服,文筆也好
唯一缺點大概就是吳邪可愛的不像十年後的吳邪吧?會感覺有點怪怪的
加油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5-21 20:27
寫的很好,我很喜歡!!
不過不常煮還可以越煮越好真令人羨慕。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6-11 16:47
第三章 麒麟古墓

吳邪等人並不急著找打盜洞的位置,吃飽之後紛紛睡下,養好精神再出發。

帳篷只有一頂,吳邪帶來的是專門加大的帳篷,可是無奈胖子體積大,三個人擠一頂帳篷仍然擠得很。

吳邪迷迷糊糊的縮在睡袋裡,胖子壓在他背後的手臂已經被他成功無視,卻不知為何明明需要睡眠偏偏又睡不著,似乎有一條線拉著他的意識,在吳邪陷入深眠之前,把他拉回清醒這一側。

如果是平常,吳邪會乾脆放棄睡眠,爬起來抽根煙什麼的,可考慮到下斗之後需要的體力以及精神,便硬著頭皮繼續保持這種令人煩躁的狀態,半夢半醒總比不睡好。

柔軟的溫熱附上額頭,吳邪被這突然的碰觸喚醒,睜開眼睛一看是已經整裝好的張起靈。

迷迷糊糊的正要詢問,張起靈食指放在緊敏的嘴唇前,讓他收了聲音,也更加清醒。

「怎麼了?」悄悄的起身著裝,吳邪用口型問著。

「等。」張起靈在吳邪的手臂上寫道,順便將整理好的包包遞了出去。

湊到張起靈身邊蹲著,雖然吳邪依舊一頭霧水,向帳篷的四周觀察,發現悶油瓶將除了帳篷之外的東西都收回包包裡了。

張起靈看著睡得極為舒服的胖子,思索之後將裝著白玉麒麟的包包打開一條縫隙就不再動作,只用一雙眼睛仔細的觀察。

也許是因為身邊的空間變大了,胖子放開手腳睡成大字型,不僅佔據了原本屬於吳邪和張起靈的位置,打呼聲還更是響了。

看胖子睡得這麼舒服,吳邪忽然有點心理不平衡,腳底癢癢的,很想踩踩什麼。

吳邪仰面倒地,忽然轉變的視角讓他有些暈眩,但撲鼻而來屬於張起靈身上的味道,讓他更暈了幾分。

「小⋯⋯」忘記保持安靜這回事,才剛開口吳邪就被張起靈摀住嘴巴,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張起靈管不著吳邪腦袋裡正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只能將人緊緊壓在身下,保護得嚴嚴實實。

摀住口鼻的動作讓吳邪起當初在療養院的經歷,這悶油瓶子摀人嘴巴的技巧依然沒有進步,吳邪照樣被堵住鼻子、呼吸困難。

稍稍搬開張起靈的手指透氣,吳邪注意到一座小山般的黑影,赫然一看,是剛剛還躺在地上睡大覺的胖子。

胖子的狀態很奇怪,打呼聲依然響徹雲霄,顯然還在熟睡狀態,他整個人卻站得直直堪比軍姿。

吳邪拍拍張起靈想讓他挪開點,這樣的姿勢他看不清楚全場的情形,但張起靈卻不為所動,還把吳邪壓得更緊一些。

吳邪很無奈,但只能靜靜觀察,畢竟武力值差距擺在那裡,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會被張起靈用手指頭鎮壓。

一團小小的綠光從兩人的身邊跑過,速度帶來的風微微吹在吳邪臉頰上,讓吳邪陷入極端警戒的狀態。

那綠光團沒有多注意姿勢微妙的吳邪和張起靈,它停在胖子的腳邊。

這時吳邪看清那團綠光究竟是什麼了,要不是張起靈的手還摀著他的嘴巴,他恐怕會發出堪比胖子打呼的驚呼聲。

是那白玉麒麟。

小小的白玉麒麟身上發著綠光,就像真正的活物一樣,亮晶晶的鱗片按照一定的規律微微起扶著,白色的鬃毛柔軟的垂下,看不出任何一點玉製品堅硬的模樣。

白玉麒麟坐在地上觀察胖子,小尾巴甩呀甩的,模樣靈動可愛,如果哪個女孩看見了,鐵定會想抱回去養。

但吳邪可沒有那種心情,白玉麒麟確實可愛,那詭異的綠光卻只會讓人背脊發寒。

白玉麒麟似乎觀察好了,牠站起來伸直了前肢,像一般的小動物一樣伸了個懶腰,然後邁開短短的腿用極快的速度圍著胖子繞圈。

在吳邪的眼裡,胖子就像被綠色的光圈困住了一樣。

然後光圈移動了,白玉麒麟改變自己的軌跡,讓光圈維持在圓形的狀態下平移。

而胖子也跟著光圈的移動邁出步伐。

等胖子走出帳篷,張起靈起身拉上吳邪,向帳篷外追去。

深山裡當然沒有什麼路燈,看張起靈的樣子是不想驚動白玉麒麟,吳邪也就沒將包包裡的手電筒拿出來,也好在白玉麒麟的綠光出了帳篷後變得特別亮,照得四週一片綠油油,照明之餘還很是詭異。

飛奔再夜晚的樹林間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吳邪只覺得臉上和手上都是熱辣辣地疼,但白玉麒麟移動的速度很快,連帶著胖子也很快,張起靈和吳邪還得一邊追一邊隱藏蹤跡,一不注意就會被甩下大段距離。

張起靈緊盯前頭胖子的狀況,果真如他先前的猜想,白玉麒麟帶著胖子在一處石壁前停了下來。

白玉麒麟在石壁前,搖搖頭蹬蹬腿,那圓滾滾的身體左搖右擺,好似賽前的運動選手正在做伸展操。

然後白玉麒麟退了幾步,一個衝刺之後跳進的石壁裡,與此同時,胖子就像斷了線的木偶直直地向地上倒去。

沒有時間讓吳邪詫異這類似某知名電影的特效,他跟著張起靈一個箭步衝出藏身的草叢,前者仔細探查石壁,後者將趴在地上的胖子翻過來檢查。

今晚的月亮很亮,吳邪一邊掏著手電筒一邊借助月光檢查胖子身上是否有他視線所及的外傷。

可沒想到,得以仰面向上的胖子似乎是氣通了,呼嚕聲又是震天響。

吳邪無奈的翻白眼,且很乾脆地一腳踩住胖子圓滾滾的大肚子,然後向下用力⋯⋯

「什、什麼東西!唉呦天真你輕點!胖爺我都快給你踩扁了!」胖子揮舞著四肢像個翻了面的烏龜,掙扎的模樣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這麼多肥油貢獻一些出來也不錯啊。」吳邪勾起壞心眼的笑容,作勢要繼續踩。

看吳邪玩上癮了,胖子那個愁啊,不是他沒力氣反抗吳邪,是他一撐起來吳邪鐵定往後摔,要是摔出個所以然來,那就不妙了。

「別玩。」張起靈結束探查,抓著吳邪的手腕把他拉離胖子,順便丟了個到包給胖子。

吳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保證自己不玩了之後便悄悄地將手腕拽回來。

牽手什麼的雖然不是沒有過,但吳邪不免有些害躁。

空了的手心讓張起靈身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手指微動的反射動作,似乎意味深長。

「小哥、天真,這是哪呢?」從包包裡拿出衣服來換穿,胖子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帳篷裡,滿心的疑問只能找明顯知情的兩人解答。

「你個胖子,走了老長的山路都沒醒,給那白玉麒麟勾了都不知道。」吳邪翻了個白眼,想到自己這麼辛苦一路追趕,結果胖子一路「睡」過來,內心就十分不平衡。

「白玉麒麟?嘖!原來那東西這麼邪門,連胖爺我這麼意志堅定都可以迷惑。」胖子滿臉不悅,雖然早猜到白玉麒麟不是簡單的東西,卻依然不怎麼舒服。

「睡死意志堅定也沒用。」吳邪隨口回了一句,看到張起靈又一次探查石壁,也前去觀察,不過他可不敢上手摸。

「小哥,查出個什麼沒有?」終於把該穿的衣服都給穿上,胖子舉著鐵鍬問。

「從這裡挖吧,這石壁是實心,白玉麒麟從這裡進去定有什麼古怪。」用瑞士刀在石壁上畫上記號,張起靈退到一邊讓胖子先行開挖,自己去拿另一隻鐵鍬。

吳邪高舉手電筒,張起靈派給他的工作只有這個,雖說十年前倒斗就是這麼分配的,還是覺得一陣氣悶。

「小哥啊,你看我們這麼挖也挖不快,都知道地方了怎麼就不等白天呢?」胖子撩起掛在肩上的毛巾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雖然除了吳邪的手電筒,他們兩人也分別戴上頭燈,但依然處於視線不良的狀態,速度根本快不了。

「要挖很久。」張起靈將汗濕的瀏海向旁撥去:「用白天的時候進去。」

胖子聽了向吳邪討了瓶礦泉水喝,然後專心敲石頭。

吳邪聽得懂張起靈的意思,有許多東西在白天的時候會被削弱,縱使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這條法則依然有效。

張起靈特意避免對手強悍的晚上,跟對手不明也有關係。

開挖的時間是在夜半,凌晨的時候張起靈和胖子總算是挖到不屬於山壁的部分。

並不急著進入麒麟古墓,吳邪等人決定等天全亮的時候再啟程。

「小哥,你說那白玉麒麟究竟是什麼東西?」靠在背包上休息,吳邪想起白玉麒麟從死物變成活物的特點,滿是好奇。

「自古言活玉自有靈。」張起靈以這句話作為開頭,低沈而清亮的聲音滴水般地道出:「古時有人相信,玉若被雕成動物則會成活物,就像植物成精一樣,因此有人以此為靈感,將玉雕成後以手術的方式放進活物體內,但不傷其性命,等被寄養的對象壽終正寢後,靈魂會將玉雕視為歸宿,那玉雕便會在滿足某種條件的時候重新成為活物,並被製作者驅使,稱為玉傀。」

「那白玉麒麟就是玉傀?」吳邪訝異於玉傀的製作方法這麼溫和,一般在墓裡的東西不是活祭就是利用怨恨使之成形,「壽終正寢」是只有墓主可以享受的待遇。

「玉傀的好處便是不帶怨恨,且對主人忠心不二,但同樣的製作一尊玉傀的條件也十分嚴苛,玉雕必須經過長時間才會被靈魂視為歸宿,每造一只玉雕就要養一動物從幼時至終老,也不能是壽命短的,所以數量很少。」張起靈補充說明。

吳邪點點頭,難怪那綠光除了詭異之外沒讓他覺得不舒服。

「小哥、天真,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那老土夫跟我說其他人都是到這裡之後失蹤的,可我們挖了這麼大的坑才看見幾塊磚,那些先來的人不至於跟白玉麒麟樣穿牆而過吧?」胖子手指夾著一根煙,雌癌吸的那一口煙在他說話的同時,從一開一闔的嘴裡飄散出來。

「他們走的路跟我們不一樣。」張起靈搖頭,手指將卡在鐵鍬上的泥土撥開,瀏海因為低頭的動作遮住了他的眼睛。

「哪裡不一樣了?」胖子追問,希望能得到答案。

張起靈沒有理會,將鐵鍬收起後便走向那面青磚牆,奇長的兩隻手指在裸露的青磚上游移著,尋找安全的地方下手。

吳邪背著包包跟上,總有種感覺告訴他,這悶油瓶子有事沒交代清楚。

真是死性不改。

張起靈游移地手指停住了,一個發力修長的雙指變沒入青磚之中,細小的粉末從手指邊滑落,在一個用力,整塊青磚都被張起靈給拖出牆壁。

「好久沒看到小哥這神功了,果真絕技。」胖子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眼底全是讚嘆。

沈重的青磚像鑰匙圈一樣被張起靈掛在手上,吳邪後退讓出點空間,就聽見青磚與泥土地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張起靈靠近洞口側耳傾聽,判斷牆的另一頭是否存在著危險,又投了幾顆小石子進去,測試機關,吳邪拉著他的,以便突發狀況時把人拉開。

「敲吧。」

張起靈往後退,讓胖子當開路先鋒。

青磚被一個一個撬開,有些保持完整的形狀,有些已經破碎,早已熟到不能再熟的景象卻讓吳邪覺得奇怪。

「小哥,這墓怎麼一點怪味都沒有?」吳邪後退了幾步,反常必有妖。

敲開古墓的牆壁時,通常都有一股陳舊的味道飄散出來,霉味、土味、屍臭味,可是這麒麟古墓連最常見的霉味和應該存在的土味都沒有。

胖子也停下鐵鍬,等待張起靈的回覆。

但張起靈卻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呸!怕他個妖魔鬼怪!來什麼胖爺我都開槍崩了!」胖子大聲喊走縈繞上來的恐懼,發狠地敲著磚頭。

不一會兒,眼前就出現足夠讓人彎腰通過的入口。

胖子也不將鐵鍬收起,就當作武器一樣抱在胸前,帶頭鑽進古墓。

吳邪沒敢跟胖子離得太遠,幾乎貼著胖子鑽過那盜洞,卻又有點嫌棄胖子的大屁股佔了全部的視線。
張起靈斷後,拉了事先砍下來的樹叢擋住洞口後,他意義不明的看向山壁的另一個方向。

「小哥?」

吳邪的聲音帶著張起靈耳裡,還有一些回音擴散出來,他便不再看向那一處,進了麒麟古墓。

長長的墓道是古墓建得宏偉的必備條件,三人成一列在這看似無盡的墓道中行走,錯落的腳步聲是唯一的背景音樂。

走了許久也沒發生什麼事情,胖子也沒有一開始那麼的戰戰兢兢,反而還⋯⋯

「無聊死了,除了墓道和墓道還有墓道,這麒麟古墓裡沒別的東西了嗎?」胖子不耐煩地把端在胸前的鐵鍬往肩膀上放,改用扛的。

「胖子!」胖子根本沒算好距離,吳邪瞬間跳開一小步躲過從他鼻子前面劃鐵鍬尖端,氣急敗壞的罵:「你謀財害命!」

「這可不能怪我啊。」胖子已經停下腳步,側身微微面對吳邪:「這無聊得讓我的感覺神經變鈍了。」

「不怪你怪誰!」吳邪回了胖子一句,也跟著停下腳步,卻被後頭的張起靈推著往前走。

「往前走,不管多快多慢,都別停。」張起靈這一句突然的話語,在沒有事前提要的情況下顯得莫名其妙,但胖子和吳邪卻在最快的時間裡恢復步伐。

「後面有東西?」胖子馬上聯想到有什麼東西跟在他們後面張起靈才會這麼說,但是那一句「不管多快多慢」卻不能被他所理解。

「嗯。」張起靈淡淡的回應,心思似乎並不全放在對話上。

吳邪豎起耳朵仔細聽,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從後方傳來,有的時候無聲勝有聲,吳邪咬了咬牙,壓下不安的情緒。

「嘖!連壁畫都沒看到,我還以為這裡什麼都沒有。」胖子調整拿著鐵鍬的姿勢,警戒心已經提到最高點,他同樣沒有聽見來自後方的任何聲音。

「你剛剛說什麼?」吳邪腦中似乎閃過些甚麼,但是速度太快並沒有及時抓住。

「我說連壁畫都沒有⋯⋯」

「就是這個!」吳邪音量拔高:「胖子你告訴我們,賣你白玉麒麟的老土夫是進到一個滿是麒麟圖像的古墓,但是這裡卻沒有任何麒麟圖像。」

「你是說,這裏並不是老土夫他們進來的地方?」胖子也想起來了,墓道裡沒有任何一處擁有麒麟圖像,就連被老土夫加以描述的燈座,也只是樸素且普通的樣式。

「鐵定不是的。」吳邪斷言,蹙起的眉頭好一會兒都沒有撫平。

「現在還多了不知什麼東西在後面追,嘖!」胖子換了個說話的對象:「小哥,咱們就著麼被追著跑也不是個辦法啊,雖然這墓道看起來長得沒完沒了。」

「靜觀其變。」張起靈說出他目前的打算,手臂放在吳邪腰後,強迫他將速度保持一定並且不會落到自己身後。

或許張起靈是出於好意,但吳邪卻陷入糾結的旋渦之中,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地對著毫無所覺得張起靈,不知該不該躲開腰後的這隻手,明明是正常體溫,卻讓吳邪覺得燙得可以。

躲開太明顯太尷尬,不躲開吳邪心裡又不知是難受還是開心。

而胖子,看到張起靈的動作,卻也只是挑眉沒說話。

這讓期待能找到機會名正言順掙脫的吳邪,在心裡把胖子那身油酯以毫克為單位,按照順序罵了一遍。

這人怎麼該嘴貧的時候偏偏閉嘴了呢?

還沒等吳邪想到該怎麼掙脫,腰後的手臂忽然整個環住偏瘦的腰肢,把吳邪整個人向一旁帶去,突如其來速度在慣性的作用下,吳邪有種撞車的錯覺。

張起靈將吳邪抱進懷裡,空著的右手舉起槍械橫在吳邪身前,嚴然是守護的姿態。

胖子反應不慢,就算沒有人招呼他(怎麼這麼可憐),他還是靈活得就地翻滾,遠離出現異變的牆壁。

並不光滑的磚牆上,出現漆黑的漩渦,沒有讓三人感覺到任何吸力卻擁有吞噬所有的氣勢。


因為真正吞噬所有的是從那漆黑的漩渦中,所探出的巨獸。

「快跑!」張起靈用力的將吳邪向墓道的前方推去,自己落了兩三步跟在後頭,胖子照舊跑在最前頭。

方才,只有一個鼻頭和一對尖尖的門牙露出漩渦,就讓人感到無比的顫慄。

吳邪拚著命往前衝,因為他知道張起靈一定會在自己保護自己這夥人,所以他必須多跑出一個人閃躲的距離。

只能說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錯,吳邪被地上凸起的石子拌得踉蹌了幾步,一個必然性的前頃讓吳邪彎出一個近乎九十度的鞠躬,正好將後頭怪物的容貌收入眼底。

用柔軟度和反應能力站穩,剛剛那一下還是讓巨獸拉近了與他們的距離。

「傳說軒轅黃帝大戰蚩尤,蚩尤被斬,其首落地化為饕餮。」吳邪想起網路上看過的資訊,隨口道出。

「天真你別這時候天真了,背什麼神話啊!」胖子左右手交替擺動著,肥肥的肉掀起一層一層的肉浪,要不是速度不夠快,要不然就能看見胖子變形的模樣。

「你別給我圈圈叉叉的!後頭追的就是這東西!」吳邪一喊,好像是要將心裡的恐懼給喊出來一樣。

好似一匹狼在奔馳著,長長的狼毛迎風而擺,而巨大的獠牙自體發光,綠色的光芒簡直和白玉麒麟如出一徹,卻多了一份駭人。

那顆狼頭是以正常的奔跑規律在擺動,但應該是狼身的地方,卻是空無一物。

「四大凶獸!」胖子也想起饕餮的赫赫凶名,無數粗話髒話瘋話都只能化成這一句驚呼。

光聽這名號連反抗的意識都無法顯現,吳邪和胖子恨不得把所有技能點都加在奔跑這一項上。

「沒路了。」張起靈以驚人的視力先吳邪和胖子一步看見較遠的墓道那一頭的情況。

「剛剛不是走得沒完沒了嗎?」胖子哀號了一句,一個跳耀離開地面同時在空中讓自己轉了一百八十度。

標準的馬步緩解剩下的衝力,既然沒路那胖子也不跑了,端著鐵鍬全身戒備。

吳邪的轉身沒有胖子那麼驚天「動地」,弓箭步是他的選擇,彷彿要在衝浪板上站穩的迅速,從背對敵人變成面對敵人,被驚動的塵土在他鞋墊的邊緣翻滾,如同吳邪的放手一搏一樣被動。

但張起靈只是回身一槍打在饕餮那輛得嚇人的左眼,然後伸手將吳邪攔腰扛起繼續向前逃命。

「小哥!」這一下勒得吳邪差點把五臟六腑一起吐出來,他並不理解張起靈繼續向前跑去的意義何在。

十多年的交情還是有些影響,吳邪的想法與胖子一樣,所以才會和胖子在差不多時間停下腳步。

「喂!別丟下我啊!」見友軍並沒有要並肩作戰的意思,胖子收起一瞬間的豪情壯志,一點也不威武的拔腿開跑。

「不能停。」張起靈氣也不喘的提醒他才講過的事情。

「不能停就撞牆了啊!」吳邪快吐血了,甚至懷疑那十年的守門生涯沒讓張起靈失憶卻忘了科學性地常識。

「開槍。」張起靈把手上的槍塞進吳邪手裡,調整腳下的步伐。

「啊?」吳邪發出疑惑的單音,卻還是將槍給上膛了。

「眼睛啊天真!」胖子想起剛剛張起靈開槍的位置提醒道。

吳邪冷靜下來定睛觀察,發現那饕餮的臉上竟然有一條猙獰的裂痕,源頭竟然是被一槍打穿的眼睛。

想起靈動的白玉麒麟,吳邪立馬將槍口瞄準饕餮的另一隻眼睛。

一手拖槍一手勾著板機,將胸腹壓在張起靈的肩膀上,吳邪很快就瞄準好,畢竟張起靈的腳步是如此的平穩。

板機扣下,槍械的後座令讓吳邪往後縮了一下。

張起靈和胖子已經跑到牆壁前不遠處。

子彈直直地飛向饕餮僅剩的右眼。

張起靈用一種流暢的姿勢起跳。

饕餮離跑在後頭的胖子並沒有多遠。

張起靈用腳尖踢向牆上唯一的不協調,那是一個不仔細看就很難發現的麒麟圖像。

子彈射近饕餮的右眼,將之擊碎。

張起靈踢向那圖騰,轟地一聲,牆壁就應聲粉碎。

同時粉碎的還有看似威風的饕餮。

「小哥!讚拉!啊啊啊啊啊!」粉碎的牆壁激起胖子內心的澎湃,但興奮的浪頭還沒有掀多高胖子就感覺到來自地球的召喚。

沒想到牆的後面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張起靈別無選擇地帶著吳邪跳下去,胖子那情形估計是煞不住車掉下去的。

雜耍般地把吳邪翻過來抱進懷裡,張起靈一邊用力的將手電筒向下踢去,讓漆黑裡的唯一光線落得比他們要快一些。

若以公式來看,物體落地時的力量與物體的質量成正比,張起靈這抱著吳邪,等於是落地時他必須連同吳邪落地的力量一起承受。

人的肉體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承受那麼大的撞擊,吳邪想到這一點就開始掙扎,但卻被圈得緊緊的,根本掙脫不開。

「胖子!水!」張起靈大喝一聲,同時奪過吳邪手中的槍械朝正下方連續開了好幾槍。

胖子反應也快,立馬丟開鐵鍬拿槍跟進。

涼意瞬間滲透全身,吳邪反射性地將被上的背包丟開,雖然裡頭的物資都有大用途,在水裡的時候他們卻是現成的水鬼。

隨著水的浮力浮至水面,吳邪大口地吸著空氣,張起靈一直都沒放開抓在他腰間的手,因此吳邪一轉頭就看到,那張被水打濕的熟悉面容。

「小哥沒事吧?」吳邪有些著急的問,沒了手電筒現在所處的空間也沒有燃燒不息的壁燈,吳邪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的。

水並不是溪流的水,而是水潭靜止的水,在高速的情況下撞上這樣的水面跟摔在石頭地上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有開槍打碎水面的平整,張起靈還是在最後一刻將吳邪護在懷中,自己率先入水。

「沒事。」張起靈回答,聲音裡聽不出一點勉強,吳邪才鬆了口氣。

「胖子呢?胖子!」吳邪的喊話引起非常明顯的回音,能達到的地方。

但卻沒有任何回應,連打水的聲音都沒有。

「胖子!」吳邪有些慌了起來。

和張起靈站在不同的位置上,胖子也是吳邪認為重要的人之一。

關心則亂,吳邪左右張望的動作快了起來。

「我有聽到槍聲和落水聲,他應該沒事。」張起靈輕拍吳邪,讓他冷靜一點。

這時候吳邪才發現,從饕餮開始追他們之後,和張起靈之間的互動似乎有點⋯⋯太親密了。

「先想辦法上岸。」張起靈倒是不為所動,剛剛一連串的動作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了。

「哪個方向啊?」下意識忽略剛剛的想法向四周望去,但吳邪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到。

張起靈閉上眼睛仔細感受空氣任何些微的流動,想藉此找出方向,可這整個不知大小的空間裡靜止的不是只有這一汪潭水,還有空氣,就像失去一切活力一樣。

吳邪踢著水保持直立漂浮的姿勢,靜靜的等待答案。

唯一活著的空氣只有身邊人呼出的微熱氣息,一波波的水流撩動著張起靈,就像加油打氣。

張起靈搖搖頭,心中不免有些挫敗,他不想吳邪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還感到失望。

「不然⋯⋯我們隨便選一個方向?」期待確實是有的,但吳邪並沒有因此感到失望。

他已經學會獨立,雖然在張起靈面前依然會依賴。

漆黑的眼睛不曉得隱藏了什麼樣的情緒,總之,張起靈嘴角多了一抹不可見的笑。

「好。」

剎那間,天搖地動。

原本寂靜的水掀起一層一層的波紋、一層比一層還高的波紋。

張起靈右手一痛,不知被什麼堅硬的物體給擊中,讓他硬生生鬆開抓著吳邪的手。

但那從水底竄出來的柱子並沒有因為成功分開二人而停止,它繼續向看不見的頂部竄去,激起的水流將兩人分得更開了。

「吳邪!」

以柱子為中心,水流形成了強大的漩渦,人的力量想抵抗澎湃的水流面前往往如同螳臂當車,吳邪就這麼被捲到水底。

那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吳邪反應過來,強烈的窒息感已經讓他暈過去了。

四周的光線有些刺眼,那是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白茫茫的霧氣在吳邪伸手去撥的瞬間,開出一條能讓人走過的縫隙。

吳邪自然的走過那條縫隙,沒有任何探查的動作也沒有任何對四周環境的懷疑,就像拜訪友人的來客,路過通往大門的小徑,那般的自然陝意。

穿過迷霧,是一處世外桃源,四處環山中央一座巨大的湖泊,湖泊旁還有一座宅邸。

稱不上金碧輝煌也不是什麼氣派的大戶人家,就是一間有些老舊的宅邸,卻擁有一種沉靜的感覺,依山傍水彷彿超脫俗世。

吳邪沒有向宅邸的大門走去,有個聲音告訴他,宅子的主人現在在另一個地方。

隨著感覺,沿著湖邊尋去,最後在一棵大樹下遇見了一位白衣公子。

那公子正低頭撫琴,因此吳邪不能看清他的長相,但撫琴的那雙手,白皙而細緻,指尖也是一點攻擊性也沒有的圓弧。

不受束縛的黑髮披散在肩,綢緞般的質感,白色的長袍散開,層層疊疊的就像吳邪穿過的那層迷霧,說句異想天開的話,說不定吳邪剛剛是從人家袖子裡鑽出來的。

精美的刺繡在樹影間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吳邪看得有些入神,那些刺繡好像有什麼神奇的魔力。

「日安。」

該怎麼形容這好聽的聲音呢?吳邪像貓兒一樣瞇起眼睛,四周的環境雖然未知卻讓他感到舒適。

就是好像有些地方怪怪的。

站在欣賞的角度看著撫琴的那雙手,弦在指尖的撥弄下微微顫動。

「還請,盡快離開。」

還是那好聽的聲音,但僅僅只有說話的聲音傳入吳邪耳中。

眼睛驚訝地睜大了,吳邪想仔細觀察時白衣公子長而寬的袖子微微飛起。

濃霧又一次將吳邪包裹住。

猛然睜眼,所處之地根本就不是什麼世外桃源,橘紅的火光將影子投射得縹緲無常。

脖子僵硬得難受,吳邪花了一番力氣才將腦袋轉向,胖碩的熟悉身影正背對著他。

「胖子?」聲音並沒有吳邪自己預想得那麼精神,音量只比蜻蜓振翅大一些。

「醒啦。」胖子雙手動作了起來,把無煙爐上燒著的熱水到一些進鋼杯裡,便端著鋼杯移動到吳邪身邊。

喝了些熱水潤嗓,感覺衣服上還很潮濕,吳邪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昏迷多久。

「小哥呢?我們怎麼到這裡來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現在的狀況,吳邪問得有些急切。

這裡很明顯是另一條不一樣的墓道。

「我沒看到小哥,我們的話是被那邊的水帶過來這裡的。」胖子只了指不遠處的小水潭。

小水潭的面積並不大,形狀規則的把這一處墓道的盡頭給佔滿了,看起來頗像電玩裡只存在於一個方格中的水域。

「我一落水就被吸過來了,自己爬起來沒多久就看到你載浮載沈的飄在那裡,嚇得我以為你歸西了呢。」胖子抓了抓頭髮,短髮的好處就是乾得快。

「你沒在這勘查?」吳邪放下鋼杯,水已經被他喝完了。

「有,只是你還昏著我就沒敢走太遠。」胖子倒是比較在意別的事情:「天真,我把你撈上來的時候你一直說『沒有聲音』,那是什麼意思啊?我看你而耳聾啊。」

「你說誰耳聾啊!」吳邪想起白衣公子,臉色有些古怪:「我真的這麼說?」

「對啊,還一直重複跟中邪差不多,大概十幾分鐘前你才停下。」胖子點點頭,那時候吳邪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他還在想如果等等再不行就拿黑狗血灑,看是不是真的被髒東西給纏上了。

「可能真的是中邪吧。」吳邪還是不確定,那昏迷時的夢究竟代表什麼。

三個臭皮將勝過一個諸葛亮,更何況胖子的閱歷並不是吳邪可以比擬的,夢境的細節被一一轉述,將氣氛帶進一團疑問之中。

「你說那個穿白衣的,叫你趕快離開?」胖子雙手環胸,加上盤起的雙腿,看起來就像個不倒翁。

「是啊。」吳邪點頭肯定。

「那如過是墓主就有趣了,胖爺我第一次遇到這麼客氣的。」多年的盜墓經驗等於多年的出生入死,胖子感嘆,這年頭連墓主都受教育了,學會採用懷柔政策。

「重點是他那把沒聲音的的琴。」吳邪岔開話題,換了一個他比較在意的事情。

「這我倒是有個猜測。」胖子掏出一包煙來,好在防水背包夠給力。

「以前常聽老人家說,有些樂器人事聽不見聲音的,遇上有人在彈那種樂器就不要想去聽見,那不是給人聽的聲音。」胖子東摸西摸就是摸不到打火機,一根香菸叼在嘴巴上,隨著牙齒的移動向下搖晃著。

「不是給人聽的?」吳邪大拇指和食指的指間相互摩挲,轉個不停的大腦正等著胖子丟出更多可供判斷的資訊。

「就跟酬神的道理一樣,只是那種樂器並不是奏給神聽的,人如果聽見了也不是好事。」胖子放棄尋找打火機,直接將煙伸進無菸爐裡點燃:「那種樂器的用法很多,最常見的一種就是招魂。」

「發毛。」吳邪評斷,以往聽見「招魂」二字就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我們還是先去找小哥吧。」
「人家墓主都用請的叫我們出去了,天真怎麼不領情啊?」胖子打趣道,吳邪總覺得他這次夢見的白衣公子,可能會被胖子當奇談說一陣子。

「我會出去,不果我要先找小哥。」吳邪抖了抖烘烤得差不多的衣服,又背起據胖子說是跟著自己被沖來的背包,一副整裝待出發的模樣。

「我當然知道要先找小哥。」胖子笑得賊賊的:「不過要是找到明器⋯⋯天真啊你應該不會這麼狠心吧。」

「白衣公子的客氣用在你身上真是肉包子打狗,剛剛說完就想摸人家的明器。」吳邪翻了白眼,除此之外他沒有太多選擇來表明心情。

「他是跟你客氣。」胖子強調。

「隨你。」吳邪已經決定這次下地什麼也不拿了,但卻也不能要求胖子跟自己一樣空手而歸。

胖子嘿嘿的笑得開心,手腳俐落的收起一地的物資,背起背包就走到吳邪前頭開路。

沒有選擇水路回去一來是因為水流問題,沒有戴上氧氣瓶根本撐不過那麼長的水路,二來吳邪覺得,張起靈在那種情況之下應該也是被捲到哪一個地方去了。

這一次的墓道並不像剛進來那一條訥麼單調無趣,每走幾步路就會有一幅壁畫,像逛畫展一樣,吳邪一幅一幅看下來,大概判斷出這古墓的年份。

「這裡畫的全都是吉祥如意等寓意好的。」吳邪說道,但也存在困惑:「但是卻都是幾幅畫在重複出現,而且畫工都不精細,這跟這座墓的規模不相符啊。」

「天真你這就是偏見啊,搞不好人家墓主不注重壁畫注重明器啊。」胖子被自己的想法給愉悅到,心情正是不錯。

「我倒覺得這裡可能沒什麼明器。」吳邪潑了胖子一桶冷水:「如果這古墓不是墓主自己修的,那就是別人幫他修的,連壁畫的錢都捨不得多出一些的話就不用奢望會有多好的明器了。」

「可死者為大不是,再怎麼簡陋這裡還是一座大墓,基本的陪葬品一定有的。」胖子堅信,心裡的小人臥起全頭為自己加油打氣。

「你自己找吧,別奢望我和小哥會幫你。」吳邪斜眼看胖子,可惜墓道就這麼寬,也沒辦法離多遠。

「天真你不幫就算了怎麼還帶上小哥呢?你倆難道是綁定的?」胖子調侃著說,那表情就是專門百來讓人拍扁用的。

「你!」吳邪被胖子說得滿臉通紅:「別在那裡胡說八道!不可能的事情就別亂說!」

「怎麼會不可能啊?我看你倆不錯啊。」胖子繼續說,笑得一顫一顫的。

「我和小哥是好兄弟!」吳邪強調,卻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不跟你這小頑固計較,胖爺我要去那裡看看。」胖子像著一個墓室的路口奔去,至還是他們在麒麟古墓遇見的第一個。

「老天!天真快來看喔!」

吳邪走得比胖子慢,聽見這一聲驚呼他也跑了起來。

轉進墓室後,看見的軍隊般的列隊的棺槨。

(待續)

下次7/23更新第四章喔!
作者: 星殞月落    時間: 2016-6-11 18:44
天真,你真的好傻好天真啊…
人家胖子都看出來了,怎麼你遲鈍的跟木頭似的。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6-12 09:02
我也贊同樓上說的……只是,小哥是……已經發現了?
天真應該也有一點感覺吧?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7-23 14:53
湧動的水面被破開,黑色短髮在空中甩出一條圓弧,張起靈微微張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減緩長時間的潛水帶來的窒息感。

「吳邪?」向四周望去,安靜的水面只有一個人掀起的漣漪,張起靈這才確定吳邪的確是被沖到其他地方去了。

張起靈張開雙手滑水,吸飽了水的衣物和背上的背包都沒有成為他的負擔,肌肉自然的舒張、緊繃在水裡自在悠遊,點著微弱壁燈的墓道是他的目標。

在這能力強大的人手中就連水給予的助力都大於阻力,很快地張起靈就游過這一片水面,留下逐漸擴散的水痕。

單手搭上石頭打造的路面,張起靈一抬頭,看到的是一張蒼白而且靠近的臉。

吳邪走進墓室,打量著列成多個矩陣的棺木,這種情景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天真,你看咱們要不要打開一個來瞧瞧?」胖子雖然是用建議的語氣,卻是打著摸陪葬品的心思,看那搓來搓去的雙手,分明就是手癢。

「我不覺得你在這裡會有什麼收穫。」吳邪說出自己的看法,這個墓室很深又很陰暗,讓他沒辦法一眼就看到墓室的最深處:「這些棺木太大量也太簡陋了,雖然用料好卻沒有一點裝飾,比較像是墓主的陪葬者。」

「用料好不是嗎,搞不好墓主對陪葬者很好勒,單看這陣勢我都覺得是士兵追尋將軍自願陪葬的。」胖子妄想著,說的卻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大多數的陪葬者都是被生生活埋,哪有棺木的。

吳邪一愣,覺得胖子說的很有道理,這些棺木排成一個個矩陣,不就是閱兵的隊形嗎?難不成墓主真的是名將軍?

「這裏怪異,就先別亂動了。」吳邪依然不怎麼贊同,卻也沒有很明確地制止。

「是是,小佛爺慢慢看著,胖爺我挑一個順眼的開棺。」胖子往墓室門口走去,挽起袖子依然決定要打開厚重的棺蓋。

吳邪無奈的遙頭眉頭輕輕蹙起,拿著槍械站在遠處,一雙眼睛從溫潤變得銳利,如果胖子開的棺木跑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一槍子兒打過去。

胖子也不是莽撞得隨便開棺,他先趴在棺木旁邊,靜靜地聽棺木裡是不是有什麼動靜,確定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在也沒有別的聲音,胖子才拿出翹桿撬開棺蓋。

不知多少歲月沈澱下的灰塵被驚動起來,他們的安寧被打碎,紛紛驚慌得向四周逃散而去,甚至顧不得與自己比鄰了不曉得幾年的灰塵飄向何方。

沈重的棺木滑落在地發出沈重的碰撞聲,古老時期的工藝在此時體現,那陳年的棺蓋一點也沒有因為胖子粗魯的動作出現任何裂痕。

吳邪放下槍口,等了一會而棺木裡的屍體都沒有詐屍的現象,想必是安全的。

胖子雙眼放光的探頭往棺木裡看去,興高采烈地就像是棺木裡有個漂亮的俏娘子一樣。

但是胖子的興奮勁很快就過去了,變成一臉糾結。

吳邪看胖子跟川劇變臉一樣的臉色,好奇地走過去探個究竟。

沒了,胖子就被吳邪指著鼻子嘲笑了。

「哈哈!我說胖子啊人家兄弟也就這一身盔甲,可別那麼飢渴扒了人家的衣服。」吳邪手臂掛在胖子肩膀上,差點笑得直不起腰。

胖子牌的川劇變臉進入最高峰,黑色和紅色的面具不斷交替變換著。

「你個天真,又不是俏娘子胖爺我扒這副盔甲一點甜頭都沒有,倒是你就算小哥躺棺裡你估計也能撲上去。」胖子惱羞成怒,說起話都不選一下詞彙。

「呸呸呸!你這張嘴怎麼說話的,小哥才不會躺棺裡呢!」

「你個天真無邪,胖爺我的重點不在躺棺裡好嗎!」

胖子這一句話立馬讓吳邪轉個思緒,注意到胖子真正的「重點」。

「別胡說八道,就算撲上去我也是把小哥跩出來,才不像你說得這麼下流。」吳邪雖然沾上灰塵卻還是看得出其膚色白皙的臉龐,霎時紅得跟天邊的紅霞差不多。

「胖爺我什麼都沒說。」胖子樂呵呵的笑,那張臉怎麼看就是缺了個鞋印。

吳邪乾脆不理胖子,轉身就往墓室的深處走去,雖然胖子打開的棺木裡沒有任何讓他驚豔的金銀珠寶,但是那一身盔甲就足以證明屍體士兵的身份。

如果這裡每一副棺木裡都躺著一位士兵,那胖子可就能回去買彩票了。

胖子也覺得沒什麼趣味,朝棺木拜了拜後就把不重的棺木給蓋回去,至於那套盔甲,古早時期的盔甲可都是真材實料,叫一個現代人來穿那跟套個金鐘罩差不多,要是背在背上,那對胖子來說真的是減肥了。

吳邪的步伐不快,就算胖子還在於地整理一下裝備也很快就追上來。

墓室很大,吳邪和胖子兩個腳程快的人走,也足足走了幾十分鐘。

「如果這麼多士兵都是自願陪葬的,墓主要真是個將軍那也是功高震主的那種。」走到最底也沒看到矩陣有擺不滿的情況,吳邪驚嘆著。

「天真你看看,這邊的棺木是不是和我開的那個不一樣?」但是胖子卻沒那麼多的感情線跟吳邪一起想像這種偉大的情操,指著最近的棺木提出自己的疑問。

「我看看。」因為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棺木上,所以吳邪並沒有發現,仔細觀察後也察覺到胖子所說的問題點:「真的不一樣,而且你看,不只是這邊的棺木和前面的不一樣,這一片的棺木幾乎都不一樣,就連用料也比一開始的差很多。」

「主人家偏心?」胖子猜想著,從多年的經驗和知識裡面,他找不到可以參照的物件。

「不知道,再到處看看吧。」吳邪抬頭,重新將視線放到一開始就引起他注意的壁畫上。

這幅壁畫佔據了整個牆面,最高的地方無法被視線所及,低的地方也因為圖案放得過大而看不清是什麼。

「這可真是壯觀。」胖子吹了一聲口哨,土夫子的身家背景讓他具備了對古代工藝的讚嘆,他甚至趕拍著自己的大肚子說,眼前的壁畫絕對是精品。

吳邪將手電筒上挪然後慢慢後退,希望能藉此看清這巨大得不像話的壁畫,但是手電筒的功率不夠,再高一點的地方遠了還是照不清。

「用照明彈吧,我看這裡的空間應該夠。」胖子將手電筒往上照,天花板的高度應該有超過七十六公尺高。

「那就打吧。」吳邪點點頭,站在原地等著胖子準備照明彈。

那是一個令人驚豔的登場,在照明彈將墓室照得如同白晝時,吳邪覺得胖子所說的「真壯觀」根本就不能形容這幅壁畫的全貌。

一位高舉著寶劍的將軍,張大著嘴表情激動,在他面前的士兵們也都高舉著手上的兵器,就像在為勝利歡呼,他們盔甲上每一個戰鬥留下的細節都被畫師勾勒出來,明明是無聲的壁畫卻讓吳邪有種連耳根都被震得麻癢的感覺。

然而這幅壁畫最特別的地方並不是下半部的兵將們,而是在兵將身後,身軀龐大佔滿了每一個角落的麒麟。

很快的,照明彈半分鐘左右的照明時間過去,壁畫的樣貌重新被黑暗掩蓋起來,速度之快就像在告訴吳邪和胖子,這幅壁畫的樣貌並不適合給凡人看見。

「剛剛那是什麼?精神崇拜?」胖子率先回過神,抓著腦袋想不出個所以然。

「不對。」吳邪遙遙頭,不斷地在腦海裡檢視壁畫的全貌:「麒麟是仁獸,傳說中的麒麟雖然有角有蹄,但是角不傷人畜、蹄不踐踏蟲草,不應該被畫在軍隊勝利的圖畫上。」

「我懂你的意思,文不對題嘛,而且這壁畫畫的也不是黑麒麟。」胖子摸著下巴,古怪的呵呵笑了幾聲。

被胖子這麼一題,吳邪也笑了,的確壁畫上畫的不是黑麒麟,因為黑麒麟特別兇,砍粽子比吃粽子還要簡單。

「你說這個麒麟古墓到底是為什麼要建成這樣?」玩笑開完總是要回到正經話題來,吳邪就是這一點想不通。

「葉公好龍吧。」胖子丟出一個不怎麼靠譜的猜測。

「葉公就算好龍他的墓也一定比照傳統辦理。」吳邪反駁,聲音裡甚至帶上一些哭笑不得。

「不然叫我怎麼猜呢?我們對這麒麟古墓的了解太少了。」胖子雙手一攤,做出很不負責任的發言。

「這裡也看得差不多了,去找小哥吧。」想想胖子說的也沒錯,現在就連為什麼他們所見到的麒麟古墓和賣白玉麒麟給胖子的老土夫所描述的那麼不一樣也不知道。

「好勒。」

由胖子開道,離開了這個大到如同一方小世界的墓室,兩人沿著墓道繼續前進,就像回到剛進來的那條墓道一樣,除了一開始的那間墓室就沒有其他的墓室可供探索了。

「胖子,有聲音。」吳邪猛然回頭,一個甩手就是一槍打在身後的墓道上。

獨自闖天下的習慣,一定不是可信賴的同伴的話,先打再說。

「聽見了。」胖子把槍上膛,地上那一點點焦黑孤零零的在那裡卻沒有別的東西躺在旁邊作伴,吳邪反射性的一槍被躲過了。

兩人背對背站在墓道中間,雖然說夢裡的那位白衣公子看起來沒有加害兩人的意思,這條墓道也一直很平靜,可是吳邪和胖子一直都沒有放下警惕。

腦袋別再褲腰帶上,命握在自己手裡才是命。

「再繼續走吧。」沒有再發現任何動靜,胖子將槍端在胸前,繼續擔任打頭陣的方式。

「也好。」吳邪半瞇著眼睛,露出來的那一點點黑色眼瞳卻一點都不迷茫,反而亮著點點光芒,原來這咪眼睛的動作也只不過是讓自己看起來無害而已。

將注意力放到耳朵上,就連鞋底和地面磨擦的聲音都被放大了許多。

胖子猛然停住腳步,沒有開槍卻也沒有放下槍口。

吳邪向旁邊微微探頭,讓視線與胖子寬厚的身體錯開,看到了墓道前方那泛著綠光的小小白影。

是那隻帶路的白玉麒麟。

白玉麒麟就像是沒有感受到吳邪和胖子的敵意一樣,搖著跟身體差不多大的腦袋,甩著短短的尾巴邁步向吳邪和胖子走來。

「這小傢伙是鬧哪齣?」胖子皺著眉頭問,他還記著吳邪告訴他被白玉麒麟勾著走老長一段山路的事情,對白玉麒麟自然喜歡不起來。

「小心點他速度很快。」吳邪提醒著,白玉麒麟跑出來包圍胖子的綠色光圈讓他記憶猶新。

不管吳邪和胖子怎麼說,這隻看起來頗為呆萌的白玉麒麟還是堅定著他的小步伐,一步一步的走著。
然後一個不小心,不曉得是哪隻腳絆倒了哪隻腳,白玉麒麟在地上滾了兩圈,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差點讓緊繃著神經的吳邪和胖子扣下板機。

甩甩頭似乎是撞到頭有點暈,白玉麒麟不屈不饒的重新開始他的路途,一直到胖子面前兩三米的地方才停下。

「這傢伙想做什麼?」不是胖子太過輕敵,而是白玉麒麟表現出來的態度實在不像要攻擊人,看看那眨呀眨的大眼睛,跑來討食還比較有可能。

白玉麒麟聽到胖子的問句,轉過身去甩著短短的尾巴,視線不斷在墓道前方跟吳邪、胖子二人之間來回移動著。

「我覺得他看起來是想要我們跟著他走。」吳邪微微皺著眉頭,覺得自己的答案很荒唐。

但白玉麒麟就是等著吳邪這句話,那小小的腦袋大幅度的點著,好像要把頭給點掉似了。

「這麒麟也特別沒威嚴的。」胖子被白玉麒麟的動作給逗笑了,別想一腳把白玉麒麟踢翻看牠在地上多滾幾圈:「看著樣子多丟麒麟的臉啊。」

「可能是狗變的吧。」想到張起靈說過關於玉儡的製作方式,吳邪覺得這不無可能,而且狗的前面還得再多加一個「笨」字。

好吃好喝的養到老死,可不就會成就一隻絕無僅有的笨狗了嗎?

白玉麒麟並不介意吳邪在心裡怎麼判斷他的智商,搖著尾巴的牠正興高采烈的踏上完成主人命令的過程。

過沒多久,吳邪和胖子就被白玉麒麟帶到墓道的一處轉角。

又一次的,白玉麒麟用他驚人的跳躍能力跳進牆壁裡,石頭做的牆面上還出現了跳水般的水花。

「這⋯⋯到底是玄幻還是高科技啊?」胖子摸著腦袋,對眼前的情況感到驚奇不已:「這是叫我們穿牆?」

「可能吧,波紋沒有消失。」吳邪把手電筒伸進牆壁裡,果然輕輕鬆鬆穿過去了。

「要跟著嗎?」胖子遲疑地往墓道的另外一頭看去。

「當然不。」吳邪果段的拒絕:「我還沒找到小哥,這裡看起來就是通往外面的路。」

這時牆上冒出一顆頭,白玉麒麟用困惑的眼神看著吳邪和胖子,將像在問「你們怎麼不過來」一樣。
吳邪朝著牠搖搖頭,遠離牆壁一步。

白玉麒麟很明顯的愣住了,他沒想過吳邪和胖子會不配合。

漸漸的,牆面的波紋變得激烈起來,白玉麒麟的眼睛也開始變成綠色的,就像要把全身的光芒都聚集起來變成光束一樣。

吳邪和胖子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措手不及,兩個人反身向後跑去想遠離不對勁的白玉麒麟。

然而才跑出沒多遠,就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吳邪的腳,把他整個人拌倒在地,甚至是往牆壁的方向拖行。

然後一個騰空,就像被人丟出去一樣,吳邪感覺到自己穿過了什麼東西,然後就是一片藍天白雲映在眼裡。

「天真!」胖子搖搖腦袋還在調整摔在地上的衝擊,就看到吳邪整個人飛出山壁,重點是仰面朝上!
乖乖這個高度這種姿勢摔下來可不得了啊!

胖子連滾帶爬的往前衝,最後一個飛撲才趕上給吳邪當肉墊。

「唉呦威呀,天真我閃到腰來你快起來啊!」胖子大聲哀嚎著,手掌拍著地免表達著疼痛程度有多少。

吳邪嚇了一跳,趕緊從胖子身上爬起來他整個人再加上裝備,這重量可一點都不輕。

「胖子你還好吧?」吳邪緊張翻身,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胖子一手扶腰一手撐地,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吳邪一雙手將在那裡,伸也不是縮也不是,伸了怕弄巧成拙打破胖子自己的平衡,縮了心理又愧疚。

胖子站好之後,發出不明所以的怪叫,聲音甚至大得驚起幾隻在樹梢上休息的小鳥。

吳邪也被胖子嚇到,只見胖子一邊發出怪叫一邊狠狠地扭動自己的腰。

怪叫停了,幾秒鐘的安靜之後胖子發出舒坦地嘆息,並且對著吳邪說:「這樣就好了。」

吳邪發了一會兒的呆才反應過來,暴跳如雷的在胖子不知道是肥肉比較多還是肌肉比較多的手臂上拍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你這個死胖子,我剛剛差點被你嚇死!」吳邪的聲音不小於胖子方才的怪叫,一樣響徹雲霄。

「哎呀胖爺我剛剛捨身救你你還巴我。」胖子把臉皺成一團,表現出很痛的樣子,可是誰不知道他皮糙肉厚,吳邪那一巴掌搞不好連打紅都不會。

吳邪翻了個白眼,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現在的時間距離他們進入墓道也不過幾個小時而已。

「胖子,四處看看小哥是不是也出來了。」吳邪收起溫和的氣質,以手指代替梳子從額頭上方向後梳去,所有的頭髮都被撥到腦後,將好看的面孔完全露了出來,逐漸上升的霸氣告訴胖子,吳邪現在不只是認真。

「分兩邊,你往那邊我往這邊。」胖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濕了又乾的香煙,點上。

吳邪點點頭,轉身就往胖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不管那是什麼。」胖子吐著白色的煙霧,平時的嬉皮笑臉已經消失無蹤:「他最好把小哥也一起丟出來,不然的話⋯⋯」

「吳邪就不天真了。」

張起靈裸著上半身,除了腰包裡的糧食之外他只帶了一把匕首,其餘的東西都在多次戰鬥之中丟了或者是壞了,胸口的麒麟紋身也顯現他威武的身形。

張起靈腳步頓了一下,整個人向後仰躺做出只有小腿垂直餘地的高難度下腰動作,躲過了一隻粽子的偷襲。

不給粽子反應過來,張起靈就著這個奇怪的姿勢向旁側滾,並伸出右腳僅僅只以腳尖踢粽子的後頸,就聽見清脆的斷裂聲。

等張起靈回復站姿,粽子已經倒在地上了無聲息。

但是張起靈並沒有立刻對粽子失去興趣,他踢了死掉的粽子一腳讓原本趴在地上的僵硬身體變成了仰躺。

在粽子旁邊蹲下,張起靈眼裡閃著晦暗不明的光芒,那雙眼睛的情緒,總是讓吳邪之外的人難以獨懂。

「年份太少了。」

張起靈輕輕地說著,他腳邊的粽子身上穿著現代的衣服。

「胖子。」沿著山壁找了一圈,吳邪陳著臉回到跟胖子分開的地方,看見胖子身邊沒有張起靈的身影之後,白皙的臉就徹底黑了。

「天真,你要怎麼辦?」直接問接下來的方向,胖子不會多問用看的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小哥還在裡面。」吳邪斷言:「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有人有意識地把小哥和我們分開。」

「這我不知道,說說你為什麼這麼覺得?」胖子順著吳邪的思路問下去,他們現在除了用已知來推測沒辦法做別的什麼事情了。

「主要是我們跟小哥分開的那個大湖,你那時候先被吸走了所以沒看到。」吳邪想著,那時竇的場景只能說是千鈞一髮:「有跟住子似的東西從水底穿出來,打散我跟小哥,然後從我們跟小哥不是被沖到同一個地方就知道,水流帶往的空間或許有很多。」

「然後偏偏是我們兩個被沖到一起,小哥被沖到別處,而你又是在我們之前就被沖走了。」

「天真,你當胖爺我傻了?」胖子對吳邪翻了個白眼:「你根本在胡說,不用想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說服我。」

吳邪一聽,緊繃的臉龐放鬆了些許:「我不就是怕你不信嗎?」

「得了!又不是別人。」胖子沒好氣的甩手。

「這只是我的感覺,搞不好你被白玉麒麟牽引到這裡來,可是對方真正的目的卻是小哥。」吳邪也掏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我現在就怕墓主真的像你說的一樣,是比葉公還要執著的麒麟愛好者,想把小哥給收藏起來。」

「你這啊,被搶老公的直覺。」胖子嬉皮笑臉的打趣。

「少跟我嘴貧,我們去被丟出來的那面山壁看看,沒準我要叫人來開山。」吳邪把煙蒂丟下然後踩熄,樣子一點也不樣開玩笑。

「走吧。」胖子一抹臉,扛起鐵鍬走在前頭。

「胖子,有得時候我覺得很奇怪。」吳邪看著似乎已經看無數次的背影,胖子是他過命的兄弟,兩肋插刀都不能形容的義氣和相挺,不由得感嘆:「明明我們三個裡面個性最不靠譜的是你,可是胡鬧的都是我,你卻也都幫著我胡鬧。」

「你也知道自己胡鬧,可胡鬧的原因有理,胖爺我不放心,跟你一起胡鬧還能知道你在做什麼。」胖子大勒勒的回嘴,或許這就是他對待兄弟的態度。

那面牆看起來沒什麼,無邪和胖子剛被都出來的時候用手在上面摸過,就是一片普通的山壁,然而線胖子想開挖拿鐵鍬敲,卻不能在山壁上面留下痕跡。

「鬧我是不是?這山壁分明就是鐵做的吧。」不死心的狠敲了好幾下,胖子彈著舌頭驚訝的說。

吳邪又伸手摸了一次山壁,觸感明明跟平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看來墓主不想讓我們進去。」聲音愈發低沈,吳邪單手撐在腰際,眼神稅利得像是在想要怎麼對這面山壁開刀。

「我不信,上雷管試試。」胖子拿出自己的最愛,放在山壁下,招呼著吳邪快躲遠些。

可是山壁紋絲不動,就像當年炸青銅門一樣。

「哎呦,又來一個雷管伺候不了的。」胖子說這話也不知是不是生氣了,在遇到這些解釋不了的事情後,他無往不利的雷管就屢次碰壁。

「胖子,你知道老土夫他們進麒麟古墓的地點在哪裡嗎?」吳邪轉移了關注點,似乎想從別的地方突破。

「知道啊,方位都記著呢。」胖子拍拍自己的腦袋,表示吳邪想知道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我們去走一遭看看。」吳邪拿起另外一隻鐵鍬,總不好體力活都讓胖子做。

「是想到什麼了?」胖子看吳邪似乎有點發現詢問。

「不確定,走一趟就能知道了。」吳邪把鐵鍬架在肩上,搖搖晃晃地走著,就像個閒散的二大爺。

白天視線清晰,胖子沒多就就定位好方向,也證明了吳邪那把鐵鍬是白拿的,盜洞就近在眼前。

打著手電筒鑽進不大的盜洞裡,老土夫一行人的體型可能都偏向瘦小,胖子鑽盜洞的時候辛苦了一把,就差那麼一些就會卡住變成人肉軟木塞。

很快的在墓道裡走一圈回到原點,墓道的裝飾也就跟老土夫形容的一模一樣,也同樣有兩尊白玉麒麟放在唯一的耳室裡,就像是專門給吳邪和胖子的。

胖子本來看了眼饞想拿,是卻被吳邪阻止了。

「那些跟我們知道的那一隻搞不好是一樣的東西。」

就衝著吳邪這句話,胖子消停了。

鑽出道動,吳邪拿出隨身的筆記本開始寫寫畫畫。

「天真,得出什麼結論了沒有?」胖子坐在吳邪旁邊,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和線條看得胖子眼暈。

「沒什麼結論,我只是在猜這個麒麟古墓的格局而已。」吳邪把筆記本轉過去給胖子看,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懂:「只看我們走過的地方的話,我覺得有可能是這樣。」

「老土夫拿到白玉麒麟的墓道是整個墓的最外圍,大概就像護城河那樣,所以一直走才能走回原點。」

「而白玉麒麟帶我們走的地方,就是較為內部一點的外城牆。」

「最後我們被水沖到的那條放有士兵棺木的墓道,則是內城牆。」

「而小哥呢,很有可能是被沖到更裡面的內部去了。」

「照你這麼說的話,其實打從一開始都是被算計好的。」胖子摸著下巴,被吳邪這麼一提點他也想到了許多:「先是外城牆讓土夫子拿走白玉麒麟,然後再讓白玉麒麟把人帶到內城牆去,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分辨到水裡之後是要往內部沖還是要往外部沖。」

「這我也還沒想明白。」吳邪遙遙頭:「如果真要說小哥身上有什麼不一樣,那就只有那一身寶血而已。」

「別想了,天真你把架構圖畫出來了現在是想怎麼做?」胖子詢問:「要不我再拿一隻白玉麒麟出來讓他再帶一次路?」

「不用,這樣太好時間也太危險了。」吳邪拒絕,從包包裡的防水層拿出一支衛星電話:「我不是說了,要找來開山啊,要是進去找墓的內部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浪費時間。」

張起靈走到了墓道盡頭,這是一間很大的墓室,但是除了正中央的棺木之外這個墓室裡並沒有擺放別的東西,古怪的讓人猜不清這裡是不是主墓室。

然後,張起靈又看到剛上岸時的那張臉,馬上警戒的舉起手中的匕首。

仔細打量對方,張起靈發現這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身上,有個說不出來的古怪之處。

可是由不得他多想,白衣公子一個閃身攻了過來。

吳邪的部下來得比吳邪等人一開始還要快,天邊才剛剛出現一點晚霞,就看到好多人扛著大大小小的裝備走上這崎嶇的山路。

「老闆,人都給您帶來了。」王盟走在隊伍的最前頭,看見吳邪就立馬加快速度衝了過來。

「東西有帶齊吧?」吳邪手指夾著香菸,整個人的氣質與張起靈和胖子平時看到的大相逕庭,一身書卷氣都被壓下,如果這時候說他是槍桿子打天下的軍閥也不會有人不信。

「天真,你這可出息了。」胖子吹了聲口哨,平時他只知道吳邪生意做得好卻沒想到這麼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找來這麼多人手,著時了不起。

「多握些東西在手裡就是多一些籌碼。」吳邪回答,這是他早年被有權有勢者戲弄於股掌間的切身體會。

「胖爺我以後可就讓你養了勒。」拍拍吳邪的肩膀,胖子打趣地說道。

「養得起。」吳邪一口答應下來,就是不知道胖子有幾分認真,他自己又有幾分認真。

這麼多人的到來讓這座山頭難得熱鬧了起來,許多頂帳篷聚在一起遠遠看就好像一個小群落,提燈掛燈手電筒人手一支,就連樹梢上也掛了一些,再加上熊熊營火頓時讓這一塊區域亮如白晝。

「你竟然有閒情逸致讓他們吃飯?」胖子端著熱呼呼的食物,吃得稀哩嘩拉卻又很不可置信的看著吳邪。

要是以前,張起靈被困在某個地方吳邪是一定不會這麼淡定的,必定會分秒必爭的趕著大部隊往前衝。

「我要用人。」吳邪給出最簡單的回答,這個時候胖子才發現他的腳邊堆積著一小堆的菸蒂和煙灰,放在手邊的晚餐一口也沒動。

原來是焦急卻不敢表現出來,胖子扯了下嘴角把碗裡剩下的食物通通掃進嘴裡,然後站起來大喊:「兄弟們辛苦了!趕緊吃飽趕緊上工,有人在等咱們救呢!」

胖子這一句喊話讓一幫手下們加快進食的動作,眨眼間就有一半的人站起來準備工作了。

像胖子投以感激的眼神,吳邪拿出自己畫的圖紙給專攻炸藥的部下,要他帶著一對人盡快把這座山炸出一個大凹。

重點是,不能傷到山裡面的古墓,吳邪是要把整個墓刨出來可不是要毀了古墓。

炸到張起靈怎麼辦?

「那管炸山的小伙子特年輕啊,天真他靠譜嗎?」胖子懷疑的問,那拿走圖紙的人樣子看起來根本不到三十。

「我挖來親自培養的,當然靠譜。」吳邪對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這幾年勢力變大手裡的錢多了之後,吳邪為自己的特殊職業培養了各式各樣的人才,這樣必要的時候才不會苦無人手。

胖子點點頭,他就是擔心問一句,既然吳邪有信心當然就沒問題。

有人供使喚就是輕鬆,胖子擦拭著王盟帶來的槍械,嘿嘿笑得有夠猥瑣。

「注意!兄弟們小心要炸了!」

「快躲!」

連著呼喝聲傳來的是爆炸的巨響,吳邪瞇起眼睛看著飛了滿天的塵土,心跳得更快了。

「開挖!」王盟吆喝著發出下一個指令。

等土石不再崩落之後,一群人就像下水餃一樣挑進炸出來的巨坑裡面,水桶等能裝土的東西空的被送下去滿著被提出來,以接力的方式傳送著。

「天真,你以前不敢這樣挖人家墳的啊。」胖子看得嘖舌這種方式挖下去,是真的會把整個墓的架構挖出來的。

「那是以前。」吳邪毫無壓力的反駁,胖子發現自從王盟帶著一干手下來到後吳邪的話就愈來愈簡短。

張起靈不在,開關就打開了。

就算人多力量大也還是挖了好一陣子才挖出墓的主體,有了發現王盟就跑來報信,問吳邪要不要下去看看。

吳邪點點頭跟胖子一起走去巨坑查看。

「老闆,你看是不是這個?」王盟跟在吳邪身後,看吳邪蹲下身查看。

「不是。」吳邪摸著粗糙的壁磚,從被丟出來的山壁估計,這一條被挖出來的墓道是他們走過的那一條:「繼續往下挖。」

「是的老闆。」王盟應聲,叫人手下們繼續工作。

張起靈把匕首對準白衣公子的頸脖刺了過去,突然一地面一震振動讓這一次攻擊落在白衣公子的肩膀上。

一腳踢上白衣公子的腹部,把匕首拔出,並沒有鮮血從那已經失去生命很久的身體裡湧出。

「地震?」在震動停下的時候張起靈猜測著。

但是白衣公子卻忽然掉頭離開,留下張起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背影。

「那是什麼?」

驚呼與慘叫從拿著鏟子的手下口中發出,反應過來的人紛紛向後退去,就在他們挖到一半的時候,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並且在眨眼之間割斷最近的一個人的頸脖,鮮血頓時噴灑得到處都是,無聲無息地令人害怕。

吳邪和胖子反應過來,站在高處就是一陣掃射,也好在其他人閃得夠快。

「是那個白衣公子。」吳邪告訴胖子。

「還真是個公子。」胖子的彈夾很快就射完了,但是白衣公子的速度很快,讓他的子彈全數打空:「不出來殺人的話。」

白衣公子就跟吳邪夢裡的一樣長得溫潤如玉,但是那長長的指甲卻與彈琴的那雙手大相逕庭,而且灰沈沈的死氣籠罩在他的臉上,馬上就被看穿是長得比較好看的粽子。

「開槍!」王盟大喊,讓混亂人群稍微找回秩序。

接連的槍聲響起,好似在為白衣公子的殺人舞蹈奏樂一般,滿天飛舞的子彈畫下他一舉手一投足的軌跡,凌厲卻又美好。

當白衣公子的手穿過第三個人的胸膛,吳邪喊叫了一聲沿著深坑的邊緣滑下,然後在眾人紛紛臥倒之際將手裡的物體丟了出去。

深色的原型物體滾到白衣公子腳邊,引起他好奇地注視。

轟!的一聲爆炸,手榴彈掀起了一陣亮麗的火花與塵煙。

「幹掉了?」王盟呆呆的問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天真快趴下!」發現煙霧流動的方向有那麼些不對勁,胖子立馬對著那團未散去的煙霧開槍,這時吳邪已經滑到巨坑的最底部。

沾滿的鮮血的雙手率先撕開手榴彈造成的煙霧,白衣公子頂著胖子的子彈像吳邪衝來。

吳邪就地向一旁側滾,躲過白衣公子的衝擊,但是在這極近的距離之下吳邪沒辦法做第二次閃躲。

他只能舉起雙手阻擋。

「天真!」胖子大叫,從上面跳下來就想給白衣公子來個泰山壓頂,卻被向後跑的手下給擋住。

尖銳的指甲刺破皮肉,吳邪痛得扭曲了臉龐,內心根本就不確定自己這一雙手臂夠不夠給白衣公子抓。

然而,白衣公子卻停了下來。

指甲被抽離,吳邪不解的看著突然停手的白衣公子,只見他舉起手舔了舔吳邪沾在他指甲上的鮮血,混濁的眼裡逐漸變得清明。

吳邪在這個近距離的情況下將白衣公子的變化盡數收近眼底,然後他在那雙眼睛裡看到驚愕以及悲傷。

可能嗎?已經死去的粽子會驚愕會悲傷?

「請你快點離開,不要繼續下去了。」

「我會放了那個人⋯⋯只要我是清醒著。」

白衣公子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之下消失在原地,就跟他出現的時候一樣,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天真!」推開擋路的手下,胖子學著吳邪之前的動作從巨坑的上方滑下,後面跟著捧著急救箱一臉驚慌地王盟。

「天真你沒事吧?那個該死的白衣娘娘腔,說好的溫和有禮呢!」胖子罵勒勒的抓過無邪受傷的手查看,然後讓一步軟萌來包扎。

「我沒什麼事。」吳邪搖搖頭,藥水刺痛著他的神經讓他忍不住蹙眉。

「他怎麼忽然停手?」胖子嚴肅的繃著臉,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全都看在眼裡。

把白衣公子的變化和所說的話轉述給胖子,吳邪覺得多一個人寫也是力量。

「那你要聽他的嗎?」胖子雖然這樣問,卻臭著一張臉。

「當然不,他也說了『如果清醒的話』,也就是說白衣公子現在跟隨時會發狂的精神病沒什麼兩樣。」吳邪果斷否決,還不小心扯到王盟幫忙包紮好的傷口,痛得呲牙裂嘴。

「起屍啦!」

叫喊聲伴隨著槍聲打斷了吳邪和胖子的對話。

方才死在白衣公子手中的屍體,正向要幫忙收屍的手下撲過去。

(待續)

8/20(六)更新 第五章

更多更文動態都在鶯的粉專喔!
作者: 星殞月落    時間: 2016-7-23 22:50
......只要小哥出事,天真的黑化開關就會被按下去(蓋章無誤

那白衣人是墓主沒錯吧?有病?還是雙重人格?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7-24 13:29
那個白衣公子……為什麼還會有身為人的意識?為什麼會不清醒?

突然覺得吳邪變帥了怎麼辦呀?好有氣勢啊!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8-20 20:33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6-8-20 21:02 編輯

第五章 起屍

張起靈瞇眼看著白衣公子消失的方向,現在已經來不及追上,只能在心裡估算著剛剛的震動和吳邪沒關係的機率有多少。

嘆了口氣,張起靈搖搖頭甩出直覺帶出的結果,握著匕手的手指緊了緊,繼續沿著墓道走下去。

「快趴下!」胖子的反應比吳邪更快,長年的地下工作讓他養成對奇怪事物開槍的習慣,那子彈精確穿過那該靜靜躺著的屍體的太陽穴。

失去活性的身體順著撲到一半的軌跡繼續落下,一視同仁的地心引力幫助他完成剩下的動作,那名差點喪生的手下逃不過被撲倒的命運,卻因為胖子的子彈留下一條性命。

事情發生得太快,一直到溫熱的腦漿從子彈打出的傷口內流出沾染那名手下的衣服,眾人才在那名手下遲來的慘叫聲中回神,七手八腳地幫忙搬開壓在他身上的沈重屍體。

「用睡袋包起來然後在上面撒黑狗血再把黑驢蹄子也壓上去,來兩個熟人把屍體拉回去!」吳邪抹了把臉將震驚盡數抹去,成熟的嗓音重重的語調就像船錨一樣,將眾人的心緒定下,就算是還沒反應過來被嚇傻的幾個人也不知不覺跟著指示動作。

「嘖嘖,天真夠霸氣!」胖子豎起大拇指,一句話說明許多人的心聲。

但是吳邪沒有空理胖子,他蹲在被混亂踐踏過的血跡旁,露出胖子從認識他以來幾乎沒有缺過的眼神。

好奇與驚喜。

吳邪就是個追尋謎題與謎底的人,一份好奇心將當年的愣青頭拉進怎麼也清不了的渾水裡,就算這麼多年過去坐在想也想不到的高位上,眼界廣了見識多了,吳邪仍然管不了活性媲美鋰這個元素的好奇心。

王盟主動跑去擔任指揮的工作,手腳俐落的安頓好好手下後又跑來向吳邪請示。

「讓大夥整頓一下輪流吃飯,其他人沒事繼續挖。」現在時間鄰近天亮吃個早飯也不為過,吳邪被攪了思緒有些不悅,卻也知道王盟沒有做錯什麼,便沒好氣的站起來拍拍褲子回答。

「好勒。」可能是多年來跟在吳邪身邊培養出來的直覺,王盟一溜煙的就跑得老遠,深怕吳邪抓他來撒氣。

「可有看出什麼端兒?」沒怎麼理會王盟小動物般的反應,胖子把槍往肩上一扛,大搖大擺地走到吳邪身旁就像個山寨大王。

「沒看出什麼端兒就是奇了怪了。」吳邪想起方才屍體瞬間拔高跳起的模樣,再看看頭上漸漸亮起的天空:「我可沒聽說過上一秒死下一秒起屍的事情。」

「而且還是在地上起屍。」胖子跟著吳邪抬頭看天,四周清新的空氣無不是在提醒他們所在的地方並非古墓當中。

「去看看屍體吧。」吳邪在腦中排查著可能的因素,回想著方才看到起屍撲人的那一幕,總覺得哪個地方怪怪的。

結果還沒等吳邪和胖子走至放屍體的地方,王盟就端著兩個碗跑了過來。

看著總是在打岔的王盟,吳邪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老闆、王老闆,你們倆的飯好了。」王盟將手上的碗向前一遞,出來野營的菜色單調就算是早餐也跟晚餐差不多。

想到到自己正要去看樣貌鐵定和乾淨擦不上邊的屍體,再看看王盟手上熱呼呼的食物,內心複雜的接過略燙的鐵碗。

胖子倒是沒那麼多想法,接過來就塞了兩口進嘴巴裡。

「王盟,吃了沒有?」吳邪有點貓舌頭,吹了好一會兒湯匙上的熱食才放進嘴裡。

「還沒。」王盟老實地搖搖頭,一點也沒覺得吳邪的問提突兀的奇怪。

「那好,跟我們一起去吧。」邊吃邊走,吳邪也不告訴王盟這是要去做什麼,直接把人給拉上了。

「喔。」王盟應了一聲,在他的意識裡吳邪的命令是絕對的,再加上本身的性格問題所以並不會多問幾句。

也就因為沒有多問幾句,包裹著屍體的睡袋被拉開後,這可憐的小夥計就一臉慘白的蹲在角落乾嘔,估近今天的早飯他的那份是不需要了。

「天真,這招特別損啊。」明明就看穿吳邪設的小圈套卻偏偏不出聲提醒,因此榮獲共犯之名的王胖子假惺惺的指責著。

「哼,這小子還待磨練。」吳邪端著碗蹲在屍體旁邊吃著,雖然心裡也很排斥現在的吃飯環境,生理上卻一點不顯。

同樣沒被環境影響的也有胖子,但卻不像吳邪那般細緻的分成生理和心理,他則是相當統一的大口吃飯。

吳邪咬著嘴裡的湯匙,仔細端詳著屍體的面容,除了鮮血和腦漿之外,吳邪心中那股怪異感又一次湧現,總覺得哪裡不對。

「王盟,幫我把手電筒拿近一點。」吳邪揮手喊道。

「老闆,我能不能別過去了?」王盟抓著樹幹的邊緣,苦著一張臉哀嚎,要不是還沒吃飯上一餐又已經消化完畢,他現在鐵定吐得昏天地暗,連和吳邪討價還價的力氣都沒有。

「這沒用的小子。」吳邪低罵一聲,自己去拿來手電筒還把吃了一半的碗交給王盟保管。

等吳邪回頭,發現胖子已經蹲在屍體旁邊等著看熱鬧了。

「你就不能把碗放一放嗎?」看著吃得唏哩呼嚕的胖子,吳邪有點黑線。

「吃一半就放下只有你這樣不愁吃的好命娃才會幹這種事。」胖子嘴裡還有食物,說起話來含糊不應:「胖爺我就算逃命也要端著碗。」

被拐彎罵了一句,吳邪除了翻個白眼之外也沒有多作反應,查看屍體的狀況才是現在要緊的事情。

手電筒一照,低頭一看,混濁的雙眼突出眼匡像是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一樣貪戀著世間的景色,同時也厭惡著、贈恨著害他死去的一切。

吳邪挑眉,並沒因為和這雙眼睛對視而受到驚嚇,平淡的將視線挪開檢查別的地方。

這種眼神吳邪看過太多,也就不驚訝了。

「這位兄弟的祖上鐵定是美國那位綠皮仁兄。」胖子拿著空碗,聯想到那部很有名的電影:「死後才弄出來的顯性基因。」

「科學知識不要亂掰,只會讓人更確定你沒讀書。」吳邪無情的吐槽胖子的智商,但卻不反對胖子的比喻,這屍體也的確像胖子所形容的皮膚呈現詭異的深綠色,配上那雙睜大的眼睛就好像下一秒會再起屍一次一樣。

「這位兄台,為了不要讓您死得不明不白,就和氣點兒配合我們檢查身子好不?」胖子摸了摸起雞皮疙瘩的脖子,把碗往旁邊一丟後點一根菸插在屍體旁邊,雙手合十的拜了拜。

吳邪看向那根香菸,原本徐徐上升的細煙變成一陣濃一陣密的間隔方式,香菸的燃燒也明顯加快許多,就像真的有人在抽煙一樣。

王盟驚得跌坐在地,嘴巴張得老大,身體抖得就像遭受七級地震摧殘。

吳邪雙手合十拜了拜,再度看向屍體的時候發現令人不舒服的贈恨消去了不少,便將睡袋拉得更開以便檢查被白衣公子捅出來的致命傷,也就是他胸口上的血洞,現在已經死過一段時間,血液也不知是流乾了還是凝固了沒有再往外冒,其他傷口並沒有怪異的地方。

「胖子,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模樣?」指著屍體綠色的皮膚,吳邪問著眼底卻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可見他心裡早有了答案。

「中邪唄。」胖子雙手一攤,配合得不得了。

眼前又一次出現岔路,這已經是張起靈遇到第五個叉路口了,細細聽著空氣中的聲響,憑藉這少許的情報選定要走的下一段路。

舉步正要前行,張起靈猛然出現的滯澀感讓他低下頭顱查看。

小小的白玉麒麟咬著張起靈沾滿塵土的褲管,眨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和張起靈「眉目傳情」,既無辜又可愛。

但是張起靈可沒有所謂的少女情懷,對他來說天底下能稱為萌物的也只有那一個人,手上的匕首立刻不留情地向下刺去。

白玉麒麟嚇了一跳,鬆開張起靈的褲管就往後逃去,還一個重心不穩滾到在地,多虧牠體型渾圓一下子就滾離張起靈,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匕首緊急停在半空中,張起靈並不想因為戳進地磚而損壞唯一的一把武器,淡漠的雙眼轉動,看向無時無刻都讓正常審美觀的人覺得可愛的白玉麒麟。

白玉麒麟頭下腳上的看著張起靈,露出毫無防備的腹部,好一陣子後才扭動著胖胖的身體將自己翻過來,反應速度基本上慢了一拍半。

然後白玉麒麟無視張起靈冷冰冰的氣質,歡快的甩著小尾巴又跑來咬張起靈的褲管,然後使勁地拉著。

蚍蜉撼樹,張起靈就是那顆動也不動的大樹,任憑白玉麒麟咬跩抓踢也不曾移動半分。

張起靈對著白玉麒麟施力的方向看去,是另一條岔路。

「若不是白衣公子邪氣重,就是這地方聚集了不乾淨的東西。」吳邪想了幾個可能,畢竟除了特別幾種毒會造成皮膚泛綠之外,就只有邪氣會產生相同的效果,然而這些人並沒有中毒的現象,中毒也不至於會起屍。

「得,這才是最難應付的。」胖子見吳邪觀察的差不多,就看著香菸準備等煙熄了之後再拉睡袋的拉鍊。

吳邪站起來後踢了踢雙腿,長時間的蹲姿讓他腳有點麻。

「什麼!」

「哇啊啊啊!」

胖子和王盟的驚呼聲同時響起,吳邪直覺性的轉頭只看到香菸燒盡熄滅的一幕。

剛剛不是還剩下一半?

「老闆逃啊!」王盟整個人躲到樹後,手上屬於吳邪的碗已經不曉得被拋到何處去了。

胖子皮球似的跳離原地,看到原本就在身後另外的兩個裝著屍體的睡袋詭異的對折立起,就像裡面的人套著睡袋坐起一樣。

吳邪這才想起,被白衣公子殺死的人有三個。

「啊!」方才被吳邪查看的屍體不遑多讓的緊接著坐起身,原本退去的負面情緒又一次籠罩了

「這是起屍了?」胖子拉著吳邪遠離三具屍體,或許現在可以改稱他們為粽子。

用槍口對準他們,胖子全身肌肉緊繃,三對三卻有一個王盟不能稱之為戰力,吳邪有身手卻手無寸鐵,情況對活人方很是不利。

但是三具屍體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等得胖子和已經擺好起手式的吳邪有些心累。

「該不會是躺太久起來換個姿勢吧?」胖子猜測著,也就他能有這種想法。

「那你怎麼不娶給他們送瓶酸痛噴霧?」吳邪氣沖沖的轉轉拳頭,大有換個方向砸在胖子腦袋上的衝動。

「他們⋯⋯該不會是想抽菸吧?」王盟聲音顫抖:「剛剛我看到王老板的香煙突然燒起來,就像很多人在抽一樣。」

吳邪轉頭看向已經燒盡的煙蒂,思考著王盟說法的可能性。

「拿菸出來。」吳邪摸摸口袋發現沒把煙帶在身上之後,伸手推了推胖子。

「那好,就給幾位兄弟當餞別禮了。」胖子挪開槍口再次確認三隻粽子不會有其他的動作之後,才把口袋裡的菸盒拿出來。

一打開菸盒,左眼跳災右眼跳財,胖子覺得左眼跳得有些發麻。

「怎麼了,快點啊?」吳邪看向胖子那張表情微妙的臉,不懂他為什麼遲遲不把煙點起來。

「天真啊⋯⋯」胖子吶吶的開口,煙合理的情況日他不忍直視。

「有話快說,平常看你嘴貧也沒客氣過。」不耐煩的瞪一眼胖子,無邪都不知道胖子有拖拖拉拉的潛能。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胖爺我平時煙癮大,這深山野林的也沒地方好買菸的。」

「所以?」

「所以我只剩一根煙了啊。」

吳邪眨著眼睛不敢相信胖子因為這種小問題和自己絆了這麼久的嘴,好吧或許以現在面對三隻粽子的狀況來說,確實是挺嚴重的問題。

「王盟,有煙不?」吳邪不抱希望的問,自從王盟到西冷印社工作,吳邪就沒看過他抽菸。

「老闆,我不抽煙的。」王盟有點無奈也有點害怕,方才胖子說的話他也聽到了。

「總不能只給其中一個抽吧。」吳邪在王盟頭上巴了一掌洩憤,腦袋裡飛快的轉著各種思緒。

「王盟,大隊裡有人抽菸吧?」胖子突然想到什麼,扭過頭去問,還因為太激動差點閃到脖子。

「有啊,還有幾個是老煙槍一天要抽好幾包呢。」王盟點點頭,平時他的工作就包含管理人力,所以多少知道一些。

「那好。」胖子挺起胸膛,帶動他的大肚子也抖了抖。

胖子微微張開嘴巴,吳邪因為距離近了所以聽得到吸氣的聲音。

「各位兄弟快來喔,你們天真老闆身陷險境,救駕有功允予重賞喔!」

王盟眼前一黑腦子一白,差點倒栽蔥往後倒去,吳邪的狀況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同樣耳邊嗡嗡作響,但還有餘地拉王盟一把。

銅鑼嗓至今終於有人配得上這個稱呼,胖子那一喊聲音直接傳到營地去,就算大夥兒正在吵吵鬧鬧的聊天吃飯,也清清楚楚地聽見胖子在說什麼。

「快!抄家伙!」

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招呼著大夥往聲音的方向追去,宛如羚羊遷徙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吳邪等人。

「停下!」一看到衝在最前頭的人只顧著往前衝,胖子立刻叫停也嚇出一身冷汗。

媲美軍隊的紀律,野獸出柙般的大隊瞬間停了下來,幾乎沒有發生後面撞前面的情況。

「那是什麼?」

「不會又起屍了吧。」

停下腳步就開始東張西望,很快就有人發現坐姿端正的三隻粽子。

「快快!把你們的煙拿出來點燃插在地上。」胖子繼續下指示,不是他搶了吳邪的主場而是喊話這事情真的只能讓他來。

有些年紀大的見識廣看清現在的情況,立刻照著胖子所說的去做,而其他搞不清楚狀況的也被催促跟著行動,

菸草燃燒的味道瀰漫開來,一次點燃這麼多香菸在清新的山間燻出一片白霧。

「幾位兄弟請享用,一路好走!」胖子雙手合十彎腰拜了拜。

近百隻香菸同時化身蠟燭拼命地燃燒著,就像被放進河流的水燈讓亡者的執念漸漸離世而去。

等最後一根香菸燒盡,三具粽子便回歸平躺的姿勢。

「這麼多隻煙,這三位仁兄的煙癮還真大啊。」胖子看著那一地的煙蒂,表情誇張的感嘆。

「還好沒事。」吳邪吐了一口長長的氣,但是現在眾多屬下還在那看著,現在可不是讓他休息的時候,即變身經已經緊繃到極限。

「你走慢點,王盟你扶好你家老闆啊。」胖子跑去招呼大夥回營地去,那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把他們跑來幫忙的事情說得好比做了一回整就世界的英雄。

人群就走遠很快的就走遠了,吳邪背靠著樹幹滑坐在地,甚至將頭埋進膝蓋間,他對王盟雖然不及胖子卻也是放心的。

王盟靜靜的待著,不出聲不詢問,就像個忠心的侍者只在吳邪需要的時候彰顯自己的存在,但事實上吳邪很清楚,王盟才沒那麼心思,他只不過是習慣了吳邪說一句他做一件事的行動模式而已。

或許就是這樣,這麼多人來來去去,而王盟最後還是被吳邪留在身邊,因為他「單純」。

「走吧。」吳邪站起,他沒有讓王盟拉一把也沒有用背後的樹幹借力,他只是撐了下泥土地就自己能夠自己起身,然後走在王盟前頭。

「老闆。」王盟跟在後面走著,他並沒有想到要快過吳邪的肩線,前面的路應該由吳邪走過而他是一個稱職的跟隨者。

而吳邪的背影在總是不想思考的王盟眼裡,調動他不多的感性。

「什麼事?」吳邪的步伐每一步跨得極為穩當,雖說稱不上龍行虎步,卻足夠讓人在他的面前讓道。

「你真的是吳小佛爺了。」王盟什麼也沒想,就是說出想說的。

「不然我是誰?」吳邪被王盟這句話給逗笑了,總覺得背後那個人一直都是個二愣子。

「我老闆,吳邪。」王盟回答,鏗鏘有聲也意外的堅定。

「⋯⋯你小子要就跟好吧。」笑容收起,吳邪頓了一下,繼續用自己的方式走在前頭。

王盟抓抓腦袋,吳邪的情緒變化得太快他總是跟不上,但隨後他就放棄糾結吳邪的心境,反正腳步跟上就好了。

回到營地大夥兒都步上正軌,只是看吳邪的眼神多了一些探究以及貪婪的綠光。

吳邪拿過胖子特地幫忙拿來的大聲公,站上王盟搬來的木箱子,清了清喉嚨後將音量調到最大。

「今晚多虧各位幫忙,回去事後吳某必會有所表達,感謝今夜的幫助。」吳邪說出承諾,倒是和胖子當時的喊話相互呼應。

眾手下們歡呼叫好,吳邪說得有所表達潛在的意思就是會有額外的紅包,沒有人不喜歡錢,賣命工作的他們更是喜歡。

吳邪不會認為這些人跑來幫忙是應該的,對於即將花出去的鉅額紅包也沒有多少肉痛的感覺,與這些手下的關係與忠心半點掛鉤都沒有,這甜頭給的很有必要。

吳邪跳下木箱子,太陽的一角已經躍出山頭,他瞇著眼睛估算自己的體力,決定進帳棚去睡一下,即便他現在很不得立刻就感到張起靈身邊。

「王盟,我的飯呢?」

王盟一聽看向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後,一邊大喊「我立刻去裝」一邊跑遠了。

重新拿到一碗食物,吳邪確認溫度上可後變大口大口的仰頭吞嚥,最後向王盟交代了幾句才進入帳棚內休息。

張起靈毅然決然的走自己選擇的路,在他眼裡白玉麒麟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根本不需要列入考慮。

氣急敗壞的白玉麒麟不斷在張起靈腳邊轉圈圈,偶爾用頭反向頂一頂,或是咬著褲管用力跩,但是卻依然沒有一點效果,最後咬著張起靈的褲管讓張起靈拖著他白胖的身軀行走。

雖然白玉麒麟讓張起靈的腳步不再無聲而輕盈,卻沒有造成要讓張起靈多給他一點反應的影響,所以白玉麒麟只能當個安靜的腿部掛件。

已經走了很久,張起靈卻很確定自己並非原地踏步,一個念頭讓他堅持要找到將鐵三角吸引到這裡來的原由。

張起靈回到吳邪身邊,想要的是平靜平凡的生活。

腳上的重量突然消失,張起靈並沒有因此而重心不穩,但卻也沒當作正常現象來看待。

這一路來白玉麒麟死纏爛打的能力張起靈多少有些理解,那強大的咬合力除非是白玉麒麟自己鬆開或是張起靈動手去拉才有可能脫落,而現在,白玉麒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張起靈視線能及的範圍內了。

接著登場的,是先前離開的白衣公子。

張起靈靜靜地站著,手上的匕手蓄勢待發,先前的交鋒讓他不敢輕敵。

「你為什麼不跟著那孩子離開?」白衣公子說著,聲音輕量並不沙啞,溫和卻難掩悲切。

張起靈沒有回答,白衣公子的情況太過詭異他決定靜觀其變。

「快離開吧,趁我還是清醒著,外面有人為了你大動干戈,請你珍惜自己不要再深入下去。」白衣公子像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不會眨眼的雙眼裡積蓄了淚水,最後仍然維持不住落淚而下:「不要讓等你的人傷心。」

張起靈知道,白衣公子說的那個人正是吳邪,湖面般寧靜的眼眸似乎飄動著名為擔心的水草、眷戀化身的浮游生物。

「快走快走,趁我還清醒著,那一點點的麒麟血支撐不了多久。」白衣公子見張起靈仍舊沒有像是要離開的動作,輕聲催促著,身體也開始出現怪異顫抖。

發現白衣公子雙眼中的清明跟放在烤爐上的冰塊一樣急速消融,張起靈整個人進入備戰狀態。

白衣公子左手猛然抓住右手,寬大的袖子因為這個動作被掀起,銳利的指甲以及鮮紅的血液被張起靈盡收眼底。

見血了?

張起靈往後退幾步拉開與白衣公子間的距離,想到方才被提到的一點點麒麟血,一時之間殺氣四溢。

白衣公子抱著自己的手,他沒有空去關注張起靈的變化,發現自己的理智漸漸消失的時候他轉身就跑,盡可能地想離張起靈遠一點,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要保護對方。

然而跑沒幾步,白衣公子就停了下來,就算沒有看見正面表情他整體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了,那種君子竹與黑百合間的差異。

「不想走就別走了吧。」同樣的音色不同的音調不同的話語。

張起靈迎來又一次的激戰。

「老闆,古墓的主體已經挖出來了。」王盟站在帳篷外向帳篷內喊著,他知道這樣的音量就足夠叫醒在外淺眠的吳邪了。

「我知道了。」過了幾秒之後才傳出回應,然而吳邪的聲音清楚得不像剛睡醒。

王盟靜靜的站在帳篷外等著,著衣的細微摩擦聲說明了裡頭的人正準備到哪個程度。

吳邪換了套乾淨的衣服,他掀開帳篷的廉子彎腰走出低矮的帳篷,等他站直了身體長期處於上位的氣勢成為一件看不見的華服,讓所有看見的人都被震懾著。

胖子比吳邪還要早醒來,現在已經坐在挖出的大坑旁抽著僅剩的那隻香菸,看到吳邪時還揮了揮手。

「大致的主體都被挖出來了,果真像你說的,最外面那圈滿是麒麟圖像的墓道和我們進去的地方完全不相通。」胖子只了指下面的建築輪廓,一個晚上的時間上百人一起動手再加上炸藥輔助,竟是將這片山區開出一個大坑,從山下一看這座山幾乎缺了一角。

吳邪站在胖子身後看著,他們所佔的地方是附近的較高處,能夠俯瞰大坑裡的全景,被挖出來的部分呈現回字形,外部是滿是麒麟圖像的白玉麒麟被發現處,裡面那一圈就是眾多將士沈睡的地方。

「看起來像個城池,但是中間少了點東西。」吳邪伸出手指細細地描繪古墓的輪廓,建築系出身的他對這方面無比敏感。

「這兩道只是城牆。」胖子也看出來了,在自己面前比劃著:「照理說中間要有被保護的部分但是卻沒有,大夥朝中心挖去鏟子還被不曉得什麼東西給彈開了,撒過黑狗血後又斷了好幾把這才叫醒你的。」

「中間的部分可能在更深的地方,既然這邊邪氣重應該就是某種東西在作祟。」鬼神之類的東西接觸多了,吳邪馬上朝不科學的方向思考。

「王盟,大火裡有人會道術?」想到驅邪就想到道術,胖子拍一拍膝蓋站起一邊詢問。

「沒有,這次帶來的人都是土夫子,能用的土方法也都試過了。」王盟雙手一攤,他也有些無奈。

「下去看看吧,就近檢查應該會有方法。」吳邪看了看時間有點心急,甚至是有些焦躁。

巨坑的深度比吳邪昨晚跳下去到深度還要深得多,因此為了安全以及工作方便,就在石壁上架起一排供人攀爬的梯子。

這就苦了吳邪,昨晚被白衣公子在手臂上戳了兩個洞,傷口不大卻深,現在爬梯子時肌肉一用力就會引起尖銳的疼痛。

「天真,不行就別逞強了。」胖子的位置在吳邪的下面,這才爬到一半他就感覺到吳邪的冷汗滴在自己身上。

「別吵我。」吳邪咬牙,用意志力去鎮壓疼到顫抖的手。

胖子聽了只能接著往下爬,但無時不在注意著吳邪的狀況。

好不容易來到巨坑的最底,吳邪氣喘吁吁地休息著,才剛換上的乾淨衣服現在已經被冷汗沁透,就被繃帶也被渲染出一朵鮮艷的紅花。

「老闆,喝點水吧。」王盟打開水壺遞給吳邪,這麼一身汗得補充水分才行。

「謝謝。」接過水壺狠狠地灌了好幾口,吳邪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好了就走吧,我帶你去看挖不下去的地方。」胖子現行將狀況摸過一次,就當起帶隊人了。

因為許多地方都被奇怪的力量阻隔沒辦法挖掘,又怕碰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目前大夥處於停工修整的狀態,巨坑裡面只有幾對人在看守,跟先前挖掘時人多勢眾的壯觀場景頗有差距。

「就這了,這一塊被圍起來的範圍都是一樣的情況。」胖子指著被拉起警戒線的區塊,瞟情勢難得的認真。

吳邪向四周望去,並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泥土地。

「王盟,拿鏟子挖。」吳邪認為給點刺激或許有用,至少能看看是鏟子是怎麼被弄斷的。

「好。」王盟應了一聲,跑去旁邊端了一支鏟子過來,擺好姿勢就往吳邪指定的地方下鏟子。

就像王盟鏟的不是泥土地而是札札實實的鐵塊,響亮的碰撞聲聽得人耳朵生疼。

「好⋯⋯好酸啊。」王盟呲牙咧嘴的表示現在他那雙手的狀況。

吳邪愣了一下,叫王盟退到一邊去後,回想方才的情況。

與其說是產不下泥土地,倒不如說鏟子根本就還沒有碰到地面就被無形的東西擋住,但是人走在上面卻並不會被阻隔。

「王盟,用手挖挖看。」吳邪又一次下令,王盟只好大力的甩甩手臂舒緩一下後,真的拿手刨土。

這一次,王盟的手也被擋了下來,這下更加讓吳邪看清王盟的手與泥土地之間的距離。

「走過去就沒事,但是想挖的話就會被擋住。」吳邪做出結論:「下面鐵定有東西,可是不挖的話我們下不去啊。」

「想想擋住的是什麼東西吧,鐵定有東西能克制這種狀況。」胖子提議,相生相剋的基本定律任何東西都並非無敵。

吳邪撐著下巴思考,腦海裡忽然閃過白衣公子的身影,還有他一系列的行為與變化。

「我的血。」吳邪道出答案,還有點小得意。

「啊?」胖子理解不能,還做出小指頭挖耳朵的動作:「我說天真,你是不是想小哥想瘋了?寶血你的確有一點但是真正有效的還是小哥的血啊,想要夫妻血也不是這樣的。」

「把你腦袋裡那亂七八糟的廢料丟一邊去,什麼東西叫夫妻血啊!」吳邪有些生氣的罵道,隨後才開始解釋:「那個白衣公子戳了我的手臂之後突然停下來把他的爪子抽走,然後我看得很清楚。」

「他舔了我的血之後,才『清醒』過來。」

「你是想你的血對白衣公子有用的話,對現在擋住我們的這玩意兒就有用?」胖子重新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吳邪給的資訊。

「據我所知,一個墓如果全體起屍最難搞的一定是墓主,因為物極必反,本來多好的風水要是壞了就會變得多邪門,要是我的血對白衣公子有用,而他又是墓主的話那對現在這擋住我們的力量就一定有用。」吳邪說出他的推測,愈說愈覺得可行。

「那天真你要放血試試?」胖子一臉不贊同的問。

「當然要試。」吳邪用看笨但的表情看著胖子:「不然我說這麼多事要做什麼啊?」

「不是我叫你別試,就是我覺得讓你放血會有個很嚴重的問題。」胖子抓抓腦袋,又出現那種煙紙有一根時的微妙表情。

「哪有什麼問題?我這是自願放血。」吳邪弄不懂胖子最近怎麼老是扯些有的沒的不重要的東西出來。

「我在想你放了血小哥會不會生氣?」胖子看吳邪拿了把瑞士刀就要往手心劃去,心驚膽戰的趕緊擋下。

「小哥生氣?」吳邪覺得自己腦袋不太夠用,他無法把放血跟張起靈生氣產生連線:「他自己就是放血專業人士,他怎麼會生氣?」

「那小哥放血的時候你怎麼會生氣?」胖子立刻反問。

「我生氣是因為我擔心他啊,放血跟流水似的。」想到這件事吳邪就炸毛,一雙隱含怒火的眼睛神采飛揚。

「你擔心小哥就不准小哥擔心你啊。」胖子停頓一下後又促狹地笑道:「我說錯了小哥那不是擔心,而是心疼才對。」

「死胖子,再拿我跟小哥說是回去就拿你熬油!」吳邪被胖子的調笑弄得臉都紅了,只能紙老虎似的威脅。

「總之你放少點。」胖子看吳邪完全沒開竅的模樣,決定還是把這個問題留給張起靈去煩惱。

吳邪發出幾聲鼻音表示不滿,拿在手上的匕首終於劃下。

鮮紅的血液從略白的皮膚裡滲出、凝聚、滑落、滴下。

水滴滴落的聲音不大,在這悄然無聲的墓道裡卻被放到最大,張起靈卻沒有多加理會,長久未飲水的他也沒有露出一點渴望的神色。

張起靈扶著墓道的牆壁慢慢走著,剛剛他的鮮血潑在白衣公子身上,而白衣公子就像本能似的去舔拭那些血珠,就像被驚醒一樣白衣公子的理智回歸,看到張起靈受傷的模樣就像受到巨大的打擊一樣逃遠了,但還是不忘留下一句要張起靈跟著白玉麒麟離開的叮囑。

張起靈不去渴望一滴一滴的水聲,因為那是沿著他的手臂滑落的血液。

幾乎可見白骨的傷口位於肩膀上,張起靈沒有條件做處理便只能暫時放著不管。

胸口的黑色麒麟並沒有因為血液的覆蓋而顯得弱勢,反而像戰士一樣沐血之後愈發兇猛,用簡直要衝破張起靈皮膚的氣勢震懾一切來犯之物。

最好的例子就是白玉麒麟,白衣公子離開之後他就接著出現,現在根本不敢像先前一樣跑上來當張起靈的腿部掛件,只敢遠遠的跟著,只有張起靈走進不是他希望的墓道時會發出刨地的聲音。

張起靈忽然聯想到白衣公子出現白玉麒麟就消失這件事,讓人有很充足的理由懷疑白玉麒麟是避著白衣公子的。

但白玉麒麟卻又像是聽從白衣公子的命令行事,這又非常的矛盾。

又遇到一個啾叉路口,張起靈再一次走向白玉麒麟不希望的方向,只不過這一次白玉麒麟的反應非常大,牠拋開恐懼跑到張起靈前面用小小的身軀擋住他的去路,一雙眼睛瞪得圓滾滾試圖用這個方式來增加自己的氣勢,可是不斷抖動的後腿卻讓牠功虧一會。

張起靈停下看了白玉麒麟一眼,就像是在打量擋在路中間的小石頭有多少擋路作用,然後他長腿一跨,直接越過白玉麒麟。

白玉麒麟一個著急又再度成為張起靈的腿部掛件,但是張起靈依然不被牠影響,就算那張俊臉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

一段距離之後,張起靈總算看見這墓道不是牆磚的部分。

「護國將軍范無雙」

(待續)
下次更新9/24
作者: 星殞月落    時間: 2016-8-20 23:57
大大你這是月更啊…

小哥放血跟開水龍頭沒兩樣,天真不氣才怪呢~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8-22 11:49
我一直在疑惑小哥每次那樣放血後是怎麼補回來的……看了我也好心疼啊!((欸?不是這樣吧?

不過吳邪是真的沒開竅?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9-24 19:38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6-9-24 19:39 編輯

第六章 墨玉饕餮

吳邪的血還未滴至地面時就撞上無形的牆,就好比雨傘上的水滴,幾滴血液停留在半空中一顆一顆的好似紅寶石般反射著陽光。

「不行嗎?」等了幾分鐘後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王盟看著有些失望。

「嘖嘖,這血可白放了。」胖子一臉可惜的說,就好像那些血不是血是液態黃金。

「唉⋯⋯」吳邪撐著下巴,看頗為喪氣,卻又不死心地瞪大眼睛繼續觀察。

其中一顆血珠突然抖動了一下。

「等等有古怪!」吳邪被這細微的動靜處動神經,忍不住大聲喊叫。

胖子和王盟屏氣凝神地觀察,但是過了很久之後都沒看出有什麼門道。

「天真你說說,這有什麼古怪?」胖子摸著下巴像無邪投以懷疑的眼神,可能是認為吳邪眼花了。

「仔細看看血珠的下面。」無邪沒好氣地瞪了眼胖子,伸手指了指。

「這血⋯⋯是不是滲下去了?」有了這句提點,胖子倒是真的看出些什麼來了。

只見血珠線面延伸出一條很細的紅線,竟然是血液下流的跡象。

「應該不是滲下去。」吳邪彎腰側頭,讓血珠平行於視線:「血珠的中心位置有點下移,比較像是腐蝕了。」

「腐蝕?天真你這樣小哥知道不?」胖子不曉得想到什麼不可說的事情,笑得一臉邪惡。

而王盟則不知為何與胖子接上頻率,那表情只有驚恐二字可以形容。

「死胖子把你那噁心的嘴臉收起來!」吳邪握起拳頭揮了揮,大有一拳把胖子的笑容打掉的意味:「還有你王盟,下個月的薪水扣一半!」

「不要啊老闆!」判決一下王盟立刻發出慘烈的哀號聲,恨不打打兩下自己的臉皮,怎麼就一個表情誤事呢?

吳邪也不讓王盟申訴,板著一張說一不二的閻王臉繼續觀察那幾滴血珠。

王盟摸摸鼻子把一肚子的申冤發言都吞回肚子裡去,雖然砍一半的工資聽起來確實可怕,但事實上以王盟目前的底薪來說,只有一半的工資也夠他吃香喝辣一個月。

「我看我還是多放點血吧。」吳邪伸出手又想多弄些血出來,卻被胖子一把奪過匕首。

「你看你這幾滴老半天的也才腐蝕掉這一小點,多放一些難道就有用了嗎?」胖子把匕首藏到自己肥厚身軀後面,動作就像藏糖果的小孩子。

「直布取勝改以為量,不然你有什麼其他更好的方法嗎?」吳邪皺著眉頭直瞪著胖子,那眼神看得胖子心理叫苦。

當吳邪露出這種眼神,那就是固執和執著這兩種特點同時發作的徵兆。

「那你是要放多少血?五百毫升還是五千毫升?乾脆血祭算了啊你!」胖子捏著匕首的握柄,打算找個機會就把匕首丟得遠遠的,以免吳邪又產生放血的想法。

「老闆,血放太多是會死人的啊。」王盟也認不住開始勸說,吳邪態度這麼執著讓他有點被嚇到。

吳邪對著胖子瞪眼,但是這麼被打斷也讓他稍微冷靜下來,同時也暗自責備自己只要想到張起靈就會腦袋發熱的毛病。

「⋯⋯可惡。」握緊的拳頭狠狠砸在地面上,吳邪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明明知道張起靈就在這片地下卻被阻殼什麼也做不了,明明知道張起靈就在長白山上卻被青銅門組閣無可聽聞。

那樣的惆悵、迷茫。

「哇!」

王盟發出一聲大叫,他原本蹲在吳邪身側,現在卻因為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前趴倒在地,揚起一小片塵埃。

「王盟小夥計,胖爺消受不了你啊。」只差一點點角度就被撲中的胖子安撫自己假裝被嚇到的小心肝。

王盟茫然地用雙手把氣幾撐起來,似乎根本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跌倒。

吳邪剛想開口說什麼,就感覺到腳好像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

低頭一看,發現王盟原本蹲著的地面突成一個小土包。

「快跑!」吳邪愣了一下瞬間做出反應,伸手用幾乎要讓王盟休克的力道提起王盟的領子,把人當成布袋一樣快速向前衝去。

胖子展現出屬於體態寬一族特有的柔軟度,將跳躍和向後下腰結合在一起,以翻滾的方式瞬間離開那詭異的小土包。

跑出一段安全距離之後,吳邪單手就將王盟甩出去,腰間的槍立刻被抽出來,對準著即將破土而出的不明物體。

王盟撞在地上用力的咳了好幾下,順過氣來之後生理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胖子也舉起他的槍枝,嚴陣以待。

像是察覺到吳邪等人的逃離,小土包開始劇烈的抖動,裡面那未知的敵人著急地想破土而出,碎石與泥塊滑落的聲音在緊張的空氣中組合成樹妖姥姥出場的前奏曲。

左搖、右擺,踏從地底鑽上來的事物總算是擺脫泥土的箝制,黑而光亮的表面圍了一圈盈盈的綠光,應該與頭顱同色的雙眼是嗜血的鮮紅,而身體⋯⋯沒有身體,來者便是曾經有一面之緣卻顏色截然不同的饕餮。

「又來這一招,胖爺我可不會再被唬住了啊。」胖子笑得賊兮兮的,有過勝利的一仗他的底氣十分充足。

吳邪也不怎麼緊張,那饕餮的光澤分明就是上好的墨玉,可見也是一個玉儡。

墨玉饕餮齜牙裂嘴的對著吳邪等人,對於胖子手上同樣漆黑的槍口並無表現出一點膽怯。

或許是被饕餮那鮮紅的眼睛盯得渾身不舒服,胖子也不像吳邪打聲招呼就開槍射出一發子彈。

空氣被迫開一小部分的真空,清脆的聲響之後,彈頭變形的子彈失去槍械給予的動量,淪為被地心引力網羅的一員。

吳邪吞了吞口水,像子彈打中的地方看去。

墨玉饕餮,完好無損。

「老闆他防彈啊。」本來因為吳邪和胖子氣定神閒的樣子便放下心,甚至還探頭出來看的王盟立刻把自己縮回吳邪背後。

「我知道。」吳邪咬牙切齒的回應,兩種物質相互碰撞受損的一定為硬度較小的一方,這饕餮的硬度可比子彈硬,這世上哪有這種玉啊?

「可惡!」胖子瞄準剛剛子彈打中的那一個點,接連開了好幾槍,但是結果沒有因為開槍次數增多而有所改變。

正想叫胖子巡個機會逃跑的時候,吳邪看到墨玉饕餮鑽出來的那個洞又有了動靜,並在連心跳聲都為之顫抖的情緒下看到更多的墨玉饕餮一隻接著一隻的鑽出地表。

很快的一打的饕餮便紀律極佳的在吳邪等人面前列出一個四乘三的方陣,彼此的間距就像用尺丈量過的一樣,每一個都分毫不差。

如果是士兵站成這樣厲害的方陣,或許會讓人感覺到軍人特有的肅殺以及剛強,但是把士兵換成只有頭漂浮在半空中的饕餮,這畫面怎麼看都自帶恐怖片特效。

方陣列好之後,以最開始出現的墨玉饕餮為中心,饕餮們左右各一半的發展出雙翼般的隊形。

「天真跑啊,他們這是想玩包圍!」對於危險,胖子總有自己的一套直覺,他一甩碩大的肚子就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身。

吳邪也看出墨玉饕餮們的陰謀,暗罵一聲後也轉過身拖著王盟一起跑,這時胖子已經跑在他的前頭。

四隻腳的跑贏兩隻腳的,兩隻腳的再跑輸沒有腳的,雖然墨玉饕餮們的飄行方式讓他們看起來不疾不徐、氣定神閒,但是若以相對速度來看,他們所延伸的包圍圈只要再一會兒就能把吳邪等人全部包圍起來。

吳邪看著最前方的那個缺口,雖然被墨玉饕餮包圍並沒有好過被追擊,但是吳邪下意識地不喜歡自己一條退路也沒有,所以他只好向著那愈來愈小的缺口狂奔而去,如此無力的反客就像一艘漂泊在暴風中的小船,微不足道。

沒有張起靈那般逆天的戰鬥能力,這一會兒的時間吳邪等人也無法做出什麼激進的行為,改變目前的處境。

圓已經形成,一個個大小相等材質都是上好墨玉的饕餮們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從上空往下俯視,嚴然就是一串黑色的佛珠,莊嚴而肅穆,被圍困在中間的吳邪、胖子和王盟赫然被放在妖邪的角色上。

三人彼此背對,警戒墨玉饕餮們的任何一點動靜,墨玉饕餮也沒有讓吳邪等人等待太久,第一波攻擊很快就席捲而來。

墨玉饕餮張開大嘴,吳邪的頭顱對他而言就是一口一個的小饅頭,沒有口水也沒有任何肉食動物無意間進化出的生化武器級別口臭味,唯有微彎且尖銳的牙齒密密麻麻的分布在牙盤上,讓人一點也不趕去猜想牙齒配上強大的咬合力會不會有足夠穿透肌肉組織的力量。

險險躲過墨玉饕餮的咬擊,牙齒之間的碰撞聲在吳邪的耳邊產生音爆般的效果。

轉動槍口對準襲擊的墨玉饕餮,子彈的射出在吳邪行雲流水的武術動作之下變成讓樂曲更加華麗的裝飾音,雖然彎曲的子彈仍是唯一的結果,卻也足夠讓高速中的墨玉饕餮偏轉一些角度,因而無法去禍害站在吳邪背後的另外兩人。

「不要過來啊⋯⋯」

王盟兩眼含著淚花,哀嚎的聲音小得好比烏鴉的呢喃,不像胖子和吳邪一樣有槍械傍身,只能拿旁邊的鏟子當作武器,但是比起子彈王盟的力量只能稱作微不足道,他只能將飛向自己的墨玉饕餮擋住,連把攻擊者拍往別處都做不到,每一次都衝擊都讓他的虎口發疼。

「呀啊!」

胖子的子彈消耗得極快,他很快就將槍管反拿,用槍托去攻擊墨玉饕餮,果然身體素質還是有所差異,胖子擊打的墨玉饕餮至少還會偏偏頭。

又一隻墨玉饕餮砲彈般地衝向王盟,王盟拿起鏟子黨在胸前,但是飽受摧殘的鏟子似乎遇到了最後一根稻草,木頭製的柄應聲斷裂,墨玉饕餮頂著鏟面將王盟撞飛出去。

也算王盟運氣不錯,因鏟面沒被墨玉饕餮咬到,這一滾還直接滾到胖子腳邊,就算暈了也給自己找到暫時的安全屏障。

「天真!這樣想個辦法撤吧!」跨一步將王盟納進自己的保護傘下,同時也讓胖子感覺到壓力大增,所以每一次全力攻擊都發出吼叫來增加氣勢。

吳邪根本沒辦法去管胖子究竟說了些什麼,或許是因為血液的關係,攻擊他的墨玉饕餮比攻擊胖子與王盟的還要多得多,子彈早已用盡,吳邪現在也不過是苦苦支撐。

墨玉饕餮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讓胖子不得不隨時轉頭查看四周狀況,也因此讓他看見了驚險的一幕。
一隻墨玉饕餮正面攻擊吳邪,吳邪舉起槍托用已經成為制約反應的方式應戰,但是卻有另一隻饕餮在無邪的背後張大牠的嘴巴。

「天真背後!」在對戰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和吳邪離得那麼遠,胖子除了大喊示警之外,她什麼也做不到。

但是太遲了。

墨玉饕餮是一把老虎鉗,此次出行的目的是要擰斷名為吳邪的這跟小鐵絲。

尖銳的牙齒刺穿肩膀的皮肉,玉質牙齒與骨頭間的摩擦聲令人牙酸,千年玄冰般的冷意從牙齒的尖端被注入身體,血液在這一瞬間彷彿凍結了一般,吳邪的感官完全被「冷」這個字所佔據,痛覺被擠到意識房間中的一隅,像個被壓制的舞者無法舞動出屬於他的舞姿。

冷得動彈不得、兩眼發黑,吳邪自己不曉得受傷的程度有多重,但是在胖子眼裡,吳邪的手臂只差被撕扯下來而已。

「天真!」每一次揮舞槍托的叫聲變成希望無邪保持清醒的喊聲,事實上胖子更想要跑過去救援無邪,還因此不小心踩踏到王盟身上。

差一點內臟就要像被擠壓的車輪餅中的紅豆一樣,跑出等同餅皮的身體,王盟又累俺汪汪地清醒過來,看到墨玉饕餮在自己的上方向飛機一樣飛過來又飛過去,差一點再暈過去一次。

「王盟你起來啊!現在可不是讓你睡午覺的時候!」注意到轉醒的王盟,胖子靈機一動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看著王盟的眼神跟看見明器時一模一樣。

忍住被踩到的不適感,王盟翻身讓自己不再與大地做最完整最親密的接觸,但是也僅止於罇著的姿勢,王盟沒敢站起來讓自己暴露在墨玉饕餮們的平均飛行高度中。

「王盟!現在是為了你那被扣掉的一半薪水奮鬥的時候了!快去幫你家老闆,背後就交給胖爺我來掩護!」又打飛幾隻墨玉饕餮,胖子對王盟下達指令。

王盟聽了轉頭看樣吳邪,那隻咬在吳邪肩上的墨玉饕餮飄在空中紋絲不動,因為吳邪是背對他們的關係,王盟不能從吳邪的表情判斷他現在的狀況,但光是那幾乎染紅了整件上衣的鮮血,還有微微彎曲看起來軟綿綿的雙腳,有可能因為失血而陷入半昏迷的狀態。

王盟也發現現在並不是容許他膽怯的時候,向胖子點點頭之後,王盟變保持著蹲著的姿勢艱難地往吳邪的方向移動而去,姿勢看起來並沒有比某卡通的屁股走路好到哪裡去。

遠離墨玉饕餮的平均飛行高度真的起了這麼點作用,那些張著大嘴的玉質怪物並沒有注意到王盟,攻擊他的次數也比他站著時要少得多。

「老闆、老闆!」從背後接近吳邪,王盟用很大聲的氣音叫喚著,但是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回頭看一眼苦苦支撐的胖子,基本上現在所有聲音都是他所致早出來的,心理懷疑吳邪沒聽到的王盟繞到吳邪的面前去,想藉此引起吳邪的注意。

「老闆?老闆!」王盟抬頭去看,緊閉的眼臉蒼白的臉色,一顆一顆的冷汗遍布在吳邪的臉上,嘴唇也青紫的可怕,全身還不停地顫抖,明明四周的氣溫以及氣氛都熱火朝天,王盟依然有他是在冷凍倉庫裡發現吳邪的錯覺。

沒有再繼續叫喚,伸手去碰觸吳邪的雙腳,手底下隔著一層布料的肌肉沒有任何施力的緊繃,王盟這才真的確定無邪是真的昏過去了,但是卻有什麼東西替吳邪維持著站立的姿勢。

而唯一有可能做到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咬在吳邪肩膀上的墨玉饕餮而已。

王盟這才發現,圍繞在吳邪四周的墨玉饕餮全都靜止不動,並且用嚇人的眼睛注視著吳邪,但饕餮們的眼神中似乎有著⋯⋯希冀?

王盟搖搖頭,搖出那連自己都覺得荒楙的感覺,玉質的饕餮怎麼可能會有情緒這種東西?還是想個辦法把吳邪從墨玉饕餮嘴裡解救下來吧。

手裡拿著只剩下一半的鏟子木柄,王盟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東西在自己昏迷的過程中一直沒被丟棄,總之這是他唯一找得到趁手的武器。

深深吸氣,王盟迅速站起身體,銳利的就像突破泥土層的雨後春筍。

手臂向後伸長,王盟利用身體的慣性甩出強大的能量,狠狠地砸在墨玉饕餮的鼻子上,希望能讓那鐵鉗的嘴巴鬆開。

木頭把柄脫手而出。

但是墨玉饕餮畢竟不是真的生物,鼻子是弱點的鐵則並不能用在他們身上,反倒是這一下衝擊扯動吳邪的傷口,直接把人給痛醒了。

吳邪睜開眼睛,他艱難地抬起手去推墨玉饕餮。

那隻墨玉饕餮像是猛然回神一樣,那靠得吳邪極進的眼睛退去邪煞的紅色,留下墨玉原本的純黑色澤。

墨玉饕餮緩緩地降下他的高度讓吳邪緩緩地躺倒在地,動作十分輕柔,就連將牙齒拔出的時候也小心翼翼地不要弄出更多的傷口。

吳邪動彈不得的躺在地上,等墨玉饕餮完全放開之後王盟就撲上來擋在吳邪身前,雖然他的腳在發抖,手的虎口處也裂開滲出鮮血。

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在停在半空中的夥伴身邊飛了一圈,像是在傳遞某種訊息一樣,很快的就連專門去攻擊胖子的墨玉饕餮們也停下動作。

「天真!」胖子得以脫身就馬上衝到吳邪身邊。

吳邪的眼睛半睜半閉,青紫的嘴唇微微張開正是在喘氣,而胸腔的起伏明顯且緩慢,整體狀況怎麼看都像是只剩一口氣的樣子。

「中毒啊!」胖子一喊馬上伸手將吳邪肩膀處的衣衫撕扯開來,只見一排圓形的血洞完整排出墨玉饕餮的口腔形狀,類似解析度小的點陣圖。

王盟發抖著看墨玉饕餮開始聚集,很快的一個方陣就出現在面前,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位於最前排的正中央,赫然就是最開始出現的那一隻。

胖子拿出小刀端詳著吳邪的傷口,樣子看起來像是處理毒蛇咬傷的事前工作,王盟便悄悄的伸手將槍握在手中,自動接替警戒的工作。

下定決心,胖子將小刀握在手裡,這柄小刀是他留著專門用來緊急處理用的,平常用酒精棉花包著保證絕對乾淨。

但是在胖子即將下刀的時候,吳邪伸手擋住了他。

「沒中毒別給我用刀,在這樣失血下去我大概就要歸西了。」聲音不大卻還算有條有理,可見吳邪意識還算清楚。

「沒中毒那你現在嘴唇給我紅一個看看,要跟小姑娘的口紅一樣。」胖子沒好氣地瞪了眼吳邪,卻也沒有堅持下刀,吳邪肩膀的傷口造成的出血量的確可怕。

「我就是冷的。」被胖子逗笑了,吳邪搖搖頭表示自己真的沒事,雖然這個回答可能讓胖子更加覺得自己被耍了。

「我快熱死了!」伸手去探吳邪的鼻息,就像把手放在冷氣口一樣感覺到一陣冰涼,胖子眼神暗了暗也加入警戒的行列,讓王盟別把神經給崩斷了。

吳邪閉上眼睛休息,雖然直接躺在泥土地上的感覺很不舒服,但是那些被打進體內的冷意隨著每一次呼吸時的空氣交換被帶到體外,這個代謝的過程讓他有種打從靈魂的舒暢,漸漸讓他的意識陷入漆黑之中。

被凍得青紫的嘴唇緩緩退去那看得令人擔心的顏色,最後隨然還有些蒼白吳邪的嘴唇也變回正常人的範疇,呼吸也回復原本的溫熱感。

等吳邪睜開眼睛,一對整齊的墨玉饕餮方陣就飄在遠處,似乎是在等待。

「怎麼回事?」第一件事情就是了解情況,雖然怪異的寒冷已經驅散,但是吳邪仍然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態。

「我以為你要一覺到明天天亮或者乾脆天葬。」胖子沒有回頭,維持著舉著武器的姿勢回答:「他們在你昏了之後就一直待在那邊,沒有別的動作。」

「我昏了多久?」

「半個小時。」

吳邪抹了把臉,頭有點昏。

「老闆,他們看起來沒有要讓我們離開的意思啊。」哭音快要成為招牌了,王盟沒有像胖子那樣好的體力,武器舉沒多久就雙手泛酸,只好把手撐在膝蓋上。

「但是也沒想攻擊我們。」胖子補充說明,他看得很清楚,每一次紅色眼睛的墨玉饕餮蠢蠢欲動像要進攻過來時,都是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制止的。

如果說這是一個軍人小隊,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應該就是隊長了。

吳邪拉了拉碎得差不多的上衣,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因為條件的關係並沒有進行包紮等治療,要不是黏在皮膚上的血跡太過怵目驚心,還有點達到遮蔽效果,不然吳邪的那件上衣穿和沒穿其實沒有多大差別。

「王盟,來扶我一下。」吳邪感覺到字體造成的地震有些大,伸手叫沒什麼戰鬥力的王盟做出一點貢獻。

王盟很快就跑果來了,只是手上那把反拿的槍仍然不敢放下。

「動了!」胖子大喝一聲示警,身體瞬間緊備戰。

吳邪聞聲抬頭,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已經出列,飛行的速度如此緩慢讓人不禁審視起墨玉饕餮此次行為的用意。

最後,墨玉饕餮停在距離吳邪等人兩米外之處。

「這位仁兄有事?」胖子的聲音中帶著一些戲謔,墨玉饕餮的威力以及本事在稍早的時候有了初步認識,現在這種障眼法的方式讓他感到不屑。

墨玉饕餮微微地向前頃,甚至連飄行的高度都從一人高變成半人高。

「這是怎樣?」胖子不太明白墨玉饕餮的行為,在他來只不過是一段小小的花式飛行。

「他⋯⋯好像在跟我們道歉。」吳邪不太確定的說,如果讓墨玉饕餮安一個人類的身體,那頭顱的路徑正好是點頭和鞠躬會有的移動方式。

「啊?」王盟兩眼茫然,吳邪給出的說法讓他覺得很⋯⋯逗趣。

「不然你要怎麼解釋?」語氣故作兇惡,以高度來看吳邪發現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是對自己行九十度,頓時慌恐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大了好幾個輩份的人行大禮一樣。

王盟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發表任何意見,倒是胖子順著吳邪的話去做聯想,似乎還真的有這麼點感覺。

「可這不是耍人嗎?」胖子微怒的瞪視墨玉饕餮的頭顱,他轉動著僵硬的肩膀,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長時間的施力仍舊讓他吃不消。

吳邪也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是靜靜地等待墨玉饕餮的下一步動作,不給出任何回應避免被誤解,直覺告訴他不是只是道歉這麼簡單的事情。

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緩緩飄回原本的高度,就像他把禮給收起來。

其他紅色眼睛的墨玉饕餮也開始動作,但是卻不是向著吳邪等人,而是往他們出現的地方飛去。

莫域饕餮們為自己的隊形設置了一個公式,愈靠近隊伍中間飄行高度越低,以至於吳邪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墨玉饕餮排出一個巨大的箭頭,直指地面。

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飛置中間,與最高的兩隻併肩,接著牠張開口,吳邪本來以為自己會聽見野獸殘暴的嘶吼聲,卻沒想到,響徹雲霄的是寺院的敲鐘聲,響亮、低沈、莊嚴、神聖,傳唱著某個人、某件事。

這一刻,群山彷彿成為那見到護國大將軍小老百姓,一個接著一個的將所見所聞傳唱下去,帶著敬重的情感。

鐘聲繚繞,蟲鳥皆靜,就連營地那人聲鼎沸的地方都頓時陷入寂靜。

然而鐘聲對於墨玉饕餮們來說並沒有那麼多的意義,那只不過是一個開始的信號。

十多尊墨玉饕餮化為一體,以箭頭最尖端的墨玉饕餮為中心高速週轉起來。

「哇喔!原來是鑽孔機啊!」胖子驚呼道,還吹了個驚嘆的長音口哨。

到底是見識不足,王盟除了爭著衣雙眼睛看著那億堆殘影之外,他只能張著嘴巴流口水,誰叫抬頭的時候嘴巴會自然張開呢。

靈光一閃,吳邪忽然了解墨玉饕餮們想做什麼了,看著最後方不需要出力的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卻想不通他們這麼做的原因。

搖搖頭,吳邪摸摸自己吸滿血水的襯衫,蒼白的臉色多了一分凝重。

「王盟,去給我和胖子拿下斗用的裝備,輕裝就好,順便幫我拿套乾淨的衣服和繃帶。」吳邪一巴掌拍在王盟背上,發出響亮的皮肉碰撞聲,也讓王鵬一拍回魂。

「老闆,我現在回營地不會被那些怪物追殺吧?」王盟手往背後摸了摸,麻麻痛痛的感覺讓他的臉止不住扭曲。

「傻了啊!看也知道他們現在的重點不在追殺我們。」吳邪又一次使出神來一掌,這一次的攻擊目標是王盟那毫無防備的後腦勺。

王盟巴得整個人向前頃身,甚至為了保持身體平衡避免跌倒,王盟反射性地往前踏步,可見吳邪這一巴有多強大的力量。

「還不快去!」

在吳邪的怒吼中,王盟立刻且迅速的奔向方才下來的梯子,速度竟然比遇到墨玉饕餮時還快。

「天真啊,你這是看出什麼了嗎?」胖子聽聞吳邪這邊的動靜,一邊觀察墨玉饕餮的挖洞情形一邊詢問。

不得不讚嘆,墨玉饕餮的挖掘速度比吳邪這邊大把人馬一起動手還快。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這是在幫我們開路。」吳邪伸手指著空中唯一不動的墨玉饕餮:「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我確定是和那個眼睛變色的傢伙有關。」

「血?」胖子馬上就聯想到吳邪被咬的那一大口,再加上先前零碎的推論,答案便呼之欲出。

「可能是。」甩了甩手掌,掌心的刺痛因為肩膀上更嚴重的傷口而變得不怎麼明顯,這個認知讓吳邪苦笑:「這下真的是放血了,而且還是大失血。」

「哼!我倒要看看,小哥會有什麼反應。」胖子雙手環胸,臉朝向側邊抬起四十五度角,怎麼都有股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傲嬌味。

胖子百說不厭的話題並不能引起吳邪接話的興趣,失血過多的後一陣並沒有因為精神振奮而遠去,吳邪小心翼翼地蹲低,席地而坐將王盟拿取裝備這短短的時間用來儲備體力,雖然吳邪更需要的其實是就醫。

胖子也坐在地上,眼底的戒備已經退去,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似乎只是單純的想記下眼前壯觀的場面。

王盟的動作其實不慢,但是墨玉饕餮卻在他拎著大包小包找吳邪報導之前消失無蹤。

「看什麼看?全都走了!」見王盟在遠處小心翼翼探頭探腦的樣子,吳邪想到方才墨玉饕餮們向自己道別時彷彿軍人的鐵血氣勢,就一肚子氣。

他也想要帶出去有面子的部下啊。

「嘿嘿,老闆東西我都幫你拿來了。」王盟乾笑著,也發現自己過於小心的動作非常具有蠢氣,討好似的將包包圈都放下,雙手將乾淨的衣服捧高給吳邪。

但是吳邪沒有馬上接過衣服,他無語地看一眼王盟後便彎腰將放在包包裡的刀子拿出,乾淨俐落的將身上的上衣割掉。

「天真,你這麼開放小哥知道不?」將毛巾和開蓋的水壺交給吳邪自己處理,胖子還是忍不住損兩句。

「不要說我,我們三個都光過身子⋯⋯」故意不將話說全,吳邪只給胖子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胖子頓時覺得莫名其妙,他們鐵三角有什麼經歷他再清楚不過了,為什麼偏偏吳邪要用這種眼神看他?

胖子搖搖頭表示不理解,卻不小心瞄到一旁王盟的表情。

驚恐、古怪還有強制鎮定。

「⋯⋯天真!」胖子瞬間秒懂,除了一聲驚呼表示被陰的不甘不願,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但是吳邪把炸彈丟了就跑,水壺的水有一部分被用來潤濕毛巾,剩下的就全部都被吳邪倒在頭上。

這些飲用水沖去大部份的血跡,但少部份已經乾涸的血液凝結成塊,黏貼在吳邪的皮膚上斑斑點點的,煞是嚇人。

胖子已經將藥品拿在手上,平靜地看吳邪用毛巾將血塊擦掉,時不時提醒哪裏沒有擦乾淨,對他來說吳邪受傷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尤其是吳邪發展事業的前幾年。

吳邪膚色偏白,卻還有顏色更淺的皮膚,那就是癒合的舊傷。

就不知道張起靈上次有沒有發現,吳邪身上不明顯的斑駁。

上藥包紮,最後吳邪才從搞錯順序的王盟手上接過乾淨的衣服換上。

至少表面上,吳邪看起來並沒有受傷。

胖子將大多數的裝備都背在自己身上,因為吳邪受傷的部分是肩膀,所以王盟給他準備的是腰包,裡面放的東西相對來說都是少量。

與胖子站在墨玉饕餮們打出來的深坑旁,垂首觀察,吳邪對那盡頭處看不清的黑暗除了心驚之外還有一絲隱隱的期盼。

不知道這個坑到底有多深,看在寬度只能一個人通過的份上,胖子和吳邪決定用攀岩的方式下去。

兩人頭上都戴著頭燈,一個眼神交流之後依舊是胖子先行,吳邪雖然心急張起靈卻也不會不自量力的做自己現在不適合做的事情。

只是才往下爬沒多久,胖子罵勒勒的聲音就佔滿整個通道。

「都已經挖洞讓我們走了難道就不能誠意一點嗎?」胖子扭動著腰身,極盡可能的幾過由於岩石突出忽然變小的通道:「這麼深的洞都打了,怎麼就跳過這顆石頭,剛剛畢恭畢敬的模樣根本就是幻覺、假的!」

「我說你快點行不?」施力點主要放雙腳,吳邪已經卡在這個位置有點時間了,劇烈運動難免會有汗水,然而汗液被繃帶吸走後貼在傷口上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隔著衣服摸一摸肩膀,吳邪皺著鼻子,有點癢。

「這事能急嗎?」胖子抬手抹去流到眼睛上方的汗珠:「一個不小心,我就會摔成王家肉餅!」

雖然胖子看不到,但是吳邪還是翻了個白眼以示內心感慨。

「老闆,你們還好嗎?」王盟趴在洞口,從他的眼中看出去是一片黑暗中,除了聲音能夠證明吳邪和胖子還在通道中,視覺已經無用武之地。

「派人輪流看守洞口,其他的就別多管閒事。」吳邪仰頭回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不讓王盟和其他手下參與除了挖洞之外的事情。

一個有始有終的概念,鐵三角一同出來倒斗,那這個斗裡就不應該出現鐵三角之外的活人友軍。

總算,胖子過了體積這個難關,事實證明胖子的可塑性大,即便質量守恆收為擠壓一下也能改變密度。

不斷的活動在某些情況下會比停著不動還舒服,吳邪挪動著發酸的雙腳,至少發麻的感覺逐漸退去,習慣痠痛之後至少沒那麼難受。

接下來一段無話,吳邪和胖子都將力氣集中放在攀爬這件事上除了喘息聲和頭燈發出來的亮光,其他什麼也沒有,就連坑的入口也已經從吳邪的眼裡消失。

「欸天真,我看到底了喔!」胖子歡呼著,急忙告訴吳邪這個好消息。

「還多遠?」吳邪聞言往下看,卻除了胖子的腦袋外什麼都看不到。

「不遠,但下面這一段沒得爬,我們得用跳的。」胖子仔仔細細的觀察下方的地形和狀況,系好消極之後又加一個不算壞的。

「很高?」胖子遲遲沒有動作,吳邪詢問著。

「確實略高了點,但是下面還放著一個大箱子,跳在那上面的話到也不算高,還能懸掛下去。」胖子回答,雖然頭燈的瓦數足夠,他卻看不清大箱子上面是不是有什麼,只能看見方形的影子。

雖然不確定絕對安全,胖子還是覺得跳到大箱子上比跳到地面摔成豬頭強多了。

「懸掛?」吳邪一聽,不小心動到肩膀,痛得他倒抽一口氣。

「我先下去,站在大箱子上接你,這樣的話你就能直接跳了。」胖子說完,卻在心理祈禱這麒麟古墓的墓主用的東西夠結實,不然就得摔一次大的了。

「好吧。」吳邪同意,不然他也想不到別的辦法。

胖子慢慢蹲低,讓自己的雙手距離雙腳近一些,然後一口氣鬆開雙腳的施力,讓下半身懸在通道外面。

憋著一口氣,胖子靠著雙手的抓力支撐自己的身軀,一點一點地往下挪。

腳邊刮起涼涼的風。

「哇啊!」腰部用力,胖子連忙將腳縮回躲過那不太妙的預感。

(待續)
下次更新~10/22 第七章
作者: 星殞月落    時間: 2016-9-25 09:34
小哥看到吳邪身上的傷大概會爆走吧…

瓶邪大推不解釋!!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9-25 15:56
本帖最後由 愛莉希亞 於 2016-10-12 06:42 編輯

那個腐蝕是什麼意思啊?看不懂。
好期待小哥看到吳邪受傷時的表情啊!((欸?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10-22 14:01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6-10-22 14:02 編輯

第七章 將軍與軍師

「天真!上去上去!」胖子奮力地想往上躲去,雖然看不到究竟是什麼攻擊著自己,不過那破空的風聲聽得胖子一陣頭皮發麻。

吳邪雖然什麼也看不到,胖子的反應也足夠讓他猜到有什麼東西在進行攻擊,心裡焦急地想騰出位置給胖子,卻因為受傷無力而無法動彈。

「胖子,擠上來!」吳邪看一下通道的寬度,咬牙收回左手和右手空出大半的空間,但也因此造成手部的壓力遽增,肩膀上的傷口產生眼前發黑的劇痛。

「哇啊啊啊!」一陣吼叫,胖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想將自己撐起來,斗大的汗珠在他的額頭上凝結,在燈光微弱的情況下閃出一片晶瑩。

終於,他雖回了一條腿,可是那犀利的風聲又一次逼近,而胖子根本來不及收回他另外一隻腳,急得他臉色發白。

然而一聲沈悶的撞擊聲打斷了那另胖子極度害怕的犀利風聲。

雖然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卻不妨礙胖子趕緊將那隻腳收回通道裡。

「怎麼回事?」皮肉之間的撞擊聲十分響亮,就算通道口堵了胖子這麼結實的隔音好物,吳邪也聽得十分清楚。

「我也不知道啊,我的腳差點變成豬蹄你就沒點表示?」胖子氣喘吁吁的安慰被嚇得蹦蹦跳的小心肝,沒好氣的翻白眼。

「我沒力氣和你鬧!」吳邪像隻壁虎一樣整個人都貼在通道的石壁上,才剛換沒多久的衣服肩膀的部分印出斑斑紅印。

「你再撐一下。」胖子伸手推了推吳邪,想把人卡得穩一點:「我看看情況,一會兒安全了就帶你下去。」

「自己小心。」吳邪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雖然他應該優先擔心自己,但是事實上他更擔心胖子。

「我知道。」胖子小心翼翼地挪移著,剛剛的驚險他還心有餘悸,有時候沒有親眼看見更顯恐懼。

胖子探頭下去,他不是沒想過將顯眼的頭燈拿下,而是摘了頭燈在這個黑暗的環境裡,摘了頭燈就是睜眼瞎,可他也運氣相當不好的剛探頭的這一瞬間什麼也沒看到,只好像個燈塔一樣向四周看去,同時將大半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在視線不佳的情況下依賴聽覺是較好的選擇。

燃那不祥的聲音又來了,胖子反射性想用手將自起撐起來,卻一時手滑,失去這個失利的好時機。

胖子驚恐地睜大他的雙眼,死亡的逼近沒有讓她胡亂吼叫也沒有慌了手腳,意外的只有表情的變化,意外的安靜。

以至於胖子得就之後吳邪也沒發現發生了什麼事。

「胖子?」發覺胖子很久沒有動靜,吳邪擔心的叫喚。

「小哥啊!你怎麼在也不說一聲!」胖子被這一叫給叫回了魂,轉一轉脖子確定腦袋還連在自己身上以後,才又大刺刺地叫嚷起來。

張起靈站在不遠處,他的身上無處不是沾染著鮮血,但是那雙淡漠而清醒的眼睛卻會讓人把剛升起的擔憂壓回內心的最底層,下意識地認為這樣的強者不需要被擔憂的目光注視,平凡的人們只須奉上所有的傾慕以及崇拜,然以上說的都是一般人,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人不會有這種情況。

「小哥?死胖子你快下去別擋我路!」聽到胖子口中的人物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吳邪就按耐不住,肩膀不疼冷汗也不流,張口滿是催促的話語。

「快躲!」張起靈本來沒什麼反應,頂多是聽到吳邪的聲音時眼底多了幾分顏色,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讓胖子頓時嚇得措手不及。

吳邪也聽到這一聲,只覺惱人一麻也沒有再吵鬧。

胖子又聽到那攻擊的風聲了。

「我去!」大聲罵了一句,胖子這一次很順利的將投給收了回來,連帶把吳邪堵在通道內嚴嚴實實的,同時也不小心撞了一下。

「小哥!」不知道是不是對張起靈的執著已經根深蒂固到一個程度,明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看不到任何物品,吳邪就是反射性的叫喚這個稱呼。

希望他小心,希望他好好的。

張起靈聽見了,他的一個側跳閃過攻擊。

黑亮惡眼眸並不因為四週一片漆黑而被阻擋,張起靈習慣了地底的黑暗,過人的體能以及曾經進入過青銅門的結果,就是在不利的條件下仍能和非人類打得不相上下,甚至時不時都能壓過對方一頭,就是傷口有不斷增加的趨勢,凝結在皮膚上的血污有再添一層的趨勢。

這部,對手用一個相當刁鑽的角度進攻過來,張起靈只能曲起手腳作為防禦,然後任命的被打飛出去。

腰間一陣鈍痛,張起靈垂眸一看原來是撞在棺槨上。

額上的一滴血滴落,乾淨的棺木上多了一點污漬。

「啊!」

不屬於活人的尖叫聲是能刺穿耳膜的存在,張起靈難守的皺一下眉頭,看向他一直以來交戰的對手。
是那白衣公子,雖然「血衣公子」這稱呼會比較與他現在的樣貌更貼近。

嶄新的毛筆醺上硃砂,寬大的袖子染上許多鮮血,液體的重量讓袖子不再能迎風飄動,更可怕的是沾染到鮮血的並不只有袖子而已。

白衣公子穿了一件血衣,瘋狂的眼神非人的獠牙與長指甲,在無邪夢中溫潤如玉的模樣不僅消失全無,甚至連那時不時地清醒都泯滅在瘋狂之中,而張起靈撞上棺槨的事情更是點燃了他這枚不定時炸彈的引信,指甲被無序的揮舞著。

張起靈皺起眉頭,目光追隨著白衣公子的指甲,或者是說指甲上那一滴屬於張起靈的血珠。

「沒有用。」張起靈獨自低喃著,然後一點也不客氣的一掌拍在棺槨上借力跳往另外一側較為空曠的地方。

響亮的拍擊聲遷動白衣公子怒火,他張牙舞爪得像張起靈飛撲而去,半點也沒有一代軍師的督智。

打鬥的聲音遠離了,吳邪著急的想跳下通道,胖子卻擔任起幫天照大神擋門的工作,愣是動也不動,即便他們現在的姿勢非常需要技術以及物理知識,稍稍一個重心不穩那就當一回彈珠台裡的彈珠。

「你個急什麼?小哥還在奮鬥呢!」胖子被吳邪拍得煩躁,忍不住出聲斥責。

「就是因為小哥再單打獨鬥我才要下去啊!」可是吳邪想幫張起靈的想法就如同奔騰的黃河河水,一去不復返,還去德義無反顧。

「你傻啊!」深知這是吳邪的倔強脾氣,胖子也不打算退讓,畢竟這可是生死關頭:「小哥和那不曉得蛇麼東西的鬥得很兇,你這跑去是要給那什麼送餐還是要給那什麼磨爪?」

「可是我就是想去啊!」吳邪被胖子說得發火,伸出兩隻手指頭毫不客氣的擰著胖子的肥肉就是一扯。

胖子張大嘴巴想叫卻硬生生忍了下來,只有前頭那一微秒煞不住車從喉嚨裡發出類似哽咽的音節,其餘的全被胖子扼殺在肚子裡。

發覺好像做得過份了,吳邪很心虛的放開手中的那塊肥肉,還討好的輕拍幾下。

好幾個深呼吸之後胖子才終於緩過氣來,要不是還想著通道底下的怪物,他可能用盡一切詞彙來對付吳邪吧,如今他只是擺出他自認為最兇狠的表情。

別看胖子沒讀過多少書,他會得詞彙不多卻每一個都是損人的。

「好了快點,我說了要⋯⋯」吳邪本想催促胖子放行的,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轟然的巨響打斷。

大地在震動,揚起一層灰動了一片土石,好些小石頭掉落在吳邪和胖子身上,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掉下來重力加速度又幫了多少忙,不大的石頭打得連皮厚的人都覺得痛。

「什麼聲音?」震動停下放子立刻開口詢問卻被突然從上往下傾倒的沙子堵了一嘴。

吳邪連忙低頭,就為了避免和胖子一樣吃了個滿嘴砂,同時心裡也在納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不好的預感。

山崩似的爆破聲從岩石的另外一邊傳來,吳邪只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與剛剛砸在自己身上的小石頭一樣進行相同種類的運動––自由落體。

胖子再也忍不住驚嚇,這裡有多高他很清楚,衰很一點也不過是手腳骨折,更讓人害怕的是坍方的土石不知是不是有足夠的重量活埋兩個人。

張起靈站在坍方的範圍之外,黃土的瀑布發出巨響,奪去張起靈沈默的面容下的心跳,他想衝進去,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那麼做,就在即將瘋狂之際,幾道黑色的影子代替張起靈衝向他心念的方向。

然後,張起靈就知道吳邪和胖子會沒事的。

白衣公子發出尖銳的慘叫,他失去觀察與思考的能力,眼中只有被黃土埋沒的棺槨,他再也顧不得與張起靈纏鬥揮舞著銳利的指甲就衝進那一片沙塵之中。

那口棺槨還在那個位置。

即便變作非人的存在,白衣公子的身影在壯闊的災難面前依舊纖細。

「軍師!風軍師!」火急火燎的奔來,盔甲上的鎖片晃得叮噹作響,那是今年剛入伍的小兵衛凡,十幾歲的孩子已經長得人高馬大,讓身材纖細的軍師有種正要被一頭牛給衝撞的危機感。

「什麼事?」微微歎息,風念諾手腕巧勁一施,一個漂亮的毛筆字便完成了,一席白衣也乾淨得如同雪做的一樣。

「風軍師!將軍成功了!兄弟們都回來了!不耗費一兵一卒!」衛凡激動地大吼大叫,他跑得比告捷的士兵還要快,就是為了要告訴風念諾這天大的好消息。

「我知道。」風念諾彎起好看的雙眼,神采飛揚的他迎風而立,就像會發光似的耀眼。

「您已經知道了?」衛凡相當吃驚,他因為年紀最小被將軍留在軍營裡守候,為了第一時間得知戰況變天天跑到大門口等,告捷的士兵還跑在他後面,風念與又怎麼可能已經知道戰況了?

「早在一開始,將軍接受我的計策時,我就知道一定會成功。」風念諾將手放在還未乾透的宣紙上,白皙的手指沾染上些許墨汁,他也不在意,甚至重複的輕撫著。

才剛剛寫好的字體剛勁有力,雖然出自自己之手,風念與看著這個字就是會想起那個人,當然他也的確是想著那個人才寫得出這個字的。

「范」

那是歷史上最大的盛會,大將軍范無雙帶領大軍清剿來犯外族,而外族裝備精良人數眾多,又因生存背水一戰而士氣高昂,我軍兵糧欠缺,相對之下一切優勢乍看全為敵軍所得,率兵迎戰可言以卵擊石。

但是敵軍並無范無雙將軍這等將才,也無風念諾軍師如此的智者。

僅出一季變抵過千軍萬馬,有史以來我軍不損一兵一卒的告捷之戰。

「將軍,恭賀了。」皇室的酒席上,風念諾一手挽著袖子,一手舉著精美的琉璃酒盞,他的一雙眼睛閃著耀眼的光芒、裝著范無雙的倒影,明明是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下,風念諾的眼神愣是讓范無雙與四周隔絕開來。

彷彿,現場只有他們二人。

「風軍師何言恭賀?」范無雙搖晃著酒盞,他是武將出生坐姿豪邁瀟灑,卻不見任何粗魯:「你我都知道,聖上雖說我位居首功但若無你這計策我們大堂才是真正的危險。」

「但若無將軍勇猛,念諾的計策也無從實行,念諾只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求可必須仰賴將軍您腰上那柄寶劍。」好聽的讚美風念諾不吝澀給予,更何況他真心想這麼對范無雙述說。

「風軍師如此讚揚,范某感激不盡。」范無雙與風念諾一起喝下手中那杯酒。

明明同樣一種琉璃酒盞,范無雙就覺得投射在風念與手上的那片綠比所有人都要好看。

皇帝龍心大悅,論功行賞,風念諾軍師取得珍寶無數,范無雙將軍被賜予護國之名,各式珍寶與白銀,若非范無雙將軍堅持,八位嬌妻美妾便會入住護國將軍府。

「我看你倒是超一點點就允諾下來了。」宴會已經散去,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風念諾垂手看著自己的膝蓋,手上的扇子都快要被他扭成麻花了。

「才不,我一下就拒絕了。」想起皇帝賜婚時的場景,反范無雙就覺得心裡發慌,尤其風撚諾是在不高興了。

不言不語就連個冷哼也沒有,風念諾逕自閉上眼睛養神,讓馬車內的氣氛變得極度僵硬。

他是故意的,他當然是故意要造成氣氛的不自在,設計范無雙這傻大個做些特別的舉動。

范無雙也不辜負風念諾給他的定位,完全沒發現自己被設計了,反而一臉討好的輕聲說些好聽話,就想把人給哄得開心一點。

但是風念諾要得不是這個,他像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的完全不配合也不給范無雙任何面子。

范無說一個心急,就怕風念諾真的不理自己了,便請參將人抱在懷裡。

「我的軍師,我的念諾,別氣了好不好?氣壞了身體我心疼啊,你看這不是只有我們倆一起回家嗎?那些姑娘我一個都沒要,我就要跟你兩個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范無雙輕輕的搖著,聲音裡盡是溫柔與求饒。

「淨說些混話⋯⋯」雖然是風念諾設計范無雙,但是論起臉皮的厚度咱們的軍師大人可比不上皮糙肉厚的護國大將軍,才幾句話的時間白皙的臉上就佈滿紅霞。

風念諾臉紅的模樣勾得范無雙心弦一震,情不自禁地將人抱得更緊。

而唇,也大膽地貼上去了。

護國大將軍范無雙一生征戰無數,這次成名之戰後他的名字旁便會被人寫上風念諾軍師的名字,不論是布衣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一致認為只要有這兩位在,外族便不敢來犯,國家便是固若金湯。

「今天出去的時後得到多少瓜果啊?」風念諾半去笑的對著曾剛進屋的范無雙說,手上的毛筆卻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仍舊一筆一畫不疾不徐的撰寫著。

「我真不懂那些姑娘,我是騎馬又不是坐車,丟那麼多我也接不住拿不回來啊!」范無雙不解的皺緊眉頭,俊朗的外貌再加上這煩惱的模樣,用個現在說法就是個天生的發電機,會漏電的那種。

風念諾有些驚訝范無雙會這麼抱怨瓜果的事情,平常不都是當作案起閃掉的嗎?

「所以你接了?」一不小心,口氣又變得重一些了。

「沒有,我絕對沒接。」范無雙趕忙搖頭,秒打都無法形容他的快速:「否則我就是滿身果汁。」

「我想也是。」鳳念諾輕笑出聲,下筆的力道輕快許多。

范無雙走至風念諾身後,雙手一伸便環住他的腰肢,下巴更是靠在散發的清香的頸肩。

「不說我了,我記得你上一次出門在了一整車的水果回來,你說荔枝你是不是都留下來了?」

「⋯⋯沒有的事。」

輕輕蹭了幾下,范無雙雖說是一員武將但是該有的心機他也不會因此缺乏,就是平常都讓著風念諾沒有把這股聰明拿出來用。

范無雙也不點破風念諾的小心思,就這麼靜靜的抱著,享受心上人待愛懷裡的溫情。

然而,南方卻有不識抬舉之人執意進攻,南方小國聯合成同盟,妄想透過齊心協力將我國拿下,聖上大怒,派遣護國大將軍立即出征愈給蠻族一記教訓。

「無雙,明天就要出征了。」

相擁著,床榻上的兩人耳鬢廝磨的說著心裡話。

「我又開始心疼你了,每每出征都得讓你受罪。」范無雙低頭親吻著風念諾的髮梢,半睜的眼裡是什麼樣的顏色,不言而喻。

「至少我們不需要別離。」風念諾手緊換在范無雙腰上的手:「一招出征數年歸,說的是將是們的妻子,不能上戰場只能在後方守候,一等數載甚至再也等不到人回來。」

范無雙嘆著氣,這類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斷上演,只要他還是將軍的一天就不會少見識這等生離死別。

「我很幸運,我與你同是男子。」風念諾手一稱,改趴在范無雙的胸口上:「而且我是你的軍師,定然是將軍走到哪軍師跟到哪啊。」

幾乎等於告白的宣言,范無雙停得心臟碰碰的跳,最後壓不住激動抱著風念諾就是一記深吻。

「我們會一起拿下南方聯軍,我們會平安歸國,我會牽著你的手,一起享受眾人凱旋的祝福。」

誠摯的言語描繪著未來美好的藍圖。

「小心些。」風念諾站在范無雙面前現在是在眾將士的面前,他們不能夠又任何過於親密的動作,因此他們的眼神是纏綿的,是不捨的。

「會的。」其實很想親吻面前身著白衣的戀人,但范無雙只能用眼睛不斷地描繪熟悉而俊雅的容顏。

相視而笑,旁人以為這只是兩位至交的相處之道,卻不知這是情人間的甜蜜。

爭戰相當順利,接連的勝利甚至讓范無雙得到戰無不勝的封號,風念諾看著從首都傳回來的情報,才知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范無雙的威名,只要提到范無雙就會有一群人一起大力讚揚,沒有人不知道護國大將軍的事蹟。

但是風念諾卻皺起了眉頭,總覺哪裡有什麼不對。

文明大街小巷是早有的事情,只是范無雙名聲上升的速度快得讓風念諾擔心。

「軍師,您怎麼了?」幾年的時間更為成熟,衛凡已經從單純的留守變成統理留守小隊的隊長,雖然做的事並沒有太多的差別,但對於一心想證明自己的少年人來說,這是一次跳躍式的進步與肯定。

「沒什麼。」風念諾搖搖頭,將手中的書信放在蠟燭上面燒毀,留下一桌子的灰。

「軍師在擔心將軍吧?」衛凡提出猜測,幾年的相處下來他只想到這一件事能讓冷靜的軍師動容。

「⋯⋯是啊。」遲疑了好幾秒才回答,風念諾營造出這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錯覺。

因為他不能說,方才的一陣心悸令他有非常不好的感覺。

「軍師您放心好了,將軍那麼厲害能打贏他的人現在還沒出生呢。」單純的安慰,大方的用詞,這或許就是衛凡能比別人還要親近風念諾的原因吧,聰明人都喜歡單純的人。

語音剛落,馬蹄聲與馬的嘶鳴聲從遠處傳來,使得風念諾眉梢一跳,一個快步出衝出帳篷。

有多久沒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了?好像是自己當上軍師之後吧。

一隊的殘兵敗將出現在風念諾面前,他們現在的狼狽樣根本看不出來今早出站時的意氣風發,尤其是風念諾心繫的范無雙,披風早已不在,盔甲上滿是鮮血和劍痕。

而那英俊而狼狽的臉龐上,被覆蓋了一層淡淡的黑霧。

「無雙!」大叫著邁開雙腿跑向范無雙,但是風念諾卻也沒有忘記自己身為軍師的職責,對著四周留營守衛的將士就是一通命接待傷員的命令。

「那些都別用了!拿起武器騎上你們的馬,立刻撤離這個地方!」范無雙打斷風念諾的命令,大吼著他認為現在最要緊的事情。

「無雙!」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對范無雙的叫喚不適合在眾將士面前出現,雖然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黑亮的眼睛被驚恐佔據全部,因為范無雙吼完之後從他嘴角溢出的血液。

「軍師,快些!」相較於風念諾的關係則亂,年紀稍曉得衛凡反而動作快速的執行范無雙的命令,甚至還有餘餘裕替風念諾拿上一件斗篷。

套上柔軟且質料上好的斗篷,風念諾才終於回過神來。

強壓下在胸口內橫衝直撞的心慌,風念諾立刻找了一批馬騎上去,他命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需要收拾,因為真正重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離身。

「往哪裡撤?」從得令到完全準備好大概只花了一兩分鐘的時間,風念諾看了眼在范無雙身後自動列好隊的將士們開口詢問。

「附薛鎮,那裡離這裡最近,現在沒辦法處理傷口傷者稱不了太遠。」范無雙咬緊牙關就像再隱忍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但當風念諾擔憂的神情落入他的雙眼,他立刻連咬緊牙關都不敢了:「等等安至好,我一定會告素你事情的經過,現在開始小心任何長得像陶罐的東西好嗎?」

「好。」范無雙臉色蒼白得讓風念諾心得無比,就像拿了一把刀子在心上刮來刮去一樣。

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風念諾事情的經過,范無雙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護國大將軍征戰失利,將士糧馬回歸的不及原先的三分之一,百姓頓時罵聲一片,達官貴人文武百官也紛紛落井下石,聖上更是撤銷范無雙將軍之稱號,派遣其餘量將接手應戰,數日後便傳出范無雙將軍重病之事。

「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看著手中的詔書,風念諾氣得全身發抖,上面正寫了褫奪范無雙稱號的命令:「難不成下次他們就會來要虎符?鍵值欺人太甚!」

「念諾?」虛弱的聲音從更裡面的房間傳來,聽得風念諾一陣心顫。

風念諾跌坐在木製的大椅,他就像一顆漏了瘋的氣球,一鼓作氣吹飽了卻馬上就消下來。

「沒事。」大聲回了句話,看了看手中的詔書,風念諾決定不要現在讓范無雙知道這件事情,將它收進隱密的地方後才走進房間陪被飯無雙。

「你剛剛發脾氣了?」飯無雙躺在床上,英俊的臉瘦得兩頰凹陷,曾經幾日扎實的健壯身軀也消瘦了大半,籠罩在面上的黑氣愈加濃烈,整個就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沒什麼。」風念諾將范無雙的手抱進懷中,拒絕回答這件事情。

「是撤銷我的稱號吧?」但是飯無雙卻想當通透,一開口就猜中答案。

「⋯⋯我不甘心。」風念諾趴在床邊,知道根本瞞不住之後乾脆全盤托出:「你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卻因為一次失利就被說得如此不堪,先前的崇拜和追捧呢?不管是百姓還是朝廷,那張嘴說出來的都不是好話了。」

「之前我的名號響成那樣才不正常吧。」范無雙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而且皇上繼但我很久了,有機會他當人要挫挫我的銳氣。」

「功高震主。」要說風念諾最討厭哪一個詞,這四個字鐵定榜上有名。

「所以,那些都在我意料之外,之後我生病的事情傳出的話,虎符大概也會被收走吧。」范無雙說的,語氣平淡就像他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不會不甘心嗎?」風念諾以指代書,細心地替范無雙把頭整理好。

「我只是覺得可惜。」范無雙輕笑著,髮絲被撥動的感覺有點癢:「護國大將軍的稱好可是我們倆同心合作的成果。」

「你啊。」榮耀的稱號被范無雙說得像是夫夫成就達成的標題,風念諾哭笑不得的搖頭:「就只有你能有這種想法。」

「不錯的想法。」范無雙強調著。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幫你熬藥。」風念諾的指尖劃過范無雙的臉頰。

「小心火燙人。」范無雙不放心的叮囑著,本來用火煮食這類東西都是由他來做,一方面是范無雙手藝好另一方面是怕風念諾燙到了。

只是現在,范無雙除了躺在床上休養之外其他什麼都沒辦法做。

蹲在小爐子前面,風念諾依舊是一席白衣,只是衣服的下襬時常因為不注意染上塵土的顏色。

「該死的南方術士。」咒罵著,風念諾想著讓范無雙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們。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風念諾已經調查清楚當時發生的事情以及范無雙所說的「陶罐」究竟是什麼東西。

南方不及范無雙和風念諾所在的北方富饒,但是由於文化的緣故,南方一直都有許多只能用鬼神之說來理解的事情,而理解這些事情蹦加以利用的便被稱為術士。

這一次的南方各小國度聯盟發兵並非有勇無謀之舉,而是因為南方的小國們得到術士的幫助。

原本術士是不會參與凡塵間的事情的,但不知為何在半年之前南方術士們主動找上南方各國,要求將北方朝廷打下。

早已對北方肥我的土地垂涎已久的南方貴族們,紛紛點頭同意,各國之間的合作更是前所未有的和諧,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就聚集好物資以及人力向北方攻打過來。

北方有一將,護國大將軍范無雙是也。

因此那段時間的常勝根本就是南方聯軍為了讓范無雙掉以輕心所想出的小把戲,但是因為范無雙本人個性認真又有風念諾督促,輕視敵人的事情連個牙都沒有冒出來,讓他們真演戲變成假演戲,輸掉好多個戰場,才逼得南方術士再戰賞上下陰招,暗算了范無雙。

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未知的力量偷襲,才造成范無雙那次敗得一塌糊塗。

將熬好的藥湯放在桌上等涼一些才會端去給范無雙,風念諾在心裡嘆息著,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漏了一項關鍵的線索。

這些要,沒有任何一昧藥材能真正對范無雙的並起作用的,因為范無雙不是生病,而是魔氣入體。

南方術士養小鬼,他們通常將小鬼放在陶罐裡,同時也在陶罐裡放些蠱蟲巫術,當有需要的時便便差遣小鬼頂著陶罐到一個地方利用罐子裡的物品毒害敵人,方法簡便也沒什麼太大的副作用,是南方術士常用的一種手段。

端著碗,風念諾走進范無雙房內,他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但是風念諾只能湊足延緩的藥材,真正想去除魔氣所需要的無不是傳說中的事物。

若有一日,魔氣沁透軀體,那人便會化為魔,忘卻人之善德義。

吳邪感覺到自己掉在一個不是石頭地的地方,但也足夠他疼的兩眼魂花,身軀卷縮成一團用雙手護住頭部,先他一步到底的胖子也是同樣的動作。

黑色的影子非快速的飛來,只有一個頭的身軀擋在吳邪和胖子的正上方,但是只憑他一個不夠,墨玉饕餮們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一個排列整齊替兩個肉體凡胎的人類擋下山體壓下的浩劫。

叮叮咚咚的聲音是欲與石頭的碰撞聲,吳邪和胖子聽得真切卻不再感受。

「謝謝。」吳邪鬆了口氣,深深地說道。

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轉動身體,些許砂石因為他這個動作滑落。

他極力讓無邪看到他的一隻眼睛,然後俏皮的眨了眨,就像個爽朗的大男孩。

吳些看了不由得笑出聲音。

過了一陣子,土石的崩塌才得以停下,落在墨玉饕餮們身上的土石有千斤重,他們卻意思搖晃都沒有,穩穩地將土石搬運到他處丟棄。

「吳邪。」張起靈幾個飛躍來到吳邪身邊,一雙眼睛緊張地查看著。

「可憐我孤苦伶仃的孤家寡人啊。」發現張起靈對自己連個眼神都欠奉,胖子就蹲到一邊去抹著不存在的眼淚。

「小哥,你怎傷成這樣?」吳邪伸出手想要碰觸張起靈,卻因為他一身血污而弄不清傷口在哪裡,完全不敢下手。

張起靈搖搖頭,冷冽的目光盯著吳邪肩膀上滲血的部分,看得吳邪心底直發毛。

「那啥的⋯⋯小哥我這傷不重啊。」吳邪辯解著,期待張起靈的火眼金睛暫時失效,雖然這個機率比他突然學會飛簷走壁一樣大而已。

「穿白衣的粽子還在,小心一些。」張起靈猛然岔開話題,甚至站起身來走向他處,理都不理吳邪一下。

吳邪注視著張起靈的背影,忽然覺得張起靈真的生氣的。

「嘿哈!我就說小哥會不高興!」胖子見這邊終於有位子能擠進來,便開啟了招鳳技能。

不悅地瞪了一眼胖子,吳邪手腳並用的站起來追上張起靈。

對於悶油瓶子想求得原諒那就是死纏爛打,這是吳邪私家秘籍的第一條。

才沒有走多遠,張起靈便停下腳步。

吳邪高興的以為張起靈是停下來等待自己,正想快步上去並肩前行的時候卻被張起靈的手臂攔在他的身後。

墨玉饕餮在張起靈的面前一字排開,擋住他想走的去路。

吳邪愣了一下,朝胖子無聲的招了招手,然後靜靜的觀察著。

「這些饕餮老兄也夠彆扭夠反覆,一下攻擊一下幫助,一下救命一下擋路,三月的後母都沒他們善變。」胖子將嘴裡的沙土或著口水吐到一邊,動作不雅觀也不衛生,但非常形象的唾棄墨玉饕餮。

無邪也弄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形,但是一想到張起靈說「穿白衣的粽子」在這裡,段時就理解為什麼張起靈突然挑宜個方向就走。

看來是想把身後的兩人都安置到較遠的地方,卻被墨玉饕餮給阻斷了。

「啊!」

嘶啞的叫聲拉的長長的,讓人很合理的懷疑,是不是因為粽子不需要呼吸所以沒有換氣的問題。

一隻手從土堆裡破土而出,或許是因為身上的重量過重,一時之間白衣公子還沒辦法真正重獲自由。

張起靈目光變得危險,幾乎媲美急凍光線的視線掃過每一隻墨玉饕餮,最後停留在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身上。

「讓開。」張起靈聲音不大,卻中氣十足鏗鏘有力,要是換著人類來與他面對面站著一定立刻被嚇得腿軟,但是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像是聽不懂一樣,一點讓路的意思都沒有。

那一邊,白衣公子鑽出另一隻手。

「饕餮大哥,我不知道你要我們幫什麼忙,但總不會是讓我們當那一位的晚餐吧。」吳邪上前一步打斷張起靈與墨玉饕餮之中的僵持:「在他的面前,我們可是會沒命的。」

不知道吳邪的話觸動了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哪裡的開關,他移動了,讓出一次僅供一個人工過的縫隙。

「啊!」

有了雙手,挖掘自己其實不慢的。

(待續)
11/26更新第八章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10-22 15:07
……為什麼我有種那個墨玉饕餮很像范無雙的感覺呢……一定是錯覺吧,哈哈。

不過白衣公子是風念諾吧?他死後的樣子,好像中了那個什麼南方術士的咒的樣子哦。
作者: 星殞月落    時間: 2016-10-22 15:17
麒麟是仁慈的神獸,總不會讓他們去死的......吧?
心疼范無雙和風念諾qwq
作者: 云爾X幻    時間: 2016-10-22 16:08
玉麒麟跟玉饕餮好萌啊~可以帶一隻回家養不~療癒外加保鑣?!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11-26 22:00
【緊急公告】
關於今天【盜墓】你睡了的更新,由於鶯今晚趕不回加所以延後一天更新。
御論與悅閱同步更新,因此悅閱今天並不更新(其實是忘了放預設⋯⋯)
真的對各位十分抱歉!
加強推廣貼文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11-27 17:38
第八章 軍師記事

吳邪根本不敢回頭,伸手拉住張起靈的手就想開跑,卻被張起靈一把跩了回去,到底力量還是差得太多。

除了拉著吳邪之外,張起靈還抽出空來踢了胖子一腳,這副有技術含量的踢擊一下子就讓胖子從吳邪身後飛向吳邪面前,而起直直飛過饕餮空出來的位置,堪稱神準。

待遇差很大的,吳邪被張起靈這一拽直接撲到張起靈的背上,被保護得牢牢的、密不透風的。

手上的匕首就彷彿游蛇般的靈活,張起靈一手壓著無洨讓他在自己背上,一手繞過鋒利的爪子直逼白衣公子門面。

眼看白衣公子那隻充滿混沌以及嗜血的眼珠子就要被張起靈的匕首次穿,一隻墨玉饕餮便從旁飛射而來,將白衣公子一擊撞開。

站得最好的位置,吳邪當然不會傻到以為墨玉饕餮是來救她和張起靈的,人家很明顯就的是白衣公子。

又或者,兩者皆救?

「啊!」白衣公子被墨玉饕餮撞得這一下並不輕,但是對於失去痛覺的粽子來說這跟砂石車失速沒兩樣的撞擊力,根本就不算什麼。

而做出這些行為來的便是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

但是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並非僅僅只是把白衣公子撞飛而已,他用他那顆大頭死死的頂住白衣公子的胸口,讓他就像被釘在牆上一樣動彈不得。

一雙揮舞得利爪則是相對的自由,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並敬只有一顆頭沒有兩隻手,那雙爪子一下一下的抓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條又一條白色的痕跡。

墨玉饕餮的硬度吳邪是見識過的,而以物理性質來說,只有硬度小的物體會被硬度大的物體刮得出現裂痕,而白衣公子抓出來的每一條痕跡都算得上深,由此可知那爪子有多可怕。

「天真!小哥!你們倆等拜堂啊還不趕快過來!」胖子特有的喊聲從墨玉饕餮的包圍圈外喊著,他揮舞著手臂,以他胖碩的身軀對抗著地心引力,一個勁的蹦啊跳的就是想引起吳邪和張起靈的注意。
白衣公子帶給吳邪的震害過大,以致於他根本沒有發現胖子說了什麼一定讓他臉紅的話,倒是張起靈,聽到了跟沒聽到一樣,倒也是他一貫的風格,就不知是否默認。

張起靈那雙眼睛快速的在白衣公子以及吳邪身上掃過,似乎也有看向黑色眼睛的墨玉饕餮卻不能肯定。

幾乎是不需要思量,張起靈轉身從腰間抱起吳邪便向胖子狂奔而去。

胖子也機靈,看到張起靈邁開雙腿轉身便開跑,他很了解自己的腳程,怎麼可能也不比背了一個吳邪的張起靈快。

等張起靈和吳邪跑過,墨玉饕餮們所開出的缺口很快就被收攏,這在白衣公子眼裡幾乎可以算是維護的動作,徹底觸怒了他。

無邪等人的背影一下就消失在募到的那一頭。

嘶啞的吼聲從背後傳來,吳邪被放回地面自己跑時便被那當中的不甘嚇得心肝亂顫。

被張起靈領著過了幾個彎,才漸漸覺得遠離了深厚的危險。

終於在一個寬闊的墓室中停下腳步,無邪靠在牆上喘氣,而胖子則是直貼在地上躺成大字型。

就是張起靈,臉不紅氣不喘地佇立在另外兩人的中間,顯得特別突兀,也特別可靠。

「小哥,我們想個辦法出去吧。」吞了吞口水,吳邪凱口說道。

雖然現在的地點看起來似乎就是主墓的其中一角,對於倒斗人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但對吳邪來說,就算整個古墓裡最珍貴的寶物放在他的面前,都沒有將張起靈將回家重要。

「太深了。」張起靈就回了這麼一句話,為無邪解答為何他現在還待在這裡的原因。

吳邪氣餒的盤坐在地,張起靈說得沒錯,這裡是相當深的地底,除了叫人挖的大坑深度之外,墨玉饕餮所打出的地洞也讓吳邪和胖子爬了好長一段。

唯一知道最直接的出入便是墨玉饕餮所挖出來的地洞,但是方才塌陷成那樣,也不知道是把地洞給堵起來了還是直接塌出一個天井。

但是不管如何,白衣公子和墨玉饕餮都在那裡,吳邪就無法提出轉回去的提議。

白衣公子太過駭人,而張起靈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讓吳邪直覺與白衣公子脫離不了關係。

「那咱們就四處去看看吧。」胖子喘勻了氣息,一個打滾便到吳邪面前坐定,看起來與不倒翁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到這墓裡了,不看白不看,要是能順些明器也算賺。」

「你就想著明器,怎麼不想想要是我們被困在這裡要怎麼辦?」吳邪肩膀受傷,平常單手撐著下巴的動作是不敢做了,只能挺直了腰桿,就像個等著相親的毛頭小子。

「小哥不是不急嘛。」胖子回嘴得理所當然,也把張起靈拿出來當藉口當得理所當然。

「你看小哥急過?」吳邪反射性就這麼回問了一句,而胖子卻只是張了張嘴然後把嘴閉起來不說話了,這讓無邪覺得自己小贏了一把。

殊不知胖子的欲言又止根本就是小哥所為,方才胖子想說他真的看過小哥未昏迷的無邪著急的樣子,但是張起靈一雙眼睛不帶眼刀的這樣看過來,就讓胖子瞬間禁了聲,筆袋眼刀的眼神還好用。

就當無邪想將話題繼續引向如何逃脫上時,眼角餘光喵見了綠色的光團。

「白玉麒麟?」吳邪略帶疑問地說,他以為這個小傢伙只在他們被丟出來的那一層假墓室裡,卻沒想到還會再看見白玉麒麟一次。

「這樣丟胖爺的胖爺要把你當球踢!」想起先前被丟出山壁的情景,胖子就一臉不悅,一伸手就想將白玉麒麟抓來。

但是白玉麒麟的動作相當快,一下子就閃過胖子身來的手,像張起靈竄去。

「小哥,小心!」吳邪緊張的警示,他擔心白玉麒麟會對張起靈不利。

但是張起靈不為所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任由白玉麒麟張著嘴向自己撲來,然後⋯⋯咬住褲腳。

發生的實際狀況與預想的相去甚遠,吳邪嘴角抽慉的看張起靈似乎相當習慣的樣子,便決定不要再多說什麼。

「這白玉麒麟是在做什麼啊?」胖子也被「冷酷哥有著雪白萌的腿部掛件」這個景象給弄得一陣無語,想找白玉麒麟算帳的心思也就如同煙霧般散去了。

張起靈沒有回答,而吳邪自己也需要解答,於是兩人都眼巴巴地等張起靈說句話。

但是張起靈沒有,他只是低頭看了看白玉麒麟便抬轎巷一處走去,吳邪察覺到,那是白玉麒麟咬著褲腳施力的方向。

想起白玉麒麟在這座麒麟古墓裡似乎擔任了引路的功用,吳邪便開始好奇起白玉麒麟想帶張起靈去的地方。

至於危險方面,對吳邪來說只要張起靈在,好奇心就會大過防備心。

白玉麒麟確實是在引路,但是牠指引的地方不是放滿了金銀珠寶的墓室,而是寫滿了文字的墓室。

就像有人把整間墓室當成白紙一樣書寫,吳邪對於這個場景感到很好奇,便開始辨認起這些文字來,慶幸的是吳邪對於文字的敏感度極佳,看得懂。

「護國大將軍范無雙之旗下第一軍師記事。」將第一句話翻譯成熟悉的語言唸出,呼然覺得懷裡一重嚇得趕緊低頭查看,卻發現白玉麒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張起靈的褲管上離開,竟然跳到自己懷裡。

白玉麒麟身體泛著螢螢綠光,但卻掩蓋不了上好白玉的溫潤以及色澤,而那雙被雕琢得唯妙唯俏的眼睛正向著吳邪不斷地眨著,討好的意味頗濃。

吳邪本來是想將白玉麒麟丟得遠遠的,但是卻立刻因為那雙眼睛心軟,忍不住像對待小動物一樣,伸出手想輕輕撫上。

「這隻小狐狸還真可愛。」范無雙坐在床上,他連臉上那一層黑色的霧氣比以前要更加明顯。

「大冷天的,自己跑來的。」風念諾坐在范無雙身側,還裡抱著一隻白色的小璃一臉的愛憐,同時對於小狐狸柔軟的毛皮愛不釋手,都顧不得毛皮上還殘留著一點一點的雪。

「那是他喜歡你了。」范無雙笑著,聽風念諾說這隻白色的小狐狸確實是自己跑來的,而且不偏不移跑進他們的住處後就直奔風念諾:「這樣可不行,我會吃醋的。」

「有什麼好吃醋的。」臉上一紅,風念諾不知不覺的將小狐狸緊緊抱在自己懷中。

范無雙只不過是想要逗逗風念諾,見目的達成他也樂呵呵的。

兩人笑鬧了一下,風念諾看看時間便抱著小狐狸起身,準備要幫范無雙熬製晚上要喝的藥。

風念諾將小狐狸放到地面上,轉頭去拉范無雙的棉被,現在天漸漸涼了,而范無雙的健康狀況並不比從前,自然得時時注意和小心。

「先睡一下吧。」風念諾看范無書臉上的那一抹倦意感到心疼,忍不住輕撫著范無雙的臉龐勸說。

「我真沒用。」范無雙伸手反握住風念諾的手,感受著那細嫩和些許的薄繭:「才這麼鬧你一下身體就撐不住了。」

「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將軍。」一字一句,風念諾像是要要將這句話顆近范無雙心理一樣,語氣極重也說得極幔。

范無雙沒有回話,他只是握著風念諾的手,轉頭印了一吻在手心上。

天是冷的心是暖的,站在熬藥的小爐旁,白色的小狐狸在身邊跑來跑去,不時東嗅嗅西聞聞,模樣甚是可愛靈動。

風念諾一手緊握成拳,就像是在抓住什麼快要溜走的重要事物,而他的雙眼正注視著小爐裡微微發光的炭火,在眼底應出疑片火光。

「風軍師,我買藥材回來了。」衛凡的聲音將出神的風念諾給叫了回來,方才風念諾發現常備的藥材有所短缺,拖她去買的。

「謝謝你。」風念諾接過衛凡遞過來的藥材,打開包著藥材的紙開始整理起內容物。

「那個⋯⋯風軍師。」衛凡想起剛剛在街上聽來的傳言,他覺得有必要與風念諾提一提。

「怎麼了?」沒有抬頭,風念諾只是出聲告訴衛凡他有在聽。

「我剛剛在街上聽到一個從南方來的行腳商說,南方小國要集結攻打過來了。」衛凡說得忐忑,這只不過是小道消息,卻讓他相當心神不寧。

風念諾整理藥材的手停了下來,自從范無雙病了之後他變很少再去關注他國的狀況,以尾派遣到他國打探消息的人也被盡數召回,以至於風念諾根本無法得知國外的狀況,而就算他想去探查,消息也會被給阻攔。

皇上真是嚇了一首封殺的好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皇上這幾天就會派人來取虎符了吧。」風念諾又開始整理藥材的動作,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但小狐狸就像是讀通了他的心思,在他腳邊蹭著似是在安慰。

「怎麼⋯⋯這樣⋯⋯」衛凡不能接受,他自入軍營起就一直在范無雙的旗下,而虎符被搶走就代表他跟的的那面旗子得換人拿了。

「將軍現在無法征戰沙場,而總有人要帶兵保衛我朝。」說著寬慰的話,風念諾已經想通了,雖然依然不甘心。

更何況皇帝不可能會放過這麼好收回虎符的機會。

就如風念諾所猜想,過了幾天後皇帝便派人來宣聖只帶走虎符,那間著嗓子的太監態度尤其輕視,甚至還要求臥床的范無雙起身跪旨。

扶著范無雙讓他整個人的撞量都在自己身上,風念諾氣得雙眼就要冒出火花,他現在特別想將那太監連同聖旨一起撕裂。

「欺人太甚!」衛凡紅著眼睛幫風念諾把范無雙扶回床舖,想到太監那帶著鄙夷和輕視的眼神,他就覺得不值。

為范無雙這一身病痛感到不值。

「好了,別生氣啊。」范無雙笑得沒心沒肺的,明明是他被人羞辱卻一點憤怒也沒有。

用冷冷的眼神揪著范無雙,風念諾不想搭話。

「你看看你,生起氣來整個人就冷得跟冰雕似的。」躺回床舖後范無雙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但是還捨不得停下他說個不停的嘴巴:「不過就算是冰雕也很好看。」

「你倒是心大。」被范無雙最後那句話逗得忍俊不已,風念諾反問:「你就不會發點皮氣嗎?」

「不是我不會發脾氣,念諾你跟我一起這麼久也知道我是怎麼表現自己的怒火的。」范無雙隊衛凡做了一個手勢。

衛凡悄悄的行禮,然後便退出范無雙的房間。

「而是我覺得,就算我發脾氣也沒什麼用啊。」范無雙說出他的觀點,有時候這個人展現的豁達讓人忍不住猜想他的心胸是不是就像海一樣。

風念諾被范無雙說得洩氣,理智上卻也接受了這句話。

「我就心疼你⋯⋯」一身病痛還得跪在冷硬的地上,風念諾想起剛剛的場景變覺得胸口一陣絞痛。

「不是有你嗎?最近換了這種藥讓我覺得好多了,別擔心。」范無雙知道風念諾最在意的點為何,說起寬慰的話那叫一個順溜。

笑了笑,風念諾伸手與范無雙的手相握,也知道范無雙只不過是在安慰自己而已,換了那麼多種要根本就沒什麼用。

證據就是,風念諾握在手裡的手,已經讓人難以感受到溫熱了。

邊境的戰爭開打了,原本范無雙旗下的兵將們紛紛被轉調至新得武將旗下,即便心理是不願意的、面上表情是憂愁的,他們也必須遵守軍令。

衛凡也是其中一位,虎符轉移讓他再也沒有正當理由往風念諾和范無雙身邊湊了,而風念諾也擔心衛凡會因為與他們太過親近而招人陷害,便不准衛凡再去拜訪。

「將士們!隨我保衛我朝!擊退來犯宵小!」不及范無雙宏亮渾厚的喊聲來自名為董季揚的新將軍,是衛凡噩夢的開始。

范無雙曾創鋪上驚醒,身體劇烈的震動讓睡在隔壁寢太上的念諾也一同驚醒趕緊起身查看范無雙的撞況,就連窩在嘆火爐邊的小狐狸也警惕的抬頭查看。

「怎麼了?哪疼?」衣服頭髮凌亂的坐在范無雙身邊,自從范無雙發現晚上睡覺時自己的體溫會使風念諾冷到發抖時,就不願意再與風念諾同床而眠。

「沒事,就覺得心慌。」范無雙搖搖頭,但是他冷汗都被嚇出來了,風念諾自然不會相信他說的沒事。

風念諾拿起布巾為范無雙擦去冷汗,然後又將手搭上脈搏處把脈,確實就無福雙說的一樣,除了脈搏跳動的快一點其他就如平常一樣。

那是為什麼呢?

忽然間,風念諾也升起一股心慌,但是為避免影響范無雙便立刻瞎了下來。

「可能休息不夠,快睡吧。」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風念諾眼神微微閃爍。

但是范無雙是誰?風念諾這一點小小的變化怎麼會讓他忽略去了。

「念諾,你實話告訴我,今天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范無雙問得認真,甚至他掀開了蓋得暖暖的棉被,做事風念諾不說他變不睡。

嘆了口氣,但是使卻與范無雙我得緊緊的,然後風念諾回答。

「今日,是與南方諸國開戰的日子。」

「原來埋在這的是一位將軍啊。」總算弄清墓主身份,無邪想想白衣公子的樣昴想來並不是墓主,卻也不能直接確定成軍師。

畢竟目前所能讀到的部分,只是提及將軍的事蹟而已,並沒有太多提及軍師本身,最堆也只是戰略上的見解,沒以容貌的描述。

不像將軍,吳邪覺得自己都能透過文字將這名戰場上稱霸一方的護國將軍給描繪出來,這也是一個相當奇怪的點,拘施將將軍敘述得太過清楚了。

「聽你按來也是個厲害角色,但為什麼胖爺我沒有印象有這位將軍?」護國將軍可是那個朝代的武將最響叮噹的稱號,但是胖子有記憶的護國將軍裡,沒有一位名叫范無雙,甚至牆面上提到的幾場戰役立下大功的也是另外一位叫做董季陽的將軍。

「不只你沒有印象,我也沒有。」由於那個朝代是著名的強盛與富饒,相對的寶物也不少,所以無邪特別研究過那個時代的歷史與文化。

白玉麒麟窩在吳邪臂彎之間,然後抬起頭來用鼻子碰了碰吳邪的下巴,樣子甚是親密。

低頭在白玉麒麟身上摸一摸,雖然入手的質感並非小動物皮毛的溫軟柔順,而是白玉的細膩,無邪仍然覺得白玉麒麟是家養的寵物,專門賣萌的那種。

先前吳邪想將白玉麒麟放下時,張起靈說牠喜歡的話可以抱著,無邪變順著自己的心意將白玉麒麟抱在懷裡,跛有愛不釋手的意味。

胖子瞇著眼睛揪著張起靈,心想這人不吃醋嗎?

「歷史不一定是正確的。」張起靈的這句話,像是提點也像是陳述。

渾身髒破的衛凡站在首都城門外,看著那熟悉的城門不由得覺得鼻酸。

三個多月啊,衛凡和幾位死逃生的兄弟將士從邊關走回首都,整整徒步走了三個多月才抵達,這彖時間內他們不畏風雨不為地形,每日一起早便拜開自己的雙腿直到也晚歇息才停下,這段日子的苦難直把這些健壯將士折騰得瘦了一大圈。

「我們不能一起進去。」就在大伙恨不得衝過那城門直奔范無雙的住處時,一個年紀較大做事較為沈穩的將士攔截說到。

「對啊,咱們是⋯⋯保不齊城裡已經有人在等著抓咱們了。」被這麼一提點,另一名將視野反應過來。

雖然說均蓻愛當時第一時間就被他們脫下,卻也是有所風險的。

衛凡瞬間沉下心思,這才想起自己現在並非凱旋歸來的立功將士,而是從戰場上私自逃離的逃兵,被發現可是要被叫地殺頭的。

「那現在怎麼辦?」希望就在眼前卻無法接近,幾位將飾演底都流露出絕望的神色。

衛凡看了看身邊的弟兄,想起三個多月前邊關的那場戰役便覺得憤怒、心酸,都是那場戰役讓他們這些將是弟兄僅僅剩下寥寥數人,其他同樣出逃的人也紛紛走散,彼此不知後來遭遇與生死。

「我去吧。」衛凡腦筋一轉提出:「我們線在的模樣跟叫花子沒什麼兩樣,只要不遇到認識的人便不容易被拆穿。」

「太危險了,不許。」一開始攔下兄弟們的那位將是立刻反對,他的年歲在幾人之間是最大的,衛凡一入伍他變看著,基本上是把人當自己家的孩子,當然不同意他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但是我比叔們還要安全啊,我年歲小每天都在軍營裡待著,在這城中除了將軍和風軍師沒有人見過我兩面以上。」衛凡努力說服著,嘴裡喊著平時與年長將是的稱呼:「我不像幾位叔叔在城裡都有大臉面,我去是最合適的。」

將士們紛紛沈默下來,衛凡說得沒錯,先前范無雙風光時連帶他們都出名了一把,應邀參與了許多宮宴,與城裡部分權貴混得臉熟,而衛凡卻因年紀小一場宴會也沒跟上。

「我們在這裡僵持也不是個辦法,總要進去通知將軍和風軍師,新來的混帳做了什麼好事。」說到後來根本就是咬牙切齒,衛凡發誓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拿那混帳的血肉來祭祀一干死去的弟兄。

這句話一出,幾名將士的臉色都持得彷彿黑潭的潭水,最後,他們同意了衛凡的提議。

衛凡不能正大光明地走進城門,乞丐進程們也是會被攔下來的。

所以衛凡站在關到旁,選了一輛看起來還算普通的馬車,藏身進車底。

一陣小小的搖晃,早習換馬車顛簸的車主與馬伕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馬夫規律地甩著鞭子,現在已經臨近城門並不需要任何加速的動作,他所感的這輛馬車座的是小富之家,進城給個過路費定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這一點倒是便宜了躲在車底的衛凡。

進城之後一直到馬車卸馬停下,衛凡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才敢出來憑著自己俐落的身手離開這個小腹之家,但到大街上之後,他便不敢再使用自己多年苦學的功夫,低著頭拖著沈重的腳步緩緩前行,就像一般的乞丐一樣。

藥材的香味撲鼻而來,衛凡扭頭一看發現自己走到了先前常幫風念諾跑腿買藥的藥鋪,心想著離范無雙和風念諾的住處已經不遠了,心裡不免有些激動,頭抬得稍高一點。

「咦?這不是衛將士嗎?」好巧不巧,衛凡和藥鋪的夥計對上了眼。

叩門聲一連串不停,惹得風念諾這著眉頭拒不前往應門,在這間宅邸有魚風念諾和范無雙的習慣問題,並沒有任何下人。

「誰啊?」拉開一條門縫,粗大的鐵鍊還連在們中間,風念諾透過門縫看到門後站了許多人。

「風軍師日安,今日出了些事情來府上叼擾還請見諒。」為首的官兵人高馬大卻翩翩有理,從神色上看得出來他對風念諾相當的敬重。

風念諾和尚們解開了鎖鍊後才又開了門。

「出了什麼事?」風念諾詢問,原先被叼擾的怒氣也散去。

「方才藥鋪的小二發現了逃兵,上頭便下令要屬下待人來將軍府⋯⋯巡查。」說著說著,官兵兩上泛起尷尬以及羞愧,最後乾脆低頭不敢看像風念諾。

「為何逃兵要來將軍府巡查?」風念諾聽出官兵被派來以巡查之名行搜府之時,心裡固然氣忿但更重要的是弄清事情。

由徐皇上的封鎖,風念諾已經很久不曾聽聞軍情了。

「那逃兵⋯⋯據說曾是范大將軍旗下一位將士。」官兵回答得相當心虛。

「唉!」大大的一聲嘆氣,風念諾臉上露出了悲憤的顏色:「就查吧!一較小兵逃逸就到將軍府搜查,那我若執意擋住不就做了違背軍規之實?」

「軍師言重了!」官兵立刻朝風念諾行拜禮:「屬下依照命令辦事,還請風軍師莫往心裡去!」

「罷了,這府除了將軍與我的院子房間其他地方並沒有住人,若再無人之處搜到人還請大人別將罪名落到將軍府上才好。」風軍師輝了暉矢看起來已然心冷:「況且站前逃兵本就罪不可赦,大人依令辦事我也不好說些什麼。」

官兵對著風念諾又行了一個拜禮,然後便領著深厚的人手從風念諾讓出的通道進入將軍府進行搜查。

「那邊是將軍的住所。」見其中幾個官兵往范無雙的房間走去,風念諾出聲提醒:「將君如金握病在床,你們進去時要小心些別衝撞將軍了。」

為首的官兵聽了立刻叫著自己的手下,然後像風念諾遞出歉意。

「小的們不知禮數,還請風軍師責罰,將軍的房間我等不便去查看,想將軍身為一代大將也不會姑息逃兵之事。」拱手作揖,一字一句八面玲瓏給了范無雙和風念諾一個臉面。」

風念諾點點頭,原本緊皺的眉頭有所舒緩,看得官兵也鬆了一口氣。

老老實實地查完之後官兵致上歉意便帶人離開,並沒有多做刁難。

風念諾重新將門鎖給鎖上,然後便回到范無雙的房內。

「走了?」范無雙巡問,搜索整個將軍府那麼大動靜的事情怎麼可能會逃過他的耳朵。

「走了。」風念諾一陣嘆息:「他們說衛凡那孩子當了逃兵,無雙,我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還是那孩子被人給陷害了?還是皇上又找了新的方法來找我們麻煩?」

「這些問題我覺得你問他本人會比較清楚。」范無雙笑了笑,伸手敲敲自己的床板。

黑乎乎的人就這麼從范無雙的床底下爬出來,他那手腳必用的模樣和急著出來而快速的動作,讓風念諾下了好大一跳。

「風軍師⋯⋯」見到風念諾,衛凡就跟看家親人的孩子一樣兩眼淚汪汪的,只差沒有整個人撲上去了。

「衛凡?」風念諾這才認出這黑乎乎的人影,下非的混這才飛了回來。

「還好搜查沒搜到我這裡來。」范無雙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冷汗,現在他在朝堂中失勢來搜查的人這麼顧及他的顏面可真是幸運。

「你⋯⋯」看著躺在床上的范無雙,再看看還趴在地上的衛凡,風念諾就像是看到自家惹事的父子倆一樣,瞬間將還沒吃飯的肚子給氣飽了。

「要藏也不會去地窖,以為你的床有多厲害啊!」

衛凡愣愣的看著風念諾,他本來以為風念諾會怪他今天給將軍府帶來這麼大的侮辱和麻煩,卻沒想到,風念擴在意的竟然是范無雙沒把他藏好。

「來不及呀。」訕笑著,范無雙揮了揮手提醒衛凡趕快從地上起來。

風念諾嘆了口氣,伸手就把呆掉的衛凡拉了起來,也不在乎他渾身漆黑的髒污。

「快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會變成逃兵?」深呼吸幾次給自己做了心理準備,風念諾知道聽到的一定不會是多好的消息,但不管是什麼消息他都得知道。

還沒見到范無雙和風念諾之前,衛凡僅僅只是怒意,但是一見到這兩個人,那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便被觸動了,眼淚一顆一顆的往外流,直把他臉上的髒污洗成欄杆狀,哭得那叫一塌糊塗。

「喂喂,怎麼就哭起來了呢?」等風念諾把衛凡搭上椅子做好,范無雙也伸手將風念諾拉來坐在自己床榻上。

小狐狸日著衛凡跑來跑去,嗚嗚地叫著。

「請將軍與軍師為一干兄弟報仇!那該死的董季陽竟在戰場上將我們當作炮灰,首衝敵國騎兵!騎兵更是被推向大軍中央,插翅難飛啊!」衛凡哭得更加傷心也更下大聲,不大的房內迴響著他所說的話,一字一句就像刀子和針一樣往范無雙和風念諾心口插去。

范無雙臉色鐵青,氣息粗重了起來就燃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風念諾見了趕緊給范無雙順氣,但他自己其實並沒有好到哪裡去,這時他也想明白了,幾個月前他和范無雙一同湧起的心慌感是為何而來。

兩隻手緊緊交握,范無雙和風念諾同樣覺得憤怒,很不得現在就衝去邊關把董季陽給撕成碎片,為死去的將士們報仇。

但是這又能如何呢?范無雙今日只是個臥病在床又沒了虎符的空頭將軍,連個太監宣讀聖旨時都能刁難,要拿什麼去報仇。

衛凡也注意到兩人的愁容,暗罵自己太不細心,如今他們的遭遇都是源自於范無雙失勢,自己再跑來球不是給他們出難題嗎?

「此番來探望還希望將軍的病情能夠好轉,屬下先行離去了。」將原先的求救改口成探望,衛凡本來想讓一起逃過來的將士們一起投靠范無雙,但是保不齊今天著狀況又會再重演一次。

不能讓范無雙和風念諾承受包庇之罪,衛凡下了這樣子的決定。

「可還有其他人逃了出來?」范無雙總算是順過氣來,他最在乎的不是手下兵將變成逃兵,而是他們究竟還有沒有那條命在。

「還有幾個弟兄跟我一起從邊將逃回來,現在都在城外躲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衛凡玉說心裡愈難過。

「衛凡⋯⋯告辭!」

塞給衛凡一把銀子讓他帶著其他人以起去別的地方安身立命,風念諾看著牆頭,方才衛凡是從那裡翻出將軍府的。

「念諾,我第一次這麼恨自己沒有權力。」范無雙一句淡淡的話在風念諾回到房間裡的時候說了,無限的悔恨瀰漫在空氣中。

「不是你的錯。」風念擴也心裡難受,雙手握住范無雙的手放到自己唇前,就像是要將話傳進范無雙心理一樣:「不是你的錯。」

幾天之後,風念諾像往常一樣的熬藥,腳邊還有一隻白色的小狐狸倚靠著。

正是安靜的時後,風念諾就聽到馬蹄聲在字跡門前停下,不由得皺起眉頭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一樣。

果然,來人是先前刁難范無雙的太監,帶了一道實則謀殺的聖旨。

「這皇帝可真可惡。」胖子斷言:「要我說如果這牆上季的事情是真的,那皇帝一定跟董季陽是一夥的,不然怎麼這麼剛好范無雙的事蹟在正史裡都變成他的?」

吳邪懷裡的白玉麒麟突然跳項胖子,並用頭頂蹭了蹭他,像是在示好。

「這小傢伙吃錯藥啊。」用手指戳了戳白玉麒麟的頭頂,胖子也笑了。

「總之,現在能確定的就是麒麟古墓一定和范無雙邪氣入體有關,或者說這座山這麼邪乎一定跟邪氣入體有關。」吳邪想著,看了這麼長一串事情下來,他對後頭發生的事情頗有興趣,便想繼續讀下去,卻不料聽見了令人膽戰心驚的叫聲。

「快走!」一直沒說話的張起靈眼底並射出犀利的光芒,手上那把匕首被他我在胸前,隨時能夠給人致命一擊。

這時吳邪才發現到,張起靈手上那把匕首有些陌生,現在卻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白玉麒麟跳到地上,衝在前頭給吳邪等人帶路,叫聲是從他們進來的方向傳來的,想必要跑得繼續向內躲去,而這小傢伙對古墓最熟悉。

墨玉饕餮首先出現,就像催促一樣在無邪等人深厚用擊潰的速度飛懸著,幾秒之後無邪便又看到那讓人害怕的白衣公子。

「啊!」

可怕的叫聲血淋淋的爪子,吳邪看著害怕心裡卻想著別的事情。

如果這白衣公子真的是軍師風念諾,那他原本該是什麼樣子?

自從吳邪和胖子出現之後張起靈便沒有再與白衣公子直面對上,就怕至古墓裡又竄出什麼厲害的角色,因此張起靈都採周旋的方法,不是靠著飛簷走壁從背後給白衣公子來上一刀,就是用屎偶去和那一雙爪子硬碰硬。

白玉麒麟在前面跑得飛快,吳邪聽著身後時不時傳來的聲響害怕漸漸被擔憂給壓過,忍不住就對白玉麒麟喊聲。

「別一直往裡面跑,給我們找找出去的路。」

白玉麒麟聽著四隻小蹄子變了個方係就往另一個方向跑去,然後在一堵牆前面停了下來。

「不會沒路了吧?這帶路的活沒做好可是要害人命的啊!」看著那堵牆,胖子有些崩潰。

然而白玉麒麟當然沒讓他們失望,跳起來鼻子一頂就將一塊磚給推了進去。

「暗道。」隨著吳邪語音剛落面前的牆變成逃脫升天的一個出路,卻在開到最大的時候。

「快進去啊!小哥!」把吳邪一把推進暗道裡,胖子朝張起靈喊了一聲。

但是白衣公子經過這麼多次的搏鬥之後,揮舞爪子的功夫比先前更加難纏,讓張起靈臨時脫不開身。

「小哥快啊!」看門口指上下半個人的寬度,而且閉合的速度似乎愈來愈快,吳邪的這一聲喊得有些撕心裂肺。

張起靈忽然一個轉身,用後被生生扛下一到爪痕,才抓到空間向按到奔去。

暗道的門口在張起靈閃身進入後便完全閉合,千鈞一髮。

(待續)

延後更新真是抱歉
下次更新12/24第九章
作者: 星殞月落    時間: 2016-11-28 18:39
看完啦~~~期待下次更新~~~
歷史是很容易被抹黑的,
這種事不論古今都一樣。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11-28 23:31
本帖最後由 愛莉希亞 於 2016-11-28 23:40 編輯

其實我們連現今的歷史是真是假都無法確定……這種感覺真令人挫敗。
不過那個白玉麒麟……是那種狐狸嗎?

墨玉饕餮我還要再想想……
作者: 無曦之晨    時間: 2016-12-1 17:31
期待更文,白玉麒麟好可愛~
明知道正史記載的歷史永遠不可能完全正確
但感覺還是很差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12-24 19:38
聖誕緊急公告~
今天的等你睡了,因為鶯臨時想增加聖誕特輯,所以為了配合時間日期,改成明日更新,造成不便請見諒
所以說,明天一次二更哦,正文加聖誕特輯,祝聖誕快樂!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12-25 14:42
第九章 邊疆

當那斯縫隙消失,無邪便感覺到自己好像被抱住了,雖然只有一瞬間,卻足以讓他安心下來,生死一瞬間的緊張被安撫,就像被撫平的布料再也不存在一絲波瀾。

「快走。」擁抱的時間只有一瞬間,張起靈就算剛剛才進行過非人的劇烈運動,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平靜,沒有一絲喘息的跡象。

「走勒!」胖子習慣性地扛下打頭的工作,光源在他的手中照向唯一的行進方向,這裏只有一條路。

「這裡會通到哪裡?」吳邪從地上站起,無用功的拍一拍沾滿沙塵的褲子,反射性動作無可避免。

「如果知道胖爺我就不會是個倒斗的。」胖子沒好氣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吳邪尷尬的笑了笑,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問了一個一定無解的問題。

或許是因為張起靈在的原因,在吳邪的潛意識裡,墓裡的事情向來被他掌握在手中。

風念諾感覺自己的命運就像一批尚未被訓服的野馬,無時無刻都有可能暴起直衝,從以前到現在,命運這批馬衝刺了兩次。

曾經他以為自己會當個無用書生,在小村里教教書寫寫字過一輩子,但他卻意外遇上范無雙。

這便是第一次衝刺,讓是范無雙之後,風念諾的人生便完全脫離他的認知,不論是成為第一軍師,還是與范無雙發是攜手共白頭。

上一次的戰役便是第二次衝刺,身負盛名的護國大將軍以及他的軍師在敵人的手上栽了個大跟斗,甚至被惦記被暗算,落得現在一個落魄的境地。

而風念諾直覺,門外的那陣馬蹄聲將帶來他人生中第三次衝刺,卻不知是好是壞。

敲門聲響了,風念諾從自己的思緒回神,外頭已經開始叫嚷著他們的名號,以風念諾和范無雙目前的狀況來說,沒有資格視而不見,閉門不出。

「快給咱家開門!」難聽的公鴨嗓大聲喊叫著,其態度囂張、用詞霸道,完全是不把范無雙和風念諾放在眼裡的態度。

風念諾緩緩地將門打開,他面容清俊優雅,平時的微笑溫柔令人如沐春風,現在面無表情的模樣則是為他上了一層冰霜,令人寒冷得打顫。

「咱家是來傳聖旨的,還不快速速恭迎!」又是這個太監,上次傳聖旨的時候明知范無雙身體抱恙,卻硬是要求范無雙下床行跪拜之禮,讓風念諾心疼了好一陣子。

這一次,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刁難正等著,風念諾的眼中略帶警告,明明這個太監在雙風光的時候並不是現在這副嘴臉。

「恭迎公公,公公的到來讓寒舍蓬蓽生輝。」風念諾供手作揖,他的腰桿挺直並不像一般的官員那樣,看見公公便折了腰,鞠躬得較一個獻媚。

風念諾驕傲,他不願同流合污,他的背脊便是在逆流中那根石柱,像這樣的人彎腰那第一軍師這個稱號便可以拿去當抹布使用了。

那位公公不是很滿意風念諾的態度,叫叫嚷嚷的往大宅內部走去。

同樣的,范無雙被叫出來跪在地上接旨,只是他的身體狀況比起上次更是不如,吃力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范無雙現在的處境。

身體軟軟靠在風念諾身上,范無雙心理是羞愧的,也是疼著的。

在兩人發下海誓山盟決定要共度一是白頭後,范無雙便認為兩人是彼此的支撐,而不是現在這樣完全由風念諾支撐自己,這是該有多委屈風念諾?

那不討喜的公公,頒了不討喜的聖旨。

「奉天成日,皇帝詔曰:南國術士使邊疆戰士危急,特令范無雙將軍在兩日後前往邊疆督察,欽此!」

「臣!遵旨!」再怎麼不甘願,再怎麼憤恨,范無雙都只能高舉雙手,將那封聖旨像上天的恩賜般接過。

風念諾扶著范無雙顫微微的回復站立的姿勢,那討人厭的公公在頒完聖旨後便指高氣昂的離開了,還嫌棄范無雙和風念諾的庭院是怎麼樣的破敗。

看那公公走得這麼順應該是不需要自己去送客,風念諾便把注意力放在全身僵硬的范無雙身上,扶著她往庭院的石椅上坐下。

「還好嗎?」風念諾有些擔心,就算是當初被剝奪稱號,范無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

全身無力,卻全身僵硬。

「簡直欺人太甚⋯⋯」范無雙低低的說著,他靠在風念諾身上,伸出手環著那並不強壯的腰肢:「簡直是識人不清,當初我怎麼會選擇這樣的一個人作為自己的主君,早知道他心胸如此狹隘我就應該⋯⋯」

愈講,風念諾感覺到腰上那雙手臂的收緊。

「無雙!」愈聽愈心驚,風念諾大叫一聲打斷范無雙愈來愈黑暗的想法。

像是剛剛從夢中驚醒一樣,范無雙眨著一雙迷茫的眼睛,望向風念諾。

「你說得過了。」那迷茫的模樣讓他心軟,風念諾輕聲的說,是在陳述也是在安撫。

「我⋯⋯怎麼回事?」范無雙眼中惡迷忙轉向清明,想起剛剛自己的狀況,范無雙也覺得一陣後怕。

「剛剛你有什麼感覺。」握著范無雙的手,風念諾靈活的腦袋很快就想到可能的原因。

范無雙不是那種想法陰暗的人。

「憤怒。」范無雙老實的說出口,然後想了想又道:「還有恨。」

「無雙⋯⋯」風念諾擔心的呼喚著,他的面容忽然憔悴了起來。

「是邪氣的關係對不對?」范無雙深吸一口氣,他本性良好心性堅定,不怎麼會出現這種反應。

雖然對一般人而言,皇帝的行為夠他們恨了,但范無雙不會,他只會厭惡和憤怒。

「應該是。」彎腰抱著范無雙的肩膀,風念諾閉上有些發酸的眼睛。

終究還是受影響了,那邪氣倔算被喝止也是一點一點的蠶食著范無雙的身體,改變著他的心性,這樣的事實對不斷努力的風念諾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

有一種,怎麼努力都無法阻止的無力感。

「念諾,低一下頭好嗎?」

即便陷入自己的思緒,風念諾還是反射性地達成范無雙的要求。

後頸被壓下,嘴唇碰觸到微溫且柔軟的⋯⋯屬於范無雙的唇。

風念諾閉起眼睛,像是奉獻般任由范無雙在唇舌之間佔據主導,偶爾也回應一二。

良久,貼得緊緊的、契合的雙唇才捨得稍稍鬆開。

「好像很久沒有吻你了。」范無雙低聲地說,他捨不得離開風念諾的唇,使得風念諾就算在他說話的時候,能仍感受到嘴唇摩擦的顫慄,以及范無雙的嘴形。

「我沒有不讓你吻啊。」聽到范無雙這樣講,風念諾有些不滿,但他並沒有拉開與范無雙間的距離,所以等於他做了跟范無雙一樣的事情。

「那是我的錯了,我應該多親親你的。」范無雙輕笑著,說完便又把唇給貼了上去。

契合的、緊密的,令人不禁謂嘆。

「那是什麼聲音?」吳邪警惕的繃緊身體,從他們前進的方向傳來了沈悶的碰撞,危機感瞬間席捲而來。

「真是⋯⋯連個逃生通道都不能安生點嗎?」剛剛那一個山崩讓胖子還心有餘悸,導致他現在對於任何可能造成環境大規模變動的聲響都有點敏感。

「下斗哪時候安生過了?」像是報復之前胖子回自己的那句話,吳邪反駁著。

「繼續走。」張起靈猛然吐出這一句,竟然是催促停下的隊伍繼續向前。

「哎!小哥說得也對,咱們現在又不能走回頭路。」胖子自主性理解張起靈的話,同時乖乖地繼續開路。

「剛剛那白玉麒麟不曉得會不會有事。」抱了這麼長距離,吳邪意外的對白玉麒麟生出感情來,方才那麼混亂並沒有注意到,但後來就發現白玉麒麟其實並沒有跟著他們進入暗道。

「他也是這裡的成員,那白衣公子總會顧及一些香火情吧。」胖子安慰著,其實他也不太討厭那白玉麒麟了。

「他們不會搶香火吃嗎?」白玉麒麟和白衣公子都同屬「已死亡」一類,吳邪腦筋一抽想到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兩方鬼怪搶供品的奇特畫面。

「伙食相同嗎?」胖子突然反問,看來是被無邪給繞進同一個地方去了。

「不同嗎?」吳邪詫異,不管什麼節日拜什麼,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供品。

看面前的兩人進入到一個奇怪的話題,張起靈始終保持沈默,卻沒有散發出將自己特別區隔開來的氣勢。

這聽起來有些好笑的話題讓吳邪和胖子暫時忘記了剛剛那不詳的聲響。

「我現在才發現,那皇帝也夠摳門,叫人去督察卻連個督察的職位也不給封。」手上動作不停歇的收拾著所有必需品,風念諾雖然說出口的話形似埋怨,但情感上卻是真正的埋怨。

「真的很坑。」斜靠在枕頭和輩子堆出來的小山上,范無雙笑吟吟的看著風念諾忙進忙出。

以為兩人出征是不需要帶多少東西的,一方面必需品軍營裡都有,另一方面他們兩個大男人最重要的便是對方,也不需要帶些什麼。

可是現在不一樣,范無雙的身體根本離不開湯藥,而在邊疆那種地方藥材十分稀缺,又因為立場的關係很有可能會被在資源上刁難,藥材就更加難得了。

所以必須一次帶齊,風念諾是想至少在最近一兩個月裡不能讓范無雙湯藥短缺。

范無雙的情況愈來愈嚴重了。

從接到聖旨的那天起范無雙便時不時的會散發出陰霾的的氣息,而且⋯⋯在那個時候思想會相當殘暴。

雖然范無雙都很快就回復過來,卻也遮掩不住這種狀況愈來愈頻繁的問題。

很快就必須要出發,據聖旨所言,皇帝只給他們兩日的時間做準備,兩日的時間一到他們便不能再留在這間宅邸。

讓范無雙坐上馬車,風念諾自己擔任車夫,駕著買網城門前行。

「念諾,還是找個人來趕車吧。」范無雙在裡面儘力地勸說著,風念諾每天熬藥就足夠他心疼了,又怎麼忍心看風念諾吹這一路的風沙?

「有外人在,麻煩。」風念諾回答,這個話題在這朗天之內被兩人討論無數次。

「你別出來就好。」

風念諾的叮囑傳進馬車內,躺在軟墊上的范無雙不禁苦笑,自己現在這樣的身體,也真的只能乖乖待在馬車裡,不然吹到風受了風寒,就更是辛苦風念諾了。

以前,都是范無雙其戰馬在前領軍,風念諾坐在馬車內隨軍,現在這情況讓人有些不適應。

馬車很順利的來到城門前,風念諾向守衛亮出通行令牌。

「范無雙將軍依令前往邊疆督察。」

在這一秒鐘,城門熙熙攘攘的人讓風念諾看盡人生百態。

平頭百姓基於留言露出斥之以鼻的表情。

唯利是圖的城門守衛不屑的發出哼哼聲。

從邊疆而來的行腳商人眼裡,流露出惋惜與悲傷。

深知事情緣由的士官們僅僅只看了一眼便向看見洪水猛獸一樣,急急避開。

守衛放行了,風念諾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驅車離開這偌大的首都城門。

「你說的是真的?」質疑中帶著憤恨,衛凡握緊拳頭,確認著消息的來源。

「是真的,將軍和風軍師被皇帝派往邊疆行督察一事。」衛凡的將士弟兄肯定的點點頭,臉上是掃不去的陰暗。

「將軍的身體怎麼受得了這樣舟車勞頓!」衛凡狠惡惡的罵著。

「不只這樣,皇帝說的是行督察一事,並不是擔任督察一職。」較為年長的將士吃生提想著這小小的細節。

別看這兩者只有一字之差,兩著間的關係可是天差地別,督察一職在軍中的影響力極大,他可以說是皇帝放在軍營裡的指揮,用來制衡將軍的同時盡可能讓軍隊的行事符合皇帝的期望。

而督察一事就沒有這麼大權力了,他不是實際的職位也就沒有相應的權利與福利,沒人說督察一事不能是用站在旁邊看的情況進行,被掉到外圍架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行,我要去找將軍和風軍師。」衛凡咬咬牙,立刻下定決心。

「我也去!」

「我也是!」

「我要去首位將軍和風軍師!」

有了衛凡的開頭,其餘將士也很快地跟進。

「各位⋯⋯」衛凡很感動,他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兄弟、真正的戰友,即便范無雙失勢,即便曾經面臨被絞殺的險惡,他們仍然相互協助,會為了對方、為了范無雙和風念諾,挺身而出。

但是衛凡並不希望他們與自己同去。

「不行。」衛凡堅定地阻止眾將士:「大家好不容易改名換姓安頓下來,甚至與幾人團聚,此次一去有可能是有去無回,我自己孤身一人,應當我去便可。」

眾將士聽了紛紛沈默下來,在那此衛凡從風念諾那邊拿到足夠大夥安頓的銀兩,以及衛凡本身表現出的能力之後,衛凡在將士們之中的說話份量愈來愈重,現在聽他這麼說,將士們竟然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但那也只是一瞬間。

「我們曾經誓死追隨將軍。」一名資歷較深的將士緊繃著臉對衛凡說:「鐵血男兒不當只求安逸,我在從軍的時候就有戰死沙場的準備,我的娘子也相當贊成,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多顧忌。」

「將軍是我等追隨的對象,說句不中聽的話,萬千將士應認虎符不認人,但是我就是只認將軍一人,皇帝來我也指認將軍。」另一位將士說著,說出來的話雖然是如此大逆不道,卻是真誠。

「衛凡,我們的年紀都比你大,閱歷比你多,也比你在將軍旗下待得久,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們自有定數,你就別堅持讓我們這幾個老大哥先養老了!」

厚實的手掌大力拍拍衛凡的肩膀,將士們的面容在狹小的空間裡也依舊顯得銳氣十足。

「⋯⋯我知道了。」雖然還想繼續勸說,衛凡說也說不出口,他只能答應。

笑意瀰漫在將士們身上,若不是顧及到會被人發現他們集結說話,一定會有震天的笑聲從他們口中傾瀉。

「但咱們可不能就這樣跑去了!」一名將是從腰間掏出一張牛皮,攤開來便是一張地圖:「前陣子還有弟兄們跟我們聯繫,去和叫上他們,我們定能組一支小隊出來給將軍和軍師!」

他們沒有想過會有人不願意一同前往邊疆,也不會有將士拒絕前往邊疆。

那裡,是殺敵的地方、是許多將士的葬身之地、是熱血的歸屬也是他們精神的所在。

最後,除卻傷殘不便再上戰場的弟兄,十二位將士背著逃兵的罪名,前去追隨他們的將軍。

風念諾並沒有將馬車駕馭得很快,因為皇帝並沒有限制他們要在幾日內到達,才被風念諾鑽了這小小的漏洞。

所以衛凡等身強體壯的將士們很快便追上他們。

就在范無雙被扶出馬車,而風念諾準備升火紮營的時候,兩方仁惠及在一起

「你們怎麼來了?」范無雙臉色鐵青地看向在自己面前裂成三乘四方陣的十二位將士,就連平時對將士們相當溫和的風念諾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站在第一排正中間的衛凡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風念諾和范無雙曾經要他們到很遠的地方去安身立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但是將士們,選擇追隨與回歸。

然後下一秒,衛凡雙膝跪地,重重的刻了個響頭。

其餘將士立刻跟進。

至於嘴裡要喊什麼,所有人都了然於胸。

「誓死追隨將軍、誓死追隨軍師,還望將軍軍師成全!」

范無雙和風念諾是震撼的,雖燃將士們人數不多,堪堪能組成一個小隊,但在兩人現在的情況下將士們肯在追隨,實屬難得。

「你們還是回去吧。」范無雙說道,雖然語氣堅定,但那聲音虛弱的另已經習慣他中氣十足的聲音的將士們感到內心一顫。

「誓死追隨將軍!」衛凡反應最快,他沒有將頭抬起來,一直保持著跪拜的姿態。

「我沒辦法收留你們。」范無雙又說,他的拒絕不禁將士們心裡難受,風念儺聽了也十分心酸。

曾經的堂堂護國大將軍,已經連收下一小隊將士的能力都沒有了。

「誓死追隨將軍!」這一次,不是只有衛凡一個人的聲音,這一句話,由十二個聲音組成。

「我護不了你們。」范無雙不為那一句一句的喊話所動,繼續說著。

將士們,千篇一律的應答著,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他們要的答案也只能是那一個,其他的他們聽不進去也不會承認。

最後,范無雙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隨你們吧。」輕飄飄的一句話,不算答應也不算否決,范無雙閉上雙眼開始小憩,也不叫將士們抬頭。

幾位年長的將士們心裡滴著忐忑的冷汗,他們抓不準范無雙的意思。

衛凡聽了倒是心裡一喜,他的閱歷沒那麼豐富,模擬兩可的話只管朝自己想要的方向解釋,他抬起頭,大聲說著:「謝謝將軍、謝謝軍師!」

其他將士很快就反應到衛凡的思考邏輯,跟進答謝,聽得風念諾忍不住笑出聲來。

然後就像癩皮一樣,眾將士接手了紮營的事情。

「盡是學些亂七八糟的。」范無雙還是閉著眼睛,聽見將士們的動靜忍不住無奈的說。

「就你裝睡。」風念諾調笑著。

「我真心不想他們載來,已經有大半弟兄死在董季陽的算計下了,我真的怕⋯⋯我沒辦法保護他們任何一個人。」

「但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會追上。」風念諾接話:「你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才這麼說吧,給他們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希望我能立刻想到把他們平安帶進軍營還不會被以逃兵罪殺頭的方法。」范無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傷腦筋。

「我的將軍,你的腦袋就只需要想著兵法就好了。」風念諾將毛毯蓋在范無雙身上,天氣變冷了:「這種事交給我就好。」

范無雙聽了笑出來,側身將風念諾的手拉至自己唇前。

「是的我相信你,我的第一軍師。」

吳邪、張起靈和胖子的腳程並不慢,他們很快就走到暗道的最底部。

「沒路了,小哥來找機關吧。」胖子側身讓出空間,表示找機關這種精細活還是交給專業的來才妥當。

張起靈點點頭,幾步便挪動到牆前。

「小哥,這裡的暗道沒有打開,剛剛那個聲音很有可能就是從另外一邊傳過來的。」吳邪拋開不久前沒什麼營養的香火問題,想起那奇怪的碰撞聲叮囑著:「小心一些。」

張起靈點點頭,伸出他那奇長的兩隻手指,開始在牆磚的縫隙間摸索起來。

被吳邪這麼一提醒,胖子想起來他們除了白衣公子之外還有另一個隱患,便轉轉肩膀將自己調整至備戰狀態。

張起靈搜索機關的能力可不是蓋的,很快他就摸出那塊關鍵的牆磚。

用眼神讓吳邪和胖子做好準備,張起靈推動那塊牆磚。

風念諾並沒有直接將衛凡等將士們帶進軍營,而是讓他們在邊疆的一個小鎮找地方落腳,然後再找時機替換掉軍營裡的幾個人。

在這之前,范無雙和風念諾得先到軍營報到才行。

一點都不意外的,曾將身為這裡的主人,范無雙和風念諾忍受著那些異樣的眼光,明著諷刺案的嘲笑充斥在屬於董季陽的軍隊裡。

「歡迎二位。」沒有誠意的招呼聲從一位副將的口中傳出:「董將軍再予告將領開會,不便前來迎接二位還請見諒。」

「南方術士虎視眈眈,董將軍的忙碌情有可原。」范無雙坐在輪椅上被風念諾推著走,這是幾天前衛凡等將士們為他趕製出來的。

那副將點點頭,轉身帶領范無雙和風念諾到一處軍帳,說這便是他們的休息的地方。

意外的,這頂軍帳裡面一應俱全,雖然不能比范無雙以前的軍帳舒服,卻也沒有預想中的糟糕。

「這裏是安排給范將軍的軍帳,風軍師的軍帳在另一處。」副將說明著,做事就要帶風念諾到另一頂軍帳去。」

「不用了,將軍身體抱恙,我得貼身照顧著才好。」風念諾搖搖頭,拒絕了與范無雙分住的安排。

那副將有些驚訝,但是卻沒有太過堅持,在說過會把比噓品再送一份過來後,便告辭離去。

「董季陽還真是謹慎。」風念諾打量著帳篷的每一處角落,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沒有被放過。

「邊疆也是有百姓的,我曾在這裡駐守,深受百姓愛戴,那麼多雙眼睛董季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給我難看或是刁難我,一個不好百姓可是會翻臉不認人的。」范無雙推測著,但是他的名聲在首都已經被敗壞得差不多,不敢太過肯定。

「也是。」覺得范無雙的推測沒錯,風念諾點頭同意。

兩人沒有閒聊太久,幫忙搬運行李的士兵很快就將東西送到,風念諾便開始忙進忙出的整理著。

范無雙抱著一碗微溫的湯藥,這是風念諾昨天晚上用炭火保存起來的。

修整了一夜,范無雙和風念諾很快就接到副將所帶來的,來自董季陽的邀約,說是今晚會舉辦兩人的洗塵宴。

「戰事緊急,董將軍實在太多禮了。」隱晦地表示回絕,范無雙直覺所謂的洗塵宴,可能並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

「申時於主帳,恭迎兩位到來。」並沒有直面回答范無雙的話,那副將只是再度將時間與地點重複一次。

范無雙沈默了。

「請轉告董將軍,將軍與我謝過了。」將話頭街過來,風念諾直覺范無雙該是又發作了。

氣質變得陰冷,眼神變得很辣。

副將很滿意風念諾的話,點了點頭便帶著這句話回去覆命。

「無雙。」按著范無雙的肩膀,風念諾急急地叫喚。

「我沒事。」搖了搖頭,那陰冷和很辣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范無雙還是原本的范無雙,方才的一切就像是假的一樣。

「沒事就好。」風念諾鬆了一口氣。

「那個洗塵宴⋯⋯」范無雙握住風念諾的手,正要叮囑些什麼風念諾便打斷了范無雙。

「我知道,那很有可能是鴻門宴,我會小心的。」風念諾夜市絕頂聰明,早就猜到范無雙想說的話:「但是我比較擔心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舟車勞頓,范無雙除了身體更虛弱之外,有時候他陷入魔愣自己是無法清醒過來的。

「這不是有你嗎?」笑著,范無雙的眼神很是溫柔:「指要你叫我,我一定很快就會回復過來。」

「嘴貧。」風念諾被范無雙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洗塵宴也真不是表面上的洗塵而已,雖然說董季陽牤誒一個環節都置辦得符合禮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壓一壓范無雙。

在范無雙坐在輪椅上被風念諾推著出現在眾人面前時,董季陽就覺得,今天一定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一晚。

「歡迎范將軍以及風軍師。」從主為上站起身,董季陽端起一個就展就要敬酒。

別人看來董季陽是熱情且好客,若范無雙不接那就是不識抬舉。

「范某身體抱恙,但董將軍之盛情難卻,范某便接下這一杯酒,而其他諸位⋯⋯還望海涵。」仰頭喝下,范無雙接了這第一杯酒,同時阻卻了其他人敬酒的行為。

其他將領因為范無雙的話不好再向范無雙敬酒,像風念諾舉了杯。

出乎人意料的是,被敬了幾杯風念諾便喝了幾杯,酒量可稱為海量。

「瞧我這記性,還不快請范將軍和風軍師入座!」拂掌一笑,董季陽吩咐下去。

軍營裡嚴禁女眷出入,因此前來領路的人並不是什麼美麗的婢女,而是陽剛的將士,舉手投足之間,有的盡是肅殺。

風念諾推著范無雙跟在兩名將士身後,不知為何,場面看起來更像押解。

「范將軍和風軍師奉旨前來邊疆行督察一事,帶來與南方術士對戰之經驗,為我方大軍帶來更多一籌勝利。」董季陽高聲向眾將領介紹范無雙以及風念諾,這是洗塵宴很正常的程序之一。

但是風念諾卻覺得,這簡單的介紹裡充滿了隱藏的惡意。

范無雙眼神裡閃過一抹陰暗,心裡缺出現一絲了然,果然這洗塵晏還有給范無雙和風念諾的下馬威。

「不敢當。」范無雙回答,音色不變卻讓人感到有些可怕。

坐在范無雙身側的風念諾心裡一緊,他太清楚現在的范無雙是怎麼回事了。

「范將軍何不講述一下關於南方術士的種種,前幾次戰役裡我軍常勝,卻時常在南方術士的手上吃虧。」董季陽看向范無雙,眼裡著惡意的光芒。

范無雙與風念諾前往邊關便是因為他們曾經真正遇上南方術士,而且情況慘烈,他們不能拒絕,只能默默地吃下被揭開傷疤的虧。

風念諾有些生氣,董季陽一定是故意。

在他狹隘的內心世界裡,董季陽仰天長嘯,范無雙和風念諾的一舉一動在他的眼裡都被覆蓋上不甘心以及憤恨的色彩,藉此,他得到病態的愉悅感,因為他總算是戰勝了范無雙。

是的,戰勝。

范無雙眼神善閃爍了下,將自己知道又關南方術士的特點簡短的講述。

「敢問范將軍,您的傷是南方術士所造成,可否能有痊癒的機會?若能則該如何治癒?」董季陽再次提問,語氣急切似乎相當關心這件事情。

「只待好生修養,便能維持常人之態。」范無雙在風念諾詫異的目光下回答這個問題。

「無雙⋯⋯」風念諾靠在范五雙耳邊輕輕地叫喚著,范無雙的行為依然被約束在理智的範圍內,卻面對著瀕臨崩潰的危機。

「常人之態?」董季陽並不能明白范無雙的意思,再度追問。

「不能動武,可不就為常人?」范無雙解釋著自己的定義,果然看見動季陽眼裡在野蠶以隱藏的欣喜。

不過董季陽可不敢明目張膽表現出來,他假裝出相當惋惜的表情,然後在講了幾句場面話「安慰」范無雙後便讓洗塵宴繼續下去。

吃吃喝喝,這個宴會椅不怎麼特別的方式收場。

「無雙,怎麼這樣告訴他?」風念諾嘆息著,他從來沒說范無雙能夠痊癒,他害怕范無雙會經歷欣喜之後的失落,一直以來說話都維持在一個保留狀態。

「念諾,你對董季陽這個人了解多少?」范無雙反問,他向風念諾招了招手,讓人考自己近一些。

「是個能力不錯的將軍,性格上也沒有神說他有什麼不妥之處,有許多人都願意與他結交。」風念諾老實說著,但都是一些籠統的資訊,長年和范無雙在邊關打仗,他花費許多的精神去分析他國的情報,相較之下便對國內的一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的清楚。

「他啊⋯⋯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了。」范無雙輕輕攬著風念諾,在離開那按濤洶湧的洗塵宴之後,陰霾的氣場便已經散去。

「你知道他?」風念諾有點驚訝,范無雙的消息並沒有比自己靈通的啊。

「因為很多人都會向我提起他。」在一些宴會的場合,范無雙時常因為風念諾的不感興趣而獨身而去,因此聽聞了許多關於董季陽的事情。

「喔?」風念諾等范無雙趕快公佈解答。

「他啊,說白了就是忌妒心作祟的萬年榜眼。」范無雙低聲笑著。

若說范無雙為第一護國大將軍,那董季陽便排列在後佔據第二之位,有些好事者甚至將范無雙和董季陽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得出不論容貌、武功、軍功董季陽都略遜於范無雙的結果。

或許就是因為那旁人的比較,董季陽竟然將范無雙視做勁敵,現在范無雙失勢了,他幫燃要趁機來踩上幾腳。

「所以你是故意告訴他你只需要調養就能恢復常人狀態?」前面這一番話說下來,風念諾便猜出范無雙先前在洗塵宴的范一連串問答。

「事實上,我強調的是『常人』二字。」范無雙笑著,有點小小的奸詐:「董季陽嫉度至深,想讓他不再將矛頭指向我,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覺得我再也沒能威脅到他,在這之後我們行事上也較為方便,他也不會再特地打壓或刁難我們,當然,這也是做給皇帝看的。」

「⋯⋯委屈你了。」風念諾擁抱范無雙,無比心疼。

「不委屈。」范無雙輕輕的碗著風念諾的臉頰:「你還是想想怎麼把衛凡他門弄進來吧,如果我沒猜握的話,戰士很快就會開始。」

(待續)
作者: 皇鶯    時間: 2016-12-25 14:43
聖誕特輯:送來床邊的禮物

「小哥,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吳邪問著,自從發現張起靈對於食物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吳邪便很少在這樣詢問了,只是今天這特別的日子,無邪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

張起靈看了眼一臉期待的吳邪,卻慘忍的搖了搖頭。

「小哥,今天是平安夜,你就好歹想一道菜吧。」吳邪很是無耐,他的語氣裡除了勸說,還有一些期盼。

「平安夜?」但是張起靈並沒有更改回答的意思,只是重複了一次他覺得陌生的詞彙。

「小哥你沒有過過聖誕節?」吳邪驚訝的問。

「不記得。」張起靈搖搖頭,他確實對聖誕節這個名詞也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而在他目前擁有的記憶裡,他也不記得自己過過聖誕節這個節日。

「這⋯⋯聖誕節是西方傳來的一個節日,在這一天耶穌誕生所以稱之為聖誕。」吳邪絞盡腦汁的想這該要怎麼解釋。

「耶穌?」看吳邪苦惱的樣子,張起靈忽然小小壞心了一下,所以又發出另一個疑問。

「就是他們的神的兒子⋯⋯反正這不是重點。」吳邪苦著臉,最後他還是決定用自己方式詮釋聖誕節這個節日:「聖誕節就是西方的過年,而今天晚上是聖誕節前一天晚上叫做平安夜,跟我們的農曆年的除夕一樣要團圓的。」

張起靈點點頭,表示自己有聽進去。

「所以,小哥。」終於將話題講到最重要的地方,他很興奮地說:「我們今晚來吃團圓飯吧!」

張起靈點點頭,對他來說不管要做什麼,只要吳邪高興就好。

「因為除夕的時候我都要回老家吃飯,每次都把小哥你一個人丟在家裡。」說著說著,吳邪愈來愈愧疚,臉上的笑容加了一絲討好:「聖誕節我就不用回老家了,這樣就能跟小哥你一起吃團圓飯。



「不在意。」張起靈搖搖頭,吳邪補償似的想法讓張起靈不知該如何回應,若要說感覺⋯⋯那大概就是覺得吳邪可愛吧。

「不在意歸不在意,今晚就是我們的團圓飯了!」吳邪雙手叉腰,年歲不小的人做這個動作就顯得稚氣了,但在吳邪身上卻沒有一點違和感。

「好。」不再是只有點頭的回應,張起靈開了金口讓吳邪相當高興。

「事不宜遲,小哥我們去買菜吧。」吳邪將掛衣架上的大衣拿下並給自己披上:「小哥今天外面很冷,你就別只穿連帽衫了吧。」

張起靈微微轉頭,看向窗戶評估天氣的同時也看盡自己模糊的倒影。

「嗯。」張起靈同意了吳邪的提議,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幾年的同住時間,吳邪陸陸續續為張起靈添置一些不同樣式的衣物,只是張起靈平時不怎麼穿而已,但想著吳邪穿著大衣更顯蕭灑的模樣,張起靈便有心想與他相映成輝。

著裝完畢,張起靈看了眼掛在旁邊的圍巾,便順手帶上了。

「小哥,你好了咱們就快點出門吧。」吳邪正在轉著電視,聽見背後開門關門的聲音並沒有立刻回頭,而是先說了這一句話。

張起靈幾步上前讓到吳邪深後,然後將圍巾掛在吳邪頸後。

正拿著遙控器關電視的吳邪嚇了一跳,頸部是人體最脆落的地方之一,忽然有什麼落到脖子上的感覺讓吳邪差點反射性將圍巾丟出去。

但好在反應得快,才沒有讓張起靈難得溫柔的小動作從溫情變成喜劇。

「小哥,怎麼突然給我圍巾?」吳邪摸了摸脖子是嶄新的圍巾,從樣式上他馬上就判斷出是他之前買給張起靈的那一條。

「外面風大。」張起靈看著吳邪脖子上那條米白色的圍巾,這樣柔和的顏色是吳邪為了搭配他平時偏深色的穿著打扮買的,戴在吳邪身上也不顯得突兀奇怪。

從沙發上起身,吳邪轉過來便對張起靈正要說些什麼便被張起靈的裝扮驚了一下。

長版大衣是立領的樣式,偏深的顏色使得張起靈的膚色略顯白皙,修身的設計則是更加凸顯他體態修長,宛如偏偏佳公子。

「小哥,你好帥啊!」直白的讚嘆著,平時看張起靈的帥臉已然習慣,今天換個裝扮便讓他有了嶄新的感覺。

張起靈圍圍溝了勾嘴角,伸出手抓住吳邪還只是掛在脖子上的圍巾。

吳邪呆了一下,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行為。

修長的手輕輕地執起圍巾的兩端,然後順著圍巾,一雙手滑到吳邪頸後。

呼吸急促起來,緊張的。

將無邪頸後的圍巾整理平整,微涼的手指時不時搔到溫熱的皮膚,引得吳邪時不時養得發抖。

那雙手又順著圍巾往下滑,在張起靈靈活的手裡,圍巾服貼的纏繞在吳邪脖子上,帶來溫暖與濃情。

「謝謝。」不之到為舌麼自己要這麼害羞,吳邪紅著臉,小小聲的道謝。

張起靈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但那雙眼睛卻清楚地倒映出吳邪臉上那抹緋紅。

「小哥,我們出門吧!」受不了被張起靈持續注視,吳邪趕緊跑出門讓冷風吹在有些發燙的臉上,只覺得他的自體發熱的能力似乎變強了。

張起靈手插在口袋裡,緩步跟在吳邪身後上了車。

買東西的時候吳邪已經不害羞了,他卻有了新的煩惱。

「小哥,咱們帶個口罩行不?」吳邪無奈地跑到旁邊的便利商店買了一個一次性口罩,商量四的要求。

張起靈默默的看向四周那時不時偷喵自己的人們,想來吳邪是不自在了,他也就配合的戴上口罩。

趕快拉著張起靈離開原地,那時不時傳來的視線總算是不見了,讓吳邪鬆了好大一口氣。

在這讓人會心一笑的小插曲後,吳邪和張起靈悠閒地在街上逛著,晚上所需的食材已經被吳邪放到車上,現在不過是放鬆的散步罷了。

「小哥,你在這邊等我一下。」走到一半,無撋看著某家店發呆,然後他拋下這句話便跑進了那店家裡。

並沒太過訝異吳邪的行為,張起靈只是乖乖地留在原地,但卻有人箱型靠過來了。

「聖誕節快樂!大哥哥要買個東西送人嗎?」一個孩子舉著禮品店的牌子走向張起靈,看起來像是給家裡幫忙的。

張起靈低頭看了看小孩,搖了搖頭。

「大哥哥是將禮物準備好了嗎?」小孩有些失望地問。

張啟良想了想又搖搖頭,他根本不知道要準備什麼禮物。

「怎麼準備禮物!」但這一次小孩子炸毛了,他臉蛋氣得紅撲撲的:「聖誕節就是要準備禮物送給親近的人啊!就像聖誕老公公一樣把祝福送出去!」

張起靈聽得一頭霧水,但是吳邪已經回來了。

「小哥?」看著炸毛的小孩和一臉淡漠的張起靈,無邪不明白這兩個反差極大的存在怎麼會有交集。

重點是,哪裡來的小孩?

小孩見多了一個人也不好意思對張起靈繼續發脾氣,於是他氣呼呼的拿著他的廣告牌子跑掉了。

「吳邪。」叫喚了一聲,張起靈眼底透出詢問。

「抱歉小哥讓你久等了。」舉起手上的袋子,吳邪笑著說:「剛好看到需要的東西就跑去買了。」

張起靈看了袋子,並不能分辨是什麼。

「我們回家吧。」

團圓飯吃得很順利,雖平時就是兩人一起吃飯,但卻因為心情的關係,吳邪比平常還要活潑。

日常生活的盥洗後,張起靈和吳邪依然在平常的時間回到房間準備入睡,只是張起靈覺得,無邪看著自己進房的眼神很是奇怪。

搖了搖頭並不想想太多,張起靈先棉被鑽了進去。

意識已經進入深沉的睡眠中,夜半時分張起靈騰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他換回了清醒卻依然維持著睡眠的樣子。

會在這麼晚跑進他房間的,除快就只有㳶能識格閉房間的吳邪。

吳邪的腳步聲很慢、很輕,他悄悄地靠近且時不時注意張起靈是不是有被驚醒。

然後,他在張起靈的床頭旁留下一個小盒子便快速地離開。

房門重新被關上,張起靈睜開明兩清澈的眼睛,翻個申辦看到無邪留下來的小盒子。

一個禮物型的小盒子。

張起靈並沒有急切地跑去閜拗盒子,想起逛街時那小孩的話,他有些懊惱。

無邪準備了禮物那他呢?

思考了一陣子,張起靈也不覺得吳邪有意要讓自己送禮,不然也不會對這件事情隻字不提。

看了看時間,張起靈有了一個想法。

估算著吳邪已經睡著的時間,張起靈離開睡得溫款的被窩,來到吳邪的房間門口。

他的潛入技術比吳邪好上不少,而吳邪也沒有張起靈那樣敏銳,一直到張起靈極為靠近,吳邪仍然處於熟睡狀態。

緩緩地ㄝ張起靈坐在吳邪謢䅰頭旁,並輕輕的摸了摸頭柔軟的髮。

「聖誕快樂,吳邪。」

(番外篇完)


作者: 無曦之晨    時間: 2016-12-25 18:08
好甜喔~~
期待下次更新~
小哥也滿體貼的呢
作者: 星殞月落    時間: 2016-12-25 22:59
小哥對吳邪一直都是外冷內熱的說,
大大聖誕快樂~~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6-12-26 06:42
好棒啊啊啊!
小哥對吳邪真的超好的!!

雖然有點晚了,但還是祝大大聖誕快樂哦!
作者: 彤彤妮子    時間: 2017-5-2 11:51
潜水的浮上来了,大大每篇文我都有追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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