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見我

標題: 《尋》,0829更(完) [打印本頁]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15 20:24
標題: 《尋》,0829更(完)
本帖最後由 藍空子 於 2015-8-29 16:17 編輯

《尋》


佇立於荒蕪一物的小山丘上,黑髮少女宛如止水的瞳俯視著倒臥一地的軍裝男子們,縱使血色已擴散在眼前每一寸土地中,她仍是面無表情,毫無動容。

「你到底是誰?」顫抖的聲音迴盪在凝固的氣息之中。

少女緩緩旋過頭,臉依舊靜地好似一切再平常不過,淡然的眸沉默望去,一會兒過去才緩緩動了動蒼白無色的唇,一道機器人般、缺乏抑揚頓挫的嗓音隨風傳來:「吾名為......」

「空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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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藍我來開坑了~
如果你覺得眼熟那也沒錯,此篇也有在御論出現過,現在放的是修過的版本(原本一萬六現在修到三萬字還沒完啊!!
這篇的分類可能是愛情?又或是戰鬥?奇幻(應該沒有?
可能是兩日一更or日更,不一定,暑假前應該會更完
然後,歡迎各位留言提出看法或是評論喔
謝謝大家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15 20:24
〈一〉


「……隊長、隊長醒醒,要開會了。」

伊魁炎抬起頭,睡眼惺忪地望著前方,抓了抓略顯凝亂的髮絲,還稍顯稚氣的臉龐茫然不解,「幾點啦?這是哪啊?」

旁邊那人穿著兵裝,偷偷翻了個白眼,有些無奈的拍了對方的肩頭,好氣又好笑地應道:「報告隊長,現在下午三時,這裡是國軍總部。您怎麼又睡昏頭了?」看著對方,他忍不住低喃了句。

「啊啊,這不能怪我,最近幾天總共只睡了不到八小時,累死人了。」眨眨褐色雙瞳,伊魁炎這才完全清醒,搔了搔一頭深灰色髮絲,伸了個懶腰,「而且啊,夢到了點事情。」思起方才的夢境,伊魁炎隻手撐頭,露出意味深長淺笑。

「好的,我知道,但不再去開會就會被長老罵了喔!」見時間已經差不多,自家隊長卻還在睡夢的而好心前來叫他的下屬在心中嘆了口氣,再次提醒到。

「嗯,說的也是。」伊魁炎起了身,拉拉岱有皺褶的漆黑軍服,朝身旁的士兵露出燦爛一笑,「走吧。」



此時正值戰亂時期,處處烽火連天,而身為國家中最高機關的國軍總部當然也忙得不可開交,每天不但要帶兵和叛軍對抗,還要解決因軍亂而衍伸的各種問題,像是村落、城市人民無家可歸的問題等,每個人的休息時間可說是少之又少。

國軍原本分為五大隊,第一部隊、柳家的刀系部隊,第二部隊、伊家的劍系部隊,第三部隊、白家的弓系部隊,第四部隊、司家的舞系部隊,還有被稱為靈幻第五部隊、單家的魔系部隊。五大部隊各有擅長的武器,負責不同的戰鬥,而平時的非戰鬥時期它們也分別代表著不同的行政部門。

柳家的經濟部門,伊家的政治部門,白家的律法部門,司家的情報部門,單家的戰鬥部門。

然而,戰爭開始後,這一切都大亂了。

這一次的戰爭是由單家所帶領的第五部隊反叛而起。



「伊魁炎隊長、第二部隊伊魁炎隊長!」

耳側傳來的聲音喚回了伊魁炎的思緒,他揚首望向為首的四位長老。
自從第五部隊反叛後國軍革除了原本的五家族分立統治制度,新設立一個職位名作長老,只有四人,是當今國軍中最高統帥,所有的事物都要經過他們四人的討論後才得以實行。

「是的。」伊魁炎單膝跪地,恭敬的垂首回應道。

「請訴說當日的情形。」

伊魁炎微微頷首,挺直了身子,看向四位長老,緘默了片刻整理著腦中的思緒,慢慢的道出,「當日,第二部隊抵達時只見不分國軍、叛軍皆倒臥在地,而在戰爭中心的小山丘上站著一位黑髮少女,抑是當時我們視野所見唯一存活的人。她的髮為夜色般的黑,手中拿著的是一對沾染著血的柳葉刀,我們判斷這位少女即是殺害國軍之人,但因為經思考過後覺得只有我們恐怕難以抓住少女,因而放她離去。」

聽到伊魁炎的話,四位長老沉默了一會,然後聚在一塊小聲地討論應對方法,似乎還有些爭執發生。伊魁炎靜靜地等著,身旁另外三位分隊長也不發一語,等待長老們下令。

過了好一陣子,達成共識的長老分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為首的長老站起身,先是清理了下喉嚨,然後低沉的聲音大聲的說道:「依照原本的行動,繼續主動出擊,若再發生同樣事件,請四位隊長盡速告知。完畢。」

「是,遵旨。」整齊的聲音分別從四位隊長口中傳出,堅定且絲毫沒有停頓。

此時,他們都還不知道,正等著他們的未來是怎樣的讓人絕望與訝異。




第三部隊受攻擊,損失三十餘人。
第一部隊受包圍,損失近百人。
第四部隊受攻擊,損失五十餘人。


看著剛剛屬下送上來的報告,伊魁炎無法再露出往常如豔陽般的笑容,他微微皺起眉頭,手撐著頭,眼睛微微瞇起,思量著未來的計策。
如果另外三個部隊都受到攻擊的話,難保下一個不會是他們。

「魁炎。」

耳側傳來熟悉的嗓音,拉回思緒,伊魁炎抬起頭,望向站在門前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挑起了眉頭,有些意外的應聲:「難得看到你出現在這裡,怎麼了?」他印象中隨著年齡增長,對方花在訓練場的時間越來越多,多得別人要找都會直接前往訓練場,對伊魁炎而言可說是稀客。

少年深及黑的藍色髮絲梳理的十分整齊,板著臉,讓人覺得不太容易相處,皺起的眉頭更添了一點距離,如墨的黑色眼瞳望著伊魁炎半晌,「要加油。」

微微一愣,他怎麼也沒想過對方竟是為了說這句話而來,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的,第三分隊長。」伊魁炎向同袍兼多年好友的少年、白蝕川笑了笑,點點頭。伊魁炎知道白蝕川並非難以往來,只是不善於表達讓他選擇跟人保持距離而已,那冰冷面孔下其實藏著一顆細膩且比誰都還容易擔心的心,「不用擔心的。」說著,又是咧嘴一笑。


「小心點,不要大意了,那位少女很強。」這時,一個女性從白蝕川身旁走出來,柔順微卷的髮絲長及腰際。是國軍中少見的女性,她是第四分隊長、司雪玥,那一張美麗的面容和溫柔的心腸不知收服了多少人的心。
擔心的看著伊魁炎,一雙漂亮的湛藍大眸帶著憂心,司雪玥輕聲提醒道,「一定要回來喔。」

「嗯。」凝視兩位因擔憂自己而特別跑來的友人,伊魁炎淡淡的笑了,一股自信湧上心頭,「我一定會回來的。」




遙望著遠方,拿著軍刀的伊魁炎臉色難得嚴肅,讓他身後的在總部老是吵到長老暴升的第二部隊沒人敢出聲,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同靜靜的看向他們的統帥,等待指令。

「好,時間到,他們來了。」注意到遠方開始塵土飛揚,伊魁炎便知道此次的敵軍已慢慢接近他們,回過身,他帥氣的臉龐依舊勾著笑容,環視同袍們,「那麼老話一句,希望大家可以光明的戰死然後進到天堂,平時為非作歹的那幾個就給我注意了,要是我在天堂沒看到你們的話會在殺到地獄砍你幾刀喔!」越說,那笑容越是燦爛,讓底下的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隊長,你怎麼這樣啦,到地獄就很可憐了耶!」
「哪有人行軍前說這麼不吉利的話,隊長你詛咒我們喔。」
「我們不是戰友嗎?隊長,你好狠的心,怎麼那麼希望我們去死呀?」

「閉嘴,你們幾個。」伊魁炎敲了敲出聲抱怨的下屬的頭,還一臉理直氣壯地回道:「你們不知道戰友的意思就是一起戰死於沙場的朋友嗎?」

要不是早就瞭解自家隊長的個性,第二部隊的士兵大概聽到這句話都要昏倒了。
哪有隊長可以抬頭挺胸義正嚴詞的講這種話啊?意思是要大家一起死一死就對了?

看到眼前的士兵們不斷向自己拋白眼,伊魁炎只是笑一笑,他喜歡的就是這種不受拘束、沒有上下之分的朋友、甚至是親如兄弟的關係,「呵,所以我的好夥伴,敵軍在眼前,我們要幹嘛呢?」

「同進無退、打倒敵軍,同心協力、光榮返鄉。」

聽見大家有朝氣的異口同聲喊到他們隊上的口號,伊魁炎笑了,舉起軍刀,駕馬帶頭衝了上去,「我們走!回總部時一個也不能少!」

「是!一個也不會少!」
精神百倍、氣勢高昂,這是他們的約定,最後一定要一個也不少。

接著──

烽火,燃。



戰鬥如火如荼的展開,其實伊魁炎也知道一個都不少只能當當口號,真要達成這個目標可說是比登天還難,不過他還是如此希望著。
所以,當看到自己的同袍一個個倒地時,他的心很痛、痛得無法言喻,恨不得受傷的只有自己。
伊魁炎想著,因此沒有看到遠處異變突生。

「啊啊啊,救命、救命呀!」

忽然,一陣慘叫喚回了伊魁炎的思緒,他急忙轉頭看,想知道倒下的到底是敵方還是己方,但眼前的一切卻令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隊長,快逃,是那位少女!」

耳側傳來同伴的呼喊,伊魁炎卻一步也動不了,這時腳傳來一陣劇動,一束箭刺穿了他的腿,讓他一個不穩,只能跪在地上,看向一步一步走來的少女。

下一個,就是我嗎?

伊魁炎跪倒在地上,看著少女一人一刀,快速將叛軍和國軍的士兵都除掉,動作俐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任何人都來不及反應,就算是經過多年訓練的他的忍不住佩服對方的實力。

眼看再過不久就會到自己這裡來了,伊魁炎一手撐著地,一手摸著已經被血浸溼的腳,心裡有些不甘心。

她到底是誰呢?為什麼要殺這麼多的人?

伊魁炎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沒有注意到少女已經走到自己的身側,刀子高舉,然後急速劃下──

「空尋……」

無意識地唸著上次聽聞的名字,伊魁炎本已抱著要去見閻羅王的心態閉上了眼,卻許久都沒感覺到疼痛,「唔?」他疑惑地緩緩睜開眼,「哇啊啊啊啊!」下一秒,放聲大叫。

刀抵在他頸上兩公分,遲遲沒有落下,而那名為空尋的少女在極度逼近他的位置一雙大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伊魁炎雖然嚇了一大跳,但礙於腳上的傷無法移動身子。

「你是……」就和上次一樣,毫無起伏、沒有感情的聲音再次傳入伊魁炎耳中,「上次問吾之名的那人……」

呆滯了好幾秒,伊魁炎才聽清楚她的話,反應過來。他遲疑了一會,點了點頭,「是,你叫做空尋,不是嗎?」

空尋沒有回應,只是繼續盯著伊魁炎看,然後緩緩地起身,向戰場外的一片草叢走去。

愣愣地看著空尋的舉動,伊魁炎深感不解,這是要留他活口還是等一下再慢慢殺了他?

「上來。」

此時,平淡的聲音又再次傳入耳中,本來正胡思亂想的伊魁炎止住思緒,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又回到他面前的空尋,接著他的視線慢慢下移,在看到某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時停住,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呆滯在那裡。

「上來。」空尋說道,將自己身後的那個草蓆往前推到伊魁炎面前,「上來。」

「我……」
雖然還是不明白空尋到底要做什麼,但是要他上草蓆這點應該錯不了,不過......
伊魁炎動了動自己的腳,陣陣劇烈疼痛讓他不禁皺起眉頭。

見伊魁炎似乎連移動都有困難,遲遲不上草席,空尋默默地蹲下身,扶著伊魁炎,半拖半拉的將他移上了席子,拉著席子持續朝某個方向移動,偶而還會回頭看看席子上的伊魁炎並將他的姿勢擺正以防滑落,接著再繼續行動。

倒臥在席子上的伊魁炎腦袋當機,一句話也沒說,靜靜的看著空尋將他拉上不遠處的小山丘,然後在一個石洞前停下來。

「會把你醫好。」空尋回過頭,小聲地說著,像是一種保證、一個承諾,「會把你醫好。」語中帶有的堅定讓伊魁炎心中的不解又深了一層。

伊魁炎凝望用力拉著席子進洞的空尋,突然一陣暈眩感襲上身子,可能是失血過多了,他想,畢竟回望來路,早已血跡斑斑,伊魁炎可不認為是前面那位少女留下的。
抬起頭,他決定用最後一絲力氣問出那個困惑著他的問題:
「空、空尋,為什麼要救我……」
一說完,宛如有千斤之重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闔上,意識也沉到深淵之中,伊魁炎只記得完全沉入前似乎聽到了四個字。

「離開、再說。」

接著,便陷入無垠無涯的黑暗之中。

作者: gl4jo6    時間: 2015-8-15 22:45
藍藍開這個坑了!!!!
戰爭總是殘酷的......
藍藍描述戰爭的感覺還滿清晰的(X
是不是因為都沒人問少女的名字,所以對伊魁炎動了情感???
等下一篇喔~~
作者: 希爾維亞    時間: 2015-8-16 20:53
其實看了有點難過
戰爭一直都是這樣殘酷的 Q Q
藍藍好久不見喔喔喔
還記得亞嗎~
期待下篇喔~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18 12:58
〈二〉

月光灑落,年僅五歲的伊魁炎揉了揉眼睛,跟著身為第二部隊隊長的父親走在國軍總部的舞會廳中。

好像是為了慶祝哪一位將軍平息了邊境叛亂的樣子……
還是個孩子的他不是很明白,但關於這些事情他常常聽父親掛在嘴邊,也聽懂了一點點。

見父親被幾位高官拉去一旁談著未來的大業,小小的他掙脫保母的手,竄進人群裏頭,想找個地方歇歇,據他聽說的小道消息,再過不久父親可能就會帶他到國軍學校學習,到時候可就沒那時間讓他到處溜達。

伊魁炎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窗邊,舞會十分他最喜歡窗外的月亮,凝望著外頭一輪圓月,銀白色的月光就灑在他的身上,像一匹白紗,讓他好不開心,覺得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的事物了。

突然,門邊傳來吵雜的聲音,讓伊魁炎不由得移開視線望去,只見一個有著一頭黑髮的少年剛進了門,就被來自各方的人們層層環繞。

伊魁炎打良著對方,小小的腦袋轉了轉,試圖回想少年的來歷,最後終於憶起少年似乎正是父親前不久曾提及的第一部隊隊長的長子,據說才華洋溢,身受諸位高官的喜愛,抑是內定的下一任第一部隊隊長的樣子。

對這種事情實在是不怎麼在乎,可好奇心讓他想再靠近看一點,小小的身軀便在滿滿人潮中鑽來鑽去,好一會,來到人群的最前頭,伊魁炎抬起頭,正想瞧瞧這位出名的少年究竟長甚麼樣子,卻赫然發覺少年的身後好似有一雙眼睛正直直地望著自己。

伊魁炎偷偷望去,只見一位和他年紀相仿的女孩拉著少年的衣角站著,旁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位女孩,只是想盡了辦法想要和少年說話。
望著女孩,而女孩的深灰色眼眸也看著他,伊魁炎正苦惱著該如何是好時,一抹明亮的笑靨映入眼簾。

「你好。」

輕輕的聲音傳入耳中,伊魁炎凝視著女孩,有些恍惚。
好像、忽然覺得今夜的月亮不再那麼漂亮了。



伊魁炎是被強烈的痛楚給驚醒的。

「痛痛痛痛痛……」縱使他是縱橫沙場的將領,這種突來的痛還是讓他無法忍受,不由得叫了出來,然而發出的聲音卻比他想像中的還小許多。

奇怪了,我在哪呢?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啊?該不會又睡昏頭了,這樣可會被笑的……
他思考著。

「醒了?」正當伊魁炎想著在他失去意識前身在何方時,空洞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伴隨的是另一股極痛感,而這兩樣事情也確實喚醒了伊魁炎的腦袋。

「空尋!」呆滯地看著眼前似乎正在替他換藥的少女,伊魁炎喊道,好一陣子才十足的清醒過來,「等等,我……」

「會把你醫好,躺好。」空尋一手壓住想起身的伊魁炎,一手繼續處理對方腿上的傷口,「不用擔心,會把你醫好。」邊說,空尋邊伸手拿了一株藥草塞到伊魁炎嘴裡,「睡一下,就好了。」

「什、什麼?」伊魁炎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愈來愈黑什麼都看不見,舌頭也不聽控制,不再動作,讓他忍不住在心裡暗罵:該死、竟然給我吃麻醉藥,她究竟想要幹、嘛……

才剛想完,他又再次跌入沉沉的睡夢之中。



睜開眼,又是一場舞會。
伊魁炎始終不明白,明明是國軍總部怎麼會一天到頭舉辦派對舞會,但在父親一聲令下,也只得場場出席,說好聽點就是多多認識他人,可他心中知道,要不是來當父親炫耀的工具,就是來被他人打分數,看他有沒有資格競選下一任的第二部隊隊長。

趁著空檔,又溜到了窗台邊,卻赫然發現原本屬於自己的那個位置上佇立著一個人,月光迎著那人的面灑下,讓伊魁炎認不出究竟是誰佔據著位置。

「你也喜歡看月亮嗎?」

悅耳的聲音有些熟悉,伊魁炎納悶地抬起頭,映入眼中的,是那兩年不見如天上月兒般明亮的笑容。



這、這是哪裡?怎麼會在山洞中……
啊,空尋,是她。
好痛,但是不想動了,也叫不出聲,好累。

伊魁炎在半睡半醒中想著,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好似眨個眼後眼前就不是單調的山洞而是華麗的舞廳,面前的人也不會是什麼表情也沒有的少女而是朝他露出動人笑容的女孩。

模糊的視線中他望著正手拿鮮綠色膏狀物體抹到他傷口上的空尋,一兩分鐘後便又抵不過睡意,再次陷入沉睡。



從那天以後,舞會的行程對伊魁炎不再枯燥乏味,總不斷期待著下一次與女孩的相遇。

一次又一次的舞會過去,他漸漸與女孩熟悉;一年又一年的時間流經,他們逐漸成長。

伊魁炎還記得很清楚,最後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穿著簡潔紗裙的她臉似乎又蒼白了些,與他肩並肩坐在落地窗前的她只是沉默的靜靜望著月亮,久久不發一語。

「吶。」

舞會接近尾聲時,她才緩緩地開了口,看著天上的月,伊魁炎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像這樣帶著愁緒的面容不該出現在她面上的。

「魁炎,為什麼喜歡月亮呢?」

「嗯?」面對這個問題,伊魁炎微微一愣,拉回早已不在月亮上頭的目光與思緒,抬頭望去,「可能是因為、很漂亮吧?」其實他早就忘記自己喜歡上月亮的原因,或許是月光的灑落讓兒時的他覺得稀奇、又或許是恬靜的氣氛吸引著他,但不論如何這些於他而言早已不再重要,現在的他只是喜歡和身旁的她在夜裡無人打擾的時分聊著天、分享彼此趣事的那種喜悅。
「那你呢?」被她的問題勾起了興趣,伊魁炎反問道。

「太陽快要下山了。」語意不明的低喃了句,稍稍停頓後,她才接著說了下去,「因為我怕黑夜,所以要尋找月亮,來照亮漆黑的夜晚。」

看著垂下眉梢的她,伊魁炎不喜歡這種落寞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讓他感覺怪怪的,沒有想太多,他拉起女孩纖細的手,迎上她略帶訝異的灰黑色眼眸,伊魁炎堅定的說著:「讓我來當你的月亮,把你的夜晚照亮,可好?」

面上顯露一瞬的錯愕,然後在銀白色月光下,女孩的嘴角悄悄地彎起,勾起宛如初見之日牽引著他的心的晴朗笑靨。

凝神注視女孩臉上的笑容,伊魁炎不禁也淡淡笑了,在那一日目送著女孩離去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自己竟是從未問及女孩的姓名。

「算了,下次再問吧。」
一邊低語著,伊魁炎一邊微笑著往父親走去。



自受傷被空尋帶回山洞以來已經過了一星期多,伊魁炎的身子雖然好了許多但仍動不了,只能躺在席子上,盯著石洞頂看,閒得發慌。

難得清閒的日子卻因為洞中沒有人可以陪他聊天打屁,顯得無聊不少,現在每天觀察那位如機器人般的少女準時為自己送餐三次、換藥兩次已變成他的習慣,少女總是不發一語,就算他想盡了辦法還是無法達成此項目標,近幾日來山洞中除了呼吸聲外什麼也聽不著,一整個靜的詭異。

這天,伊魁炎剛睜開眼就看到空尋拿著藥坐在自己身旁,少女細心的更換傷口上的藥物,可刺痛的感覺仍令他忍不住「噢」地叫了聲。

聽到他聲音的空尋停下手中的工作,眨眨眼和他對看幾秒後捧起一個石碗遞給伊魁炎,淡然地重複每日一模一樣的動作,「喝。」

「嗚……」端著藥湯,伊魁炎瞪著手裡暗綠色、不知從何而來的汁液,心中只有三個想法:不想喝、不要喝、不願意喝。

「喝。」見他遲遲不動手,空尋再次說道,沒有催促、沒有生氣,只是很平靜地丟下一個字,縱使這件事情已經上演了整整一個星期,空尋仍無表示出不高興或其他情緒,「喝。」

伊魁炎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還是一口氣吞下,畢竟空尋給他的藥都很有用,不論是口服的或是敷在身上的,顏色一個比一個怪,但藥效卻也是一個比一個好,甚至比軍中那些花花綠綠的藥丸更見成效,為了早些回去只得鼓起勇氣喝下肚。

「呼。」吐了口氣,伊魁炎將石碗還給空尋,邊努力壓下藥湯奇怪味道帶來的反胃感,邊繼續盯著仍在替自己換藥的她名為觀察實為發呆的行動。

三五分鐘過去,空尋才抬起頭,回望著他,似乎是在詢問他有什麼事情。

眨了眨眼,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好似打算打開話匣子,讓早覺得自己沒開口到已經久到忘了如何說話的伊魁炎一想也不想,思考了不到幾秒,便隨便開始了話題:「吶,空尋,你為什麼叫空尋?」

空尋毫無動作,望著他。

「嘛,名字都有意思的啊?」伊魁炎等不到少女的回應,就自己接著話題繼續說
下去:「像我叫魁炎,父親說是因為魁有為首、領頭、身材高大的解釋,而炎是希望我如火一般帶給人溫暖和光亮。」

「在空無中追尋。」

呆板的聲音在伊魁炎停頓之時插了進來,讓伊魁炎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空尋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不由得勾起笑容。

「空尋、在空無中追尋。」反覆唸著這幾個字,伊魁炎向空尋微笑著,「真有深度的名字。」雖然他實在不太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空尋依然凝望著他,伊魁炎也微笑著回望他。

此時,伊魁炎才發現那雙他以為是黑色的眼瞳竟其實是深灰色。
就如夢中的她。

就當伊魁炎一邊想著這種瞳色常不常見,一邊覺得自己快要笑到僵掉的時候,空尋緩緩吐出幾字:「意表摘鏡中花、取水中月。」

聽到這,伊魁炎呆滯住了。

「在空無之處追尋必然不可能有所獲,這即是空尋之意。」

語畢,便轉身離去。


等空尋走遠後,伊魁炎瞪著洞頂,口中念念有詞。
「真是的,女孩子取這什麼名字,徒勞無功的尋找,多悲觀呀,還講的那麼好聽……」
忽然,伊魁炎想到了某件事,轉頭看向洞口空尋漸行漸遠的身影,若有所思的低聲說道:
「那,她到底在尋找、想找到什麼呢?」



因後來被決定成為下一任的第二部隊隊長,伊魁炎被關在家中過著早上練武下午讀書晚上繼續練武的日子好一段時間,連過往父親最愛帶他去的舞會行程也被暫停。

每每看到天上的月,伊魁炎總忍不住想起女孩的笑容,而想要再次見到女孩的心情也讓他更加勤奮的練習,希望能早日脫離這種生活,再一次的和女孩在屬於他們倆的小角落聊天。

終於等到能夠前往舞會之時,已經是兩年過後,此時的伊魁炎也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而是能夠承擔第二部隊隊長重任的少年。

走在人來人往的舞廳中,面對熱情對他招呼,想要好好和她聊聊的人們,伊魁炎只是微微頷首回以一笑,並未停下腳步,此時的他只想盡快找到可能已身為少女的她的身影。

可,汲汲營營的尋找著,舞會都過了大半時間仍未望見對方,在那屬於他們的小角落等了好陣子也沒見著她,伊魁炎的心情不禁有些失落,想著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太久沒出現而惹得對方生氣了,便找個藉口先行離開。

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卻也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當時,她也是這麼面對我不告而別的那段時間嗎?伊魁炎在心裡問著。

窗外的月依舊明亮,但陪伴他一同望月的那人已不見蹤影。
曾想過要向他人打聽女孩的下落,但伊魁炎發覺自己竟是連對方的名字都還不曉得。

對伊魁炎來說,沒有她的舞會對他根本毫無意義,但他也明白,現在這些舞會對他而言不再是能任由自己的任性而選擇參加或是離開,已然成為他的責任。

「第二部隊隊長!」

「是的?」
回首,身為第二部隊新上任隊長的伊魁炎朝來人漾起的燦爛、卻少了歡喜的大大笑容。

然後,沉浸在這些責任當中,和女孩那些曾經令他流連忘返的回憶也被迎面而來的各種事情打入回憶的深淵。

看著月亮,腦海中仍會浮現那明朗的笑靨,那、是誰呢?



經過空尋的治療,伊魁炎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在兩三天應該就可以起身行走,不到一星期也就可以回到國軍總部,一想到朋友和長老在看到他時可能會露出什麼樣有趣驚奇的表情,伊魁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而在回去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空尋、空尋,你屬於哪一邊?」因為傷口癒合狀況良好,伊魁炎的精神也來了,最近老是吱吱喳喳地說個沒完,雖然洞中的另一人久久才會給一次回應,但伊魁炎仍是講得很開心,每當空尋回答他時更是像中樂透頭獎一樣興奮,若非腳受傷可能還會跳起身喜悅的跳舞。
這天他坐起身,好奇地看著不遠處在磨刀的空尋,問著他最感興趣的問題,「你屬於叛軍嗎?」

沒有抬頭,只默默搖搖頭。

「那,是國軍?」有點驚訝的挑眉,難不成國軍中還有他不知道的人嗎?
真是個神秘的女孩兒,伊魁炎想道,不過如果是國軍就不用擔心如何跟長老們解釋了啊。

「不。」空尋難得的出了聲,打斷伊魁炎的思考,她停下手中的工作,灰瞳直盯著前方的石壁,「不是,不可能是。」

伊魁炎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迅速且堅定的回應,和平時的無視或沉默大不相同,見空尋反常並有些詭異的舉動,伊魁炎深感案情不單純,忍不住追問,「為什麼?」

眨眨眼,空尋回過頭,輕輕吐了四個字。
「因為哥哥。」

「……」
伊魁炎覺得徹底無法理解。
看著又轉回身的空尋,伊魁炎真的覺得自己完完全全沒辦法瞭解這位少女。
「什麼跟什麼呀......」伊魁炎小聲抱怨道。

「我們原屬國軍。」不知是不是聽到伊魁炎的話,空尋少見的自己說了下去,她再次停下手中的是旋過頭,像是機器人從不動容的臉向著伊魁炎說道:「但國軍殺了哥哥。」

縱使還是無法清楚明白空尋的過去,可伊魁炎大概也曉得少女和國軍中有點......誤會?或是衝突產生,所以一聽到自己將對方分屬至國軍時才會感到生氣吧?呃,那是生氣的表現,應該沒錯吧?

伊魁炎一邊想著一邊看著一沒事就又回頭磨刀的空尋。
凝視著空尋片刻,伊魁炎發現了一件事。

空尋總是面無表情的這他知道,但為什麼不論碰到什麼事都不會笑不會哭不會皺眉不會嘆氣,這到底是不是人啊?

思及此,伊魁炎終於忍不住皺眉問道,「為什麼你都不笑呢?」

回頭望著他,空尋停頓了好幾秒,才用那依舊毫無起伏的聲音回應著,「為什麼、要笑呢?」

「啊?」伊魁炎愣了半晌,有點訝異地看向空尋,「因為高興,所以笑,不就是這樣嗎?」

「因為我不會高興,所以不笑,有錯嗎?」

「......」伊魁炎深深覺得空尋不是人,無法溝通,他看著轉過身繼續磨刀的空尋,對於對方的回答啞口無言的伊魁炎呆滯在原地,好一陣子才問道:「那什麼事可以讓你開心呢?」

「沒有。」簡短直接的回答。

「不可能沒有的!」聽見對方的應對,伊魁炎回應道,然後眼中突然冒起火焰,「我一定要讓你笑出來!」

空尋沉默著回過頭看著自己一頭熱的伊魁炎,嘴角似乎勾起零點零五度,她低聲地喃喃自語道,「加油。」

空尋沒想過的是這宛如兒戲的誓言中包含著伊魁炎多少的堅定。
而他們兩人都沒想過的是這個誓言竟然真的達成了。

這一切,都是後來的事了。


作者: gl4jo6    時間: 2015-8-18 18:46
喔我怎麼好像小小的被閃到了......(戴墨鏡
魁炎真是溫柔正直的好青年(X
空尋會是舞會的那個女孩嗎??
等下一篇喔~~
作者: 希爾維亞    時間: 2015-8-19 00:33
喔喔亞覺得 空尋 就是伊魁炎日夜所想的少女w
亞好像趕快知道後續喔
亞一定會支持這篇文章了w
藍藍加油喔w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20 19:52
〈三〉

一個月,伊魁炎的傷好了。
摸著傷痕,伊魁炎感到萬分訝異,若是在國軍中療傷恐怕要近半年才可以癒合,更不用說起來行走甚至回復從前身手要花多長的時間了,但空尋竟只花了短短一個月,真的十分令人驚訝。

「五天內不能打鬥,要持續抹藥膏。」將伊魁炎帶到洞口,空尋說著的同時將一罐深綠色的藥塞到伊魁炎手中,「抹一個月。」

接過藥,伊魁炎向對方露出燦爛的笑容,「謝謝。」
然後伊魁炎忽然漾起大大的笑容,看向空尋,「所以,空尋為什麼要救我呢?」

「因為你叫了我的名字。」盯著伊魁炎,片刻,空尋淡淡的說道。

「啥?算了......」深感疑惑但覺得再問下去只會越來越不解的伊魁炎看向空尋勾起微笑,「那就這樣了,下次我會帶謝禮來的。」

空尋不知道是忽視這句話又或者是聽到不回應,她向外指著一條路,「直走就會到。」

「謝謝,我知道了。」伊魁炎帶著空尋給他的藥和一些食物沿著小石子路走去,然後走了一段後又停下腳步,回身看向仍站在洞前的空尋,「我會再來的!」

「要記得我喔!」




「第、第二分隊長,您還活著?」

不出伊魁炎的意料,他一走進總部大家可是各個都嚇得說不出話來,嘴巴張得好大,讓本性頑皮的他很想抓幾隻蒼蠅塞進去,就在他打著鬼主意時,分別屬於兩人的腳步聲傳入他的耳中。

「魁炎!」

一男一女的聲音完全重疊在一起,伊魁炎有點訝異的回過頭,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真的是第三分隊長、白蝕川和第四分隊長、司雪玥。

「魁炎,你到哪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兩人一左一右圍住伊魁炎,著急的聲音中卻也藏著高興和放鬆,「我們那天去收屍時就沒看到你的屍體,不知你到底是活下來了,又或是被叛軍抓走了,擔心得要命!」

「你這一個月失蹤害我們的工作量大增啊!跑哪去了,快說!」白蝕川輕捶了捶伊魁炎的肩,本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也忍不住勾起了笑容。

「別打啦,我大病初癒欸!」吐了吐舌頭,伊魁炎抓抓頭,說出早就想好的理由,「就那時我的腳受傷了,我不想被那位小姐殺掉啊,只好努力爬出來。」

白蝕川挑起眉頭,明顯就是不相信,「那之後呢?」

「逃到了個山洞中。」伊魁炎決定一半真實一半虛構,至少這樣比較不會被發現,「經過一個多月的療傷,加上老天有眼,沒將我這位大人物的命收回,所以我才得以活下來呢,真是超級驚險的。」
依照以往的經驗,有九成以上是不會被白蝕川抓包,剩下那一成則是雖然知道是謊話可是也不會拆穿。至於相信人性本善的司雪玥絕對會無條件相信朋友,這點完全可以不必擔心。

「是喔?」聽到這,白蝕川聳聳肩,也懶得繼續追問下去,「那等會可要和長老們說了,不過在那之前……」

「嗯?」聽著未完的話語,伊魁炎表示疑惑。

白蝕川和司雪玥對視一眼,接著露出笑容,「我們先到休息室久違的聊聊天吧。」



坐在休息室中,伊魁炎拿著手裡的熱茶,心思卻在那個待了一個多月的山洞之中。

「怎麼不喝呢?」司雪玥回過頭看到伊魁炎不知又神遊到哪裡去,有點無奈的笑著問道:「不好喝嗎?」

「沒有啦,很好喝……燙燙燙!」為了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伊魁炎笑了笑便一口灌盡杯中的茶,但滾燙的開水令他差點兒就要全部噴出來,小心的嚥下後又忍不住伸出舌頭像小狗一樣散熱。

伊魁炎的舉動讓司雪玥掩嘴笑了起來,一旁的白蝕川也不由得莞爾。

「我在想事情嘛,你們就別笑我了啦!」接過白蝕川遞來的涼的開水,伊魁炎小口小口的喝下後,呼了口氣,然後將杯子遞還給白蝕川。

「想什麼事?」將杯子隨手一放,白蝕川看向友人問道。

「喔,就……」思索著要如何說出口才不會意圖太明顯,伊魁炎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來,只好嘆了口氣,擺擺手作罷。

挑起眉頭,白蝕川可不想讓對方就此呼嚨過去,「想說什麼直接說,你還不信任我們嗎?」

「好、好吧。」伊魁炎一聽他的語氣就明白一定得說,要不後果不堪設想,便搔了搔臉頰,思考了一會後全盤托出,「我是在想,我們國軍中有沒有一對兄妹,哥哥被國軍……殘害或殺了之類的,而妹妹失蹤、沒有消息了?」

「有喔。」點了點頭,司雪玥雖然不太清楚對方問這個幹嘛,但還是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第一部隊柳家本來有一對兄妹,你應該知道的吧?當年那位在國軍中很有名的喔!」

「欸?」絞盡腦汁想了又想,綜合很有名、柳家、男性這三個要件,伊魁炎花了好一陣子才不太確定的問道,「是那個內定的第一部隊隊長嗎?他叫什麼名字啊?發生了什麼事情?」伊魁炎知道對方很有名氣,但他從沒認真去記過誰的名字。

眉頭微微皺起,司雪玥似乎也不太清楚,「嗯,沒錯。但我只記得哥哥好像被控訴說背叛國軍,處以死刑,而妹妹……」

「第一長老柳長老的兒子、柳尋日,比我們大七歲,在四年前剛接下第一部隊長後,大概兩個月左右就傳出被投靠叛軍的消息,處死,是私下行刑的;而他的女兒、柳尋月,和我們同年,聽說從小身體不好,很少在公共場合見到她,可大場合仍可看到,但在四年前她哥哥那件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白蝕川一口氣將他所有清楚的情報全說了出來,明顯可見他知道的情報遠遠超過在場的兩人。半晌,他瞇起眼盯著伊魁炎,「你問這幹嘛?和那位少女有關嗎?」

乾笑了幾聲,明白早被對方看破的伊魁炎撇過頭,抱持著最後一絲可能不被拆穿的希望敷衍著回應,「呃、沒有啦……先讓我再問一個問題!」看來幾乎是一定要坦承了,那伊魁炎覺得不如先完全確定之後再說。

望像白蝕川微微挑起的眉頭,伊魁炎拍胸脯保證,「問完這個問題我就全盤托出!」

雖然還是有些遲疑,但白蝕川思量了會,仍是嘆口氣,點了點頭。

看到友人答應,伊魁炎立刻將問題說出,「可以告訴我長相嗎?就眼睛頭髮的顏色。」畢竟灰黑色眼瞳的人應該不多吧,如果能確定這點應該就會明白到底事情符不符合他的猜測了。

「長相?」有些疑惑,但白蝕川還是毫無遲疑的告訴了伊魁炎,「他們都是黑髮,柳尋月的眼睛是灰黑色的,至於柳尋日則比較特別,一邊是灰黑色、另一邊是灰藍色。」

聽到白蝕川的話,伊魁炎也就大致上明白空尋的真實身分,逕自陷入思緒當中,徹底忘了方才答應白蝕川的事情。

「魁炎,差不多可以告訴我們了吧?」時間一分一秒的在過,白蝕川有些不耐煩的問著,就怕眼前的朋友又要再一次的食言。

抬起頭,眨眨眼,「什麼事情?」伊魁炎表示他可不是故意裝傻,只是不知道眼前兩位到底想要知道哪一方面的事情。
當然,他也希望能多隱埋一分鐘便是一分鐘,拖越長時間搞不好兩人就會放棄追問了也說不定。

「魁炎,其實你並不是自己逃出來的吧?或是該說不可能是自己逃出來的。」嘆口氣,司雪玥輕聲地說著,「現場雖然沒看到你,但你流出的血和受到的傷害我們可以推估的,而且周圍根本沒有人遭到拖行的痕跡啊,你就不能說實話嗎?我們絕對不會跟長老說的。」

白蝕川點點頭,認同她的話,緊盯著伊魁炎。

沒拖行痕跡?是因為那草蓆嗎?
聽著他們的話伊魁炎的思緒先是飄到毫不相關的地方,雖然覺得有些不合理,但仔細想想他在空尋那裡遇到的事情好像沒有一件是正常的後,伊魁炎也就放棄去追究了。

回過神,就迎上雙重壓力的伊魁炎被逼得退了好幾步,轉開了頭,不敢直視兩位友人,直到後背抵著門、無路可退時,逼不得已才小小聲地回道:「是她救我的。」

「為什麼她要救你?」雖然這是意料中的回答,但白蝕川仍皺起眉頭,不解地望著伊魁炎,「她殺了那麼多我們的夥伴,不可能是國軍的人吧?」

「空尋說她不是國軍也不是叛軍,然後她說她哥哥被國軍殺了。」伊魁炎心想對方也沒說不行說出去,就乾脆全部招出,畢竟這兩位朋友他可相處了十多年,沒有隱埋的道理。

「所以你才那樣問啊......」表示瞭解的點點頭,接著司雪玥又再次朝伊魁炎投向疑惑的眼神,「那她到底為什麼救你呢?」

遲疑、遲疑、再遲疑,伊魁炎抹了把臉,有點難為情地說出對方告訴他的理由,「她說是因為我叫了她的名字。」

「啥?」 「什麼東西啊......」

「我已經據實以報了,空尋確實這麼說的。」聳聳肩,伊魁炎表示他也不理解怎麼有人會因為這個原因去救一個不相干、甚至是敵人的人,不過對方說這話時語氣不像在說謊,他也沒有理由懷疑空尋。

「啊,對了。」忽然想到什麼似的,伊魁炎一擊掌,笑容顯得有些詭異,「你們幫我個忙好不?」一邊說著,一邊往兩人靠近。

「什麼?」原本都還陷在各自思緒中的白蝕川和司雪玥異口同聲地問道,默契好得讓伊魁炎想替兩人作媒,可現在這都不是重點。

搖搖頭,伊魁炎只是笑著,「先答應幫我我再說。」

看著伊魁炎詭異的笑容,白蝕川在拒絕和答應中徘徊好一會兒,對於這位朋友的請求他向來是不會拒絕的,只不過這笑容使他有點不好的預感。

「究竟是什麼事?先說不行嗎?」同樣有所顧慮的司雪玥無奈地問道。

「不行不行喔。」擺擺手,伊魁炎依舊微笑著,很堅持的說道,「要答應幫我,而且不能反悔。」

「......」聽到伊魁炎的回答白蝕川愈來愈覺得他有什麼陰謀,但在又猶豫了好陣子後,白蝕川還是點了點頭。

見到白蝕川頷首,伊魁炎高興地轉頭看向另一位友人。

「好、好吧。」司雪玥一迎上伊魁炎興奮不已的眼神,也終於投降答應對方,「到底是什麼事?」

「真的答應了?不可以後悔喔?」對於兩人的允諾伊魁炎還是覺得有些怕怕的,畢竟這事被長老們知道可不好玩。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吧,誤交損友只好算我們衰了。」白了伊魁炎一眼,白蝕川搔頭嘆氣回應。
而另一側,司雪玥也苦笑著點頭。

再三確定兩人不會反悔後,伊魁炎勾起勝利的笑容,「我要再去找她。」

作者: gl4jo6    時間: 2015-8-20 20:01
哈哈誤交損友XDD
伊魁炎好可愛喔XD
居然為了要再次去找空尋,先買通好友(X
期待下一篇~~
作者: 希爾維亞    時間: 2015-8-22 00:52
誤交損友只好算我們衰了   <- 這句超好笑 X D
同意小彌說的 ( 樓上的大大 )
伊魁炎真的好可愛 X D
為了要再次去找空尋
而先買通好友 ( X )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24 14:34
〈四〉

「哥哥!」少女興沖沖地跑在掌管第一部隊的柳家大宅中,臉上的笑意清晰可見。

得知向來疼她的哥哥在不久後將要接下第一部隊隊長的職位,身為妹妹她也為哥哥感到十分開心,哥哥的努力和辛苦她都看得比別人清楚,今日見對方得到這個與他所付出相襯的職位自然也比其他人都還開心。

「哥哥。」
總算來到哥哥房間的門前,從前哥哥跟她說過進門也就不用敲門了,畢竟是親人,不必如此拘束的,因此她就毫無遲疑的打開了門。

如果讓她再次選擇,她絕對不會打開那扇門,在那一刻。

「哥哥,有客人?」
走進房門中,少女意外的看見除了哥哥外還有一個身穿黑衣、背對著門站著的壯碩男子,疑惑的問道。

「月兒?」黑髮的青年、她的哥哥俊秀的面容上閃過一瞬的錯愕,但隨即便被溫柔的笑容掩飾住,微笑著朝她走來,「哥哥有點事情要和他談談,月兒先等一等好嗎?」

乖順的點點頭,她轉過身準備離開房間,在闔上門的前一刻,黑衣男子正巧轉過了身,與她對上了眼,在認清那人身分的那一瞬間,少女不由得瞪大了眼。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在哥哥的房間中?

那被冠上叛徒之名的前第五部隊隊長、抑是單家首領的他。



睜開了眼,她身處的並非柳家大宅或是國軍總部,而是一個位於國軍和叛軍之間隱蔽的小山洞中,空尋起了身,洞外天剛亮,她望著,正打算去磨藥給近來帶來的客人上藥才忽然想起兩天前對方就已經離開了。

想著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好好抹藥,空尋望向隱約可見的國軍總部,這次治療的效果出乎她意料,畢竟是她第一次嘗試。

她已經很久沒救人了。

自從哥哥離開之後。



「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少女坐在兄長的身旁,手中是她最喜歡的洛神花茶,面前擺的是兄長向來喜愛的櫻花餅乾,哥哥喜歡的她也是全心喜歡著,可今日她沒什麼食慾。

身旁已成為第一部隊隊長的兄長只是微微一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月兒,有些事情故事是很長的,等之後有空哥哥再說給你聽好不好?」輕聲哄著她,青年的笑容就如水一般溫柔。

「可、可是。」咬著下唇,少女垂下眉頭,擔憂的模樣清晰可見,「背叛國軍是會被判死刑的!」拉著青年的衣角,淚珠在少女的灰黑色眼眸中打轉,「我不要哥哥死!」

愣了愣,青年笑了笑,「我不會死的。」朝少女靠近,抹去流下的淚水,伸出了手,「打勾勾?」

少女看著青年,也伸出手,「不能、不能食言喔!」她眨了眨眼,看著青年有些差異的雙瞳,低聲說著。

「不會的。」略顯無奈的笑了笑,青年的黑髮被風揚起,露出帶著些藍色的灰瞳,和純為灰色的右瞳一樣,都帶著說不盡的寵愛,「月兒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好事呢?說說看,哥哥想知道。」玩著少女烏黑髮絲,青年說著。

「那、那個,之前我在舞會上遇到的那個少年。」少女點點頭,說著,臉泛起了紅潤,「上次我跟他說我喜歡月亮是因為我怕黑,他就說要當我的月亮、照亮我的黑夜。」

看著少女紅起的面頰,青年也微微笑了,「月兒怎麼回應他呢?」

紅著臉搖了搖頭,「我還沒回應他呢……哥哥、該怎麼回答他好呢?」眉頭皺起,少女苦惱的樣子可愛的令青年忍不住又是一笑。

「只要月兒不後悔就好了。對了,我想拜託月兒一件事情可以嗎?」

訝異的抬起頭,十幾年來都是她在拜託哥哥事情,如今能有機會回報兄長她當然立刻點了點頭,只見兄長先是朝她微笑,然後望向了門。

「我希望,月兒能笑著活下去。」

青年說著,而少女還來不及反應,門就被用力的撞開,衝進來許多穿著黑灰色軍服的人們,少女知道,這些都是國軍中負責處理罪犯的軍人,一瞬間面無血色。

「第一部隊隊長柳尋日,有人密告你與叛軍勾結,認不認罪!」

少女竟是覺得帶頭那人的聲音在哪裡聽過,有些熟悉。
下一秒,那人抬起了頭,竟是近來頻繁出入自家兄長房間的叛軍統領、單家首領,冷著面,手持著大刀越過了她,走到青年的面前。

「認。」
青年面上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怒,只是勾起淡淡的、淺淺的一抹笑容,即使那把大刀深深刺入他的胸口後也是一樣。

「哥、哥哥!」看著兄長的衣服漸漸染上鮮血,少女的臉白得像是下一刻就會倒下一般,她拚命想衝上去阻止要將哥哥帶走的那群黑衣人,但卻被硬生生的阻攔下來,「哥哥!」

最後,她只來得及看見兄長一如往常的微笑,和那一句、「月兒,要笑著活下去喔。」

她的世界就此崩裂。



「喀」的一聲讓有些走神的空尋立刻轉過身拔出了刀,但聲音來源的洞穴口卻是空無一人,只見一個鐵盒子和一瓶鐵罐子擺在那裡。

知道她在這裡的人不多,而她心裡也對擺放者有了底,可仍是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就怕有什麼玄機。

輕輕打開盒子,裡頭裝著的是一盒櫻花餅乾,手工的精細可見出製作者的用心,而那一瓶罐子中裝有滿滿一壺的洛神花茶,空尋靜靜看著,起了身,往叛軍的方向望去。

有個一身黑衣的人站在往叛軍方向的路途中回望著她,兩人距離不遠,以至於空尋能清楚看到那揚起的黑髮下熟悉的灰藍色眼眸。

她只是沉默地望著他,而他亦然。

空尋輕輕咬著下唇,拳頭握起,面上的表情是她在伊魁炎面前不曾表露的,憤怒、卻又帶著悲傷。

看著那人漸漸走遠,空尋才緩緩低下身,抱起盒子和罐子,走進洞穴中,將它們擺在洞穴的一角,而那個角落,早已堆滿了相似的盒子與罐子。

「哥哥……」
她輕聲喚著。

那是她的太陽。
創造了她的世界,卻也毀滅了她的世界。




這天是難得的假日,伊魁炎起了個一大早從國軍總部溜了出來,悄悄地來到幾日不見的山洞前。

「空尋,我來找你了喔!」在洞口喊了幾聲,伊魁炎正疑惑著少女怎麼不在時,一隻手搭到了他的肩上,讓他嚇了一大跳,猛然轉身退了幾步,「誰!……真是的,空尋你不要這樣,差點要嚇死我了。」鬆了口氣,伊魁炎吐吐舌,跟在沒回聲的空尋身後走進洞中。

走到洞裡後,空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逕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伊魁炎隨地一坐,盯著空尋看,想著要怎麼將自己要表達的事說出口才不會惹對方生氣。

「吶,空尋,我帶了點謝禮來,是櫻花餅乾,給你。」從身上拿出包裝精美的小盒子,伊魁炎邊小心地放到空尋身旁,邊細細觀察對方的表情變化,盒中的櫻花餅乾是白蝕川選的,據他所說這是當年柳尋月最喜歡吃的食物,讓伊魁炎真的超級佩服友人神奇的情報,「空尋喜歡嗎?」

淡淡看了一眼,空尋依舊沒有回應。

見空尋愛理不理的樣子,伊魁炎微微皺起了眉頭,有點不高興的說著:「你不要不理我,我難得有空出來耶,幹嘛掃我的興致。」

不知道專注於手中事物的空尋到底有沒有聽見,但再一次被忽略讓伊魁炎徹底火了。

要知道他花了多少時間說服兩位朋友掩飾他的行蹤讓他來這裡一趟啊!還有一回去長老們便花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時間來訊問他事情,就算沒受傷他也沒那體力撐著三天不睡,更何況他的傷才剛好而已,不過為了使長老們相信這件事情跟黑髮少女和叛軍無關他只好咬緊牙根硬撐著!最後,他好不容易回答完所有問題有假日了,他可是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裡,只為了見到空尋,但空尋竟然......!

越想,伊魁炎越生氣,直接跨步上前將空尋轉了過來,雖然空尋的力氣不小,可還是遠遠低於身為男性還從小訓練的伊魁炎。

知道掙脫不了,空尋便也不耗力氣在這件事上,她一雙漠然的灰黑眸盯著伊魁炎,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陣子,伊魁炎才放開空尋。

「看著我。」沒想到才一放手,空尋就又要回過身繼續工作,伊魁炎也懶得阻止了,輕輕吐出三個字:「柳尋月。」

就如意料中的,空尋的動作嘎然停止,她猛地回身,眼睛難得瞪大、且有了情緒,一種憤怒,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伊魁炎,等了好一會,那生氣的眼神慢慢又變回原本的平淡,空尋才緩緩開口:「請回。」

伊魁炎早就清楚空尋必然會對自己去探查她過去的行為感到氣憤,但他是不可能因此就放棄的,他要打開她的心結,讓她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不要再持續在這無止盡的殺戮之中。

因為,他在更早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讓空尋露出笑容。

「在你願意看我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先告知對方自己的堅決,伊魁炎又說道:「空尋、尋月,以前的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不是嗎?」

空尋沉默不語。

「以前的你會笑會哭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是個好女孩。我知道的,尋月即是空尋、空尋即是尋月,因為你們一樣的堅強,一樣的努力,一樣的盡自己所能完成事情,你就是你,從未改變。」

空尋仍毫無應對,但她的手正顫抖著。

「柳尋日投靠叛軍,被處以死刑,這是軍法,也是我們的遊戲規則。因為他犯了大錯,所以將被從遊戲中剔除。」

「哥哥沒有錯。」聽到對方對自己最尊敬兄長評論,空尋終於忍不住了,低語道,「哥哥並沒有錯。」

「是啊,柳尋日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出乎空尋的預測,伊魁炎微笑著附和了她的話,「他沒做錯,這是他的選擇,每一個選擇都沒有絕對的對或錯,他沒有做錯,只是做了和我們不一樣的選擇罷了。」

愣了一會,空尋旋過頭,靜靜的看著伊魁炎。
她等了三年,終於有人說了哥哥沒有錯。
而這個人,是他。

回望著空尋,伊魁炎不由得鬆了口氣,最困難的部分已經過了,接著要讓空尋停止現在的舉動就容易許多,「空尋,你為什麼要殺人呢?」

「殺國軍,因為國軍殺了哥哥。」空尋沒有任何遲疑,迅速的回答,「殺叛軍,因為叛軍是哥哥的死因。」

「但空尋的哥哥不會希望空尋這麼做吧?」伊魁炎緩慢地說著,「他盼望的是尋月能快樂的活著,一定是這樣的。」

「月兒,要笑著活下去喔。」

伴隨著伊魁炎的話,許久沒有聽見的溫柔嗓音又再次在耳畔響起,空尋的眼裡出現一絲動搖,卻馬上被她硬壓了下去,「是他們,所以日已落,他們應該遭到報應,天不給、我給。」

「當日落了,月亮就會升起的。」不假思索,伊魁炎的眼神漸漸柔和,看著空尋,微笑著說,「尋月,就是在找尋月亮,不是嗎?」

空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望向伊魁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於這次空尋沒有給予回應,伊魁炎不再怒氣沖沖,他凝視著空尋,認真且堅定地看著,「那麼,請允許我當空尋的月。」

「我答應你,當你千生萬世的月,在你的太陽休息時繼續照亮你的世界。」

「讓我來當你的月亮,把你的夜晚照亮,可好?」

熟悉的言語喚醒久遠的記憶,空尋只覺又回到國軍總部中,那個令她怨恨不以卻又帶著些許依戀的地方,那一場場的舞會中坐在看得清天空中明月的小角落中,屬於她和男孩、或已是少年的他的秘密。

他還不知道她是誰,但她清楚眼前的人就是當年的他。

口張了又闔,空尋發愣了半晌不知該如何回應,好一陣子過後才平靜的回問道:「多久?」

「我會尋得你。」伊魁炎似乎是怕空尋沒聽清楚,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保護你每一生每一世。」

「所以,我有資格當空尋的月嗎?」

空尋猶豫著,望著伊魁炎的黑眸中有點茫然,好一陣子後才小幅度的點點頭。
只要她不後悔就好了,這是那人曾向她說的話,而她銘記在心。

見到空尋的認可,伊魁炎高興得差點尖叫出聲,他興奮得靠到空尋身旁,一雙眼閃閃發亮的看著對方,「那,我可以叫空尋單一個尋字嗎?比較親切的感覺。」

「得寸進尺。」空尋小聲地說道,但還是點了點頭,「你,說到要做到。」

「當然當然。」露出燦爛的笑靨,伊魁炎猛點著頭,想要盡快得到空尋的信任,「我是絕對不會食言的,尋。」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淡淡的語氣再次出現,空尋看著身子猛然一僵的伊魁炎,重複說著:「我知道你要我做甚麼。」

沒想到自己的意圖早已被對方看清,伊魁炎乾笑了幾聲,撇過頭,不敢直視空尋,「那只是、只是附帶的事情......」想要撒謊那不重要,卻說不出話來。

就在伊魁炎以為要前功盡棄之時,空尋忽然繼續說道:「我可以答應你,答應妳不再殺人,不再橫行戰場,不再為哥哥報仇,我會乖乖待在這裡,等你來。」

「真、真的?太好了,我一定會來的。」伊魁炎鬆了口氣,又勾起了笑容,伸出右手,「我們來打勾勾,誰都不能違背約定。」

同樣伸出手,空尋低垂著頭,嘴角好似正緩緩勾起。

洞中,兩人小指相扣,拇指相印,約定了這永恆的諾言。

作者: gl4jo6    時間: 2015-8-24 15:27
喔喔這又是甚麼默默放閃的絕技(還好我有先戴墨鏡X
尋恭喜你~看起來尋的心結很快就會在魁炎的手上消失殆盡了哈哈XDD

期待下一篇喔WWW
作者: 希爾維亞    時間: 2015-8-24 23:29
這默默放閃也太可惡了啊吧 X D
不過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w
要幸福喔 ( 進行太快了吧 ## )

尋的心結會因魁炎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X D
亞這麼相信 O w O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26 13:52
〈五〉

「......所以,就是這樣囉!」喝著手中的好茶,伊魁炎開心地向友人們報告戰績,「以後就要繼續拜託你們了。」大大的笑容漾起,伊魁炎興奮的說著,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和空尋見面。

白蝕川沉著臉,思索著事情,直到伊魁炎為自己添了第四杯茶後才頷首,「好吧,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之後持續幫你也無妨。」

「謝謝你,我的好友。」伊魁炎漾著笑,明顯的表露出超級快樂的樣子。

「不過......」這時,一旁的司雪玥低聲地說著,「魁炎去找她做什麼呢?」

白蝕川也抬起頭來,盯著伊魁炎看,「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這個呀,應該說是我最初的目的。」毫不隱埋的伊魁炎笑著說了出來:「我要讓尋再次露出笑容。」



往後的日子,伊魁炎便一直在國軍總部和空尋的山洞兩處奔波著,但他絲毫不覺得累,反而連在戰場上都笑的樂融融的,每當去過空尋那兒再回總部時也總笑得合不攏嘴,讓不禁是國軍的人、連叛軍的人都感到訝異。

「魁炎,長老找你。」這天,伊魁炎剛從山洞回來,就被白蝕川給叫住。

有點驚訝地回過頭,伊魁炎望著白蝕川,試圖從他的表情裡找到一些線索卻一無所獲,他思考著近期發生的事,忍不住咋嘴,壓低聲音問道:「該不會是尋的事情被發現了吧?」

「應該不是,但我也不清楚是什麼事情。」
白蝕川聳聳肩,也很納悶長老們怎會找伊魁炎去談話呢?他最近的狀況可說是只有更好,幾乎什麼差錯都沒出過,殺敵量大增,既然沒有應會被處分的地方,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先去找長老吧,他們的耐心向來不足。」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一步喔。」邊朝行刑部走去,伊魁炎邊向白蝕川揮手,而腦中卻不斷擔心著如果和空尋有關該如何是好,在心不在焉的情形下,當伊魁炎在一次的抬起來時已經抵達行刑部前的大門,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走上前敲了敲門,「第二部隊隊長伊魁炎求見四長老。」

身旁沒有回應,正當伊魁炎想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大門開始緩緩地向兩旁退開,一股冷冽的風從中吹出,令伊魁炎的身體不由得顫抖了下。

「進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

毫無遲疑,伊魁炎抬頭挺胸大步邁入行刑部之中。



站在行刑部中央,伊魁炎仰頭看向四位長老,等待他們的指令。

「第二部隊隊長伊魁炎聽旨。」坐在正中央的長老站起身子,用他滄桑的聲音說著,一雙瞳宛如緊盯著獵物的鷹一般看著伊魁炎,「你近來的戰績令我們刮目相看,驚嘆不已,叛軍死亡的人數大幅上升你可是有大功勞。」

「謝長老之誇獎,我相信有更多同袍比我努力的,我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罷了。」伊魁炎用著謙遜的語氣回應道,要知太出風頭可是會工作量大增的,那他豈不就沒時間去看空尋了嗎?想到這裡,伊魁炎寧可什麼獎賞、升官之類的都不要了,只求像現在一樣,一個星期給他一天假日,讓他每個星期都有空去看看空尋。

「不必謙虛,你的能力我們都看在眼裡。」沒聽見伊魁炎心聲的長老繼續說道,「因此,我們將任命你一個新的工作。」

「......是。」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他們仍是他的上司,他是沒有反對的權利的,伊魁炎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低下頭,單膝跪地,「在下願用盡一切去達成長老們的要求,請長老指示在下。」

長老滿意的點點頭,發出沙啞的笑聲,「好、好。」

伊魁炎是不知道國軍中有多少人渴望長老認同他的能力與行為,但他非常確定他並非其中一人。

「上次戰鬥之後,叛軍向我們寄了封信。」見伊魁炎願意接下任務且盡力完成的長老顯得十分高興,他一邊笑一邊說道:「信中指出,他們將派他們的第一高手與我們的一位將士對戰,若此戰我們勝利,將投降於國軍;若此戰我們失敗,我們就得交出王城。這樣,你明白了嗎?」

「在下明瞭。」伊魁炎垂首,恭敬地說道。

「哈哈哈。」另一位長老忍不住大聲笑道,「持續多年的戰鬥終於可在五日後結束了啊!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而其他長老雖未向此位長老明顯表示出喜悅但他們的臉上仍掛著大大的笑容,讓伊魁炎深深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期待與施在自己身上的壓力,有點厭惡的皺下眉頭,可他低著頭,誰也沒見到。

好一陣子後,伊魁炎才抬起頭,看著四位長老說道:「謝謝長老如此提拔在下,現在在下希望可以先去進行準備,請恕在下先行告辭。」

「好,你下去吧。」

得到長老的答應後,伊魁炎行了軍禮,退出行刑部,快步朝外頭跑去,不願在此處多待一秒。

「可惡,我一定得贏才行......」

為了空尋,我一定要贏。



「......瞭解了吧?所以明天我要再出去一趟。」伊魁炎無奈地看著兩位友人,既然長老們沒有特別囑咐不可告人,那他當然要說一說,解解心頭的悶。

白蝕川和司雪玥對望了眼,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看著明顯很煩躁的伊魁炎,白蝕川特別叮嚀道:「小心,別告訴那少女,一來是怕她擔心,二來是搞不好她是叛軍的人。」

「我知道,不會說的。」點點頭,伊魁炎又嘆了口氣,站起身,「那麼我先去休息了。」

「嗯,預祝五天後順利。」司雪玥微微一笑,為對方開門,同時小聲地說:「可別讓人家傷心了。」

愣了一會,伊魁炎才明瞭司雪玥口中的人指的是空尋,便露出笑容,自信心十足的回應道:「放心好了,絕對不會的。」

語畢,又是一笑,伊魁炎走出房,邊想著這次該帶什麼禮物給空尋,邊回到自己的房間中。

「不論如何,絕不讓你擔心的,尋。」
望著窗外,伊魁炎低語。



隔天,伊魁炎起了一大早,從後門溜出,沿著熟悉的道路來到山洞中。

「歡迎。」伊魁炎才剛走到洞口,空尋的聲音便傳入耳中,此時她的聲音雖然仍不如常人富有情緒,但仍添了起伏,讓伊魁炎忍不住莞爾。

回過身,伊魁炎看著身後的空尋,咧嘴一笑,高興不已,若非手上拿著一大堆禮物可能早就衝上去拉住空尋了,「尋,我們快進去吧,我帶了很多禮物喔。」

空尋點了點頭,上前想替伊魁炎拿東西卻被對方制止,只好快步走入洞裡,空出一個位置讓他放東西。

伊魁炎放下一個又一個的袋子,袋子中大多都裝著精美的食物,有些則是小飾品等的裝飾物,每一袋都是伊魁炎精心挑選的物品。

「謝謝。」看了看袋子,空尋先是道謝,然後用帶著一點點點疑惑的眼神望著他,「今天怎麼會來?」畢竟伊魁炎每次離開前都會告知下次來訪的時間,空尋的記憶中上次離去時所告知的並非這一日。

「有空就來看看尋嘛......好啦,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尋說。」見空尋就要轉身不理為自己,伊魁炎連忙改口,「就是,這星期有點事情,可能無法來了。」

「什麼事?」空尋難得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瞬的擔心。

看到空尋的眼神,伊魁炎馬上將白蝕川的叮囑的事情丟到九霄雲外,「叛軍寄了封信說大後天要派他們的第一高手和我們決鬥,而長老要我去應戰,如果贏了的話他們就會投降。」忽然,伊魁炎漾起燦爛笑容,「這樣,之後就可以常常來找尋了。」

相較於伊魁炎的喜悅,空尋的雙眸猛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眉頭又是一皺,好一會才淡淡地說:「他很強。」

「尋你見過?」愣了半晌,伊魁炎訝異的回問道,他知道對方橫行戰場也有段日子,但那位第一高手聽說幾乎不出戰的,沒想到空尋也曾見過。

空尋點點頭,然後盯著伊魁炎,一陣子後她輕輕說著,語中甚至少見的帶著些著急,「他真的很強,讓我也......」

「不行!」料想到空尋接下來要說什麼的伊魁炎板起臉孔,生氣的吼著,「絕對不行!」

望向突然發怒的伊魁炎,從沒見過伊魁炎生氣的空尋呆滯的站著,說不出半句話來。

伊魁炎怒視著空尋,三五分鐘後才回過神來,見空尋正無神的看著他,一時慌了起來,著急地向前拉住空尋的手,柔聲的說:「尋,抱歉,我剛才太激動了,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受傷,是我不好,別生氣好嗎?」要是因為這樣壞了感情實在是太划不來了,伊魁炎一邊想著一邊注視著不發一語的空尋。

空尋嘴巴動了幾下,但什麼聲音也沒發出。

「下次,等對決結束後我就馬上來找尋,還會帶好多好多的東西給尋喔!」哄著空尋,伊魁炎輕柔的嗓音迴盪在山洞中,「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低著頭,空尋遲遲沒有回應。

「別生氣啦,尋......」伊魁炎一而再,再而三的安撫空尋,但空尋都只是愣愣地回望著他,好一陣子都沒有應聲,讓伊魁炎顯得有些自責,就一直陪在空尋身旁。直到太陽西下,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時候他才站起身,柔聲的說道:「尋,不用擔心的,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的。」邊說,伊魁炎邊走向洞口,而空尋也跟在後頭,低著臉,走在他身後,然後在洞口前停下腳步。

正要回過頭向空尋道別時,伊魁炎赫然發覺洞穴前竟是站了個人,穿著打扮都十分整齊,黑色的髮及肩,一隻灰黑色的瞳望向洞穴,而另一隻則被長長的瀏海給遮掩,正值青壯年時期俊俏的臉在看見伊魁炎的一瞬間閃過剎那的錯愕,但隨即便勾起柔和的笑容,「你好。」

微微一愣,沒想過除了他還會有其他人來拜訪的伊魁炎沒想太多,就要握住對方伸來的手,卻被身後的空尋抓住。

「不可以。」

回過身,伊魁炎正覺得有些奇怪,就見到空尋的表情詭異,甚至是有些恐懼的盯著眼前的青年看,「尋?怎麼了?」從沒見過這樣子的她,讓伊魁炎眉頭微微皺起,看向青年的視線也有所不同。

青年微笑著望著他們兩人,久久不語,一會兒過去,只是勾起淡淡一笑,「看來你現在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擾了。」朝空尋微微頷首,青年便轉身離去。

看著青年漸行漸遠,伊魁炎雖然有著疑惑,但回過身只見空尋嘴巴閉得像貝殼似的,讓他只好打消追問的想法。他們今天已經有所爭執了,他不希望又因為這件事情而吵架。

看了看時間,伊魁炎明白再不離開不行了,望著空尋,他輕語,「尋,絕對不行來喔!」可空尋仍是沉默的低著頭,等不到空尋回應的伊魁炎只得嘆了口氣,往國軍總部走去。

「不好意思,剛才打斷你們。」

空尋回過頭,向聲音的來源處、身旁一個隱密的小路望去,此時伊魁炎的身影已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空尋也就不再顧慮,看著走出小路的青年,她垂下了頭,「為什麼……」她的聲音細的像蚊鳴,不仔細就會聽不見,但空尋很確定,身前的青年絕對有聽到她的話語,「為什麼會來……?」

青年稍稍的垂下頭,「只是想看看你。」輕嘆了口氣,望向空尋的眼中可望見清楚的寵溺,「很久沒這樣面對面了。」

空尋只是低著頭,不願迎上青年的眼。

「這次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的。」見空尋如此,青年僅是嘆氣,沒有多說什麼,「不過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他說著,視線移往國軍總部,嘴角悄悄勾起。

咬著唇,空尋可以感覺到鐵鏽的味道在嘴中擴散,她的身子有些顫抖,「不要、我不要……」像個孩子一般,任性的說著,但換來的卻是青年無奈的嘆息。

「月兒,這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如果你想要,我會盡力保住他的性命。」青年向空尋靠近了一步,蹲下身子,讓低垂著頭的她的目光和自己對上,「我必須贏,不論是為了什麼。」青年的語氣一頓,看著那雙黑灰色的眼瞳,他繼續說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不會殺他,待我們拿下王城、拿下國軍,我會努力讓你們倆在一塊的。」

「倘若、倘若你輸了呢?」雖然一直確信眼前青年的強,但空尋仍忍不住問道。

愣了愣,青年似乎怎麼也沒想到空尋竟會問這個問題,半晌,微微一笑,「我想,不管他怎麼想,兩邊上頭的人一定都不會饒了我吧。畢竟,我應是已死之人。」

青年笑的好似事不關己,但空尋卻變了臉色,拉著準備起身離開的他的衣角,語氣竟是帶著些許哀求,「我不要你死。」可她亦不見不得方才離開的伊魁炎身上有半點傷。

青年站在空尋身前,望著比自己略矮的少女,兩人久久沉默不語,最後,他輕輕拍了拍空尋的頭,一如往昔,「我會盡我的全力,但月兒,能讓我再求你一件事情嗎?」

抬起頭,迎上的是青年詢問的目光,她憶起過往曾答應過青年的事情,那實在不是一段好回憶,讓她下意識地想搖頭拒絕,可一段時間後,空尋仍是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手,輕輕撫摸空尋的面頰,「當天,不要來,好嗎?」尋求著許可的聲音少見的帶著哀求,這是空尋第一次聽見眼前的他用這般聲音與他人說話。

但,她只是垂首不語。

僵持在那裡,空尋和青年誰也不讓誰,時間慢慢的過去,遠處的太陽也將落下地平線,青年只得嘆氣,手再次摸了摸空尋垂下的頭,在她烏黑的髮上落下一吻,然後轉身離去。

確定青年離開後,空尋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望著前方,視線對焦在天邊,顫抖的聲音消散在空中,「我不要、不要你們受傷。」

一邊,是她的太陽;另一處,是她的月亮。
她好想一把將他們擁入懷中,好想任性地說兩邊都想要。

「不要、不可以受傷……」一邊喃喃念著,空尋一邊退回洞中,「不可以、不希望、不想要、不能受傷,不行的,不會讓你們受傷,一定不會……」兩邊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願看見任何一人受到傷害。

然而,走遠的伊魁炎和青年已聽不到空尋暗自許下的諾言。

「我要,以生命守護最重要的。」低聲呢喃,但語氣堅定不已,直直望向天空的雙眼抑是,「所以,一定不會受傷的,一定不會。」

作者: gl4jo6    時間: 2015-8-26 14:35
阿空尋好可憐,居然要做這種選擇......
尋一定會找到好辦法的~~
我很好奇為甚麼叛軍會決定用決鬥來分勝負???
該不會是因為魁炎嚇到他們了??
還有哥哥果然還活著,哈哈哈我好會猜(X

期待下ˋ篇~~~
作者: 希爾維亞    時間: 2015-8-26 22:57
喔喔哥哥還活著呀真是太好了
可是怎麼要打起來了呀(緊張)
空尋一樣很難過....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27 15:26
本帖最後由 藍空子 於 2015-8-27 15:46 編輯

〈六〉

匆匆忙忙地趕回國軍總部,看著正準備開始訓練的部隊,喘著氣的伊魁炎不禁鬆了口氣,向已經望見他的友人走去。

站在訓練場邊,白蝕川淡淡地看了身旁的伊魁炎一眼,「你沒有說出去吧?」只見伊魁炎的身子猛然一震,有些心虛的移開了視線,便明白事情的發生,但也不能說些什麼,只輕輕吐了口氣。

「發生什麼事了?」注意到兩人的司雪玥走了過來,先是看向一臉冰冷的白蝕川,然後望著略顯疲憊的伊魁炎,腦子轉了轉,大概推測出事情的經過,她看著伊魁炎,勾起帶著些許擔憂的笑容,「魁炎今天也累了吧!不如等會兒的訓練我和蝕川看著就好,你先去休息一會,好嗎?」小心翼翼的問著,司雪玥就怕一個不小心在這個緊要關頭上兩位友人鬧得不開心,這樣對於已經因為空尋的事情煩心的伊魁炎更不能專注於幾天後的戰鬥上面。

畢竟此次的戰鬥是攸關於整個國軍,想必要是在這種時候出事情長老們絕對也會來查看的,要是伊魁炎近來常常前去找空尋的事因此被發現可就不好了。

伊魁炎抬起頭,看向憂心忡忡地司雪玥,再看看微微點了下頭作為回應的白蝕川,也就點了點頭,接受友人的好意,「抱歉,那我先回去,等等的訓練就拜託你們了。」點頭致意後,伊魁炎便轉身離開訓練場。

肩並肩站著,看著伊魁炎離開訓練場,司雪玥和白蝕川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情緒相差甚遠,但實際上都是為了伊魁炎而擔心著。

「魁炎他不會有事的吧?」垂下頭,司雪玥擔心著伊魁炎,他們的交情大約快十年了,可她從未見到伊魁炎這般模樣,何況不久後伊魁炎面對的會是叛軍從未出戰過的第一高手,勝負如何還很難說。

移回視線,同樣擔憂伊魁炎因為空尋的事情而在戰鬥上分心而失敗、甚至失去性命的白蝕川眉頭皺起,思索著可以怎麼幫助對方,但最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我們只能相信他。」他們都不清楚空尋對於伊魁炎來說到底是怎麼樣子的存在,因此就算想要幫忙也無能為力。

點點頭,司雪玥也明白他們的困境,現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伊魁炎能夠好好整理思緒,當日可全心應戰而已。

互看了一眼,兩人見時間也不早了,便停下話題,一同走進訓練場,準備開始今日的練習。



走在回休息處的路上,伊魁炎幾乎都處於恍神狀態,好在總部裡的士兵此時都在訓練場接受練習,這副模樣才沒被任何人看見。

停在離休息室不遠的一扇大窗子前,伊魁炎望著外頭的灑落銀白色光芒的一輪明月,忍不住嘆了口氣,「尋……」想起今天不甚愉快的結束場面,他就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真心的希望自己能有力量守護空尋,但也明白他現有的能力其實大大不足,面對那連空尋都略顯恐懼的第一高手伊魁炎知道他的勝算可能不是長老還有朋友們想像的多。

盯著明月好一會,伊魁炎正準備收拾整理好情緒,回房間好好休息一下時,一個屬於男性的聲音從他打開的窗傳了進來。

「請問,你就是國軍現任第二部隊隊長,伊魁炎嗎?」

一聽見這句話,伊魁炎當場愣住,聽外頭那人的話應是已經注意他有一段時間了,可他竟直到那人出聲才發現對方的存在。

「誰!」低吼了聲,伊魁炎大力將窗戶敞開,往外頭仔仔細細的看過,最後在窗外五公尺左右的樹下發現屬於男性的身影,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裝,伊魁炎竟是在看到那處的第四眼才發現對方的存在,「你是誰?」小心謹慎地問著,伊魁炎微微瞇起了眼,想把那人看得更為清楚。

「久仰大名。」只見被樹影擋住的地方傳來那人輕輕一笑,接著那人竟走出了樹影,站到明月照耀之處,讓伊魁炎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他。

不看還好,這一看不得了,站在伊魁炎面前的竟然是方才在空尋所居住的洞穴前遇見的青年,讓本來就想直接衝出去的伊魁炎更加衝動,但仍是在腳跨出窗前止住了步伐,打量著面前微笑著地青年,伊魁炎戰戰兢兢、隨時準備好戰鬥,他直直盯著對方,「你是誰?」
據剛才在洞穴前見面的樣子,伊魁炎實在搞不清楚青年究竟是空尋的朋友還是敵人。

青年沒被黑髮遮掩的灰黑色眼瞳好奇地回望著他,片刻,微微一笑,「這個嘛,告訴你也無妨,反正再過不久你就會知道了。」

看著青年面上不帶威脅的溫和笑靨,總讓伊魁炎有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但他明白判斷一個人是不能只針對其面容,誰知道現在對你笑嘻嘻的人下一秒會不會來將你殺得徹底。
更何況空尋不久前反常地舉動,這更是讓他增加了一份戒心。

「我是……」微笑著,青年似乎不在乎伊魁炎帶著冷意的目光,只是靜靜看著他,「叛軍的第一高手,也就是在三天後將與你戰鬥的那一位。」他說著,風揚起了他的髮絲,露出黑髮下那灰藍色的眼,淡如止水的凝望著伊魁炎。

「什麼!」不可置信地大喊著,伊魁炎怎麼也沒想到空尋竟然認識叛軍的第一高手,不禁懊悔著沒聽白蝕川的話多帶一分的警戒心,也忍不住好奇在空尋眼中到底是自己重要還是叛軍重要。

面對伊魁炎突然變了的臉色,青年仍保持著微笑,「她並非叛軍之人。」青年沒有說清語中的「她」是誰,但他們都心知肚明,見伊魁炎抬起頭,仍有些遲疑、戒備地望向他,青年又是一笑,向伊魁炎微微鞠了個躬,「近來,舍妹多虧了你的照顧,在下感激不盡。」

伊魁炎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青年話中代表的意思,抬頭迎上青年異色的眼眸,一個令他難以置信的念頭閃過他的心上。

「你難道是……」伊魁炎緊緊盯著青年看,想要查證自己的猜想正不正確,「柳尋日?」白蝕川曾說過柳尋日有著一雙不同色的眼瞳,當時伊魁炎並未放在心上,但此時和眼前青年一比對,赫然發現了早已該死去的人此時居然微笑著站在自己面前。

那麼……
伊魁炎忽然明白當時空尋不平常的態度或許不是因為屬於國軍的他與叛軍相會,而是因為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是那早該在五年前死亡的,她的哥哥──柳尋日。
而那句「不可以」到底是對誰說的伊魁炎也無從得知。

青年只是看著他,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帶著平靜的笑容,好似他現在並非身處敵營,只不過是平常休閒時刻的散步罷了。

想起在十二三歲便在國軍中展露頭角的柳尋日,伊魁炎再次感覺到自己勝利的可能性又降了許多,不免有些失落。
這時,腦海中浮現了空尋的面容,看看眼前的青年,伊魁炎不得不正視空尋可能是叛軍的這個問題。

「月兒並不是叛軍的人。」似乎是猜測到伊魁炎思緒一般,青年說道,月下的笑容有些哀傷,「她或許從我離開國軍時就知道事實,但她並不是叛軍之人。而且,她也是真心的想要幫助你的。我願以我的一切保證。」青年微微垂下了頭,懇求般地說著,「還希望你未來面對月兒時能一如往常,不要因為我和月兒疏遠。」

「這……」伊魁炎心裡頭的打算當然不會是這樣的,而且他甚至還說過「柳尋日沒有錯」這種話,但他可不確定兩位友人聽到這件事情會作何反應了。
本該死掉的叛徒如今還活著?還是叛軍的第一高手?是他一天到晚想著的女孩那朝思暮想的哥哥?
嗯,伊魁炎深深覺得他可能能在友人包庇下再度前往空尋那兒的機會恐怕是零,當下便決定此事不能透露給第三者知情。
「我……」正要開口回答時,青年的眼神突然瞇起,望向一側的走廊,伊魁炎立即轉過頭去,不出所料的,有幾個士兵正朝著這裡走來。

「看來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結束了。」青年微微一笑,「期待三天後的再次相遇。」語畢,便轉身邁進黑夜之中,不一會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青年離去的方向,伊魁炎思考著在再次面對對方時該做何反應才不會引起他敏銳的朋友的疑心。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經過這幾次相處,伊魁炎知道空尋非常在意哥哥、也就是如今的叛軍第一高手,那他直接把人砍下去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啊?
雖然伊魁炎總覺得他被砍的機率應該是大許多。

「伊隊長!」兩個士兵在伊魁炎深陷自己思考裡頭的時候已經走到他的身旁,驚訝的看著今日沒出現在訓練場、反而出現在這裡的伊魁炎,「您怎麼在這裡?」其中一位皺著眉疑惑的問著。

「嗯?」
抬起頭,馬上回過神的伊魁炎及時反應過來,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沒什麼。」他沒想到不過是聊一會,竟然聊到人家訓練結束,還差一點被望見剛剛那足以判他死刑的一幕。

看眼前兩位士兵似乎覺得不太相信,伊魁炎燦爛一笑,手指著天邊明月,說道。
「只不過是在看月亮罷了。」

只不過是看著月亮,思著方才月下的青年和遠處那尋找著月亮的少女罷了。

作者: gl4jo6    時間: 2015-8-27 15:36
喔喔感覺精彩的要來了~~
柳日尋啊......他這麼做的用意到底是甚麼?讓魁炎有所忌憚?還是單純想試探看看?
總之不管哪邊贏或哪邊輸,尋都會有點頭大......
期待下一篇喔WW
作者: 希爾維亞    時間: 2015-8-28 04:09
同意小彌說的
感覺一場大暴雨要出現了
看來之前的寧靜果然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不過真的...一定得打起來嗎
不管哪邊輸哪邊贏
尋都會難過的....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28 08:52
本帖最後由 藍空子 於 2015-8-28 12:52 編輯

〈七〉

時光飛逝,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對決的時刻也即將到來。

伊魁炎倚著窗,愣愣地看著窗外,不知正想著什麼,一下子皺眉一下子微笑,讓前來叫人的白蝕川與司雪玥用著奇怪眼神看著他好段時間才拍了拍對方的肩。

「魁炎?」司雪玥看著突然彈跳起身的伊魁炎,忍不住微微一笑,指著牆上的鐘,「你該走了。」

愣了半晌,還思考著等會面對柳尋日該如何是好的伊魁炎這才點點頭,拿起陪伴他多年的軍刀,「我知道了,走吧。」雖仍是心事重重,但為了不讓眼前兩位友人起疑,還是勾起笑容,頑皮的撞了下一臉嚴肅的白蝕川,「怎麼?擔心我啊?」

「有心事?」對方的動作太過異常,甚至是有些虛假,讓白蝕川不得不擔心起待會的戰鬥,皺起眉頭,叮嚀著說道:「先忘了,不要再在意,戰鬥中分心可是會致命的。」

馬上被看穿的伊魁炎身子顫抖了下,很想回答對方他現下心頭的事就是等會戰鬥的事情,但怕再一次被對方看穿,也就只是吐了吐舌頭,「知道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上戰場的小毛頭。」將刀配好,伊魁炎朝兩人露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轉身快步往約定地點走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注意到那不似往日的笑靨,司雪玥也不由得為友人感到憂慮,跟上對方的腳步,柔聲提醒著,「別勉強,盡力就好。」

無奈的向兩個擔憂不已的朋友笑了笑,伊魁炎當然知道自己的舉動可是犯了戰爭的大忌,但腦海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浮現那個默默無語的少女,想到這,他勾起一抹苦笑,可隨即便掩飾住,漾著如同以往的燦爛笑容安撫著兩位友人,「沒事的。」

「真的?」「不要騙我。」

「沒事沒事,我幹嘛騙你們呀?」隱藏起自己私人的情緒,伊魁炎笑著回應道,「只不過是太興奮罷了。」扯著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伊魁炎努力要掩飾自己的情緒,連忙轉移話題,「等等你們會一起來嗎?」發現好像還不知道究竟是在眾目睽睽下打,還是僅是單獨兩人的一對一。

「你先自己去,長老吩咐我們等開始一段時間再過去。」深知伊魁炎是在轉移話題,可白蝕川嘆了口氣,便回答道,沒有再繼續的追問,「雙方是約在大草原,你應該知道的。離這裡有一段距離,離開始只剩三十分鐘了,你快點過去吧,可別不戰而敗了。」

欸?大草原?
一直以為是在戰鬥場之類進行的伊魁炎嘴角不禁一抖,深深覺得自己好像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但礙於時間,他也沒能問個清楚怎麼會在那種荒涼的地方戰鬥,只能和兩位朋友們說聲再見,獨自前往約定地。

白蝕川和司雪玥直到伊魁炎消失在視線之中才移回視線,轉身回房裝備起自己的武器,像是今日要打仗的是他們兩人一般。

待大約十分鐘後,配好軍用品的兩人在國軍總部前碰頭,司雪玥看著眼神銳利的白蝕川,眉頭微皺,不解地問著:「蝕川,剛才為什麼不告訴魁炎長老的指令呢?」

白蝕川只是低頭不語,半晌,嘆了口氣,「魁炎近日來的狀況實在有點奇怪,三天前有士兵報告說好像看到他在和一個不認識的人說話,就算他是我們多年的伙伴,但在遇見那名為空尋的少女後他變得有點詭異。」說著,白蝕川又是嘆氣,「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空尋是哪一邊的人,也就是說對於魁炎我們可能不行完全信任。若他真的背叛我們,而這件事被叛軍得知,長老的計畫也就泡湯了。」

聽著白蝕川的分析,讓始終全心信任著伊魁炎的司雪玥忍不住想要反駁,可卻被對方阻止,只好點點頭,勉強地接受這個理由。

「那,我們該走了吧?」
大概又過了五分鐘,白蝕川看向司雪玥問道,在司雪玥點了點頭回應後,便和對方並肩踏出國軍總部,準備執行長老在前一日告知他們的秘密行動。

「如果,伊魁炎打不過叛軍的第一高手,反正是約在沒人看得到的大草原上,你們就上前把那個不知名的傢伙給殺了。」高高坐著的長老略顯狂妄地笑著,其實他們從未想過伊魁炎勝利的可能,那不過是把對方第一高手引出的一個方法。

「遵旨。」而下頭,兩人堅定的回應。




伊魁炎趕到大草原時,距離約定的戰鬥時間還有近十分鐘,他四處看著,尋找今日對手的身影,最後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頭望見了正仰首望天的青年。

還沒有走到青年身旁,灰黑色的眼瞳便朝他望了過來,青年微微一笑,也向伊魁炎走了過來。

「你好。」向伊魁炎打了招呼,青年的笑容溫煦的像是鄰家大哥哥般,一點也不像傳說中恐怖嗜血冰冷的叛軍第一高手。

既然青年已經向他打過招呼,伊魁炎覺得自己好像也該回應一下,「你好……請問如何稱呼?」看了看周圍,荒蕪一人的大草原上只有他們兩個,伊魁炎也就先鬆了戒心,雖然面前是他的敵人,但經過兩次的相處,伊魁炎不認為眼前這位會是會偷襲別人的小人。

青年眨眨眼,微笑,「結夜,我們那邊的人都是這樣叫我的,代表著結束夜晚。」看著天邊,青年好像想到了什麼,嘴角更加的彎起,「這樣太陽就會升起,天就會亮起,一切都會結束了。」

應了聲,伊魁炎也望向蔚藍的天空,一邊想著幾日不見的空尋,一邊分神去觀察身旁的結夜。
說實在的,伊魁炎真的看不出來眼前這位就是所謂的叛軍第一高手,還是五分鐘後就要和他對打的人,一派輕鬆的樣子,讓伊魁炎不知是他太有自信,還是裝出來的。

「時間,差不多了呢。」結夜平靜帶著笑意的聲音說著,回過頭來望向伊魁炎,拿起身後的巨大鐮刀,微微一笑,「我們速戰速決,好嗎?」徵求著伊魁炎的意見,結夜問著。

「嗯。」覺得有一種奇怪感覺浮現心頭的伊魁炎眉頭微皺,一會兒後才握緊了軍刀,想要盡快結束這場爭鬥,點了點頭回應著,「開始吧。」

戰鬥,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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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比較短ww
因為明天就完結了,放在一起又太長所以才再分一段的
祝大家看得愉快喔~

作者: gl4jo6    時間: 2015-8-28 12:35
最近更得好快的感覺WW
戰鬥的節奏~~
好緊張喔.....
尋日事實上也知道長老們是很卑鄙的對吧??
魁炎太單純了XD
期待下一篇=v=
作者: 藍空子    時間: 2015-8-29 16:22
〈八〉

軍刀和鐮刀一來一往,互有占上風之時,伊魁炎專注的戰鬥著,但一會兒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青年、也就是結夜並沒有全心全意地想要將他殺死,似乎顧忌著什麼,僅只想將他打傷、讓他投降而已。

「為什麼?」雖然知道在戰鬥中失神是非常不好的事情,但伊魁炎仍忍不住問著。
他看得出來,只要結夜真心想要將他打倒,其實僅只一招他的頭恐怕就不保了,對方的強是他在這場戰鬥中明白的第一件事情。

結夜側身躲過伊魁炎揮來的軍刀,眉頭緊皺,「我答應過她的。」片刻,他提起鐮刀擋住再次迎面而來的軍刀,在金屬的劇烈撞擊聲響起時低聲回答著。

伊魁炎微微一愣,突然驚覺或許眼前的他只不過是和他懷有同樣心思、僅僅是想要讓那少女開心而已。

「原來、如此嗎……」驀然明瞭結夜想要做的事情和原因,伊魁炎明白對方在面對叛軍和妹妹之間,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果是第一高手、還贏得了這場戰鬥,肯定讓叛軍的頭兒龍心大悅吧,說不定還會二話不說就答應他的要求、將此次戰鬥的俘虜給他處理。
驚嘆了口氣,伊魁炎覺得要是他絕對沒辦法想到這種法子,突然有點私心想要跟著對方的劇本走去。

只是,想要看到她露出笑容。
現在,伊魁炎心裡似乎只剩下這件事情,國軍叛軍的、什麼都不想管了。

兩人的戰鬥、無人的大草原、比他強數百倍的對手,天時地利人和。
或許直接投降也好吧,至少可能可以活著見到空尋,搞不好還能笑著和她一起隱居。
想著,伊魁炎下定了決心。

藉著一個攻擊拉近兩人的距離,伊魁炎小聲地說著:「我想,依你的劇本走,好嗎?」他心裡還有些不安,四處張望著,就怕有人在身邊望見了兩人的勾當,這樣可能不只他、連結夜的性命都會不保。

如果真的這樣,空尋又該怎麼辦呢?
所以,一切都要謹慎而行。

結夜愣了下,然後勾起了笑容,「我明白了。」往後跳了一步,結夜微微垂下頭,待再次抬起頭時,面上是略顯狂妄的笑容,「下一擊,定勝負。」高舉起鐮刀,風揚起他的髮絲,異色的眼緊盯著伊魁炎看,畢竟要是一個不小心這是會要人命的。

伊魁炎也看著對方,軍刀在身前游移,就算現在身旁沒人,但就怕等會突然冒出個人來,他總得做做樣子才行。

就在鐮刀即將落下,劇本將要走向那無人知曉的地方時,一個聲音打亂了他們的動作,一切偏離軌道。

「魁炎,掃他右腳。」

那是伊魁炎熟悉的聲音,沒來得及想對方怎麼這麼快出現在這裡,手已經依著那人的話語揮落軍刀,直往著結夜沒守著的腳砍去。

結夜似乎也被來人弄得愣住,但長久以來的經驗讓他側了身踏了一步,順利躲過這突來的招數,可身體的反射動作也使得他手中的鐮刀方向一轉,直直的就往伊魁炎的頸部落去。

「不行......」輕輕的聲音隨風傳入兩人耳中,剎那間,伊魁炎便辨認出這嗓音是屬於誰的,而另一頭的結夜也猛然瞪大了眼,努力想要停住手中的鐮刀,他們都無比的著急,卻沒法停止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墨黑色的身影閃入兩人之間,結夜愣愣地看著來者和手裡僅只偏了些許的武器在來者的身上劃下不淺的傷口,血頓時染紅了少女的衣裳,瞪大著有些絕望的眼,處事向來冷靜的他此刻卻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都有想過少女出現在這裡的可能,但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副模樣。

「太好了……」喘著氣,站在兩人之間的空尋小聲地說道,她的身體已殘破不堪,方才結夜早已出招,她知道他一定停不下來,而她也無力阻擋,因此必不可能阻止武器的刺入自己的身子中,「咳……太、太好了……」

空尋邊說邊不斷咳嗽,咳出的皆是鮮紅的血,她的身體宛如風中燭不停晃動,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太好了……」話越說越小聲,空尋雖仍是面無表情但斗大的汗珠已滴滴滑落,接著,一陣無力感襲上空尋,她猛然大幅度的晃了下身子,癱倒在地。

「尋!」伊魁炎一驚,這才從突發的狀況中回過神來,心頭一緊,趕忙衝上前扶住空尋,一邊嘗試止住已經流滿地的血,一邊著急地問:「怎麼、為什麼要這樣?」
他不能明白,結夜是空尋重要的哥哥,但他又算的了什麼?

「因為、因為你是重要的人……」空尋微喘著氣,雖然痛苦但她依舊堅持要把話說完,「我不想、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我哪裡重要了!」大吼了聲,伊魁炎緊張的手足無措,只能呆滯地看著血染紅大地,帶著泣音的喊著:「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快樂的活下去,就算你和我兵刃相向我也不在意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真的無法明白,在得知結夜是空尋的兄長後,曾多次想著為什麼空尋沒有在第一時間把他除掉,伊魁炎無法理解。

「你……因為是你。」即使聲音虛弱得宛如蚊鳴,但仍清楚傳入伊魁炎耳中,「你是、我的……我的月亮,太陽落下的夜中是你、你照亮了我……」

「月兒……」另一頭,結夜看著染上血色的鐮刀,有點茫然,視線移動到伊魁炎懷中的少女身上,那雙眼沾染了絕望,「月兒、月兒。」他一聲聲輕喚著,一步步朝兩人走去,不顧剛剛的不速之客、白蝕川和司雪玥已經拿出武器指著他,只一心一意的想要走到空尋的身旁。

「哥、哥哥?」空尋努力想撐起身子,看著站在她身前少見的面露慌張的結夜,「不是、不是哥哥的錯,是我……咳咳咳……」話還沒說完,空尋又咳了起來,扶著她的伊魁炎緊張的將她再抱緊了些。

望著落在手上的血,結夜竟是一時傻了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月兒。」一會兒過去,結夜垂下了頭,有些搖晃的身子在空尋身前跪下,「月兒,讓哥哥去陪你好不好?」他一手輕撫著空尋的面頰,一手輕拉著空尋的手,凝望著空尋,他輕輕的、哀求似的說著。

「哥哥……」聽到這話,空尋眼睛微微撐大,「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哥哥死……咳咳咳咳……」變得有些激動的態度讓原本稍稍緩和的狀況又加重了許多,使得臉色越來越蒼白,而一旁伊魁炎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

沒有回應空尋的話語,結夜只是垂首靜靜凝視著空尋,片刻過去,「抱歉,月兒。」他在空尋的耳側輕語,然後站起了身,微笑著望向伊魁炎、白蝕川和司雪玥三人,半晌,唇悄悄的動了動,無聲的低語:「殺了我吧。」

對白蝕川和司雪玥來說這是極佳的機會,畢竟他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對方的強大是他們有目共睹的,若是當面對決恐怕三人對結夜一人都只能打得兩敗俱傷,如今對方卻直接表明了要他們殺死他,可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可……」但對伊魁炎來說,最重要的早已經從來不是打勝仗回報國家,而是懷中的女孩,他有些急迫的想要說些什麼,可卻被結夜面上一瞬間冰冷的笑容給止住。

「他們。」結夜望著白蝕川和司雪玥,回首看著伊魁炎,輕嘆了口氣,「他們恐怕沒跟你提過。」他說著,先是一陣沉默,才接續下去,「打從一開始,國軍就沒打算,沒想要讓我再次走出這片草原。」最後一句話,他是用氣音說的,可能是怕因不舒服而緊閉起眼的空尋聽見。

伊魁炎一愣,猛然往兩位友人看去,可兩人正驚訝於他們的伎倆早被眼前人所看透,沒心思回應伊魁炎不解到震驚,甚至帶著怒意的目光。

「殺了我吧。」明白了伊魁炎真的不知此事後,結夜又望向緊盯著他的兩人,依舊無聲的言語說著同樣的話。

手握緊了自己的武器,白蝕川咬著唇,一會兒過去才抬頭,「如你所願。」他如此回應,顧及結夜的想法,僅只是唇微微的動,半點聲音也沒發出。

又是一笑,結夜點點頭,先是望著空尋,然後看向伊魁炎,「月兒就拜託你了。」他笑著說,接著才將視線移到已經準備要動手的兩人身上,片刻,又望向不遠處的幾棵大樹,「到那兒,好嗎?」他詢問著,目光又停在空尋身上一會,而這個舉動也讓兩人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答應他的要求。

正當三人準備前往那處,空尋忽然動了一下,「哥哥……」她輕聲喚著,可眼睛仍如千斤般沉重,睜不開。

停下腳步,結夜的手輕撫過空尋的面頰,唇在空尋的面上輕輕一吻,「月兒。」他低沉的溫柔嗓音說著,「對不起。」

空尋聽著他的話語,顫抖的手拉住了他,「哥哥、哥哥……」一次一次的低喃著,好一陣子過去,才鬆開手,緊咬著唇,「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吧?」空尋低聲詢問。

「當然。」回以肯定的話語,結夜看了空尋最後一眼,溫和的笑靨在面上勾起,直起了身子,和身旁等待著的兩人一同向他所指之處走去。

望著帶著淡淡笑容的結夜、眉頭緊皺的白蝕川和表情有些愧疚擔憂的司雪玥三人一同往另一處走去,留下他和空尋在這大草原上。
待目光再也看不見三人,伊魁炎移回了視線,垂首凝神注視閉著眼、微微喘著氣的空尋。

「哥哥,已經走了嗎……?」沒再聽見結夜的聲音,空尋勉強著睜開眼睛,有些模糊的視野中看不到任何人,草原上只剩下她、還有身後始終扶著、抱著她的伊魁炎而已。

低頭望著空尋,伊魁炎輕輕地應了聲,回答了懷中的少女,「嗯,他走了。」遙望著結夜和兩位友人離開的方向,說實在話,伊魁炎還是無法認清眼前的狀況,只覺這是一場夢,等等就能夠醒過來,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魁炎,為什麼喜歡月亮呢?」

「嗯?」空尋突來的問題讓伊魁炎微微一愣,總覺得熟悉,好似曾經在那裡聽過這個問題。

「太陽快要下山了。」沒等伊魁炎回應,空尋繼續低喃著,抬頭看向伊魁炎,稍稍停頓後,她才接著說了下去,「因為我怕黑夜,所以要尋找月亮,來照亮漆黑的夜晚。」

那瞬間,伊魁炎想起了,想起那被打入深淵、已久到讓他快要忘記的回憶,還有那如明月般的笑容。

伊魁炎拉起女孩纖細的手,直直望著她的灰黑色眼眸,那一刻,他們好似又回到國軍總部的舞會中,本是枯燥乏味、卻因為有了她而變得比天上明月更吸引他的那段時間。
「讓我來當你的月亮,把你的夜晚照亮,可好?」就如記憶中,伊魁炎輕語。

「魁炎、魁炎……」空尋的手輕輕摸著伊魁炎的臉頰,輕聲喚著,「答應我……」她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成了氣音,到最後完全聽不見,「答應我……」她低喃,手輕輕滑落至身側,可雙眼還是凝望著伊魁炎。

愣愣地凝視著已沒有力氣再說任何話的空尋,伊魁炎又將空尋抱緊了點,四目相對,他喃喃自語著:「我答應你,當你千生萬世的月,在你的太陽休息時繼續照亮你的世界……」

「我……」垂首凝視懷中的少女,「我,說到做到。」

「我一定會尋得你,保護你每生每世。」

「謝謝。」輕輕動了動雙唇,無聲的感謝確實傳入伊魁炎心中。
然後,空尋又輕輕說出三個字,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灰眸緩緩闔上。

最後輕柔的三字落在伊魁炎耳側,落在他心頭,伊魁炎的身子顫抖著,將懷中瘦小的身軀緊緊抱著,柔軟的唇瓣貼上空尋的前額,「一定、絕對會找到你……」

往後的每個日子,伊魁炎似乎都還可以聽到空尋勾著笑容,在他身側輕聲地說著:「我等你。」



戰爭,因那場一對一戰鬥叛軍落敗,而國軍稱勝追擊,三年內將被叛軍佔據的國土全數收回國有,結束了持續多年的戰爭。

而在各統帥中最令人稱道、驍勇善戰,抑是此戰爭勝利關鍵的第二部隊隊長伊魁炎,卻在戰爭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僅只留下淡淡一句讓人讀不清的話語。

「我要去,當月亮了。」
已是青年的他在深夜中、那依舊掛在天上的一輪明月下回首輕語,微微一笑,步入了銀白色的月光之中。




(千年之後)

「初次見面。」有著深灰色及肩髮絲的男孩露出燦爛笑容,朝眼前的她伸出了手,「我叫做伊魁炎。」

「柳尋月。」玄髮女孩回身,輕聲說道,然後微微一笑,「請多指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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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結束啦~
不要問我為什麼千年後名字會是一樣的(才不告訴你千年後才是正文呢
這算是HE還是BE呢?
這一篇應該算是愛情吧(實在對分類感到苦惱
歡迎各位提出批評指教喔
最後,謝謝看到這裡的各位

作者: gl4jo6    時間: 2015-8-29 17:11
喔喔完結了......
恭喜完結~~
這結局......(望
不意外(X
我早就猜到尋日會去死了QAQ(他是溫柔的好哥哥,只是他為甚麼加入叛軍??
看他也沒什麼執著(X
他的執著就是月兒而已~
魁炎真的好天真,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許下這個願──『尋』
不只是尋月的名字,也是有魁炎去尋找月的感覺,又或者是尋月再尋找身為月的魁炎......
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說啥了X

總之,很有深意,很好看,恭喜完結~~

作者: 希爾維亞    時間: 2015-8-29 21:19
喔喔完結了,恭喜w
對於尋日會尋死大概有底
覺得他是好哥哥呀 Q A Q
他死掉有點桑心 Q w Q


作者: 日晴Mi    時間: 2015-9-20 09:56
好好看喔
樓主的文筆真好
是一篇令人很感動的文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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