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七章〈擄什供矚的請託〉◎
-正文開始-
離開分殿，我領著暴風和大地今天第二次前往梅爾達皇宮，目的不是閃亮國王，而是可愛的公主。
踏進皇宮大門已是接近晚上入睡的時間，經由侍衛帶路，我們三人在行往觀景台的路上隨意亂看，相異於白天，夜晚的皇宮沒有那些擾人的金光閃閃，使得皇宮本身的精雕和擺飾顯露出來。
走在長長的夜廊上，金屬性雖然依舊濃烈，卻平靜的和諧，海風輕輕吹拂帶來南國獨有的鹹味，牆柱上裝飾著的，是講述梅爾達歷史的古老雕刻，比起白天少了幾分刺眼，多了幾分悠閒。
不一會，我們一行人抵達觀景台下方，領路的侍衛便先行離去，此時就看到我們要找的人，梅爾達唯一的公主，露莎，從樓梯上緩緩走下。
魔王當了十幾年，我現在體內的魔法元素減少許多，每天能夠使用離識的時間也是必須嚴格控管。
若是說用離識觀察閃亮國王和滷肉王子，那叫作十足的浪費；但如果是觀察可愛的公主......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我相信仁慈的光明神也會原諒我的決定的！
下好決定離識一出，我立刻看到露莎公主一身純白色的小禮服緩緩步下階梯，裙襬在後方好似一條白色絲帶，在夜裡不但不突兀反倒給人純潔而高貴的感覺。
公主的容貌也是不凡，五官端莊不提，一頭璀璨的金髮如黃金般閃耀，一雙藍眼如大海般深邃，肌膚白皙若雪，外加掛在嘴邊的溫暖微笑......話說，這形容詞我怎麼愈講愈耳熟。
「靠，太陽，這你妹？」大地讚嘆。
去你的你妹！難道我弟還是滷肉王子，我其實是梅爾達失蹤多年的大王子滷雞腿不成？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翻大地白眼的衝動。
沒花多少時間，露莎公主腳尖已輕點落地，白色的裙襬隨之從梯階滑落。只見她微微一揖，輕聲道：「太陽騎士，晚上好。」
我帶著完美的笑容回禮：「露莎公主，您好，太陽十分榮幸能得到公主殿下的邀約。」
露莎公主自然地將手放在胸前，也回了我一個笑容，雖然還未滿十八歲，但她舉手投足間透著優雅的氣質，使她看上去有著異於同齡少女般的成熟，令人不禁讚嘆。
「完美啊∼」
「金髮藍眼個性佳、舉止也無可挑剔，要不是太陽騎士一定要男的，我肯定選她！」暴風讚嘆之餘，連媚眼都忘記拋了，還拍著我肩膀感嘆道：「太陽，幸好你是男的。」
什麼話！我這次真的克制不住了，特地找了個只有暴風看得到的角度翻了個大白眼。太陽騎士並不是金髮藍眼個性佳就夠了好嘛，你該不會忘了小騎士徵選還要看劍......神術！
咳！總之，太陽騎士沒有那麼好當，不要被暴風騙了。
露莎公主注意到動靜，探頭往後方瞧了瞧，這才發現來人不只一位，疑惑：「請問這兩位是......？」
原來我顧著看公主忘記介紹了，我趕緊賠笑，接著往旁邊一讓，向公主介紹：「這兩位暴風騎士、大地騎士，與太陽同樣是光明神座下十二聖騎，我的兄弟。」
暴風和大地馬上斂起表情，行了個騎士禮。
「啊，暴風騎士、大地騎士，你們好。」
公主點頭回禮，而後卻面有難色的看著兩人。
看來要帶暴風和大地一起上去是不太可能了啊，我只好回頭對著大地和暴風說：「太陽將隨公主殿下前往觀景台，於星光照耀下，交流光明的事跡，還請暴風兄弟和大地兄弟在此處稍待。」
意思是：我和公主上觀景台看夜景兼聊天，你們兩個自便吧！
公主愣了很大一下，像是聽不懂，可見就算金髮藍眼個性佳，光明語的理解技能並不會比較高超。
但和我相處近三十年的暴風和大地當然不會聽不懂，只見暴風面有難色，「太陽，可是......」
我打斷他：「暴風兄弟無需擔心，宣揚光明神的仁慈本就是太陽份內的職責，儘管夜晚不見光明神的光輝，光明神的教誨依然存於太陽心中，時常督促著太陽不可行職責以外的事。然方才太陽似乎聽聞到觀景台下方陰暗處，留有光明神的餘暉，還望兩位兄弟前去一同聆聽光明神的教誨。」
意思是：放心啦！我會小心謹慎的，不會答應不該答應的事。另外觀景台下方有密道，你們可以去偷聽。
不得不說，過了近二十年我才發現光明語的優點，那就是──就算當著其他人的面講悄悄話也不會被懷疑。
甚至我曾掛著虔誠的表情走在路上，就算嘴巴講的是「我好熱∼我好餓∼教皇那死老頭怎麼還不發薪水」，路上信眾還會滿臉崇拜的看著我，雙手合十過來丟香油錢。
只不過剛剛這段話的難度實在太高，大地兩眼一翻白已經放棄理解，但我相信這難不倒身為我的翻譯者的暴風。
果不其然，沒過兩秒暴風就已經解讀完畢，瞇著眼像是和我確認，我則回了他一個認真的眼神。
大概知道沒得商量，暴風聳聳肩，禮貌性向公主點頭道別，並拍拍大地的肩膀把他拉走，「那我們旁邊等你啊！你們慢慢講。」
送走了暴風他們，我轉頭看向還搞不清楚狀況公主。好啦，既然人走光了，我也來好好弄清楚這公主到底想幹嘛，這麼神祕兮兮的。
「光明......」
剛開口兩個字，公主的眼神又茫然了起來，我暗自嘆口氣，想想還是放棄了那些光明神東光明神西的東西，比著樓梯，開口：「公主殿下，上面請吧。」
「啊......啊！好的。」
公主睜大眼，表情誇張得像是突然聽得懂外星人講話。
＋＋＋＋＋＋
梅爾達的皇家觀景台，是全城的至高點，平時為皇室使用極少開放民眾參觀，能夠上來一看，那必須是錢捐得夠多，或是積了八輩子的福氣才有可能。
據說觀景台上頭景觀優美、風景遼闊，夜晚觀星更是最佳首選。
嗯，至於為什麼是「據說」呢？
因為我現在才想到......我一個瞎子跟人家來觀什麼星？今天離識的使用額度，剛剛看公主已經全部用完了啦！
我當然不會後悔用離識來觀察公主，反正觀星這玩意，我離識一出想飄多高就飄多高，只差不能飄到星星上頭去觀而已。
只是現在情況有點窘迫，旁邊公主有一搭沒一搭的介紹著，我卻完全不知道該回什麼。
她熱心得介紹什麼夏季大三角和梅爾達烏龜岩，我只能一旁乾笑，她見我不知道竟然愈講愈起勁......好、好尷尬啊！你要問什麼可以快問嗎？真的不需要這樣浪費時間，管它株木朗瑪梅爾峰還是豬目喇嘛沒耳朵，我根本一個也看不到啊！
瞎子摸象還有象能摸，瞎子觀星跟本就只是罰站而已！
總算是滿天星斗都介紹完，我一整個精神疲憊，總該是輪到講重點的時候了。
公主卻像是不知道該從哪開口，突然沉默下來，我也不急，比起剛剛精神耗損，現在的沉默簡直如同天降甘霖。
過了好一會，公主雙手緊抓裙襬，向前一步，低著頭有些怯怯得開口：「太陽騎士，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來了！我暗自告訴自己。
有審判的警告在先，我提高警戒，表面上卻還是帶著疑惑的表情問：「請問公主是希望太陽幫什麼忙呢？」
公主兩手裙襬抓得更緊了，接著好似下定什麼決心般，突然抬頭看著我，懇求：「太陽騎士，我、我希望你能幫我說服梅西叔叔，請他立魯諾哥哥為下一任國王！」
梅西是左相的名字，也就是現在梅爾達的當家執政者。
所以，事情真的就像審判預想的那樣。
我黯然。
說實在我有些失落，當初還有些期待是審判擔心太多，結果果然是希望把我捲進這些無聊的權力鬥爭嗎？
但既然話題往這方向走，那也表示今晚到此為止。
就像那左相的名字，接下來已經沒戲了。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表明光明神殿的態度：「抱歉，公主殿下，太陽恐怕沒辦法幫這個忙。」
「咦？為什麼......為什麼不能？」
似乎沒料到微笑微笑的太陽騎士會回絕得這麼乾脆，公主緊張得像要哭出來了。
果然還只是個孩子啊！此時的她，哪裡還有半點成熟和優雅的樣子，完全是個茫然無助的小女孩。
「因為光明神殿沒有動搖國家的權利，我們能支持，但不能去改變，因為我們必須保持公正。」
我表明完原因，放柔了聲音，向眼前的小女孩建議：「公主怎麼不請國王陛下去說呢？他才是真正的決策者。」
小公主先是愣愣得看著我，直聽到最後一句，才搖搖頭說：「不行的，父親還是會照著梅西叔叔的意見。他會說讓魯諾哥哥當國王，也只是心情上支持我而已。」
我眉頭一皺，原來左相干政已經嚴重道能夠影響決策了嗎？
偏離正道的話，光明神殿倒是有出面的正當理由了，應該說光明神殿必須要出面，因為主持正義和維持正當性是光明教存在的理由。
「公主要不要再和國王陛下商量看看呢？若是梅西閣下仍不尊重國王的決策，光明神殿將會出面維持政權的正當性。」
「不是、不是那樣的！」公主愣了很大一下，理解我話中的意思後，趕緊搖頭澄清：「梅西叔叔一直很尊重父親，只是父親也覺得我比哥哥適合而已......可是......」
我想也是，是我也選公主。如果讓那個滷肉王子當國王，梅爾達將會成為傳說──史上最短命的王國傳說。
好吧，看來是我誤會那個左相了，審判所說的爭權鬥爭也不存在。
所以說問題的主因是──
「露莎公主，您不想繼承王位嗎？」
小公主沉默了。
還真被我猜對......我繼續追問：「為什麼不想繼承呢？」
「我不知道。父親、哥哥、還有梅西叔叔都說我一定能做得很好，可是、可是......哥哥還為了能讓我順利繼承，每天跑到街上玩......」小公主斷斷續續的說著，講到後面愈講愈小聲，我幾乎要把耳朵整個貼上去。
雖然我覺得滷肉王子應該沒考慮這麼多，但當著人家妹妹的面，我沒戳破這點。
「露莎公主，您有能力，梅爾達也會在您的領導下變得更好，您為何不願意繼承呢？」
「我不知道，我好怕......」
你是好怕，我是覺得好累啊......
我累到都想流淚了，這根本是一個小女孩在鬧彆扭，就某種程度來說，說不定比權力鬥爭還難搞。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勸著她：「公主再多聽聽國王陛下和梅西殿下的意見吧，她們都會幫助你的。」至於那滷肉王子的意見就不必了。
小公主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她並非不願意，也不是沒有能力，只是需要多一些信心，相信有了信心，她會是個很好的女皇。我能給予的也只是指引，其他得靠她自己花時間調適。
對話告一段落，我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和公主單獨相處到半夜不是什麼合體統的好事，便先一步請退：「那麼時間已晚，請公主原諒太陽先行告辭，也請公主盡早休息。」
公主回禮，本身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也沒多問，將公主留在了觀景台，默默離開。
「太陽騎士，你當上太陽騎士的時候，有害怕過嗎？」我剛踏下梯階，就聽到來自身後，小公主的呢喃。
呵，竟然是這種問題。我暗自笑了笑。
當然害怕過，怕自己做得不夠好、怕劍術太爛老師有一天終於受不了，隨便找個人把自己換掉，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所以才要更加努力啊！
我才不要因為自己，而離開他們身邊。
但我沒回答小公主這個問題，她是聰明人，相信會自己想通答案的。
＋＋＋＋＋＋
不過我顯然把一切想得太美好。
隔天一大清早，皇宮就傳來了個緊急消息──露莎公主失蹤了。
-TBC-
------------------------------------------------------------------
每次寫完每次想抱怨...
這篇真的好難打，我真的不擅長打長篇((哭
然後雖然不知道還有誰在追
但我有點急著把這篇完結...... |
|
狗仔卡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