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日落夜未來15-虛偽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1-11-22 09:44 編輯格里西亞在躲喬葛,至少他總會不小心剛好避過私下「沒必要」的接觸。就算是公事上,格里西亞跟喬葛的互動少了和其他兄弟之間的熱絡。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至少十二聖騎士是感受得出來,格里西亞對喬葛的生疏是太陽對待信徒的樣子;卻又總在開會時刻意挑喬葛毛病並且把工作派遣給對方,都快讓大地騎士的工作量逼近暴風騎士。
而面對這些刁難,喬葛除了有些煩躁,卻又好像不敢有太多的抱怨。
熟知兩人個性的溫暖好人組也差點跌破眼鏡,畢竟兩人私底下是冤家這件事情,他們一清二楚。
艾爾梅瑞擔心兩個人之間有癥結,一旦冷戰後依照雙方個性都拉不下臉,可能要吵好幾個月,畢竟很明顯地格里西亞有些針對喬葛。
聖殿裡實在不想再多一個黑眼圈和爆肝隨時會跑路的騎士。
散會後艾爾梅瑞站在喬葛門前,躊躇幾秒後才伸出手輕敲兩下。
門打開時站在後方的喬葛眼袋有一點點的黑影,他散發出煩燥的氣場,艾爾梅瑞甚至看到房裡還堆著一大疊公文,那些是剛剛會議上所沒有的。看來即便下了會議,格里西亞也沒少塞工作給對方。
「有事嗎?」好幾天的熬夜讓喬葛口氣有些差,即便對隊上的好人也沒什麼好臉色。
「大地……你跟太陽還好嗎?」
聽見儼然已成了心中的疙瘩,喬葛頓了下,隨後舉起掌心揉亂自己的頭髮,「沒有什麼好不好的吧?」
「可是你的工作量都跟暴風一樣高了。」
「……那傢伙說暴風快過勞死,請我幫忙的。」
騙人。艾爾梅瑞一聽就明白,這是假話。
因為他們溫暖好人組都知道,所有人都會幫格里西亞「小忙」,唯獨眼前人從未、也不肯答應格里西亞的請託。
曾經他們還都因此猜測喬葛沒有被取綽號,是因為他沒有幫格里西亞的忙。
「你從不幫忙的。」想了想,艾爾梅瑞還是決定直接點破這層膜,「你跟格里西亞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
憶起當時出任務回來後喬葛的異狀,格里西亞離開後當晚兩人都沒有來用餐,隔天格里西亞的請假多天至今日挑喬葛毛病,說這兩個人之間沒有出事才怪。
雖然有很大的機率是格里西亞惹惱對方,可看現在的狀況卻又好像是相反。
「沒有!」喬葛一聽立即否認。要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第三人知道,不然他跟格里西亞都會完蛋。
大地騎士這個位子不保,太陽騎士也絕對會被拉下來。於公於私他都必須死守這個秘密。
腦海裡閃過床第之間威脅格里西亞的話,又替喬葛添了一筆心浮氣躁。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喬葛又道,他斜睨那滿臉如老媽子的艾爾梅瑞,咬牙一說:「大概他又抽神經了吧。」
說完一股濁氣隨著如釋重負吐出,如縷縷白煙往上飄最後於空中散盡,某方面也算是把他這幾日一直憋著的情緒稍微舒放出來。
望著眼前臉上略帶疑惑的綠髮同伴,喬葛眼底閃過一絲尷尬,怕被看出太多他嚥了口唾液後,表示「就這樣」而後立刻往後退一步,將門關上。
卻不知道他們的對話與動作,全數都沒有逃過站在不遠處轉角的格里西亞。
面無表情聽著喬葛的回應,那早已失去視力的翠藍被覆上一層幽暗,如同沾附厚重灰塵的藍寶石,耀眼的光輝逐漸黯淡。
注意到艾爾梅瑞的嘆息以及腳尖轉向,他整個人背緊貼牆面,讓自己盡量融於背景不被發現。
「太陽。」驀然一道輕飄飄的聲音響起,格里西亞瞬間警戒如刺蝟,瞬地回過頭站在他身後的是自家小隊的帝摩斯,這讓他心臟跳很快,就擔心對方的個性雖然淡薄但總能抓到很多小細節,心思縝密。
「你在做什麼?」帝摩斯歪頭,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格里西亞要站在這邊。
因專心注意著喬葛那邊的對話,本來帝摩斯就擅長雲蹤步到連他的感知都能躲過,就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察覺到些什麼。
嘴角抿出笑意,格里西亞說:「光明神的仁慈照耀下,太陽擔憂大地騎士因近幾日為聖殿分憂解勞體力不支,因此特意前來。但大地騎士似乎與綠葉騎士正在談事,不方便打擾。」
說完他捕捉到艾爾梅瑞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因此在帝摩思想探頭一看究竟時,主動捉住對方的手腕、同時放下小小的隔絕術法抹除自己剛剛站在這邊的蹤跡,隨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恰恰巧地避過與艾爾梅瑞擦肩而過的機會。
確認艾爾梅瑞沒發現自己後格里西亞長吁一口氣,緊接著才後知後覺想起一旁的帝摩斯,如觸電般地放開對方的手腕,格里西亞輕聲道歉。
得到對方的搖頭表示不在意後,他暖暖一笑,又丟出了落落長的一串光明語,然後換來帝摩斯的無聲六個點。
絲毫不在意對方的無言,格里西亞繼續他的光明語,直到帝摩斯在他換氣時默默地丟出一句,「太陽……你不累嗎?」
聽言一頓,藍瞳對上那掩蓋在近白色髮絲後的眼眸,下一秒金色燦爛綻放在白皙臉上,果不其然換來一句「好亮」。
等到一個段落,格里西亞見對方應該不再糾結自己為何站在此,才開口表達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行離開。
「……太陽。」可帝摩斯又一次叫了對方,迎上那略帶疑惑的神情,他問:「你……跟大地……」
「白雲。」堆起完美的笑容,格里西亞打斷對方後面的問句,「可以請你幫太陽一點小忙嗎?」
「……」
「亞戴爾那邊還有一份公文是要給大地兄弟的。因太陽稍晚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此份文件較急,可麻煩白雲兄弟幫太陽跑一趟嗎?」
找個理由不讓帝摩斯再問下去,格里西亞藉此支開對方,反正他也沒說謊,只是那份公文裡面所需要處理的繁瑣事項有將近希歐平時批改的公文半分高。
畢竟是一些爛攤子集合其中還有一部分跟皇宮那邊有關,早擱置很久未處理,當然也有些已經解決只不過要整理罷了。
但整理歸整理,瑣碎就是個麻煩。
打發走帝摩斯,格里西亞又去找教皇討論了下關於頌讚的規劃,隨後才又提著兩張小凳子到審判所附近的廁所等待那待會會出現的人。
但意外的今天準備好的清水倒是沒派上什麼用場,走進來的人步調悠悠,一見到他便直接坐下,也沒扶著牆壁吐得唏嚦嘩啦。
「今天……沒有嚴刑拷打?」格里西亞問。
睞對方一眼,雷瑟頷首。爾後從自己的披風下拿出藍莓點心遞給格里西亞,「你最近——有吃東西嗎?」說著本來就比較嚴肅的面容因為皺眉看起來更加讓人難以靠近。
「有啊,我不是還跟你們一起用餐。」勾起嘴角,格里西亞回答。他沒說的是那些食物一入口後就泛起陣陣噁心,他經常得忍到回房間後才把那些食物從胃裡掏空,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接過那特地給自己的點心,沒什麼食慾的他仍張口咬下,特製過的藍莓甜香搭配著奶油的香濃,交織在一起在嘴裡應該要譜出美好的樂音,可他卻好像失去享受的能力了。
(......待續)
【吾命】日落夜未來16-失控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1-11-22 09:44 編輯「你跟大地怎麼了?」
猛地開門見山,點心屑一時因為驚嚇而飛入氣管帶來了一連串的排斥反應,「咳、咳咳咳!」摀住嘴巴,格里西亞的臉脹紅,嗆到的反應不好受,更別說他剛剛還得壓制不斷往上衝的胃酸,這使他有些狼狽。
輕拍落於背上,本能性的僵硬,格里西亞以手臂擋住關心,為自己畫出領域不讓人侵擾,等到緩過氣後才開口說:「我沒事,真的。」
但他的一系列反應卻賭過長年待在審判所的雷瑟眼睛。
他看不出來格里西亞在隱瞞什麼,但可以肯定格里西亞有事情瞞著他。
可從對方的所有應對上,很明顯地不願說。
格里西亞知道他的脾性,也很清楚如果亂來的後果是什麼,即使格里西亞某方面根本不怕他,卻也不願意得罪他。
因為他最愛的藍莓派能否到手是由他雷瑟決定。
不管是購買或者伊希嵐製作的。
可這幾次格里西亞雖然會吃藍莓製品,但反應卻有一點點跟以往不太一樣,甚至面對他的問題,避重就輕。
到底太陽騎士在隱藏些什麼?
經歷過魔王事件後,早已對他們放下所有信任的的格里西亞在害怕著什麼?寧願不說會被他關緊閉卻也不肯讓他知道。
輕睞一眼那白衣腰間,扣子又往裡頭扣了幾格
思索幾秒,雷瑟開口:「格里西亞,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的。」審判騎士是捍衛太陽騎士往前走的道路,但倘若無法知道太陽騎士遇到什麼困難,又怎麼為對方斬除前方的荊棘與礫石呢?
雷瑟的話輕描淡寫,卻很直接的在本就陣陣漣漪的心湖上直接擾動,因情緒起伏而放大的瞳眸自是逃不過審判騎士之眼,但老實說看到格里西亞這番反應,真的是意料之外。
他想過自己這番話,格里西亞會無奈攤牌或者憤而離去,卻未曾想過對方眼底倒映的卻是壓抑到極致的恐懼。
「……格里西亞?」雷瑟輕喚。
格里西亞閉上眼睛深呼吸,調息著自己差點衝破理智的情緒。
見狀,雷瑟起身:「如果你不願說,我去問大地。」
當他說完這番話時,他的手腕被一把抓住,那雙剛剛才闔上的眼眸倏地睜開, 「雷瑟‧審判!」
如玻璃珠般無雜質的湛藍有著雷瑟的倒影,但其實兩人都很清楚,這個倒影只不過是表面。
「好奇心不要那麼重。」
「那你得告訴我,」雷瑟眼睛微瞇,他低頭睇著那仰頭看著自己的人,「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我沒事。」格里西亞說。
雷瑟皺眉,顯然地他不打算放過格里西亞的打馬虎,「格里——」
「我沒事!」格里西亞又說了一次,這一次他的聲音加大,但加大的聲音夾雜的並非憤怒而是痛苦,「我沒事!我沒事!我沒事!」
格里西亞又重複了好幾次,未等雷瑟的反應,他猛地起身直勾勾地瞪向對方,「不需要你的多管閒事!不需要你的雞婆!不需要你的好奇心!」
以太陽騎士的身分來說,格里西亞能說是用吼的把這些話給表達完,胸膛的劇烈起伏與紊亂的呼吸象徵著眼前人的過激反應。
一急之後的格里西亞不到三秒鐘便發現自己的失控,表情變得很是僵硬,他臉朝向雷瑟、抿緊唇瓣,卻不敢用感知去探察對方的表情。
他的話有多傷人心他知道;他的口氣有多刺人他知曉;他的指責有多過分他明白。
他該道歉的,他不該把自己的情緒發在雷瑟身上。
可話至喉嚨卻一丁點也發不出來,唯有眼眶有些泛酸發熱。
最後他只能不發一語的掉頭邁開腳步直接離開。
雷瑟面無表情,在格里西亞這一系列的行為之後,他僅緩緩眨了下眼,隨後目光落在地上那吃了一半的藍莓餅乾,格里西亞激動下不小心把它落了地。
他彎腰拾起檢視,撲克牌般的冰冷面容沒能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低著頭快步往前行,他不敢抬頭,因為怕自己無法將太陽騎士的表面功夫做好,他想以最迅速的方式回房,卻在轉角處不小心發生碰撞,整個人跌在地上,還好本能的跌得還算優雅。
只是自己的失態——也等於落到別人眼中。
攥緊拳頭,格里西亞只能低頭咬牙把所有外洩的情感收回,卻發現好難。
「太、太陽?」
再熟悉不過的嗓音,使得本就激動的情緒更加劇烈,格里西亞頭更低了些,他不願讓對方看到自己這般狼狽的樣子,就算——最差的都被看過了……他也不想讓自己這樣子被人看到。
察覺到掌心的靠近,格里西亞抑不住地哆嗦,發現他的恐懼那手在空中停頓,隨後垂落回身邊。
「你、你……還好嗎?」
深呼吸一口氣,嘴角堆起制式性弧度,格里西亞微仰起頭眼睛對上來者,「光明神的照耀之下,太陽很是欣喜,一時不察撞上大地兄弟深感抱歉。請放心,太陽沒事。」
喬葛嘴巴開開合合,好像想說些什麼,卻發現無法開口,他也沒辦法出手扶起格里西亞,因為格里西亞怕他。
那是本能性地,對於曾經豪奪自己的人。
喬葛明白,從格里西亞被自己丟上床後,自己就失去關心格里西亞的機會了。
現在這一切,不過是維持表面而已。
偏過臉,格里西亞以優雅之姿自地上爬起,他輕拍自己的白色衣物,確保上面沒有沾染到一丁點灰塵。
「感謝大地兄弟的關心,願光明神的庇護之下……」停頓一會兒,格里西亞感知著喬葛的神情,他緩緩吐出下一句,「忙忙碌碌之中,太陽不得停歇,在此先行離去。」
金色髮尾在轉身之時於空中畫出優美的弧度,保養良好的髮絲飄散著淡淡薰衣草香,明明從小到大、共事以來經常嗅聞到的清香,但在喬葛腦海裡浮現的是床第之間,格里西亞的求饒與絕望。
那雙清澈的藍眸蘊藏的生命之力被他硬生生的拔除,那晚之後的格里西亞對他不復在,他自知理虧卻不知如何去彌補對方。
只能在對方一次又一次的刁難下,再大的脾氣也得忍下來。
畢竟對方沒有剝他皮把他大卸八塊,就已經是光明神庇佑了。
回到房裡,格里西亞將門關上後,整個人大字背靠在門板上深呼吸。
那是一種保護、不讓任何人進到空間內的反射動作。
等過幾秒鐘,格里西亞才從大口喘息轉成深呼吸,他的眼角有些泛紅,掩去眼中情愫所編織的網,哽咽破碎的嗓音差點自他喉嚨發出,但率先領出的是反胃噁心。
格里西亞摀住自己的唇,他衝向浴室趴在馬桶上大吐特吐。
他剛剛入口的藍莓點心,就這樣貢獻給馬桶排水孔。
壓著胃,格里西亞沒法停止自己的噁心,直到排空最後吐出又酸又苦的液體、他都快脫力,胃部仍不斷地痙攣。
在好不容易可以緩口氣時,格里西亞趕緊手抓一旁的洗臉盆,捧了一口水沖刷掉口腔裡的酸味。
浴室裡,只有水流聲與格里西亞又沉又重的呼吸聲。
(......待續) 本帖最後由 安瑟恩颯 於 2021-10-24 03:08 編輯
感覺格里西亞的精神狀況快瀕臨崩潰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但我覺得雷瑟的口氣會令人很不爽,憑什麼呢?
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事情,尤其還會在傷口上撒鹽,既然小格不想說為何要逼他說呢?把人逼到懸崖邊沒有比較好。
因為逼迫只會造成反效果,看小格被逼到理智一瞬間斷裂就知道他的心理狀況有多糟了,大地……吃土吧渣渣!不予置評了。
雖然覺得小格一開始也是像之前一樣去打擾他不好,但我覺得小格沒料到他的身體狀況很不妙……。
【吾命】日落夜未來17-失態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1-11-22 09:45 編輯夜裡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床鋪上,鋪上一層薄薄銀紗,但壟罩在溫柔月下的格里西亞側身蜷曲起來,睡顏上顯然地面色不安穩。
那些糾纏著他的夢魘如碎片般刺入他的夢境裡,格里西亞將自己縮得好小好小,他本能性地想這樣保護自己。
黑影籠罩著他,他一直想要掙脫卻被桎梏住,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那可怕的存在就要淹沒他。
在他要放聲尖叫的剎那間,他倏地睜開雙眼,他緊抓著枕畔大口呼吸,劇烈的心跳是他被惡夢所干擾的表現,隨後他發現自己的床邊站著一道黑影。
瞬地上半身離開床鋪,他反射性地往另一邊翻,連同自己身上的棉被。
雙腿不斷蹬著讓自己往後退,退到靠在床柱上,背與之貼得密不透風後他才放出感知好好探查到底是誰,熟悉的屬性以及經過幾秒腦袋才運轉過來,這才想起能夠讓他完全沒有發覺並且無視他房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老師「史上最強的太陽騎士」——尼奧。
「老、老師?」壓下絕對領域被擅闖後的恐懼與排斥,格里西亞小聲的輕喚。
尼奧微瞇起眼,望著反應頗大的自家學生,想起自己特地跑一趟回來的原因,就是夏佐家的孩子通知他的。
雖然前陣子在遠方的他就隱隱覺得心頭怪怪的,但想想經歷魔王事件的格里西亞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因此沒有太多在乎。
直到雷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找到他的蹤跡,將消息發給艾崔斯特,通知尼奧格里西亞的不對勁。
剛收到消息時尼奧心裡閃過的是格里西亞又闖禍,他回到聖殿肯定要好好的教育一下,但想歸想他還是踏上歸途;夜半時分回到聖殿的他無視時間與守衛,直接前往至格里西亞的房間,卻在看到格里西亞的瞬間打住了原先的想法。
格里西亞不對勁,別說雷瑟連他這個長年看他到大的老師都看得出來。
他沉默不到幾秒鐘,格里西亞猛地甦醒,臉上佈滿了恐懼,察覺到他存在時下意識的反應居然不是丟出魔法,而是整個人像驚恐受盡傷痕的小動物往角落縮。
騎士的反應與優雅全然拋開。
這不是格里西亞該有的反應。
更別說連睡著頭髮都還維持著金色。
尼奧清楚格里西亞是不會忘記自己教學那些年的諄諄教誨,又不是皮在癢想討疼。
「格里西亞。」尼奧先喚了聲對方名字,讓對方可以完全的放下心。
緩和過後的格里西亞聽見這聲呼喚,身子僵了下,他很清楚自己剛剛的一系列動作完全違背了尼奧給他的教導。
「老師……你怎麼會突然回來?」緩緩鬆開指尖,被單從身上滑落,格里西亞眼神略為閃爍避過尼奧的審視。
「怎麼,不歡迎為師?」
「怎麼會呢!」格里西亞勾起嘴角,他跳下床往後退了幾步,「只是老師要回來怎麼沒有通知學生?」
「嗯?難不成沒通知我就不能回聖殿?」
搖搖頭,格里西亞哪敢說不字,只是對方突如其來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害怕自己的失態輕易就被人看光;論偽裝沒有任何人比太陽騎士還要更能理解。
「只是老師這趟回來,學生什麼也沒準備。我、我……去幫老師準備酒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裹腹,還有幫老師安排住處。」
可尼奧又不是小孩,更何況三更半夜哪來的旅店接受訂房?
他在格里西亞走往門的方向遠離床鋪後,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那纖細的手腕,觸碰到的瞬間他皺眉,格里西亞確實又瘦了。
但就夏佐家的孩子回應是他們都有看到格里西亞的進食。
被抓住的當下格里西亞真的差點尖叫要對方別靠近自己,他差那麼一點就要攆開那觸碰,不過硬生生被他忍住了。
他回頭勾起嘴角,故做自然地將尼奧的手撥開,「老師不急著現在敘舊吧?」
挑眉尼奧望著那笨拙的演技,想起以前格里西亞的反應不是躲他就是一臉赴死,哪是現在這樣裝沒事。
於是他故意伸出手想要搭住對方的肩膀,然而下一秒被格里西亞巧然閃過。
望著那侷促的身影,尼奧決定直接出擊,他在格里西亞手搭上門把時,以尚未斷掉的手壓在門把上,身體則是站在自家孩子身後,擋住對方的去路。
如浪漫舞台劇的壁咚卻是直接讓當事人的神經線繃到最緊。
「格里——」尼奧剛要開口,卻不曾想眼前的金髮孩子下一個動作是直接一手摀住嘴唇、另一手壓著自己的胃,身體劇烈發抖。
這不對勁。
尼奧愣住,隨後他收回手想要扳住格里西亞的臂膀讓對方面對自己。
「不要。」祈求中帶著恐懼,格里西亞在快被接觸的那剎那回過身,金色碎髮於空中散開,透過髮絲兩雙藍眼相互對望。
格里西亞雙手環胸緊抓著自己,那是害怕的表現,如天空般的眼睛裡不似以往光采。
緊靠著門板,格里西亞想起當日的場景,幾乎相同。
喬葛瀕臨失控前的動作就是將他這樣困在門板前。
雙手緊抓衣領,他微微彎下腰,尾椎靠著門,那些不堪的回憶再次湧上,一遍又一遍凌遲著格里西亞。
「不、不要……」在尼奧退了一步後,格里西亞蹲下身將自己縮成一團球,他的牙齒在打顫、他的指尖在發冷。
不可以、不可以失控,不可以失去優雅,不能失態。
緊緊壓著唇瓣,淚光在眼眶裡打轉,終究格里西亞無法忍住一個反嘔,一地臭酸、沾上了他潔白的睡衣、染髒了那昂貴的地毯。
不適籠罩著他,他望著滿地狼籍愣愣然。
隨即敲門聲響起,格里西亞回過神他來不及擦拭嘴邊的殘留,只是更加抓緊自己的衣領,他跪在地上不斷發抖著。
「隊長,是我,亞戴爾。」
格里西亞發不出聲音,他無法明白為什麼亞戴爾會出現在門外,於這個時間。
而他現在也沒辦法思考自己的處境,他肯定會被老師抽筋剝骨的吧,事情的真相他又要怎麼藏?
尼奧微瞇起眼睛睇著格里西亞的反應,爾後他開口:「格里西亞,去把自己整理整理。」
對上那絕望的神情,尼奧面無表情的又重複一遍,他跪蹲下來與格里西亞平視,即便知道這孩子早已沒了視力,但這是一種肢體語言。
格里西亞顫慄的神情不敢與尼奧直視,他的視線有些飄忽,最後只能將反射性地將眼睛停在那空掉的右手,想起尼奧當初的右手就是因為自己而沒的……
他——什麼都做不好,他一直不斷在讓老師失望,對不對?
「格里西亞,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到浴室把自己打理乾淨。」尼奧沒有觸碰對方,他所說的事像是下達命令,語氣也很是冷淡,卻又極其溫柔。
垂下頭,格里西亞頷首,指尖殘留穢物在他扶牆時也在白色牆面上添上一筆,注意到這點格里西亞呆愕地盯著。
「隊長你還好嗎?」門外的亞戴爾等不到回應,聲音再次出現。格里西亞拉回飄走的思緒,搖搖晃晃地走往浴室。
確認格里西亞人已進去,也聽見花灑的聲音後,尼奧跨過地上那一攤,他沒有在意自己的衣角多少有觸碰到,打開門他讓亞戴爾進屋。
不用說也知道三十八代副隊長為何在這邊?就如同他尼奧趕回來的原因一樣,定是雷瑟推算著他回來的時候,讓亞戴爾待命的。
空氣中漫著嘔吐物的酸味,亞戴爾一踏進房裡尼奧便馬上將門關上,見到地板上的汙物,亞戴爾臉上閃過震驚,他望向尼奧,只見對方說:「先幫忙把這邊清理吧。」
好不容易把房間打理乾淨,連味道都沒有殘留後,尼奧蹙眉有點疑惑格里西亞怎麼進浴室這麼久還沒出來。
如果是因為虧欠,那也不可能連水灑的聲音都沒有改變,只要人在沐浴,水流聲一定會有變化。
與亞戴爾目光交接,兩人立即查覺怪異,尼奧走至浴室門口,他依照以往的個性想要直接開門,卻又想到剛剛格里西亞的反彈,隨後還是將舉起的手往門板上敲兩下,「格里西亞?」
門的另一邊沒有任何聲音。
眼神變得銳利,尼奧深知格里西亞絕對沒膽不回應他,所以不對勁。他手搭上門把,二話不說以蠻力將浴室門打開。
霧氣氤氳,但這不影響劍術好的騎士,更別說「史上最強的太陽騎士」。
很快地他馬上就找到那孩子,褪去光屬性的白髮濕漉漉地貼在白皙臉側,失去意識的身子靠在磁磚牆上,任憑熱水澆淋皮膚有些紅。尼奧見狀立即衝上前,後方的亞戴爾也嚇了一跳,一人雙手抓著格里西亞的兩臂,另一人單手捧住那蒼白的臉蛋。
「孩子、孩子醒醒!」
「隊長!隊長你別嚇我啊!」
此時的格里西亞可以說是褪去所有偽裝,兩人這時候才看清楚那雙眼下方有淡淡黑暈,整張面容幾乎沒什麼血色,就像透明無瑕的玉好像輕輕一觸,隨時會破碎瓦解。
這種情況亞戴爾只有看過一次,那就是被魔獄騎士殺死後的模樣,唯一差別在於被殺死那次還有大片鮮紅點綴,但也刺痛他們的眼。
熟悉的場景讓亞戴爾差點失去理智,是因為前‧太陽騎士的聲音讓他冷靜的。
「我、我去通知審判騎士長。」
在亞戴爾說出這番話時,尼奧立刻阻止對方,「不對!先把格里西亞帶回床上,然後去找教皇過來。」
太陽騎士如此落魄的模樣,絕對不會想被自己兄弟看到。更正確來說是不想給任何人看到。
當初格里西亞瘋了半年的事情,雖然現在面上沒有特別表現,但他知道這對孩子來說多少是尷尬與丟人。
況且這時候真正要做的是檢查格里西亞的狀況,那只有與太陽騎士聖光可比擬同時又擅長治癒的教皇可以勝任。
兩個人協力將格里西亞帶到床上,看著濕透的人亞戴爾想替對方寬衣解帶換件乾爽,但手才剛碰到衣領格里西亞就發出聲音。
手腕被捉住,亞戴爾回過頭對上的便是尼奧難看的神情。
「你去找教皇,這裡我處理。」
剛剛扶格里西亞時尼奧就發現連失去意識格里西亞都在抗拒他人的靠近,結合剛剛自己所見的一切,早被社會歷練許久的他已將可能性的原因推估七七八八。
因為是前‧太陽騎士的命令,亞戴爾最終選擇聽令先離開房間。
(......待續)
祝大家萬聖節快樂 安瑟恩颯 發表於 2021-10-24 03:06
感覺格里西亞的精神狀況快瀕臨崩潰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但我覺得雷瑟的口氣會令人很不爽,憑什麼呢 ...
謝謝你的心得,雷瑟部分會在之後做解釋。
至於大地的部分,其實是因為格里西亞信任喬葛喔,他相信自己的兄弟們不會對自己做出太過分的傷害,所以他才沒有防備這一塊,卻沒想到因此被豪奪體無完膚。
從前面文字敘述看得出來,其實格里西亞剛開始的打擾是真的想幫忙,用一些方法梳理大地混亂的賀爾蒙,卻發生這樣的意外。(我會不會太狠了XD)
【吾命】日落夜未來18-質詢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1-11-22 09:45 編輯等到房裡只剩下自己跟格里西亞,尼奧坐到床畔,他沒有立即先幫格里西亞換衣。
側身蜷縮住自己,剛剛因為在浴室沒有想太多,但現在昏迷過去的人面色潮紅、呼吸急促。被光明神眷顧的太陽騎士是不會隨便生病的,自癒能力非常好,除非受到太嚴重的傷害,才會需要時間調整。
就他所知,格里西亞最近並沒有離開聖殿。
「格里西亞,為師現在要替你換衣服,不然『太陽騎士生病』不好交代吧。」尼奧說完將手伸出去,觸碰到臂膀時就能感受到對方下意識的僵硬,他先選擇循序漸進讓對方趴到他的腿上,也不在乎會不會把自己也弄得濕淋淋。
讓格里西亞先習慣他的溫度,等到情況緩解許多之後,才又下一步。
每一次更加靠近都是不斷地挑戰格里西亞的界線,但也只有尼奧可以這麼做。或許是因為從小建立起的威信,讓格里西亞即便無意識也會怕尼奧。
大概只有當時失去記憶又魔王化的格里西亞敢在尼奧面前無法無天吧。
而這過程中尼奧也時不時必須以語言安撫格里西亞,但他其實不擅長哄人。等到好不容易換完,也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掐準好他將一切安頓好的時間,這時候敲門聲才響起。
推開門時走進來的是教皇,倒是亞戴爾被人留在外頭,瞇起眼睛眼角也捕捉到外黑色人影。
不用說也知道是夏佐家的孩子。收回目光,尼奧將注意力放在自家學生身上。
權杖發出有些耀眼的光芒,並非平時療癒他人的鵝黃色暖光,而是相比下來明顯比較冰冷又微微刺眼的銀色光芒。
教皇抬頭凝視那將房間整個照亮的權杖,面無表情。輕舉高晃了兩下,移至格里西亞上方,如月光般純淨之光轉變成暖人心頭如黑夜來臨前最後一抹夕陽,卻又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消失。
教皇將手覆在格里西亞臉的上方,但沒有碰到他一根一毫,低吟歌聲淺淺流淌,再一次暖光出現,格里西亞不安的神情這才稍稍安定一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教皇慢慢收回手,隨著他的動作光芒也慢慢消散。
「如何?」
教皇睇著格里西亞,臉上難得沒有平時的不正經,與尼奧之間的氣氛也沒劍拔弩張。
尼奧的藍眼睛與格里西亞的極為相似,卻又不太一樣。相比格里西亞如天空般的廣闊溫柔,尼奧的更像是沉靜的大海廣邊無際。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平靜的海面下深達不見底,一個浪潮便能顛覆所有。
碧瞳與之相望,那雙深幽而靜寂的眼眸此時正探求著格里西亞到底遇到什麼事情。
教皇抿唇不語,只是很輕很慢地眨了兩下眼睛,爾後頷首。
只見尼奧攥起拳頭,怒氣使得他的掌心被自己弄出一些痕跡,可他沒說些什麼,先是替格里西亞蓋好棉被;腳尖轉個方向,他打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雷瑟與亞戴爾。
「太陽他還好嗎?」雷瑟問。他請尼奧回來本想是藉由這個方法讓格里西亞願意把煩惱說出口;請亞戴爾待命就是怕出了什麼緊急事件,卻沒想到對方反應會大到直接在房裡吐得到處都是。
當亞戴爾把自己看到的事情都告知他時,他便知道事情絕對沒有他所猜想的那麼簡單。
「把其他十二聖騎士叫來——到教皇書房集合。」尼奧開口,正巧教皇也走了出來,一個眼神便讓尼奧知道將人聚集在何處。
雷瑟聽言眼神飄向那已被闔上的大門,亞戴爾臉上寫滿擔憂,他雖然面無表情但眼底的擔心不假。
「亞戴爾,你就留在門外幫我們注意,如果太陽醒來或有什麼狀況立即通知我們。」斟酌幾秒,雷瑟開口下了吩咐。畢竟剛剛尼奧的指令說的很清楚。
「是!」
花了點時間將其他十二聖騎士在半夜裡挖起,待眾人簡單洗漱完畢集聚一堂又是一段時間的事情。
大部分的人其實都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臉上還睡眼惺忪有些人甚至還打著呵欠,但一看到前‧太陽騎士便全部收起那些慵懶模樣,尤其當雷瑟告知他們是尼奧找大家,可卻沒有看到應該在現場的格里西亞,大家便知道絕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相比他人面面相覷,喬葛明顯相對沉默,似乎還有點緊張不安。
不似平時回到聖殿坐在沙發上品茗,連教皇都一臉肅然。
最後是艾爾梅瑞緩緩舉手問:「請問……怎麼沒有看到太陽?」
十一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在在場唯一金髮男子身上,但曾在太陽騎士崗位上幾十年的尼奧並不怕這些目光,放下環胸的手,尼奧起身一手插口袋走至他們面前,眼睛一一掃過眼前的孩子們。
最後薄唇輕啟時,只道出淡淡一句,「他睡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但由一個老師說出來還是前‧太陽騎士說出口就不對勁,而且還是違反禮儀。
「太陽怎麼了嗎?」艾爾梅瑞語氣有些慌張。
「他的精神狀況不穩定。」這一次是教皇開口。剛剛權杖的光芒便是探測,銀色耀眼之光象徵著指引之光,越是閃耀也越是代表當事人心中的黑暗動盪越大,需要強光指引。
暖黃色光芒除了安定便是療癒,但格里西亞卻在權杖靠近之時兩種光芒驟然消逝,這代表著格里西亞的潛意識在抗拒著外界的關心,才會將溫暖杜絕在外;甚至想將自己永恆關入黑暗之中,不願接受指引。
因此當時教皇只能以念咒的方式先短暫安撫在昏厥中仍不安的人兒。
「格里西亞最近跟你們誰起了爭執?」尼奧接續,他的聲音淡淡毫無起伏,卻又讓人覺得鏗鏘有力落在心底,壓迫感很強。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那低著頭雙手攥緊的喬葛身上,尼奧自然不會放過這些動作,他的注意力也跟著轉到那人身上,隨後他一步一步上前,直至站在喬葛面前。
「是你,對格里西亞做了什麼嗎?」
心臟跳得很快,那是因為自己做錯事情被發現還有良心譴責所加速血液的流動,喬葛抿緊唇瓣卻不敢有太多的動作。
許是因為尼奧的氣壓放了出來,喬葛真覺得自己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若不是雷瑟突然闖進兩人凝滯的氣氛之中,卡在兩個人中間,喬葛很害怕自己的情緒也會跟著崩解。
「前‧太陽騎士長,請您冷靜。」
視線緩緩轉到黑髮人身上,尼奧像隻大型貓科動物,緩緩瞇起眼睛看似慵懶實則是一種捕捉獵物的表現,「我不冷靜嗎?」
「您還沒有證據,證明格里西亞的狀況與他們兩人間的隔閡有關。」
尼奧輕勾嘴角。他確實沒有證據,但很多東西透過細微觀察就能發現。
首先格里西亞這陣子並未踏出聖殿,如果有那雷瑟這小子肯定在格里西亞這模樣時第一時間派人去調查,而非一臉毫無頭緒;
第二格里西亞不是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除非這個人是他打從心底敬畏又或者極為重視之人,不然他連前任國王都敢整下台,又何況是其他人呢?
其三格里西亞抗拒著他人的接觸,連他這個老師的靠近都會如此害怕,過往的經驗都是在受到身體侵犯時的後遺症。
假設這件事情成立,格里西亞真被怎麼了他肯定會用魔法攻擊對方,除非對方能力比較高;但要知道格里西亞除了太陽騎士這個身分還是渾沌神之下的魔王。
最大可能性侷限住自己法術能力的就是格里西亞自己下的限制,能做到這樣的就是聖殿;而且出事之後沒有用自己擅長的陰死人能力去復仇,代表這人肯定對他很重要。
那能被格里西亞放在心中重視的其實是數得出來的。
再將所有其他可能性一一踢除,尼奧的火越燒越旺之時也更加肯定另一個當事人應該是十二聖騎士之一。
「讓開,夏佐家的孩子。」尼奧雙手環胸,高姿態的模式不是以一個師長,而是一個十二聖騎士之首前輩的姿態。
「不讓。」
「雷瑟‧審判,你是以什麼身分來跟我說這句話?別忘記你當初在上任之前所答應我的。」
「審判騎士的職責是捍衛太陽騎士前進的道路。」雷瑟回應,「而對格里西亞來說十二兄弟是他的逆麟,我會在他需要我時,替他守護好他所珍視的。」
這是他們的共識,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膽敢在格里西亞好好太陽騎士不當跑去當魔王時,毅然決然把他帶回來。
因為他們的理由也跟格里西亞一樣,十二聖騎士缺一不可。
(......待續) 十二兄弟是格里西亞的逆麟,可當他重視的人反過來傷害他,這該如何呢?既然尼奧有答案了,在細微觀察中也有結論,就差證據了,沒證據就該問出來,而不是一昧的擋住尼奧,阻止他的問話。
【吾命】日落夜未來19-道歉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1-11-22 09:45 編輯「倘若他所保護的反咬他一口,你會怎麼做?」尼奧聽完拋出一個連他也無解的問題。他不知道格里西亞會怎麼希望,因為對他來說兄弟是兄弟,是重視沒錯,但要是兄弟反叛,以他的個性也是會毫不猶豫的斬除。畢竟他尼奧並不喜歡拖泥帶水,與其搞那些讓自己心情不好,倒不如一劍永除後患。
「……什麼意思?」
尼奧冷笑,他將目光投至喬葛身上,若有所思、別有深意。
再一次眾人的注意力放至喬葛身上,原先低頭的他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地抬頭與大家對望。
「如果你沒做,你就說『沒有』。」尼奧又說。
「……」但喬葛卻沒有立即回應,抿緊唇瓣的他唇線被拉的平又直。
尼奧輕笑然後把視線重轉回雷瑟身上,表情明顯是告知對方事情與他猜想果真沒錯。
但因為沒有證據,除非喬葛自己坦承,不然也很難確認些什麼。
溫暖好人組的幾位面色擔憂,卻又因為喬葛的態度讓他們多少也有些動搖。
「您是前任太陽騎士長,身為後輩的我們自是除了尊崇也會有所敬畏。」反而是身為殘酷冰塊組的雷瑟跳出來為喬葛辯護,「大地會因此有所壓力且是正常。」
「但這不足以構成不回應理由,況且你們身為十二聖騎士,更要懂得捍衛自己的一切,不是嗎?」信徒們的祈願很多,人們會將許多希望加諸於他們的信仰,無形的、有形的,但當人們所期望的落空時,那些差距造成的情緒震盪會使他們把一切怪在寄託之人或物品上。
十二聖騎士的存在對民眾來說是如此強烈的依託對象,倘若身在這個位子卻不懂得捍衛自己,只會造成重度疲憊與後續太多的影響,因此更要學會接納與旁觀,而危害到自己情況下更要懂得為自己立場穩住重心。
「這——」雷瑟自是明白尼奧所表達含意,否則傳承早已中斷,所有一切早已崩塌,更不會有第三十七代和三十八代。
「對不起!」出聲打斷這一切的是喬葛,他雙手握拳輕顫,就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鼓起勇氣,「真的、對不起。」
回眸他們見到喬葛被咬到發白的唇瓣,尼奧露出了然的神情、雷瑟蹙眉不明所以、其他人則是一臉疑惑。
收起笑容,尼奧環胸,「你確定,是你『逼』他,『讓』他變成這樣?」
刻意加重的語氣讓喬葛身體一震,他沒想到對方連這點都已經聯想到了,其他人雖然不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但是長年待在審判所的雷瑟卻在幾秒後立即想通。
他先是瞪大雙眼,隨後溫度褪去,原本擋在兩人之間的動作也轉變為退至一旁。
「我……」嚥下一口唾液,喬葛感覺口乾舌燥,「嗯。」無法言語只能深呼吸一口氣,頷首承認。
尼奧邁出步伐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猛地一拳揮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喬葛臉上。實實接下這一拳,喬葛跌坐在地,嘴裡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可喬葛沒有擦拭嘴角的血沫。
「大地!」其他人被這一個舉動給嚇到紛紛輕呼,艾爾梅瑞衝上前要拉住對方,但隨即被雷瑟擋下,可希歐動作更快,直接卡在兩者之間。
望著孩子們這樣的動作,保護彼此的信念,尼奧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受。
「我的孩子,你的兄弟。」氣極反笑的他說:「真是諷刺。」
「好了尼奧。」是教皇的聲音打斷了這樣的氣氛,「那孩子差不多要醒了。」他的話語成功轉移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本來十二聖騎士想去看格里西亞,但教皇出聲阻擋了他們,尼奧也不允許其他人去打擾。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尼奧拂袖而去,眾人卻無法釐清楚到底事情真相是什麼,似乎唯有在場的四個人心底知道。
喬葛垂眸不語,尼奧遠去;教皇無聲長睇,雷瑟深思。
面面相覷,卻不得解答。
離開教皇書房,尼奧來到格里西亞房門外,對亞戴爾頷首後,揮手讓他先離開。望著門口,他本想直接開門但想起格里西亞的狀況,最終選擇先敲兩下門,避免嚇到孩子。
沒有回應,尼奧手碰上門把輕輕推開,映入眼簾的身影蜷縮在床上將臉埋入膝蓋裡。
他緩緩上前,走至不抬頭的人身旁,輕聲嘆息後道:「格里西亞。」對方身子一僵,他嘆了口氣、坐至那孩子身邊,但不隨便觸碰那防衛的身子,「感覺舒服些了嗎?」
格里西亞緩緩露出上半臉,在他記憶裡尼奧鮮少有這麼溫柔的時刻,慣性動作抬頭與對方相望,小心翼翼地放出離視,他看到那雙幾乎如出一轍卻帶著不同能量的藍眸眼底倒映著他影子,「老師……」
抿了抿唇,流淌出來的聲音帶著一丁點不確定性,「老師、我——呃、你們……」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如何說。
知道對方想問些什麼,尼奧沒有迴避,直接了當的點頭,「為師跟教皇都知道了。」語畢他頓幾秒鐘又說:「雷瑟那孩子應該也猜到了。」
月光下受了傷的天使收起殘缺的翅膀瑟瑟發抖,本該純粹的雙眼染上濃厚悲傷,聽見如父般角色的音線,淚水漫了出來,「對不起……」
他緊緊抓著雙臂,斗大淚珠像斷線的珍珠,連同這幾日以來的壓抑和委屈全數湧上,「老師……對不起……」下半臉整個埋入臂膀中,格里西亞眼淚不斷流下,可他仍壓著自己破碎的哭嗓,努力藏著自己的脆弱。
然當道歉之語說出口時,那些哽咽卻轉為痛苦的低泣,一哭無法收拾。
「嗚嗚嗚……」抓著臂膀的手臂緩緩移至胸前的衣領,淚水決堤的格里西亞死抓著、抓出皺摺來。
尼奧何嘗看過格里西亞這般模樣,痛苦絕望與悲傷編織成一層層的網,將眼前本應發光的人徹底束縛,遮掩了光芒拔除了羽翼。
明明以前格里西亞也在他面前哭過,卻不曾哭得如此讓他心痛萬分。
伸出手他終究將大掌放至格里西亞頭上,他能感覺到一抽一抽的身子突如其來的僵硬,所以他動作幅度不大,就像是哄著那些剛出生的幼犬。
格里西亞曾想過這件事情一旦被知道,他會受盡什麼樣的指責和異樣的目光,但尼奧的溫柔未曾出現在他的想法裡。
他有些受寵若驚,卻又覺得像是茫茫大海終於有了一根浮木,可以好好抓住。
放開胸前的手,他慢慢舉起雙手牽住頭上的掌心,感受到熟悉的溫度,視野迷濛不自覺將感知落在尼奧另一邊的空蕩蕩,而後悲從中來,「老師……學生真的不是故意的……」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尼奧道。
聽見這番話,格里西亞潰堤崩潰,他放聲痛哭,失去方向的他淒厲地道:「老師我該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了……」
這些黑暗纏繞著他,他真的看不到方向了,他無法像以前一樣果斷決然知道下一步路怎麼走,這些重負壓得他快喘不過氣,好幾次他真的在深夜裡嚇醒後,滿身大汗的他閉上眼,內心出現的是尋死念頭。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這樣,卻無法消除這些念頭,如黑色帶刺藤蔓瘋狂生長,一圈又一圈的圈繞住他,把他扎得遍體鱗傷。
「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放開尼奧的手,格里西亞將臉埋入掌心中哭得撕心裂肺。
睇著那在自己卸下完全防備的格里西亞,尼奧心絞痛得跟什麼似的。明明眼前這個身子沒有比他高、年紀也沒有比他大,卻要比他承擔更多更多,不管是為了平衡世界又或者背負眾人們的期待,以及擔任十二兄弟的領路人。
當初他因為好玩用了各種方法鍛鍊格里西亞,卻也曾意識到自己也將期待壓在這孩子身上。
他知道格里西亞未來一定要背負的比所有人想像的更多,所以他期許自己這些胡鬧可以讓這孩子更加茁壯,茁壯到能夠挺直腰背、扎根深穩,面對任何打擊都可以正面迎擊並且不會被輕易打倒。
但是不是也因為這樣,發生了這種事情的格里西亞寧願一人咬牙忍下也不願發出求救。
可這只會讓心中千瘡百孔的傷化膿、發臭、潰爛。
面對格里西亞的自責和求助,尼奧眼眶發痠,但他不允許自己流淚,因為他的孩子已經沒有心力再多承擔他的情緒。
同為太陽騎士,他自然知道格里西亞所顧慮的太多太多。
不僅僅是被強迫後的創傷和痛苦,他也害怕著太陽騎士的光芒不在而被貼上標籤,他要想著他身為「太陽騎士」還有「格里西亞」在這傷口被揭開後的痛;另外還有他是魔王,如果等陽他們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
因此格里西亞比任何人還不被允許出現脆弱。
更別說重情的他一定還會在意兄弟之間的情感。
原先這些信念是如此的穩固,卻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下,完全瓦解又要守護,矛盾更是加深了這磨人的程度。
可他無法回答格里西亞,他能做的就是為格里西亞討一個公道。
但他不知道最後這個行為會不會又變成新傷添在格里西亞的心口上。
就連他尼奧、也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走才是對格里西亞最好。
(......待續) 不行,這次直接看哭我了(ಥ﹏ಥ),尼奧對於小格的溫柔與同理,格里西亞的迷茫、愧疚及無助崩潰,最喜歡尼奧說:你的兄弟,我的孩子,真是諷刺。
光是尼奧質問大地,而他承認就能足以證明一切了。
心理創傷又沒人可以求助的情況,只會越陷越深,負面又憂鬱的情緒也會影響生活。真的非常有感觸。
小格有信任的人可以說真是太好了!期待下文。 雪晨 發表於 2021-11-6 08:54
等到房裡只剩下自己跟格里西亞,尼奧坐到床畔,他沒有立即先幫格里西亞換衣。
側身蜷縮住自己,剛 ...
這代表著格里西亞的淺意識在抗拒著外界的關心,才會將溫暖杜絕在外。
這段有錯字,是潛意識,不是淺意識。