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之風 發表於 2018-8-10 22:34:59

本帖最後由 霜雪之風 於 2018-8-10 22:36 編輯

第七章


無論家中近來的變化再大,年總還是要過的。
除了貼桃符、家宴、放爆竹,最重要的終究還是宮中的宴會。

也不好說他們其實覺得宮中那宴會別辦也好,就折騰人罷了,還不如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一塊好好吃個飯呢。

單說二房那一家和跟著一塊走的齊舒染,他們今年開春就肯定回不來了,可起碼今年大房一家子都在,三房有齊釤,四房除了齊鉞自己、齊永哲和獨孤振榮,齊良州也回來了,五房就不說了,畢竟京中當官的總不可能跑太遠,最齊的一直是他們一家。

若要進宮那宮宴男眷女眷還得分開呢,要在自家哪來那麼多臭規矩,也就他們帝王家事多。


一邊對著虛空練習揮拳,腳下穩穩的紮著馬步,齊鉞百無聊賴的想著。


幾乎全家都出門去了,她好無聊啊……連楊羽玲都跟她家老爺子上山去了。

都怪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也只能等元宵逛夜市了,畢竟平常是沒有夜市的,只有東西兩市,而且時間一到就會敲鼓閉門。

不過她想也是,上輩子歷史課本上夜市也是宋朝才有的。


但也不能就此論定,因為大晏更像是一個完全架空的時代。

據她所知,自古這片大陸一直都是儒家至上的文化,可能有人會說那魏晉南北朝呢?不是更流行道家嗎?

可這裡人人皆讀的是四書十論喔,十論是指論九流十家那十家的十本書,四書也不是一般為人所知的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而是四本關於儒道墨法的深入研討。

跟她認知上的中國古代一點也不像。


當然也是有可能是因為她上一世是個理科生的緣故,導致她的歷史程度就停留在國中時代,頂多是比較喜歡的一些詩集她還略有涉獵而已,其餘文科的課早還老師了。


話說她前世其實也只是一個小警察而已啊,哪知道莫名奇妙就被槍打死了。


那個時候在火車上也是她第一次單獨出手,她那時候根本管不了那麼多,看到一個小女孩被這樣硬拽著「交貨」,腦子一熱就衝出去了。
明明她平常挺冷血的,可那時卻怎麼也受不了這樣的事在眼前發生。

如果重來,她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不管不顧的衝上去,但她重來絕對會打個電話叫上同伴再說。


那夜,鄉鎮火車站熙攘混亂,逼急了怕暴露的一幫中介人販子,遲遲不來的小車站警察和嘶吼掙扎的中年女人,明明齊鉞當下已經打趴了幾個人,最後卻在救下孩子那當下懵了。


她說:「妳安全了,別害怕。」

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妳怎麼可以這樣!我沒被成功賣掉,我弟妹他們就沒錢看病了啊!是妳害死了他們!是妳讓他們沒活路了妳知道嗎!妳為什麼害我們!!」


然後她聽見保險拉開的聲音,回過頭一看,幾年沒有奪過槍的齊鉞,遇上一把土的掉渣的改造舊54手槍,當年完美完成樓房攀登記憶射擊的齊鉞被一系列本不該如此的巧合所殺。

臨到頭了,她還是想吐槽一下那把破槍。

沒有緝毒被殺,沒有逼婚想死,卻讓一把跟綁了個大砲仗一樣的土手槍給一槍打死了,這麼爛的東西上回看見也是在書上了,竟然還真有人能從褲襠裡掏出來,還能開了槍後不散架給她心口來了一下啊。


最後想吐槽的其實還是那時衝動的自己,果然古人言「衝動是魔鬼」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怨那孩子,可那當下她其實感覺很……心酸。

她生在不錯的家庭,不錯的時代,不錯的地方。

政治安定,治安好,就算休息時間閒嗑牙常有人會說現在總統爛到爆,治安沒救了,可起碼,她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也沒碰上幾次大案子。

也是到了臨死前,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命有多好。

另一方面也很難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像那女孩那樣的人。


說那麼多也沒什麼用了,反正既來之,則安之,穿過來了就好好過好現在的生活才是真的。

除去每天練到連吃飯都手抖的操練,她就想好好把這個家撐起來而已,也許是輪不太到她來撐,可她希望至少她外公能有個照應。

畢竟,連她阿耶都退下來了啊。

而且叫她十三四歲就嫁人生娃她是真的做不到,總覺得她能幫上一點忙是一點吧,能做到的也就這點事了。


……

歎了口氣,齊鉞心裡千轉百迴,最後只是輕聲說:「元宵怎麼還不來呀?」

她真的開始期待元宵節了。

一句話在尚寒的初春中,化為縷煙,碎散。


後記:

有人看出女主的心裡話嗎?最後一句最後一句!

那才是這篇真正的大伏筆啊!

下週開始放假,打算好好把文整理完,還有那篇「貓」的短文應該會一口氣完結。

還是跟大家再說一聲晚安吧,早點睡身體才會好,像霜某慣性熬夜人士千萬別學。

……話說明天還得上課啊…(無奈)

洌泱璟璇 發表於 2018-8-16 18:39:28

!伏筆?!看到後記所以把這章研讀了三次……   女主說元宵是想家(穿越前或穿越後的)團圓的意思嗎。最後一句化為縷煙,碎散   感覺很像有大事發生,導致無法團圓之類的……我理解力果然不好Orz不會讀心術啊!只想到這些了!   

霜雪之風 發表於 2018-8-22 22:29:33

第一章.重生

「你來啦。」城牆上,齊鉞燦爛一笑,腦後一束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晃蕩,一襲紅衣襯得她神采飛揚,她大步而來,友好的拍了下夏侯淵的肩膀。

「嗯。」他只是低低的應了聲,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


其實他倆誰都明白這場仗贏不了,卻又,都站在這裡。

也算同生共死了回。


「怎麼還是這副面癱樣啊你,說來這麼多年了我還沒看你笑過幾次呢。」齊鉞大笑,笑裡摻著一點悲涼,晃眼而過,就像看錯了一樣。

夏侯淵用力眨了眨眼,她的笑還是那副爽朗的樣子。

他盡力勾了勾嘴角,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又不是他自己願意這樣的,他其實也有顆思維發散的內心啊,打娘胎裡就面部表情癱瘓還想他怎麼樣。


而極目眺望,遠方黃沙滾滾,胡騎踩踏沙塵而來,聲勢震天。


「哎,你說說如果你能重來,你想怎麼過?」

「…怎麼?」腦抽了嗎,沒事問這個幹嘛?

話說,她身為主帥陣前在這聊天真的沒問題嗎?

「靠,你回答就回答,不回答就算了!」齊鉞被看的惱羞成怒,不由得爆了粗口。

到底用那眼神看她幹嘛!整個就一臉鄙視加嘲諷啊!

「妳先。」

「……我不會有下輩子。」

「假設。」

「都說了不會有,嘿,這假設不成立懂不。」齊鉞撈起長槍,走下城牆,城內倒是整齊,大概是因為沒多少人的關係吧。

畢竟城內的人早撤退的差不多了。

說來起碼人都撤退的差不多了,最後若國還是破了那也沒辦法,畢竟那都身後事了還是給那些人處理吧,老在朝堂上嗆嗆嗆收兵扣錢扣糧,當真打進去了總該輪到他們收拾了吧?

只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事情天下哪來這麼好的事。

是說若此計成了也沒那些事兒,他倆是在拿自己的命換大家的命啊,哈,還真夠大愛的……但又有點莫名的悲哀啊。

話說,那些人在說在罵在責備他們的時候,可有想過他們的平安是她們用鮮血換來的?

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她自嘲一笑。


看著齊鉞的背影,夏侯淵猜不到她正想著什麼,他只見她猛地一回頭,大步向前抓住他的手臂,兩人的嘴唇輕輕碰了一下,旋即分開。

他嘴唇翕動,卻見齊鉞滿臉懇求,就像在哀求他別開口,一串話機關槍似的如同在爭取著最後的時間:「我喜歡你。」

他心底一顫。

不對啊,她肯定是在開玩笑吧?

身為俊雅無雙年少有為的少年將軍,要什麼女人沒有,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一個大男人?

「別說話呀,心裡想想就是了別真的拒絕我,真討厭覺得噁心也給我憋下去。」她勉強的笑了笑,向前抱住了他,抱得很緊很緊,臉埋在他的肩窩,就好像不希望他看見她狼狽的樣子。

他身體僵硬了下,安撫似的他伸出手回擁,畢竟最後他能替她做的也就這點事了。

「我還有一個祕密,哎,說來既然是秘密還是帶到土裡好你說是嗎?」

「你說我好笑不?還自以為是主角呢做了那麼多就是想改命我不服啊。」

「也說不清不服什麼呢……可到頭來還是什麼也沒改變呀,什麼也沒有改變一點也沒……所以說來人還是得信命信天有注定是吧?」

「唉,我果然還是怕死啊,怎麼這次就怕了呢,果然所謂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騙鬼用的。」

「你說啊如果我早點告白多好呀,如果能重來,我真想好好活一次,別人怎麼說那些干我屁事。」

他看不見她的樣子,只感覺到她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全身的顫抖。

語無倫次,絮絮叨叨,她不斷的說著,一句又一句濃厚的悲傷,砸得他心底狠狠揪痛。


人還是得信命信天有注定。

她這樣說。

記得一次,夜裡廊間月下他們並肩而坐,安靜聽著庭院中竹筒被水流沖出的喀答聲,據說是禪音,可他其實品不出什麼禪意,只知道兩人如此坐著安安靜靜也很好。

黃湯微涼,兩杯,那杯本該屬於他的濁酒被她一飲而盡,然後她說身為小人物,就應該好好努力活著,然後炸開屬於自己最燦爛的煙花。

即使夜色讓她的輪廓有些模糊他也能清楚看見她面上屬於少年人的肆意,他靜靜聽她笑傲道出屬於自己的理想,心裡很暖、很暖。

他已經不記得當時為何會聊到那了,他只記得她那時耀眼的模樣。

那時她說她信天有公道,她信天助自助,她信人的命運主要還是掌控在人自己的手裡。

現在的他只知道不對,不對,全世界最不該說出自己信命這種話的人就是她齊鉞。


「哎,還是就這樣吧。」齊鉞鬆了手,她抿唇一笑,這回倒是灑脫。

而他卻感覺心臟彷彿被揪緊了,她在對他笑,以往都會覺得開心的可這回心裡的揪痛非但沒半點緩解還更痛了,痛得他睜大了眼睛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胸口,連視線也開始模糊。

她說可以的話真想好好重活一次,所以她果然是不想活了嗎?

也是啊,家破人亡,最後連為國征戰這幾乎佔去她一輩子的事都就要失去意義,她就像是房子失去支撐的最後一根柱子一樣,肯定早就不想活了吧?


「我果然,還是很喜歡你呀,謝謝你你來了。」也謝謝緣分。

「如若有下一世,希望你別再那麼倒楣遇見我了,好好的過一輩子吧,本來傻傻的快快樂樂的好好過一輩子才是應該屬與你的生活啊。」

不過一步之遙的地方,她站在那裡燦爛的笑,就像當年他第一次見她,她一身紅衣身旁一匹褐色的馬,大樹下多少少年郎,她卻盈滿了他全部的視野。

彼時那灼目的笑是少年不知愁,如今卻是見過人生幾何憂的灑脫。


她鄭重一施禮,旋即抓緊長槍轉身大步離開,明明只是拉開了幾步,他卻感覺兩人拉開的距離好似天涯。

「你…」夏侯淵大步向前,而對方的黑髮掠過指尖。

那一瞬間,他甚至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可他卻只能看著她越走越遠。


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指尖,他沒抓住,直到那最後他也沒說出拒絕答應或者往日般的調侃,他只能看著她的背影走遠。

而她只說了她果然還是很喜歡他,說了可以的話想好好重過一輩子,說了希望下輩子他能幸運點別再和她相遇。

以及在終焉之時,她以死教會了他,很多人事物,只要一放手……就再也沒機會找回來了。


好痛好痛,心裡好痛,為什麼呢?

他蹲了下來,眼底的霧氣匯流,淚水不可自制地啪搭啪搭落下,他慌亂的想擦去卻怎麼也擦不完。


他連去地府找她都沒法做到。


這算什麼啊……他又不覺得她有帶累他,他本來想說的。

他本來想說,他這一輩子的運氣大概全用來換和她相遇了。

那當下他覺得這樣的話太斷袖太嬌氣太像告白了,可最後真的沒法說了他卻連後悔的地方都沒有。



然後,他醒了。



又做那個夢了。

又是同樣那個夢啊。


夜色裡,男孩子眼神有點渙散,然後漸漸凝聚直至清醒。

夏侯淵苦笑了一下,抹了把臉。

他那時本是想都最後了還一直討論著下輩子,再後悔也一樣啊,這世上哪來後悔藥,過了就是過了,可誰知道上一世二十五歲吞了毒藥自盡竟沒死成,反倒回到十一歲那段顛沛流離的日子。

自殺,那除了屬於原本計劃的一環之外,他也是有私心的,可那點私心也不過只是想自己也許能在地下與她相見,接著狠狠揍她一拳。

他想也許他能在地下對她大吼說這算什麼啊留他一個人,接著他又會聽見她對他調侃句二十多歲人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然後他會佯作發怒,她則會如平日般討好的笑著與他求和,可能還會動手動腳引來他真正的怒火,最後她會晃著他的手求饒一如以往,喊著饒了我吧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生氣啊別氣了好不好,臉上卻掛著那痞氣的笑。

可現在他真的只剩自己一個了,只有他自己一人回到那段還能裝傻,還能和幾個同齡朋友玩在一起卻不必擔憂任何算計的日子。

那本該是快樂的時光,但他完全開心不起來。

可是……

尚顯稚嫩的小臉面色清冷,他陷入了深思,一幕幕回憶在腦海裡流轉。

他想,也許他回到了最好的時候。

仔細想想,如此他便還有三年,足夠他做好面對她和保護她的準備。

他等她,三年算什麼,十年二十年他都等得起。

他會改變她的未來。

既然能夠重來,那他絕不會,再讓自己和她陷入最後那樣的境況。


「喂,你。」清脆而稚嫩的童音,響起。

夏侯淵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李偃月一身男裝,看上去就是個清清秀秀的小男孩。

「發熱了嗎?」另一個男孩皺著眉…大概是男的,大概。


只能說因為還沒發育,眼看一群男孩女孩髒兮兮的穿著男裝還真分不出性別。

唯一知道所有人性別的大概就只有李偃月吧?

畢竟是她勸大家換男裝的……除了他。

他是被迫換女裝的那個。

對方的原話是:喂,你身為皇帝的兒子總得低調點,你就換女裝吧!這樣就不會被認不出來了。

當時屈於怕被她拋下的淫威,他只能咬牙答應,至於對方成為自己的初戀則是後話。

但重來一次,對李偃月的那份喜歡似乎也淡了。

現在的他只想著齊鉞,總一邊想著不知對方如今可好,又一邊糾結著對方是斷袖的事實。

糾結到最後他就想,既然如此,兩人就再繼續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吧。

他能替她把關,上一世她沒能娶妻,這一世他替她找一個好姑娘。


既然能重來,那這一世,他們都要好好的。

他們一定都會好好的。

一定。


後記:

噢噢原來有人再專心看我的後記!超高興的我說,再次感謝冽泱璟璇大大的留言。

不過說了是伏筆麻(奸笑),所以當然不能說啦∼

先發上整理過的第一章,量有點大,再全部七章整理完畢前應該不會有全新內容。

整理後新出現的劇情線主要壓在「過去」。(搖扇子)

如此應該會更好去理解兩人之間的情感吧大概,我真的盡力了(跪)。

霜雪之風 發表於 2018-8-26 21:19:02

第二章.金秋

金風颯爽,秋已高。

剛出事那會兒是三月煙花好時節,而現在已然十月秋末近冬。

天候已然開始寒涼,多半是到長安了吧?

夏侯淵暗暗慶幸幾人能在落雪前進京,雪看起來很美,但也會使他們的路艱險許多。


還記得那是他十一歲時發生的事,當時京城一行人浩浩蕩蕩下揚州,卻落得個大船翻覆。

本來也就回去府衙那請人協助聯絡的事,但由於更南邊的地方缺糧鬧了民亂,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就歸了京。

偏就有五個比較倒楣的孩子沒能跟上,而等他們到了縣衙,亂民也到了。

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倒楣的小孩,總之他們遇到的也就他們五個。

至於楊羽玲則是路上遇到的,說是被父母賣了,看那女孩子哭的淅瀝嘩啦討論了下就把人留下。

然後又來了陸靳炎,他是硬跟上的,說是跟家裡人走散了沒辦法。

最後李偃月拍板,說收不下了,說當初找一群孩子抱成團目的是提高自己的存活機率,而不是開育幼院當保姆順便找死。

夏侯淵大概能理解育幼院和保姆的意思,但機率這個詞琢磨了很久還是想不明白。

於是他想,整句話意思大概是:無論如何,反正就是不能再收人了。


抬頭他就能看見李偃月瞇著眼的小臉,她的手涼涼的按在他的額頭上,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樣子不符年紀,好似故作老成,在他眼裡看來著實有些好笑。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在對方眼裡看來也是如此,一邊替他測著體溫,李偃月嘴角弧度又上揚了些。

哎,小孩子。

兩人心裡不約而同嘆了一句。


「這倒沒有。」她說。

夏侯淵知道她說的是他有沒有生病的事,他身體一向弱,他也明白現今在外如若生病了會很麻煩,故而他聽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阿月,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呀?」甜甜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個女孩。

側過頭,只見是柳湘芝。

六個孩子齊齊看向李偃月,等她發話。

「哥,待會就麻煩你了,你先去看看城裡,看能不能找個守衛協助連絡大家的家人來接人。」

李陌刀神色冷冷地頷首,攥緊了手裡的匕首:「妳要留守。」這不是疑問句,因為他們一路就是由李家兄妹倆輪流查探留守過來的。

「是,」簡短的一個字,李偃月撈起長刀,站定:「以及,因為到長安了,這回我們就不用找食物了,剩下的還足夠。」

「至於那幾個饅頭,咱就掰了分著吃吧。」

側頭,她燦爛一笑:「這一路我們也算同甘共苦了,說來接下來就要分開了呢。」


而夏侯淵前面的萬千思緒竟隨她一笑便全化成了灰。

心跳彷彿漏跳了一拍。

一臉面癱,誰也不知道夏侯淵心裡正在瘋狂的尖叫。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

他、他已經二十五歲了!

原來他是戀童癖啊!

上輩子差一歲還好,這輩子精神年齡可是差了整整十五歲!

是、十、五、歲。


滿臉生無可戀,夏侯淵默默哀嘆著自己可能是戀童癖(?)的事實。

明明以前也同樣是日夜相處半年多,可現在他卻覺得李偃月一顰一笑都燦爛奪目。

他只能暗暗慶幸李偃月沒發現他的想法,含笑她看著地上水窪漸漸染上淺淺的藍,眼底映著遙遙金色曙光。

已經黎明,隱約地,還能聽見城外莊舍雞鳴。


「妳很期待分開嗎?」陳鴻雁蹙起眉,眼睛紅紅的,夾雜著顯而易見的憤怒和不捨。

「倒也不是,就是覺得,大家都能活下來太好了。」彎著眼,她笑得燦然。


真的太好了。

能脫離保母生涯真是太好了,好的讓她想尖叫。

天知道領著一群孩子從揚州步行到長安有多難,花了半年啊,整整半年啊!都快七個月了!

尤其是古代醫療這麼不發達,受個小傷一感染就能死人,還有戰爭、亂民什麼的,要不是本來她就沒臉沒皮,加上大家為了活下去也都豁出去了,他們半年七個不見得能剩個一半。


一路偷搶騙過來,也是少不了好心人的幫助,他們終究是活著到長安了。

儘管幾個孩子都瘦的脫形,能活著回來還是太好了。

畢竟,她可沒打算在這裡如此早早死去。


面上仍是掛著欺騙小孩用的笑,她默默感慨著。

這一世她出生在一個富貴的家庭中,也是因為這場意外才讓她真正明白詩文中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並非誇大。

單舉醫療而言,她領著一群小孩子連發個燒都得緊張,並不是因為這些病症在古代是不治之症,很多病都能治的,甚至在許多內科病症上這裡的醫療技術還比現代高明不少。

真正的原因是這些醫療資源並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起。

這是一個貧富差距極大的世界。

這點跟她在現代也沒太大的不同,只是在這裡,這個血淋淋的事實被扯到了她眼前。

她倒還不至於給予他人太多悲憫,她本就是個自私的人,只要那些事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都沒法有太多實際的體會。


她只是心裡被狠狠撼動罷了。

一路上,有些人過得比她們悲慘的多,卻還願意基於她們只是孩子而伸出援手。

而有些人過得比她們好得多,卻落井下石,她們只是孩子啊,她們只是想回家而已啊!

這已經與現代古代無關了,那只是人性,原來只有在最落魄的時候才更能清楚看見人性的光輝和晦暗就是這麼一回事。

但她卻寧可自己什麼也沒看見,即便看見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做個真正的孩子就好了,起碼什麼也看不明白。


她突然想起那日一個大漢看著柳湘芝和陳鴻雁淫笑的樣子,她本來對同性戀並不排斥的,但就在當天,她第一次對這個名詞起了深深的厭惡。

而被針對的兩人什麼也不明白,那些話當下大概只有她、她哥和夏侯淵聽得懂吧?

趁著天黑,她和李陌刀藏在屋頂上,在大半夜時他想對他們下手時她一躍而下,一刀自他頸部劃過,也許是因為她知道那點傷他死不了,黏膩的血噴得她一身她卻一點罪惡感也無。

披著一身夜色她暗罵了聲敗類,然後靜靜看著他落荒而逃。

不對,她說錯了,該厭惡的不是同性戀,而是變態。

性向如何本無罪,有罪的是人。

根本敗類。

其他人原本不懂的看著她滿身血腥也全清楚了,大家安靜的看著敞開的大門和她身上的艷艷淒紅,沒有人問她為什麼要傷那個待他們其實還不錯的大叔。

這恰恰省去她解釋的功夫,但她心裡又開始有些難過了。

他們本來可以不懂的,何必呢?

現實為何總是如此?

為什麼要強迫他們長大呢?

明明不懂就算了啊。

當傻子多好,多幸福,什麼也不懂。

如果世界上的孩子都能當幸福的笨蛋那該有多好。


所以,她才不喜歡小孩子啊。

她討厭看著這些美好一再地被現實摧毀,儘管有些人會變得更閃閃發光,但她還是很討厭看見這些稚嫩的臉被現實磨礪的模樣。

老實說,她其實有點擔心回家後將聽見什麼消息,那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

同時,也擔憂著這些孩子的未來,如今的單純,將會如何被現實狠狠踩在腳底下。


可大家都終將成為大人。

沒有一個孩子能一輩子都不長大,年幼時傻傻的挺好,年紀大了再長不大那就真的很糟糕了。

真矛盾啊。


她只知道造成這一切的那場意外不可能僅是字面上的意思,多半是人禍吧,那樣一艘大船已然是這個年代最好的船,也無風也無雨一個大晴的春江月夜,哪可能船說翻就翻啊?

儘管活了兩次,她也不清楚這樣一件事將把她認知的這個世界變化幾何。

也許,說能讓她看見多少表面下的真實會更為恰當。

如此一來,金鑾殿上的那位會落罪多少人呢?

被降罪的那些人又有多少真的與這事件有關聯?

或者說,京裡安然過著自己的生活的人又有多少是真的無辜的呢?


話說回來,陳鴻雁說出這句話聽著好像這半年多幾人當真生出真感情似的,她知道他在氣什麼,他是氣自己不在意,他是氣她高興的樣子如同慶幸幾人的分離。

這樣就有感情了嗎?

她也不好說自己其實留了個心眼,也算退路。

畢竟旁邊這個小公主可是當今聖上的三兒子呢,能規避點風險還是避著點好。

但這倒真能感覺出大家還都只是孩子,在船上時表面上裝逼裝的厲害一個個都是小貴公子小淑女,可拆去面具後相處起來竟是這樣純粹可愛。

這樣就有感情了啊。

那如果未來,他們知道她連名字都是騙他們,他們會恨她嗎?


其實恨也無所謂啊,反正她本來就不喜歡小孩,她本就是個自私的人,她本就是只想的到自己,只要自己好別人如何也無所謂的人。

她最討厭小孩了。


後記:

今天突然想到我的生日……明明已經過很久了啊,怎麼就突然想到了呢?

好像是因為忽然想到有一個老朋友吧,其實我生日那天我們是有見面的,可她沒想起來。

還是有點難過啊……

不過想想也是,沒有人有義務記得,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日子,而且畢竟生日是生來就有的,並不能代表甚麼。

能代表我的不是我的血型、也不是我的星座啊,能代表我這個人本身的,是我的文章、是我的想法、是我以那個成績站上台的那個耀眼瞬間。

那才能代表我,那才是我耗費時間、心血得來的,那才是我啊,八字輕又算得了什麼?巨蟹座又代表什麼?

那不是我嘛。

嘿,這麼想就好多了。

……我現在好期待高中生涯啊,都是那麼厲害的一群人呢,我是以夥伴的身份跟她們站在一起呢。

也許接下來要分班,可這一年大家都在一起呢。

成績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啊,我要跟她們一起讀書喔∼∼光想想就很期待啊!

總覺得,我肯定會很喜歡她們的。

洌泱璟璇 發表於 2018-8-27 09:44:36

有時候其實是不知道今天的日期(誤,就像知道情人節二月十四,但都是看新聞才想起今天是二月十四……單身狗的哀傷,總之,大大不要難過嘛~(抱一個((你滾!!!!!      是說好想看後續的進度喔,伏筆到底在哪(拍桌,咳,失禮了(扶正

霜雪之風 發表於 2020-9-21 12:44:54

洌泱璟璇 發表於 2018-8-27 09:44
有時候其實是不知道今天的日期(誤,就像知道情人節二月十四,但都是看新聞才想起今天是二月十四……單身狗 ...

謝謝你看了文(星星眼),不過老實說三年後的今天我也不知道伏筆在哪了(心虛對手指)。
但是,但是我學測完大概會更的(更心虛了),真的特別特別抱歉。
明明是我先說不會隨意停更了,對不起(鞠躬)。
真的、真的特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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